第八卷 饕餮腸道
第三章 黃泉弱水
可耀雲天卻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根本就不回頭，便向遠處走去，看到他馬上就要再度消失在霧澤之中，黎明心下著急，就要向河裡跳去。
黎明看著面前那傲然不可一世的岩龍，搖了搖頭「曾經殺了一個人，應該只有他知道」
黎明無法計時甚至判斷方位，然後按照他自以為對的方向，向前走去。
黎明將耀雲天的靈魂再度收回到身體里，耀雲天無法醒來，岩龍的身世就很難解開，不過這並不妨礙，黎明去查看附近的地勢，而且眼下的他，也用不著要立馬去解開岩龍的來歷，有了岩龍這龐然大物，已經足夠了，他跳上岩龍頭頂，對著鵬鳥再度告別，然後離去。
黎明走在上面，面不改色，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的耀雲天身上。
「怎麼會」黎明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耀雲天，他可記得，這些年來，除了把他封禁在攝靈壺裡面外，他並未對其下過什麼手，而且，據他對靈魂的了解，就算是最基本的靈魂，只要不受到致命的攻擊，幾乎都是不死的。
「你不要再逼問他了」鵬鳥開口道「他不會回答你的」
待到近了，他終於聽清楚了，那聲音是水流的聲音。
「你是還沒有死心吧」鵬鳥看了看早已破殼而出的三隻小鵬鳥說道「再過幾天吧！再過幾天它們就成年，能夠自己獨立生活了，到時我再帶你去找你想要找的人」
「話雖這樣說，但若是他不醒來的話，那我就不能夠知道那岩龍的來歷，也無法繼續讓岩龍變強，以岩龍目前的成長狀態培養的話，這往後一定能夠成為一大殺器啊」黎明
「難道你就如此自甘墮落下去了嗎？要知道，眼下的我，還有凌雲志，已經成長到了一個你無法企及的地步，若是你再這樣沉淪下去的話，就一輩子沒有報復的機會了，你知道嗎」黎明再度吼道。
他加快速度向前奔去，他啟動天行翼，運轉起乾坤圈，再加上十指陰陽，貼地像是一束光般向那聲源處行去。
數月之後，黎明再度出現在鵬鳥面前，一臉的狼狽。
黎明有些無奈「眼下也只有這樣了」
岩龍出生，確實威懾住了許許多多的上古凶獸，相比起這岩龍的龐大身體，那些上古生物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岩龍身上，而完全忽略了像是螞蟻一般盤腿坐在其頭頂的黎明。
究竟走了多久，他不知道，究竟走了多遠，他也不知道。
沒有。
這裏面沒有白天和黑夜之分，只有一片的朦朧。
再十天之後，待黎明和岩龍近到那輪廓邊緣時，近乎絕望。
鵬鳥發出一種怪異的笑聲，雖未說話，但黎明卻是奇迹般地聽明白了其中含義：我知道你小子口上這樣說，心裏卻不一定這樣想的，但你一定會回來的。
黎明讓岩龍繼續向前飛行。
「我是不是走錯了方位啊」黎明哭喪著臉問道。
棕黃色冒著白煙，能在悄無聲息中抹殺人之意志的存在，那是黃泉，更讓黎明吃驚的是，這黃泉且是分層的，在黃泉底部，是一種漆黑的水流。
「你這龍是從何而來的」鵬鳥給黎明神識傳音來。
絕焱看著黎明滿是憧憬的目光，不由得搖了搖頭。
這麼多
嘩的一聲水聲，把黎明的目光吸引了過去，在河流的對岸，耀雲天正從河流中爬上岸，往前走。
心思被鵬鳥一語道破，黎明有些心虛，悻悻地答道「怎麼可能？我只是出去看看地勢而已」
大概又過了一個月之後，黎明眺望遠方，發現了些許輪廓的痕迹。
「他不是道的問題，而是自己的問題，自己躲起來了，就好像你當初一樣」絕焱說道。
「你不要以為裝傻充愣就完事了，這些年來，若不是事情太多的話，我早就將你解決了，現在，我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若是你告訴我，這岩龍從何而來的，我就放任你離開，能不能回到之前的世界，或者被這個世界的上古凶獸解決，都只看你的造化了」黎明冷聲道。
他仰天對著絕焱說道「不行！我必需去」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黎明幾乎都待在身子裏面，他讓那耀雲天也在絕焱面前打坐，可日復一日下去，一點兒起效都沒有。
耀雲天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依舊沉默不語。
這一次，絕焱沒有拒絕，只是菩提樹很快從天上落下，插在黎明面前。
可當黎明剛到那水流前時，卻是愣住了。
黎明彎下身，在地上捏了一撮泥土，放入口中舔了一下，乾燥乏味，味同嚼蠟，什麼都不復存在了，這裏確確實實成為了一方死土。
說到這裏，黎明才猛
那痕迹只不過是一道道山脈而已，在前方依舊是這種荒古的世界。
「耀雲天，我知道你在這裏，當初是因為我的私心才殺死你的，而後來，也是因為我的私心，才把你一直封禁在攝靈壺裡面，我現在就在這裏，我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現在出來，殺了我，我絕對不還手」黎明運轉起靈力，將自己聲音放大了百倍不止，在這方天地間回蕩，雷霆震天，但過了許久，依舊沒有見到耀雲天出現。
邁開腳步，黎明向那座橋上走了去。
便在這時，霹靂一聲，一道閃電落到黎明面前，使得黎明不由得後退兩步。
弱水！
「難道說，這整個世界，都是這樣？」馬上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按理說，那饕餮吞食下了如此大片的世界，也應該有人的傳承延續下來了才對」
黎明點點頭「我明白了」
沒有人游過弱水和黃泉組成的河流，自然不可能有人知道其對面會是什麼，但不管怎麼樣，黎明都要阻攔他，至少要從其口中得知那岩龍的信息才行。
只是，終於有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那聲音很遙遠，但對於長久走在這種荒蕪世界中的黎明來說，卻如同在茫茫大海中漂泊許久的船舶，終於看到了燈塔的亮光一般。
岩龍的飛行速度很快，但整整好幾個月過去，黎明卻是沒有一點兒到達了那荒古邊緣的感覺。
黎明拿起菩提樹，心下一動，那菩提樹猛地從黎明手中飛出，化作一座橋搭在了那河流上方。
曾經的劍皇，北歐隕，甚至范歸等人都思考過類似的問題，但
依舊沒有反應。
雖說心中愧歉，但黎明終究還是開口了，畢竟這個世界向來都是弱肉強食，自古以來就沒有變過。他看向身前不遠處，目光雖然落在自己身上，但眼中卻沒有他的影像的耀雲天，問道「告訴我，這岩龍，你究竟是從何得來的」
這也讓黎明明白了一些東西，比如在他前世所在的世界里，太陽是用天文望遠鏡真真實實看到的存在，為何眼下卻變成了那金烏和火石，那只有一種解釋，饕餮是在人神大戰期間，將太陽吞下肚的，而它之後為何又死了，或者說，腸道為何會留在這裏，這一切便不得而知了。
黎明揉了揉緊蹙的眉頭，抬起頭來看向朦朧的天空「難道真的沒有確定其方位的方法嗎」
「他雖然活著，但心卻早已死了」鵬鳥解釋道「他的意識已經躲進了他的身子里的某個角落，除了他自己出來，幾乎沒人能夠找到他」
「不要太過相信你眼前的世界，因為他很有可能只是看到世界的一角而已」黎明突然想起這樣一句話，不禁感同身受，一陣唏噓。
「這岩龍確實是強大，但你別以為，光靠這岩龍便能夠闖出去」鵬鳥的聲音從神識中傳來。
黎明點了點頭。
不過黎明倒也不以為然，畢竟，這已經是他要的最好的狀態了，他出來可不是和這些凶神惡煞的傢伙火拚的，他是查看地勢，然後尋求出去的方法。
待黎明走到橋的中央時，橋的兩邊，黃泉與弱水裡，相繼化形出各種各樣面目猙獰的生物，他們赤牙咧嘴，張牙舞爪，恨不得將黎明立馬撕成齏粉。
那蛟龍見到岩龍，根本沒有過多猶豫，掉頭便向遠處逃去，原本注意到這一幕的鵬鳥也是大鬆一口氣。
黎明頓時更是全身毫毛倒豎，黃泉能夠抹殺人的意志，但若是心境足夠強大，便能夠與之對抗，可那弱水則是會讓人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能夠抹殺一切的存在，世界上無力量能夠與之抗拒。
「耀雲天，你要去哪兒，快回來」黎明吼道。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片刻后，絕焱開口道「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心境世界，我可以助你進入他的世界，能不能夠找到他，並將其帶出來，就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驚濤拍岸，浪比橋高，但卻無法濺落到橋上一點，兩邊的浪花，黃泉與弱水欲要衝天而起，將整個大地都給淹沒，但卻依舊無法衝垮這菩提樹化作的橋身。
一片霧澤，與那死亡沼澤的場景無二，且這裏更為冷清和寂寥，地上沒有半點的生物，正如同絕焱所說，耀雲天的心，是真的死了。
天空依舊朦朧，但黎明卻是明白了絕焱的回答——
耀雲天依舊一臉獃滯地看著眼前的黎明，沒有說話。
這個世界有日無月，這不由得讓黎明感嘆這饕餮的強悍，竟然將太陽吞下肚了。
這種事情，確實是超越了道，他也就只有自己孤身尋找了，不過讓他有些欣喜的是，這裡是耀雲天的心境世界，與外面的世界，時間流動完全不同。這就好像一隻昆蟲的生命，有可能只有幾個小時一樣，但這幾個小時來，對於他們也同樣是漫長的一生，此時的黎明，同樣融入了這個微小而廣闊的世界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