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花兒的生活像花兒一樣
第十二章 這樣的孤獨讓人無法啟齒
這時吉光一個人躲到了角落，尋找到一處比較低矮的牆，靠著滿腔的憤怒一個箭步爬了上去，他上去的時候我看到阿強也跑了過去，因為阿強個子低需要吉光在上面拉他一把，但吉光完全沒有理會這一切，自己一個人蹦了下去，這個時候我就對吉光有種很不祥的感覺，並且在後來的很多場合都勸過吉光，我總是希望吉光多喝點茶少喝點酒，多旅旅遊少跑跑路。因為吉光這種烈火一樣的性格在被點燃之後，是不會被輕易熄滅的，他是典型的美國式個人英雄主義色彩。是貝吉塔一樣的人物。只要變成超級賽亞人了，那就意味著又要一個人行動。而貝吉塔在七龍珠整篇里，無疑是最牛比的人物，但卻又是總被傷害的人物。
最孤獨的時候，就是沒有目標和沒有前進道路的時候。一切繁華和凌亂過後，就只剩下各種沒頭緒的迴音在空曠的心窩裡衝撞。
那一天在天快亮的時候我和大刀耗子喝掉了兩瓶白酒。然後我踏著照樣去了機關，直接走進主任了辦公室，只用了一分鐘的時間，就辭了職。
我相信這句話的爆發力在三樓都會達到讓一樓某個正在上廁所的男生提著褲子跑回宿舍的效果。這句話的迴音還遊盪在樓道的時候，整條樓道已經沒有人了。
洗臉盆沒有扔到目標，飛出去幾米遠，落到地上砸出了一聲巨響。整條宿舍的走廊安靜極了。伴隨著這種安靜，我仰著頭歇斯底里的喊道，都他媽給我滾回宿舍！！
我花了三十塊錢打車費。
然後我走出麵館，打車到聚隆山莊，飯店還真的開著門，裏面依舊燈火輝煌，大刀和耗子分別靠著凳子睡覺，桌上擺著幾盤簡單的飯菜，桌子底下放著兩瓶白酒。
他又給了我根煙，自己點上，給我點上，然後繼續走，他走在前面，雖然已經蒼老，但步伐很快。我跟在後面。
這時大剛已經沒了聲音，外面全是急促跑動的腳步。我的心一緊，眼淚都快要掉下來。
大學生是不會冒這個險的。因為他們長期接受各種知識的熏陶導致他們會產生樓下是不是還有更多的人的更多猜疑。
那個夜色有著短暫的凄涼和孤獨，爬出牆外的時候已經快要到深夜，四個人並肩走在路上，狹長的背影在指尖上打上一根燃燒著藍色火焰的香煙。不興奮不惆悵。似乎也很難再想起這場鬥爭的緣由。
吉光對這種情況也只剩下氣急敗壞，雖然三個和尚沒水喝但誰也沒想到一百個和尚能打到拆廟的效果。
然後耗子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朝飯桌上走去。
路上僅剩的一些行人都在奔跑，有的是回來晚的大學生，有的是夜
我記得他又給了我一根煙，在我低頭點燃的時候他把帳了。之後離去。
大刀拉了吉光一把，說道，行了。我們走。
索性我也不跑了，正好也跑累了。地上還扔著幾個洗臉盆，我撿起來又沖第三個沒來及跑的大學生扔了過去，這個大學生估計是學跳高的，反應比前兩個要快很多，直接蹦回了宿舍。
吉光像瘋了一樣端著洗臉盆大步跑到這個說話的學生面前，直接把臉盆甩到了他的頭上，男生捂著頭趴了下去。吉光又猙獰的踩著下鋪上去衝著他頭上重重的扇了兩巴掌，罵道，我草你媽，你也想死呢？
那是無法形容的可恥。當你一個人坐在汽車最後面的位置，暖暖的光線透過玻璃垂落在你的皮膚上，裸出一片金色的紗。你看見窗外的風景一層一層的在變。而後一層一層的重複。
從學校出來，扔了書包，燒了書，脫離了管束踏入社會，似乎也真的就剩下赤裸裸的自己。
阿強在後面找不到毆打的位置，看到我進來的時候，他反而開始攔著大刀，說道，可以了，我們準備走。
我坐了起來，發現高客已經停在了路邊，我竟然身在自己的城市裡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我的側面的褲兜有五千塊錢公款，我當著他的面掏了出來，然後放進上衣的口袋。應了一聲，直接睡去。
這個體育生已經被嚇怕了，他沒有了之前的勁頭，服了輸認了命，兩隻手抱著頭躺在地上。
可惜沒有，一直到走出了高速，看見城市裡一排排耀眼的光。我仍舊清醒。
然後到凌晨，進站前半個小時，在太原的五一廣場上碰到一輛高客，司機對我說，六個小時后你就可以到家。
我看著吉光的臉，竟然也覺得有點恐怖，看著他瞪著眼睛喘著粗氣就像一條得了狂犬病的瘋狗。
很快就到了宿舍樓下，宿舍門早就被反鎖，在吉光和阿強又準備找窗戶爬上去的時候，看門的那個老眼昏花的大爺以為這幾個是從外面跑進來的大學生，於是也緊張的跑了出來，顫顫巍巍的把門打開，喊道你們快進去，一下子客串了一把幫凶的角色。
我對著瓶子喝下一大口，說，謝謝你，大爺。
他說，不客氣，兄弟。
吉光和大刀當時都穿著皮鞋，兇狠的朝體育生的頭上跺去，就像公園裡踩一朵鮮花一樣踩踏著這個祖國的花朵。整個場面沒有一句話，床上的人默默的看著，床下的人沉默的踹出一腳又一腳
我踩著大刀輕鬆上了牆，阿強已經跑著追吉光去了。我蹦下去的時候聽見牆的外面已經響起了刺耳的警笛聲，這時大刀也跳了下來，跳下來之後他衝著牆外面大聲喊道，大剛，你帶著耗子他們快跑！
當時沒有任何信任和猜測的觀念，只是一個人而已。當你空空曠曠的遊走在一個城市和另一城市之間的時候，內心的這種淡漠，是可以排它的。
他點頭，對司機說，先載我去火車站。
在計程車上，他問我，你去哪。
我問大刀，你想完了沒有，這樣下去不是聯誼會就是追悼會了。
我很奇怪的期望他給我的這顆煙被他下了葯，然後我神志不清，被他誘拐到某個組織里，之後發生一系列諸如綁架傳銷甚至苦力的勾當。
校領導帶著校警和保安跑了出來，當然他們不是替體育生求和的，按照一般學校里的處事風格，他們巴不得那個惹是生非的體育生現在沒有在宿舍，對於他們來說，出了學校大門橫屍到馬路上都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但這個可恨的肇事者現在就在宿舍，倘若真有事發生那麼他們辦公室里碩大無比的老闆椅很可能在第二天就被換成街邊大排檔里的小馬扎，這是事情的關鍵。這一點在我以前下學不回家在學校踢足球的時候總能體現。每當我要射門的時候，總會有幾個跟足球一樣的主任們跑過來充當守門員的角色。他們一般都會抱住球說，學校里不能踢球。
不知過了多久，老人叫醒我，對我說，你到了。
我說，回我的飯店。
很快上了三樓，第一個看到吉光的大學生爆發性的喊出一句我草！還沒有做出動作，我已經從後面蹦了上去，一拳打到他的腦門上，這時我才看到又是個留長發的，於是抓住他的頭髮往旁邊的牆上撞去。
上到高速之後開始下雨。
在網吧里給大刀發了一條簡訊，問道，你在哪裡，我馬上回去，等我吃飯。
那時我已經抽完了第一根煙，有瞬間的感激，不斷的對他說謝謝，說完之後，又陷入沉默。
可是沉默並不尷尬，因為那一刻整個高速都在沉默。
走個蛋。吉光喊道，我今天就得弄死他。說著從床鋪下拾起一個臉盆朝著在地上躺著的大學生身上扔出去。洗臉盆重重的摔到他的身上，然後滑到地上，摔出嗡嗡的聲音。
其實那個體育生現在什麼也沒有想，他早就得到了消息，並且不斷有好事者往返于宿舍和校門口給他帶來現場直播，這讓他實在無法平靜，就像一個本就快死的人旁邊還坐著一個倒計時的，他開始的時候一隻想跑，結果學校
我和小飛趕到大學門口的時候已經快晚上十一點。在十一點的這個時候，我第一次感覺到了人生的盲點。在那一瞬間我還設身處地和那個體育生換位思考了一下，我覺得，倘若我是那個體育生，這個時候，如果看到這個場景，我會有什麼反應。
你傷害我，你照顧我，都是和我沒有關係的。
於是四個人跑到一樓的宿舍，憑著印象踹開了一個宿舍門。當時我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宿舍的情況，估計他們在門被踹開的一瞬間都會產生明天換宿舍的想法。幾個人徑直走到窗戶旁邊，萬幸大學的宿舍很多都沒有防護網，四個人打開窗戶迅速跳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到現在我仍舊能想起那時的路線，從高速上下來，拐到滏東路，而後上聯防，一直到鐵路西車向南拐，最後到了火車站。
沒有音樂，沒有語言，只有發動機的馬達聲和周圍昏睡中的呼吸。
在那個傍晚的時候到達的太原，沒有飢餓感，也不覺得疲倦，買了一張火車票，去網吧等候。
我迅速跑過去從後面撐住阿強上了牆，這時大剛也跑了過來，他的身材過於肥胖，牆是上不去了，只好讓其他人上他了。大剛學著軍事節目里的招式，一個跨步橫在地上，把手平放在大腿上，沖我喊了一聲，上。
風繼續穿透衣服，我徹底迷路，迷路到根本分不清方向的時候，終於習慣。
大刀沒有做出反應，我又紅著眼沖了上去，朝體育生的肚子上踹去。
吉光抄這洗臉盆把我和大刀拽到了後面，只剩下自己，兩隻手握著洗臉盆又朝體育生的頭上梆梆的拍了過去。
老人下了車，說，我要再坐火車走，你趕緊回家吧。
他說，你可以放心的睡，因為我們的目的地是一樣的，到時我可以叫醒你。
這時我發現那個老人就在我後面，在我停下來觀察車輛的時候他趕上了我。
他說，我走了啊。
出了宿舍樓道里依然安靜，吉光也稍微恢復了點冷靜，四個人跑了下去，大門是不能出去了，大刀說，去小胖子的房間。
大學里的高層在得知情況之後很快就做出了反應，雖然這是一所臭名昭著的大學，但就是因為臭名昭著才對這種事情有經驗，估計校長的抽屜里沒有畢業論文全都是應急預案。
吉光二話沒說跑進了樓道，等到我最後一個跑進去的時候聽到老大爺又在鎖門的聲音，我想這下被打倒之後也要等到第二天才能被抬出來
大刀拽著吉光的衣服又喊了一遍，我們走！我和阿強夾著吉光迅速往門外走。臨走的時候吉光還指著地上的體育聲叫沖所有人叫囂到，讓他等著我，我他媽明天還來！
大刀睜開眼看見我，呵呵一笑，說，出去了一個月，身上是不是欠酒了，來，開始。
車上幾乎只有十個人，每個人面目冷漠。
後來我再次產生這種孤獨的時候是一次公務。從太原轉折回來，從汾陽出發。正值深秋的午後。
最後聽見對面一輛飛馳的汽車發出「嗖」的聲音之後不見，再也不見。
過了很久大刀回過簡訊說，我在飯店，開著門等你。
這讓吉光再次發了瘋，又竄了上去，拽住他的頭髮把他的臉往床上摔，沖他喊道，你他媽剛才多牛比啊。現在就這個比樣？說完下了床又像一個沒頭蒼蠅一樣滿地找洗臉盆。
我看著這個場景，覺得今天的場面估計真的要大了。我又想起那個本來要倒霉結果出了名的體育生，不知道他現在正在想什麼。
他說，兄弟我知道了。
這時在上鋪的一個學生終於被嚇到了極點，帶著哭腔說道，大哥，別打了，真的會打死的。
吉光跑在最前面，阿強跟在後面，我和大刀在最後追。一路上校園靜悄悄的，估計已經拉了戰備，也沒看到一個校警，估計校警是最先拉的戰備，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
第二次行動由於準備的太充分導致營養過剩。把一次簡單的聚眾鬥毆演變成了非法聚會。我和小飛帶來的二十多號人眨眼間就淹沒在了人群里，後來聽說吉光一個人坐在馬路邊光靠一個小靈通就聯繫了三十多人從城市的各個角落乘坐各種交通工具趕到事發地。再加上周圍檯球廳的常客和大刀從東面帶來的人加起來接近了一百人。
我上了車，之後撕了火車票。
膨的一聲，這個大學生應聲倒地，這時我的腦海里已經一片紅色了，身體快不受控制，又衝著他臉上補了一腳，補了一腳之後我看到旁邊一個大學生站在原地沒有做出動作，估計也是身體不受控制的主，可惜這個站在原地的大學生是個平頭，拽頭髮這個又簡潔又方便的招式無法施展，我衝過去一個打耳光扇在他的臉上，這個男生腿本來就軟一個趔趄也倒在地上，我打倒兩個人的時候吉光阿強大刀還奔跑，一直到那個體育生宿舍之前，他們都在奔跑，並且彼此沒有交流，結果就這樣默契的讓我殿了后。
他說，我要再往前幾十公里才到，你下車之後一直往前走，會有計程車。
在外面上百人正在混亂的時候，學校方面已經迅速的鎖了所有校門並且報了周圍
我沒有領著他回飯店，在車站旁的加州牛肉麵里，他把他碗里的牛肉分給我一塊，我嚼了半天才咽了下去。
地面都是潮濕的，雨已經停了。我覺得很寒冷，努力的點上一支煙，煙的臟氣和空氣的乾淨混合在一起，成為肺里的添加劑。整個神經有短暫的沮喪，之後恢復。
我「哦」了一聲。下了車。
我說，怎麼也得吃碗面。
前面是一個老人，他說他喜歡我這樣的年輕人，一個人長途跋涉，連個包裹都沒有，而後把他的白酒瓶給了我。
當然這已經是后話。
他說，我看見你走錯了方向。於是下了車。
連再見都沒有。因為沒有任何理由再見。
於是形式一下一馬平川。等我也跑到那個體育生的宿舍的時候，整件事幾乎已經結束了。
大刀看著眼前的這百十來號人，估計有點眼暈，喃喃的說，我正在想。
那個場面是殘忍的，整個宿舍的男生都坐在床上，看著吉光大刀和阿強毆打一個本來就受傷的大學生。
那時我還年少，對於一句話總有單純的理解，在他們告訴我學校里不能踢球的時候，我一直認為那麼學校外面就是可以踢的。於是我在馬路上踢了快三年的足球一直到一次差點被車軋死才宣布終止。而那個司機當時一頭冷汗的搖下窗戶對我罵到，你他媽不會去學校里踢啊。
一百人的隊伍，拆了這所大學都綽綽有餘。而這個時候人群里的許多人因為之前有過幾面之緣後來就再也沒見過面這次又在這裏聚到一起於是握著雙手看著彼此最近改變不再需說從前只要寒暄對你說一句只是說一句好久不見。熱情的就差把陳奕迅的歌再唱一遍。而還有一些人在人群里突然發現前一段時間揍了自己一頓的那個幾個傢伙竟然也在人群里出現，因為之前找仇家很辛苦總是覺得你會不會突然的出現在結交的咖啡店。而這次在這裏碰到了頓時分外眼紅，只是因為在人群里多看了你一眼，就聽見幾句草你媽的之後就要動起手。耗子吉光大剛等人只好混在人群里艱難的維持秩序。
大刀說，你別催我，我正在想……話沒說完一指幾個人喊道，哎呦你們怎麼也動起手了……邊喊著邊跑了過去。
這個有點見義勇為性質的大學生捂著臉發出了嗚嗚的哭聲。
我說，大爺你路上一定要慢點。
吉光悶著頭紅著眼，似乎覺得越來越達不到他內心的效果，於是又轉過身去從地上又拾起一個洗臉盆，這真是滿城儘是洗臉盆，我估計這個事件之後，學校的第一件事就把鐵洗臉盆全部換成塑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