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古惑群體》第一卷 花兒的生活像花兒一樣

第六十一章 少年激斗篇之初中完結篇

第一卷 花兒的生活像花兒一樣

第六十一章 少年激斗篇之初中完結篇

那一天徹底明亮之後大家彼此分離,並且約好兩天後一起送我的日子。
似乎就是現在的這種意境,雪越下越大,就像天被打開,所有的夢想,似乎才剛剛開始染色,你可以主導,可以想象,最終的色彩,是什麼樣子的。
十分鐘后,我坐在西貝小區家的長椅上,感覺一陣冰涼,我還沒想好我來這裏做什麼,之前我只是想好了自己要來到這裏。
我說,比如我覺得,只要是你說的,或者你做的,我都是可以接受的,並且不問原因,也不想結果,不去失去,也不去獲取,這就是遷就,你明白么?
這是這一年的第一場雪,似乎比去年來的稍晚了一些,我坐上停靠在樓下的二路汽車,看著汽車的輪胎捲走了最後一片飄落的黃頁。
大家都害怕那一天的到來,因為大家都還沒有經歷過離別。
用比較沒有創意的解釋一下,大概就是小飛在冥冥中小宇宙爆發聽見了兄弟的呼喚。
這天晚上吉光喝到大醉,我記得他把自己喝哭了,哭著擁抱每一個人,然後繼續哭,嘴裏一個勁說著我要走了要走了。
我再次握緊西貝的手,轉頭看她,我看見她的臉和鼻子已經被凍的通紅,嘴裏吐著哈氣和煙,只有嘴唇顯得顏色鮮明。
這次體檢就像是人生真正的一次性教育一樣,因為你們懂的,我平常是一個熱愛讀書的少年,所以我腦子裡一直都覺得為我檢查身體的倘若不是翩翩少女也應該是一個風韻猶存的少婦,結果到了裏面一脫衣服才發現媽的坐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一個風捲殘雲的老頭,還他媽禿著頂,一副天生色迷迷的眼睛看著我。這讓我印象深刻。
西貝說,我送一個玉指環吧,你可以帶在脖子上,有個念想。也算是聖誕節禮物吧。
當然這並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這個時候對於已經輟學在家的我來說,去哪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夠去哪裡。在度過了輟學剛開始的一段適應期之後,我和吉光同時覺得去部隊待上兩年似乎是沒有選擇的選擇。
這是我們整場聚會中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一句話。
之後我就醉了,直接醉到清醒,我知道,這隻是暫時的離開,該在一起的,還在一起,該要去追的,還要去追的,該揍的,回來之後還要接著揍。
我看到西貝就站在小飛身後,因為西貝對我說過,我照顧誰,取決於他們誰先出現。
我說,西貝,你這都是歪理邪說,但是無論怎樣吧,只要是你說的,我都是可以接受的。
就差小飛,整個喝酒的過程中,誰也沒有提到他,誰也沒有問過他,就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有這個人一樣,但是我知道大家都想知道,他現在在哪裡,正在幹什麼。
隨風而來
西貝說,要是你是小飛,我還是我,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會像小飛那樣做么?
那天散會之後又過了很長時間小飛仍舊沒有出現,就好像真的進了少管所一樣,甚至還不如少管所,因為少管所起碼還可以探視一下,而目前的情況小飛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酒肉知己,酒肉朋友,只要大塊的吃了肉大碗的喝了酒,都是他媽知己都是朋友。
然後西貝走過來,拉起我的手,往前面走去。
Silent night新的一切到來
這一天仍舊是西貝留在了最後,從飯店到西貝家步行需要四十分鐘,路上有積雪,大概需要一個小時,我和西貝走回了家,並且是很快走回了家,我沒有再牽西貝的手,兩個人只是並肩走著,突然有了很多可以在一起說的話,並且試圖說完這三年來沒有來得及說出的話,走到家門口的時候,我才覺得時間太快,距離太短,後悔沒有定在其它城市吃飯。
我說,我沒帶錢,我姐姐在小區住著,晚了的話她就睡覺了,我就沒錢回家了。
那個時候,追火車的男孩在喊,吉光,一路保重!
那一年的那一刻是我感情突然向脆弱轉變的一個點,從那以後,我一直不能忘記火車遠去之後站台的那一片寧靜,高高的夜空,落寞的人群,大家無聲的穿過地下通道,然後在黑暗中吃下早餐,抱著一袋牛奶取暖,再一起騎著單車晃完每一條路,彼此沒有交流,只有斷斷續續的歌。直到晨曦。
我說,西貝,我也要走了,不知道走之前能不能見到小飛,你要是有機會能見到他,我覺得你應該照顧他。
我說,是啊,應該他學習。
我對司機說,師傅,去某某小區,請你快一點,因為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去做。
師傅發動汽車開了快二里地,問我,小夥子,這麼晚了有什麼重要的事去做啊。
火車終於開始移動,大家慢慢的跟在火車後面,大刀還在抓著吉光的手,直到速度越來越快,直到終於再也抓不住。大家站在原地,只等著吉光的身影越來越模糊的那一刻。
這一個寒冬的夜裡大家在一個小飯店裡喝了一地啤酒瓶。大刀、吉光、老驢、老虎蛋、阿強、耗子、大剛、彭鵬,都對家裡編好不同的理由之後依次到齊。當然,這裏還有唯一個女生,那就是西貝。
然後我鬆開了西貝的手,輕輕的把肩膀收回來,站在西貝的身邊,我說,西貝,我來這裏就是想小飛了。
我說,我來這裏,就是想小飛了而已。
像天被打開
在石家莊轉車的時候我給大刀打了一個電話,剛一接通,我便發現自己不能表達,組織語言的能力完全癱瘓,大刀一直在電話的另一邊等我說話,可我的嘴角一直在抽搐,整個臉被風吹的冰涼,所有掉下來的眼淚都被凍結,我想起小時候滿臉掛著痕迹出去玩耍的自己。然後到了太原火車站,我在車裡斜靠著窗戶,車內開著熱氣,外面的玻璃被結了花,身上一直在顫抖,放眼望去,仍舊滿世界的潮濕。
西貝爽朗的說,明白!
然後大家笑著一起沖他揮手喊道,兄弟,天天喝。
我大言不慚的說,你說的很有道理啊。然後把玉指環戴在脖子上,然後就一直帶到現在。
於是時間又過了快三個月,到了這一年的深冬,十二月份聖誕節的前夕。
西貝說,敖傑,你這樣會很讓人擔心的。
我跟在後面,握著西貝的手,似乎有一種方向指引著我,乖乖的跟著西貝。
西貝已經攔住了一輛計程車,打開車門,看著我說,敖傑,再見。
這時我酒勁一個勁的往上頂,於是越發的清醒,我好像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並且為了這個想要的目標應該去做些什麼。
西貝問到,是因為我不值得你這樣做么?
小飛還是沒有出現,我希望他可以跟我說一聲再見。
我坐著公交車去找吉光,因為這一天晚上大家要聚餐,是一場告別晚餐,不是我的,是吉光的,我的告別晚餐定在明天。因為要有多吃一頓飯的理由,雖然是同一個理由。
西貝說,有這麼好笑么?其實我覺得,和誰在一起,都是一樣的,一個人冷,兩個人在一起就很暖和,但是兩個人在一起久了就會熱,熱和冷是一樣讓人討厭的,所以,哪裡有永久的東西。
我忘了大家都說了些什麼,只記得每個人頻繁端杯的動作,甚至連西貝都在一杯一杯往下灌自己,她就坐在我旁邊,什麼也沒有說,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我沒有說話,因為西貝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再次緊緊的握住了我的手。
初中篇,完結。
西貝說,我會的,但是我要是有機會能夠再見到原明,那麼我也會去照顧原明,我照顧誰,取決於他們誰先在我的面前出現。
然後一陣夾著雪的風吹過來,打滅了西貝手裡的煙。
我把風衣拉開,西貝把煙藏進來,終於點著,這似乎是西貝第一次抽煙,我看見她輕輕的咳嗽,然後沒有說什麼,把頭倚在我的肩膀上,一邊抽煙,一邊看雪。
那一刻開始,我突然明白,為了不再有離別,我寧願沒有愛恨。
我說好啊,可惜我沒有禮物送給你。
西貝笑,說,你看你,一直在裝,現在暴露了吧,我知道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但是我仍舊希望你可以一直記著這句話。我希望一天我身後的最後一個人可以是你。
聖潔的聲音迴旋在我的窗外
西貝說,以前我以為我們再也不能說話了呢,現在看來,你不就是你送給我的禮物么。
我從軍的行程是從這裏,到石家莊,從石家莊,到太原,再從太原到一個鎮里。算上堵車,是一天一夜的路。
西貝鎮定的說,敖傑,你是不是喝醉了。
吉光醉醺醺的被阿強扶上計程車,臨走的時候瀟洒的一揮手,說,兄弟,明天喝。
這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大雪紛飛,但是擋不住漫天爆破的煙火,我抬頭看著夜空,不知道自己能做哪顆顏色不一樣的花火。
我看著自己一身軍裝的樣子,又哭了出來。
西貝仍舊一臉的淡然,說,小飛,你在這裡會凍壞的,我帶你去前面亭子里避一下雪。
我突然想我是不是應該把頭再湊過去,然後對西貝說,西貝,你閉上眼睛,讓我們一起沉默。
我哈哈大笑,說,你想和我在一起我也得願意不是么?
Silent night平安夜已到來
於是司機一腳油門踩到底。汽車一陣飛馳恨不得讓暴風雪來的再猛烈些。
大刀喝完酒之後去了修理部,其他人紛紛告別,因為明天還要繼續戰鬥,於是都想著趕緊回家養精蓄銳,很快就各自走掉,等他們走掉之後,我才發現,馬路上竟然只剩下我和西貝。
我只記得那是一個冬天的凌晨,氣溫非常低,路上有厚厚的積雪,所有人都來送吉光,很多男一個女,大剛和耗子都還穿著校服。吉光含著淚說再見,然後上了火車。我看到他的媽媽流出了眼淚。剩下的人就一起哽咽了。
這一天是聖誕節的前夕,是平安夜,我記得那時我很喜歡17歲就組起樂隊離開學校的花兒。那時花兒還唱著典型意義上的朋克,不像現在,唱著典型意義上的網路。
我幾乎找不到吉光站在哪裡,因為大家都是一個樣子,都是一身軍裝,並且站的都很筆直,一橫排一豎排,很秩序,我很擔心吉光這個從來不守秩序的人能不能適應這種秩序,然後又開始擔心自己。因為這個時候我也領到了軍裝,並且很快就到大限之日。
那個場面我記了很多年,在成長之後尤其深刻,因為那個追火車的男孩,就是小飛。
這期間,我不斷的問自己,我在做什麼,我草我到底在做什麼?
不要徘徊安靜地等待
我覺得小飛不會是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躺下了吧,這不是他的性格,按他的性格來說應該是在哪裡跌倒爹就在哪裡站起來。估計這次跌的太狠,自己站不起來,被他爹扶起來,扶起來之後他爹害怕小飛再跌倒,乾脆就不讓小飛走路了,大概就是這個情況。
在火車剛剛開動的時候,我才看見了他們的背影,小飛這次在,但是吉光已經走了,我看到他們一直在找我,但最終沒有看見我在哪裡,我知道他們還是像送吉光那樣翻過了一個又一個的牆頭,但是這次車站已經加強了管理,於是整個過程中誰也沒有說再見。眼淚是從看到背影的那一刻開始的,再次噴涌而出,然後不能控制,一直在流,火車上很多人都在看我,我覺得很丟人,潛意識告訴自己這是很蠢的事情,並且我想告訴他們我是砍過人的,我是讓很多人都害怕的,我極力想讓眼淚倒流,但沒有辦法,我甚至哭出了聲音。
於是我也攔了一輛計程車。
這個時候,大家同時聽到地下通道的出口發出一陣騷動,一個男孩奮力的擺脫了身後的兩個警察,頭也不回的追向火車,他的身材高挑,動作看起來誇張並且敏捷。在冬天奔跑的感覺很凜冽,我想他一定聽到了風聲,那一刻他是否會感覺到寒冷,我不能確定。
西貝點點頭,說,我知道,其實我也有點想他,他做什麼都很認真,很執著,我很佩服他,應該像他學習。
大家鬨笑完,吉光哭完,大刀喝完,我醉完之後,又一天結束,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知道,這正是倒計時的時候,於是每次喝起酒來就像是最後一天,只恨不能把桌子也吃掉,只恨時間太少。
聖誕節過去不到一周,吉光走了。
這個追火車的男孩很倔強,似乎想要和火車比速度,我看到他跑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很快成為一個模糊的背影,大家都不知道他究竟跑了多久,跑了多遠,但是隱隱約約中我看到吉光一邊抹眼淚一邊揮手的樣子,好像在喊著什麼?
這三個月過的平淡無味,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在沒有任何事情發生的時候,今天過的就像是昨天一樣。三個月後過的就像是三個月前一樣。
這期間只有兩件事被我記住,那就是我和吉光參軍的體檢被通過。
我想都沒想,說,我不會。
小飛後來在這所寄宿學校又有了很多朋友,又發生了許多故事,有機會的話,慢慢道來。
偽古惑群體,初中篇完結。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喝醉,似乎剛一開始就已經喝醉,真正的喝醉並不是像一條死狗一樣躺在街上,而是突然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並且很快就為了這個想要的目標去做些什麼。
西貝轉身離去的時候,我知道,離別這兩個字,終於要實現了。
西貝沒有說話,輕輕的笑,說,給我一支煙。
我抽出一支煙給她,再把打火機給她,西貝偎在我的身後,我偎在一個只能容下兩個人的亭子下面,這個亭子可以擋住雪,但擋不住風,還是一樣的寒冷,西貝一邊顫抖一邊試圖用火機點上煙,一下又一下點著,一下又一下被熄滅。
我越哭越痛,就像小飛死了一樣難過,十分沒有創意的喊道,我沒有醉,你從哪裡看到我醉了。
所有夢想重新塗滿色彩
又過了十幾分鐘,西貝慢悠悠的走了進來,看來她打的車跟她的性格一樣。
明天是我告別晚餐,而這時我突然希望每天都可以有這樣的晚餐,並且可以不告別。
西貝坐上車之後我蹲在原地點上一顆煙,不斷有禮花和孔明燈穿插在大雪中,我覺得這個時候,我的身邊應該有一個姑娘。
在我印象深刻的時候,吉光也在印象深刻,因為這是一次統一體檢,我和吉光分在不同的地方,吉光也面對著一個風捲殘雲的老頭,但是吉光和我不同的是,他和一群女兵在同一個醫院體檢,而這群女兵就在他隔壁的房間體檢,這一度讓吉光的體檢不得不停止下來,因為吉光在面對老頭時候依然在大家鄙視的眼光中青春無限活力十足,這真讓我印象深刻。
我說,再見。
那天我離開的時候看清楚了他們的背影,大刀、大剛、耗子、彭鵬、老驢、老虎蛋、小飛、西貝。
西貝看著我說,你也不錯啊?
PS:在小飛回來的這兩天大家才了解到,小飛後來被他的父親送到一個軍事化全封閉寄宿職業高中,聽名頭就知道這是一個很扯淡的學校,是好孩子的地獄壞孩子的天堂,小飛在吉光走的那一刻出現也純屬偶然,他全封閉的環境根本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只是突然想回來,於是當天就翻了牆逃了出來,去我家找我才知道吉光要走,於是在最後一刻,小飛出現。
我說,那要是他們都不出現呢?
我哭著說,西貝,我突然很想小飛,我想來這裏找找他。
我記得大家都笑的很開心,隨便一個笑話就產生哄堂大笑的效果,我記得大家好像也都成熟了很多,大刀已經成為一名合格的修理工,剩下留在學校的人也都步入了中規中矩的生活,還有我和吉光,兩個准戰士。
西貝說,我不懂。
在這一天聚餐的時候,我和吉光都收到了入伍通知書,都在下個星期,吉光比我提前兩天。
我說,草,你他媽是夠自私的,我今天來這就是喝多了就是想小飛了,明白不?
我搖了搖頭,說,不是,一條路上總會碰到一些不一樣的人,有的人是用來做兄弟的,有的人是用來做情人的,有的人,是用來做老婆的,而還有一些人,是什麼也做不成但是她的出現就是為了讓你遷就的,你懂么?
這期間我已經逐漸恢復了自由,因為我已經熟讀了家裡所有的預防青少年犯罪的報刊雜誌小說,並且可以準確的分析每個案例,因為我老子在官場時間長了是一個典型的只認報告和分析的官僚主義者。於是他在得到我的各項報告指標之後很快就答應我取保候審的合理要求。
這一天凌晨我已經記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好像是走回去的,因為已經是凌晨,我比放煙火的還要更晚下班,把西貝送回家的時候已經是今天早些的事情了。藉著酒精給予我的無限力量,或者說是其它無限的力量,我硬生生的從西貝家走回了我家,走到家的時候我發現,我硬是把雪給走停了。
西貝也哈哈大笑,說,你看你,一直在裝,現在暴露了吧。
這一天的情況可以用同上兩個字概括,還是那個樣子,西貝還是唯一的女孩,小飛還是沒來。還是一桌子酒肉。
就差小飛,大家都想知道,他現在在哪裡,正在幹什麼。
車站的規定只允許父母去送,其他人都是跳著牆頭進到鐵軌附近的,牆上又冷又滑,大刀在前面帶路,其他人一個接一個緊跟在後面,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還路過一個養著兩條狼狗的門崗。西貝蹲在後面緊緊抓著我的衣服一步一步往前移動,耳邊是呼呼的風聲。
我點上一支煙,對西貝說,西貝,我真的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小飛,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不知道他正在做什麼?我以為在這裏可以找到他,我以為他還在這裏的某個角落等你呢?
大巴的司機把車停在一個傾斜的山坡上,轉過頭說,可以在這裏活動一下。我下了車,雪已經壘到了腳踝。
這一夜無夢,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還好在我閑置的時候其他人還都在工作,家裡只有我一個人,於是洗洗臉恢復一下感覺狀態依然良好,再次出門,周圍都是一片雪白,白白的白,我坐在停靠在樓下的二路汽車,接著去找吉光,這期間我發現這個汽車的輪胎竟然又捲走了最後一片飄落的黃葉,是不是還是昨天那片黃葉,昨天那片不就是最後一片黃葉么?
吉光把行李放好,找了個窗戶和大家說再見,當時我看見吉光的眼淚一顆一顆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掉,大刀也是,兩個人比著誰的眼淚更便宜。我咬著牙,一直衝吉光招手,沒有哭出來,因為兩天後我也該要離開,我不想潮濕著身體走。
先是一陣冰涼,而後慢慢有了溫度,最後回暖,一片溫暖。
吉光穿著綠色的軍裝站在人群中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原來我們和別人其實都一樣,以前覺得自己是很特別的人,後來才知道大家都是普通人,直到最後生活把你折磨的成為一個特別普通的人。才真正成人。
我感到身上的酒味很重,衣服很涼,風很冷。
那時一直在聽花兒的《平安夜》:
夜晚的空中閃爍著一片星海
吉光也在喊,你也一樣,我的兄弟。
西貝走過來,驚訝的問道,敖傑,你怎麼在這裏。
這時候我才發現自己並不是一個整天只知道打架的人,我才終於明白自己原來也是一個內心陰暗並且不受控制的人。
我走的時候,在石家莊轉車,也是一個暗無天日的凌晨。也是呼嘯的風。並且在我出省之後,天空下起了雪。
我深深的埋著頭,西貝以為這是一個流浪漢,剛想要繞開,我抬起頭,喊道,西貝。
所有人都離開了之後,在回家的路上,我終於忍不住,獨自痛哭起來。
我想不起來那時我有十幾歲,我甚至覺得那時我是不是還在不記事的年齡,或者人在過於悲傷或者過於恐懼的時候會喪失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