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古惑群體》第五卷 大結局

第九章 全面開戰

第五卷 大結局

第九章 全面開戰

2009年。
據悉,被害人同犯罪分子十年前曾約定,倘若有人先背叛彼此,另一人需殺掉對方后自殺,此為本案導火索。
他看著這一切,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就像在監獄里孤獨的十年,不能回頭,也無法張望,就這樣掙扎在每個晨曦和午夜的交替。
夜色降臨的時候,他蹲在一個高級飯店的門口,黑色的大衣寬鬆的披在身上,蹲下來的時候下擺埋住了身體。遠遠的看,身軀顯的過於單薄。
刀是從一個地下商店買的,類似於軍刀,不能摺疊,握在手心很漂亮,他在磨刀石上用心的磨了很久,太陽底下有閃閃的刃光。然後他又用那枚ZIPPO烤,十年之中,它是他唯一的陪伴,他小心呵護,為它換了無數的火石,鐵蓋子仍舊能冒出白色的火焰,包容住明亮的刀片,亮度就像極光。
最新報道,一名男子于下午四時許持刀殺害一名女子后自殺,警方已對此事展開調查。
他好像完成了一件偉大的事情,心裏滿滿的快樂,把刀從她的胸口抽了出來,用嘴唇輕輕的抹掉了上面的血,看上去,就放佛剛染上紅色的膏。
最後一個懶散的客人終於結束了晚餐,從飯店裡走了出來,他看到的是一個胖男人,同時看到燈光下男人脖頸上的那條似乎還在閃光的金項鏈,那條項鏈有多少克呢,他告訴自己,要親手拿去量。
他用報紙小心的把刀包住。然後插進腰帶,用衣服遮蓋住。
扔掉盒子,拈起了最後一支煙,用火機點燃,而後悄悄的轉身,把十年的夥伴丟到了水池裡,噴出一口煙霧,看見她的身影。
我想起那些年和小飛一起蹬著單車上下學的日子,想起那時我和小飛空空的書包迎風飄揚的日子,想起那時剛認識吉光,被吉光堵在廣場上圍著打的日子,想起和他一起在醫院看到西貝的日子。這些日子,就這麼過去了,我曾經看過一句話,寫到,那些我們曾經念念不忘的事情,就在我們念念不忘的時候,忘記了。這句話直接導致我對這個作者的厭惡,我覺得有些事,不是念念就能忘的,這個作者之所以念一念就能忘,是因為他本身就沒有什麼是事情發生,和欄杆一樣的高度,卻還要掂著腳扶著欄杆裝深沉,為了把個妹子裝文學青年,家裡條件良好不用混社會,每天好好學習考試不作弊,卻還要把自己弄的非常悲傷,今天看到我喜歡的姑娘拿著衛生巾上了廁所,我擔心她痛經,所以我很悲傷,看到另一個我也很喜歡的姑娘走路很慢,我以為她痛經,所以我很悲傷,看到還有一個我覺得也不錯也很喜歡的姑娘在喝熱水,她一定痛經,所以我很悲傷,這麼多痛經的,怎麼能不讓我悲傷,這些悲傷的事情,就不要一直念著了,不趕緊忘了總記著幹什麼?
完。
來來往往的人都沒有注意到這樣一個瘦弱的男孩,直到霓虹的光影打在他的身上才突兀的彰顯出他的存在。煙燃到一半在指尖滅掉,他似乎太緊張,緊張的連抽煙都會忘記,手臂也有些不聽使喚,摸索了半天才端正了掌心的一枚ZIPPO,那是她送給他的。掀開鐵皮蓋,會有清脆的一聲響,接著用滑輪摩擦火石,打了一下,沒有著,又打一下,第三下。頭頂上潮濕的空氣在這一刻凝聚了和他作對的力量,前一天的雨讓周圍的一切散發著濕漉漉的悶,終於悶到發狂,他不再去點那一支煙,用手狠狠的把它捏碎,站起來,準備去行動。
第一個目標是一個女人,打扮的很庸俗,卻透露著富貴,她從飯店裡出來一個人走到街上,他發現她沒有開車,然後把目光放在女人肩上那隻看起來價值不菲的皮包上,他跟上去,想要儘快動手,儘管這個夜才剛剛開始忙碌,女人的四周也安插著許多路人的眼睛,但他的女人還在生病,這讓她心亂如麻。前面的女人已經毫無防備的掏出手機,接聽的一瞬間,他大步沖了上去,一場罪惡快將完成的時候,他聽見女人說,寶寶乖,媽媽馬上到家。他彷佛播放中突然斷裂的CD,頓時安靜了下來。
他把門鎖好,離開了這個陰暗孤陋的小屋,房間里所有的一切他都整理好,出門前又回頭望了望,從監獄里出來他便住在這裏,有一個月,這一個月他幾乎失去了睡覺的功能,於是熟知這間屋子裡每一片黑暗。好像有一些不舍,卻又不重要,沖老房子擺擺手,走了出去。
一刀下去,男人憤怒的臉頓時變的難看,瞪著巨大的眼睛看著他,他避過他的眼睛,似乎聽見茲茲的聲音,就像一道裂開縫的壩,只是囤積的水源從小小的出口裡分裂,他拔出刀,頓時決口。鮮血近似於噴射,他的臉上被濺到幾滴冰涼,他用手摸,撫了一手的紅色,男人沒有了勇敢,轉身想逃,他卻已經沉浸在灰暗的快感里,跟上去,沒有絲毫的猶豫,又補了一刀。
警方調查,犯罪分子系被害人十年前的男友,曾因父母反對離家出走長達一年,後行凶男子搶劫殺人被捕,因未滿十八歲被判有期徒刑十年,刑滿釋放后發現女子已婚,心生不滿,殺人報復。
我看著這個人握著刀奔跑的樣子,看著他的背影,他就是小飛,確實是小飛,這個曾經的追風少年,曾經的文學青年,最後變成了一個亡命徒,我多麼想這個人不是小飛,我多麼想整個故事能夠在初中階段就戛然結束,大家後來可以不在一起,不再看著彼此成長,看著彼此褲襠里的東西一寸一寸的變長,我突然很懊惱當時在會館中心嘲笑小飛不行的事情,我知道其實那時小飛和吉光就已經有了計劃,小飛的內心就已經有了決定,可小飛一個字也沒有給我透漏,一個破綻也沒有被我看穿,我想小飛和吉光之前一定會為這件事是否告訴我產生過爭執,吉光開始一定是希望我知道的,但我知道小飛一定是不會讓我知道的,小飛知道,一旦這件事被我知道,無論前路是怎樣的陰霾,無論前路是怎樣的迷茫,我一定會和小飛一起踏上這條不歸路的,因為我和小飛一起長大,因為我知道小飛所有的事情,因為我和他一起在西貝家門口站過崗,因為我和他一起喜歡上了西貝,因為我和他一起為了西貝和原明拼殺,我甚至和他一起住在西貝家的對面,和他一起觀察西貝的一舉一動,和他一起砸掉西貝所在的酒吧,我和他一起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這些事情,有衝動的,有壯觀的,有悲傷的,有滑稽的,但這些事情,都是被銘記的。可是突然有一天,小飛消失了,等到他回來的時候,他卻成了一個人,所有的戰鬥,所有的承擔,都給了小飛一個人,其實我一直想對小飛說,其實是沒關係的,無論你惹的什麼事情,其實我都是願意和你一起承擔後果的,可惜你沒有給我這個機會,等到我知道的時候,你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腿,向她跑去。
還好,她還沒有孩子,他對自己說。
他坐在廣場的水池邊,夾雜在噴泉周圍戲耍的孩子中間,看起來就像一個父親。
刀刃已經足夠鋒利,可以輕易的在門口那棵粗大的老槐樹上劃出一道深痕。
這一天直到傍晚,我和吉光以及大刀金良等人已經兩天一夜沒有合眼,吉光開始和小飛聯繫,但是小飛的手機已經暫時無法接通,到晚上八點左右,吉光終於接到了一個電話,是一個外地的陌生號,小飛在裏面有些虛弱的說到,吉光,事情沒有辦好,原明跑掉了。小飛說完這句話,吉光的手機掉到了地上。
掛了小飛電話,吉光這裏迅速開始安排。
這時,應該就是吉光在大虎的工廠娓娓而談所有事情的時候,也是吉光在不斷看手機的時候,應該也是西貝打給我電話的時候,在大家都還相對平靜的平靜的時候,卻是小飛在外面和人拚命的時候。
她每天下午都會來廣場,十年前的那一場病讓她留下了後遺症,像是哮喘,或者是心髒的某個癥狀,總之,她必須隨時呼吸到新鮮的空氣,並且不能走的太快。他安靜的看著她,她已經不再是那個為了追隨能拋棄一切少女,時光在她的臉上刻下痕迹,卻沒有改變輪廓,眼睛仍舊灌滿了柔軟,讓他想起每一次的擁抱。
對於他們的死,她的丈夫沒有來及做出任何反映。
終於沒有了後路,他想著,把手伸進風衣的口袋,手先碰到了那枚冰涼的ZIPPO,而後是一把有著堅刃的彈簧刀。
撞車的場景是我後來再次被專案組傳訊並且是帶上手銬傳訊時在監控錄像上看到的,辦案人員指著錄像里一個人的人影問我,你仔細看看,這個人,是不是小飛。他說的這個人,這時剛剛從後面的賓士車上下來,同時後車部位也有幾個人和這個人同時下來,這個人就是小飛,手裡拎著一把砍刀,這天的陽光還不錯,砍刀的刀刃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身後的人手裡也都有武器,整個監控錄像里都有一閃一閃的場景,很刺眼。小飛最終還是選擇用刀,本來吉光給小飛錢的時候就叮囑過他去黑市買兩把手槍,但小飛最終還是沒有按照吉光的吩咐辦,這也是小飛最大的失誤之一,我想,按照小飛這個文學青年的思想來說,他一定會認為,槍,是下等人用的武器,什麼都沒有刀來的實惠,什麼都比不上刀柄握在手中的安全感。當時我在專案組的電腦上愣愣的看著這一切,眼淚又一次在不自知的情況下流下來,辦案人員再次厲聲問道,這個人,是不是小飛?我知道一切都不能再被掩蓋,於是無奈的點點頭,承認到,這個人,就是小飛。
3
衝擊,用了連貫的一套動作,左手用力的卡住男人脖子,右手用早已握緊的轉頭拍了上去,左手再次回拉,項鏈便已經得到,男人只悶悶的發出了一聲呻吟。他以為已經成功,正要走,卻聽見男人緊接著爆發出的怒吼,他才發現這個他的健碩,頭上竟沒有一絲傷口。回擊是如此迅猛,他的側臉,胸口,肚子,紛紛被重創,男人似乎被轉頭打到清醒,咒罵著又一拳打在他的嘴唇,他眩暈了一下,摔倒在地上,整個世界已經顛倒,項鏈卻還在手上抓著。他的喉嚨一陣癢,吐了口血,又緊忙睜開雙眼,看見了男人的身體佔據了整個眼睛,他猶如一台卡車向他衝來。
1999年。
【番外篇】背叛
監控錄像還在播放,完全就是一部現實版大片,小飛的兩輛車裡的所有人員全部下車,手裡都是相對原始的武器,小飛的計劃是迅速解決戰鬥,用最快的速度要了原明的命,於是東北大哥第一個跑到了駕駛室,用刀柄敲碎駕駛室的玻璃,之後把刀正過來用力往裡捅,但是這個時候,監控錄像里的烙鐵大哥手裡的刀突然掉到了地上,並且看樣子非常痛苦,之後駕駛室的司機出來,胳膊橫著,下一秒鐘老鐵捂著肚子倒在了地上,司機總共開了兩槍,一槍打到了老鐵的胳膊上,一槍打到肚子上,然後小飛在一邊趕到,一刀劈到了司機的脖子和胸膛之間,很快,這個司機也應聲倒地。別克商務里的人這時也做出了調整,把原明包圍在中間很快分散下車,手裡也都是有槍有刀,尤其是原明,是握著槍的,其實原明也是個有性格的人,他應該也配上刀,和小飛再來一場硬碰硬,他們兩個人打了這麼多年,最終沒有好好的決出勝負,這個時候,或許可以再來最後一場戰鬥,這次的戰鬥,無關西貝,只為仇恨,只為了那些沒來由的仇恨,可惜原明似乎並不這麼想,或許說原明已經極端的憤怒,吉光的所作所為甚至有越過禍不及家人的底限,攪黃了原明重中之重的生意不說,還牽扯到原明的父親,這讓他的家庭和事業遭受雙重重創,於是看原明姿態應該是下車就給了小飛一槍,但應該沒有打到。然後小飛再次撲向原明,把原明撲到在地,手槍也不知掉到了哪裡,小飛從小都沒有除了西貝以外的固定女朋友,我想原明是和小飛親密接觸最多的一個人,還是個男人,我都已經想不起來,這是小飛第幾次撲到了原明身上。
背叛的下場,大概就是如此吧,無論怎樣,我在你身邊,你是否在我身邊,都是不重要的,我願意在某個角落裡,看著你,看著你和平常一樣,看著你慢慢的走路,看著你輕輕的抽煙,看著你目光渙散的停留在任何地方,我願意在那個寒冬的深夜裡,親吻你,我願意在那個無法自制的空間里,佔有你。
這是春天的一個下午,明媚溫暖的萬物,小區的門口有大片不同顏色的花,他叫不上名字,但潛意識的彎下了腰,鼻子輕輕的嗅,聞到濃郁的香氣。轉頭,看見旁邊有一個幾歲的小男孩正在學他的樣子,五官湊在一起,用鼻子湊著花朵。他笑,輕輕的拍他的頭。
幾個人在小樹林里分開逃跑,很快也彼此失去聯繫,小飛這時已經是名副其實的通緝犯,手機也不能再用,好在身上沒有傷,找到一個相對偏僻的地方,用公共電話打給吉光,這時問題已經非常嚴重,吉光的表情早就沒有之前的輕鬆,而這時金良也終於站了出來,搶過吉光的手機喊道,小飛,剩下的事你別管,快跑,跑的越遠越好,不要回來,往雲南方向跑,再想辦法去緬甸,那裡有幾個賭場是我開的,只要你能跑到那裡,警察無論如何是抓不到你的。
2009。
他把刀交到反手,對著自己脖子抹了下去,在陽光的包圍下,倒在了地上。
整件事因為小飛沒有充分準備而宣告失敗,吉光在知道小飛和東北大哥竟然是帶著砍刀去要原明命的時候,吉光甚至捏碎了一個酒盅,手心的血瞬間就往外滴,吉光的前期工作沒有出現一點瑕疵,他的任何一個環節都準備的天衣無縫,所以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按照吉光的想法,小飛過去應該是快刀斬亂麻,把原明的車擋下來,然後迅速給原明一槍,之後跑路,即便原明身邊帶著保鏢,但小飛是主動的並且是有所預謀的,所以在慌亂中小飛是有這個時間的,結果在XP的年代,小飛竟然還用著FOX的方式,把一起本來應該是暗殺的事件演變成了帶著砍刀的群架,而且還是人家原明已經是XP系統的前提下。老鐵瞬間就被兩槍秒殺,其餘老鐵的隊伍也沒有占太大的上風,雖然因為是近身搏鬥相對克制了手槍的威力,小飛和原明在地上打滾,整個程序持續了有十幾分鐘之後,原明這裏還是逐漸佔到上風,老鐵這裏又有兩個人中彈,這時,因為事件的影響非常嚴重,而性質極端惡劣,高速巡警和特警已經全副武裝很快趕到。小飛跑的時候還想要去背老鐵,但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特警很遠就開始鳴槍,小飛和幾個沒有受傷的東北人迅速跳進護欄,護欄的一側是一片人造樹林,之所以選到這個地方,應該也是為了跑路方便。
他開心的笑了,因為她好像真的沒有疼,眼睛也一直在看著他,沒有猙獰和恐懼,一如之前的柔情,倒下的動作輕盈而優美,嘴角似乎還在微微的翹著。
他想給她一個擁抱,卻給了她一把刀。
而身後的那個男人,便是她的丈夫。
他想,已經二十七歲,倘若沒有變故,似乎也理應有一個小尾巴在他的後面,想著想著,笑出了潮濕的眼淚。
龐大的軀體緩緩的倒下,連呻吟都沒有,他停止了動作,愣愣的看著他,直到他一臉錯愕的驚恐變為平靜,他輕輕的笑,悄悄的用舌頭舔舐了一下嘴唇,握著刀的手向上舉起,再次大力的落了下來,肉被翻裂的聲音,血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騰騰。
男人輕輕的扶著她,儘管她看起來並不需要攙扶,但依偎仍舊足夠親密,他認真的看著兩個人的膚色,看著彼此之間沒有對話的交流,然後聽到自己內心刺耳的破碎。如果中間再有一個孩子,就像那個低著頭聞花的孩子,才更加完美。
2
他聽見血肉往外翻時發出獨有的鈍聲,就像十年前他殺的那個胖男人。
他準確無誤的把刀插進了她的心房,為了這個動作,他在那個屋子裡練了很久,他不想她疼,於是手腕再次用力,又一次寬厚的悶聲,只剩下刀柄露在外面。
1
他聽見了耳邊微微旋轉的春風,每一片盛開的花都朝著他的方向送行,他就這麼用力的奔跑,似乎還有太多沒有訴說的慾望,十年的等候,他跑完了最後一程。
他終於決定去搶。
夜開始深刻,他仍舊蹲在飯店的角落,保安去幫著服務生打烊,周圍逐漸靜了下來,他一直沒能得手,老人,女孩,少年,一個接一個的被他放棄,他用力的吸食自己的煙,其中夾雜著鮮味的空氣,天開始寒冷,他突然有點想念自己女人的身體,撫摸時是那樣的火燙,讓他的內心滿是柔軟,瞬間他又看到自己女人那張硬的發青的臉,就像每個人死亡前的徵兆,腿頓時抖了起來。
他站起來,覺得已經沒有了心跳的跡象,木訥的像一具殭屍,一直尾隨這個男人到停車場,看著男人搖晃著笨重的身體打開車門,那一剎那,他復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