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感情

這種感覺就像是世界觀再崩塌，如果不是劍塵子淪落到這種境地，我甚至以為他在說笑話。

紅衣小女孩歪頭看他，這是小水晶的習慣性動作。

「你錯了，她不是鎮壓我，而是救我！」

紅衣小女孩歪著腦袋看她，點了點頭。

「不用謝，一個糖葫蘆才多少錢，你這麼可愛，……咦，人呢？」少婦回頭再看，卻發現紅衣小女孩已經不見了。

紅衣小女孩問。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送過去十五塊錢，拿過糖葫蘆，遞給紅衣小女孩：「給，阿姨買給你吃！」

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還是獨自行走，回頭率很高。

紅衣小女孩沒有說話，她伸出舌頭，懷著近乎于神聖的心思，輕輕的舔著糖葫蘆，目光竟是隨著這個過程，透出前所未有的柔和。

紅衣小女孩眼中的戾氣散去，她接過糖葫蘆，喉結滾動了很久，才有些聲色的憋出兩個字：「謝謝。」

「為什麼？」

「剛才那個營業員，真的是狗眼看人低，我都想揍他了。」

「這怎麼可能？」無法形容的荒謬感湧上心頭，紅衣小女孩不殺人，居然救人？

商業街上有許多逛街的男男女女，愛心泛濫的女生看到小女孩，都要眼睛發亮，贊一聲可愛，而這小女孩，似乎也不知道要去哪，漫無目的的走著，在一家奶茶店的櫃檯外邊站住了腳步。

賣糖葫蘆的營業員看了看她。

「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本來是不信的，但是想想自己的處境，卻是露出古怪之色，劍塵子能動，是因為樹妖的靈魄在滋養他，而我不能動，使不上力氣，是這老槐樹的根須，在吸收我體內的力量，尤其是我的七竅玲瓏心之中產出的精氣，幾乎是剛一出現，就被榨取走了，沒有猜錯的話，定然是灌輸到了劍塵子的身上。

劍塵子苦笑一聲，將當日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我。

柳葉兒，你一定要快點來啊！

「我不是你的對手，但你不會殺我。」

她站在棺材之上，看著底下的顯聖仙姑，皺了皺眉，一腳踩了下去，棺材崩塌，其中的顯聖仙姑也隨著滾落了出來，那一層皮囊滑落，裏面湧出一股股的細沙。

紅衣小女孩詭異出現，聖教的人看見了，但是卻沒有任何表示，滿臉麻木。

身影幾經周轉，來到了北海秘境的外邊，她咀嚼著糖葫蘆，一步邁了進去。

「你不怕我。」

「我們這樣，比死還要難受，前輩來此地，著實是有些欠缺考慮，同樣被紅衣小女孩鎮壓在這裏……」我輕嘆一聲，因為完全動彈不得，我想要從儲物袋裡取出森羅印都做不到。

紅衣小女孩眼中湧出亮光，伸手去拿，營業員卻是又把手縮了回去，皺著眉頭說道：「你是沒錢吧。」

營業員取出糖葫蘆：「十五塊錢。」

我並不知道，此刻被我和劍塵子所念叨的紅衣小女孩，此刻正在城市之中行走著。

「沒想到你也來了。」劍塵子虛弱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營業員露出刻薄之色。

「前輩，你還活著？」這黑暗的環境，簡直是要把我憋死，本以為要撐到柳葉兒帶人來救我，但沒有想到，第一個給我回應的，居然是劍塵子。

也就是說紅衣小女孩把我鎮壓在這裏，是為了救劍塵子！

紅衣小女孩露出茫然之色。

她盯著櫃檯裡邊鮮艷的糖葫蘆，上面的一層顏色，鮮艷欲滴，尤其是那一串芝麻，更是看著就讓人覺得賞心悅目，紅衣小女孩的喉嚨動了動。

「不知道，我可以感覺到，她自己似乎都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是她的心性，是真的在改變了……」劍塵子輕嘆一聲，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沒有跟她有過交流吧。

「那一擊來得莫名其妙，我根本反應不得，是真人級別的人出手，我當時全部心思都在走入荒村的上，哪裡還去提防其他？當時我的心臟就被洞穿，元氣散的乾乾淨淨……反倒是她，救了我，將我壓在槐樹底下，用這樹妖的靈魄韻養我……」劍塵子神色複雜。

棺材裏面，躺著的正是顯聖仙姑的遺體。

「因為你有了感情，如果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無情，天底下沒有人是你的對手，有了感情，就有了弱點……我的魔種，是時候回來了吧……」

劍塵子神色黯淡，同樣是被鎮壓，但是他的活動範圍明顯比我大得多，他喃喃說道。

紅衣小女孩沒有回應，她有些失神，只是看著這糖葫蘆，內心深處竟然真的湧出了一抹渴望。

就在他們中間，是一座巨大的棺材。

「快走開，別耽誤我做生意。」

老槐樹由人血澆灌，年頭也久了，又是在這養屍絕地，成為樹妖也很正常，紅衣小女孩將其培養，如今又將其扼殺，為的竟然是劍塵子。

一種非常憋屈的感覺蒙上心頭，我現在竟然變成了這樣的角色，再看劍塵子，心裏面也不是滋味了。

得到我的精氣補充，劍塵子這才蘇醒。

她懷中的孩子，卻是忽然間咯咯咯笑了起來，就像是看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

紅衣小女孩的鼻子微微抽動，眉頭也是皺了起來，茫然的雙眼之中，湧出一股戾氣，這本來艷陽高照的天空，剎那間颳起一陣陰風，所有行人下意識的一冷，抱著臂膀。

她的身體內，傳出一個有些興奮的絮叨聲音。

「我剛才還以為你要出手了，嚇死我了，這裏可是城市裡啊……」

「不過我沒聽錯吧，你居然說謝謝，你對人說謝謝唉，天哪，你居然會說謝謝了，在本姑娘的調教下，小紅你進步很大嘛！」

「暫時還死不了……」劍塵子再也不復當初在龍虎山時候的霸道，有氣無力的。

小水晶的絮叨聲如同潮水一般。

「我雖然也覺得奇怪，但是的確是這樣的……她，似乎有了感情。」劍塵子喃喃，眼中露出希望之色。

「小妹妹，你要吃嗎？」

吳爺輕笑，眼中是篤定，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吳爺從人群中緩緩走來。

「不錯，正是救我。」

「救你？」

北海秘境之中，聖教修士披麻戴孝，足有五百人，整齊的盤膝坐在空地上，他們沒有什麼悲傷之色。

「難道是小水晶？」我忽然間想到了可能，小水晶可不是普通的小女孩，她天生鬼命，本來早就該夭折了，能活到現在，跟紅衣小女孩關係很大，這麼久了，二人若是同樣在一個身體里，難說不會影響到紅衣小女孩。

「我跟你說，這是糖葫蘆，超級超級好吃的，小時候我爸爸總要給我買的，後來大了我就更愛吃薯片了，現在過了好久了，也有點想吃這個，你去嘗嘗吧……」

原來就在他踏入大涼山的時候，就已經被人盯上了，距離走進荒村只差一步，卻是被人突然偷襲。

「你終於來了。」

「看你盯了很久，果然是沒錢，沒錢你來買什麼糖葫蘆？」

是一個抱著孩子的少婦，一邊拿著糖葫蘆，一邊還狠狠的瞪了一眼營業員。

沒有什麼，比有希望更讓人開心的，他抱著絕望和死亡的心思來到這裏，卻是被紅衣小女孩所救，雖然未曾有過一句話的交流，但是這個舉動，卻是讓他心頭溫暖，甚至覺得，自己受的這個傷，也完全值得。

回想當日的情景，他幾乎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感情，原本是抱著贖罪和惡戰的念頭到來，但是這兩件事都沒有發生，想想自己的女兒，雖然未曾說話，依舊冰冷，但卻是將自己養出的樹妖犧牲，用來給他保命，這讓劍塵子慚愧不已。

一個有感情的紅衣小女孩，應該是一件喜事吧，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不祥的預感。

而且救得還是她最恨的劍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