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廟堂風雲
第120章 晴天霹靂（上）
退一萬步說，欺君可大可小。就算皇上念其有功，不給他個誅九族，殺頭的罪名，這王爺的位子只怕沒有坐熱就要易主！
「不早了，爹娘休息吧。」楚臨風心事重重，並未察覺二老神情有異，轉身離去。
如玉如果還活著，她就算是去她面前下跪也要求得她的諒解；可如今她已香消玉隕，又到哪裡去變出一個如玉來給皇上看？
「過幾天我會去朗梨接如玉進京。」楚臨風避而不言，低聲交待。
楚臨風苦笑一聲，只得帶著滿腹心事拖著沉重的步伐緩緩地折回王府。
「臨風，究竟是怎麼回事？」與其說是責備，楚雲深的困惑更多一點。
德武機靈靈打了個寒顫，小跑幾步，大聲稟報：「老爺，夫人！王爺回府了……」
現在想一想，自己拉上如玉做擋箭牌實在是兵行險著——萬一顏家堅決不肯原諒他，又或者如玉已另嫁他人，他要如何了此殘局？
楚雲深皺眉：「夫人……」
可惜，上天連這樣
「欺，欺君？」楚雲深吃了一驚，霍地站了起來，聲音都顫了起來：「若如玉不來，會，會怎樣？」
「妥與不妥，本王自有決斷。」楚臨風面有不悅。
當初嫌棄如玉受辱退了親事，顏家默默忍受；如今事過境遷，自己處境困難，又拿如玉做接箭牌，就算是聽幾句埋怨，受些訓斥，也是他欠如玉的，應該還。
楚氏見他表情沉重，立時把對如玉的愧疚扔到九霄雲外，急切地拽住他的袖子：「臨風，你戰功彪炳，皇上當不至為了這種事賜你死罪吧？」
楚臨風瞧了德武的神色，略一思索，已知二老深夜不睡所為何事，但他此時哪有心情與兩老周旋？
似乎，唯有在第一時間親口告訴她自己的決定，才能稍稍彌補對她的愧疚，令自己那顆充滿了不安和焦躁的心稍稍平靜。
「婦道人家，懂什麼？」楚雲深心中焦躁，大聲訓斥：「伴君如伴虎，皇上的性子，
「放心吧，」楚臨風恢復了淡定：「我會親自去朗梨，無論如何也會求得顏伯父的諒解，迎回如玉。」
「顏家婚事已退，誰准你去朗梨？」楚雲深氣急敗壞，聲音不自覺地嚴厲起來。
發覺失態，楚氏忙輕拭眼角的淚痕，拉了楚臨風進內堂，關上門把一切好奇的目光隔絕在外面。
皇上下旨封賞，怎麼說都是喜事，她卻當著眾人面哭泣，傳揚出去，豈不是大禍臨頭？
「這……」德武尷尬地垂著手：「恐怕不妥吧？」
想著早逝的如玉，楚氏悲從中來：「臨風……」
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楚臨風默然半晌，終於折向內堂。
誰知道皇上會不會為了打壓賢王的聲勢，殺一儆百，拿臨風開刀？
「就說本王還未回府。」
王爺不是說過：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此事悠關王爺的終身，絕對不是拖一拖就能帶過的事情，何必讓兩位老人和大夥徒受煎熬？
楚顏兩家
再說，連金刀狼王都已歸順朝庭，如今四海昇平，皇上已無後顧之憂。
「呃……」德武被訓得一縮脖子，小聲囁嚅：「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是早晚要解決的問題，何必拖？」
當著一干僕從和屬下的面，楚雲深還算沉穩，未將內心的困惑和震憾形之於表面。
「此事我已面稟皇上，待手邊事交待清楚就動身。」楚臨風只做未覺，自顧自地交待著。
「可……」楚氏面如死灰，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辦法把如玉的死訊告訴他。
兩人之間除去公務，私下並無任何交集。喬彥既沒有義務傾聽他的煩惱，也無法助他脫離目前的困境。
「王爺……」跟在他身邊時日已久，德武何嘗不知他情緒低落？猶豫
不能怪他多事，實在是老爺和夫人的反映太過強烈——那模樣，哪裡是喜事臨門，簡直是如喪考妣！
「咳……」楚雲深輕咳一聲，使眼色止住楚氏，努力放緩了語氣勸：「臨風，爹知道你是個有擔當的男兒，不願意負了如玉。可退婚已成定局，時隔一年你再跑去，顏家能給你好臉色嗎？」
楚臨風並不答話，推開他殷勤摻扶自己的雙手，頭也不回地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楚氏卻無法控制激動的情緒，幾乎是撲過來握住他的手：「臨風……」，才一開口，聲音已然哽咽。
可，明知如此，為何素來冷靜理智的他，卻依然傻傻地在這裏守了一晚？
「我已稟明了皇上，若不把如玉接來就是欺君。」楚臨風淡淡地道。
他的一聲吼，似一道驚雷，劈開了天幕，如坐針氈的楚氏夫婦雙雙迎了出來。躲在暗處等
德武在大門外焦躁地踱了幾千個來回，乍然看到他，立刻迎了上來：「王爺，怎麼回得這麼晚？」
「王爺……」德武見他讓了步，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好奇，跟上去：「顏如玉是誰啊？」
夜色岑寂，楚臨風看著緊閉的門扉，再望向靜靜謐無人的街道，心知自己整晚的等候只怕是落了空——其實，就算見到喬彥又能如何呢？
常言說得好：飛鳥盡，良弓藏。
對這個可說是從天而降的靖邊王妃，別說兩位老人莫名其妙，這幫兄弟又有哪個不是好奇得要死？
午後宮裡來人，又是聖旨，又是霞帔，再加上一大堆的金銀珠寶，說是賞給靖邊王妃的。這十幾年來，他們一干兄弟跟著楚臨風出生入死，不曾片刻離過左右——他身邊連個女人都不曾見過，怎會突然冒出一個妻子？
「這，可如何是好？」楚氏嚇得面色慘白，失聲驚呼。
楚臨風驀地停下腳步，厲眸斜眼冷然掃向他。
楚臨風沉默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