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廟堂風雲
第176章 狼王有淚
這一嚷不得了，嘩啦一下，衝進來好幾個人。
「爺……」來不及了，五狼倒退一步，一跤跌在地上，頭撞到桌角，腫起好大一個包，驚天動地地嚷：「你哭了？」
花滿城不動也不吭聲，就這麼筆直地站著，背著光。
看得出，他是動了真怒。
真真是可憐，可嘆，可恨兼可悲！
這次不同，他居然說出「逐出王府，永不錄用」的決絕之詞。
「就是，活該你挨踹……」
花滿城呀花滿城，曾經叱吒風雲，嘯傲沙場的金刀狼王，怎會變得如此優柔寡斷，患得患失？
「切，喬大人哭還差不多……」
他想跟她說對不起；他想說，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他想說，忘了過去，讓我們重新開始；他還想說，他要見她，想見她，不能不見她……
原來，那一點點愧疚，一點點想念，一點點牽挂，一點點不安，就叫做喜歡，叫做心動……
雖然他從來也不說更不肯承認，但只要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王爺對如玉動了真感情，更是他第一次對一
「滾！」
別人羡慕和妒忌的，也許是金刀狼王的光環和榮耀。
可是，一直不管不顧，積極向著這個目標邁進的人，卻突然間泄了氣，放棄了？
這是乞今之止，花滿城對他們下過的最為嚴厲的命令。
「王爺，你哭什麼？」五狼不知死活，爬起來往他跟前湊。
眾狼呆若木雞，現場一片岺寂。
這讓他們如何甘心？
「你們都活膩味了？」三狼板著臉罵：「還不趕緊去把喬大人攔回來？」
原來，他要的，一直都不是如玉的人，而是她的心。
在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發現他才是那個陷她于深淵，毀了她一生幸福的罪魁禍首，她不哭不鬧，甚至連眼淚都不曾流一顆。
「現在只有爺能留住她了，快呀……」五狼絮絮地抱怨著。
原來，當日在肅州街頭，他鬼使神差地走進她的葯堂，並不是為了確認她能否認出他，並且揭破他的身份，只是為了想再看她一眼，再聽聽她的聲音……
這麼多年，
一念及此，他忽然有些想笑。
他呆了一下，忽然惱羞成怒：「混帳東西！誰讓你們進來的？滾！」
只有他們才知道，他經歷了多少痛苦和坎坷，付出了多少努力與汗水，才走到今天這一步。
「不許去！」一聲沉喝，從屋中傳出。
一個顏如玉，竟然叫你頹廢至此？
「放心，滾我是肯定要滾的，不過，你為什麼哭呢？」五狼不依不饒。
花滿城猝然轉身，沉喝一聲：「滾！」
花滿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千言萬語都堵在喉間。
哭？男人有淚不輕彈，他又不是娘們，一點小事哪裡會哭？
花滿城蹙眉，下意識抬手抹了一把臉，竟然觸手冰涼。
「逍遙王府和紫竹巷，一個在城西，一個在城東，兩處相隔大半個京城，這得走到啥時候去？」
他，有這個權利。
可是，一個帶給如玉最大的痛苦與災難的人，有什麼權力去挽留她，
「我說，」花滿城忍住氣，一字一頓地喝：「不準去！今天，明天，以後都不準！若有違背，逐出王府，永不錄用！」
如玉走了。
聲音嘎然而止，他張大嘴巴看著花滿城腮邊兩行可疑的濕痕，傻了！
然，象是有一根尖利的骨刺卡著喉管，刺得他鮮血淋漓，漲得胸口發痛，卻終是沒能吐出一個字。
可是，為什麼？
也只有他們才清楚，為了她，他放棄了什麼，失去了多少……
「爺！」五狼喘著氣闖了進來：「喬大人走了，她不肯坐車，也不肯乘轎，硬拗著就這麼走回去，還不準人跟，誰勸也不聽！」
花滿城一動不動，甚至連回頭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正因為如何，他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的下輩子，可以活得比誰都幸福。
他這裏苦口婆心地勸，那幾頭狼一致點頭，異口同聲地道：「就是！」
「黑燈瞎火，又是雪又是風的，她連件厚實的大氅都沒穿，回去了也該大病一
五狼撞破了窗戶，落在院中，仍然托著腮百思不解：「三哥，你說爺到底為什麼哭？」
「小五！」三狼在窗外，又是著急又是生氣：「還不趕緊出來，找死呀？」
她很冷靜，冷靜得近乎淡漠。
奇怪了，他剛才就在門外，裏面一點響動都沒有，按理說如玉也沒把他怎麼樣呀，怎麼就把爺給整哭了呢？
「爺，」沉默一會，三狼說話了心：「夫妻間拌幾句嘴很正常，你是男人，哪能跟女人一般計較？這麼大的風雪，她身子又弱，有什麼事，把她勸回來再說。你看行不？」
這一次，花滿城沒有說話，上前，直接一腳將他踹飛。
她嗓音冰涼，用一種悲傷和絕望的眼神冷冷地覷著他的背影：「王爺，從此以後，我們再不必相見了吧？」
如玉沒再說第二句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他的視線，離開了逍遙王府，更淡出了他的生活。
犯了錯，不是打軍棍，就是關水牢，再不然就是吊起來，幾天幾夜不準睡也不能吃東西。他們是軍人，又都身懷絕技，這
原來，當日他決定反出秦國，降於大齊，並非是在秦國走投無路，更不是他自以為的想要葉落歸根，而是因為她被楚臨風擄走，他心裏放不下……
院外群狼，集體愣住，面面相覷。
嘩啦，咣當！
直到此刻，如玉徹底與他絕裂，他才明白。
他們跟在他的身邊的時間並不一樣，年紀最大的大狼，跟他的時間最長，快有二十年；年紀最小的十三，也已經跟了他五年。
六七八十狼圍過來，七嘴八舌。
他當然可以留住她，象以往的數個月一樣，將她強行綁在身邊——以她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與他抗衡。
五狼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不見花滿城有任何反應，又是奇怪又是焦急，忍不住繞過書桌，跑到花滿城身前：「到底怎麼辦，爺倒是……」
你的陰狠，你的毒辣，你的果斷，你的目空一切，你的那份將世上所有都踩在腳底，唯我獨尊的霸氣……都跑到哪裡去了？
「你看清楚了？爺真的哭了？」
花滿城是他們的主子，更是他們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