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初涉官場
第136章 在不安中等待
「不是啦。我明天回去，星期一再來。我多煮一點放在冰箱，你自己熱著吃。」見他偷菜吃誇張地喊道，「喂！先洗手再吃，聽見沒有？」
「那個司機早放了。那二個當官的還查出來有貪污受賄的問題。我問你，那個電杆廠老闆是不是送你一千元的傢伙？」彭冬梅問。
唐局長轉頭對著話筒道：「張局長，嗯，那車放下他就走了……對，應該是領導指派的，不是司機自作主張……好，再見！」
唐局長還要問，突然想起電話沒有掛，就示意薛華鼎先在沙發上坐下來，自己抓起話筒道：「張局長，那車是送我們局的一名職工回來的……哦，你在電話里聽到了？好的……對，他叫薛華鼎。我們電信股的股長……你等下」說到這裏，唐局長轉頭問薛華鼎道，「司機怎麼沒有吃飯就走了？」
「我什麼時候說張局長找你了？是……還是我來問你吧，今天你是從地區市政府大院出來的，是不？」唐局長有點不知如何下手地問道。
吃完飯一起收拾完碗筷，薛華鼎坐在飯桌邊看技術書，彭冬梅則坐在遠處的沙發上看電視。看了一個多小時的電視，彭冬梅覺得有點無聊就走過來坐在他旁邊的座位上，問道：「哥，看得進去不？」
看時間已晚，薛華鼎正要送彭冬梅出門，門才打開，客廳里的電話鈴響了。
薛華鼎跟著她進廚房，看到燒好的菜道：「哇，這麼多好菜？今天是不是什麼特殊日子？你生日？」
讓薛華鼎感到最好笑的是張燦，一位女同志年紀超過四十五歲了，文憑也就是初中畢業，一直在股里當資料員，從來沒有獨當一面主持過哪怕一件工作。在別人看來她是絕對沒戲，可恰恰是她的癮最大、意圖最明顯、動作最誇張。
當薛華鼎忐忑不安不走進唐局長辦公室的時候，唐局長站在門邊等他，等薛華鼎一進門他就把門關上了，電話機還沒有掛放在辦公桌上。
「怎麼交警判三萬而實際用了三萬四呢？」唐局長問完，自己都覺得有點婆婆媽媽了。
「五一假期估計去不了。現在李副局……少了一個人，唐局長一人忙不過來。看情況吧。」薛華鼎將一筷子菜塞進嘴巴。
「交警不幫他們？」
「等不及了？我都不急呢。」
薛華鼎見唐局長不像說謊的樣子，就說道：「我今天吃完早餐就坐上了這部奧迪車從省城出發，先進了安華市市政府大院，又到那個燒屍體的什麼殯儀館，然後車上的其他人下車，這部車就送我回縣局。等車
回到辦公室，薛華鼎一邊忙於日常的工作一邊抽時間按許蕾的建議開始找相關的技術書籍讀。
薛華鼎只好低頭快速穿好衣服，跑到衛生間去了。
張燦則「小聲」問道：「怎麼樣？」
「遵命！」嘴裏吃著也應著。
「交警判的。不過今天來縣城的路上聽司機說實際上他們的車修了三萬四千，他們自己還貼了四千。呵呵，反正是他們公家出，我裝著沒有聽見。」
「早就來了。哥，你自己看看時間，都已經晚上九點了。我的肚子早餓了。」彭冬梅沒好氣地說道。
「我就說嘛。他肯定不是一個好東西。」彭冬梅突然想到了什麼，有點焦急地問道，「你怎麼樣？收了他一千元你會不會有事？」
薛華鼎心頭突然產生了一點不安，連忙問道：「是不是奧迪車出什麼事了？」
「我留了他，他說趙秘書告訴他不要在這裏吃飯。趙秘書是胡書記的隨身秘書。」薛華鼎走到沙發邊，心裏想：這公安局局長也太婆婆媽媽了吧，這些破事都要問。
但是，薛華鼎無論如果還是有點心動。
「我早就把那一千元上交給我們局長了。」薛華鼎急忙撒謊道。
「我是說黃清明那傢伙，她是不是要把你榨乾才放手？」彭冬梅羞紅著臉憐惜地說道。
說到這裏，二人都覺得現在的氣氛太曖昧了，都不好意思再說下去。
想歸想，薛華鼎還是沒有勇氣問唐局長，畢竟自己還是一個代理股長，一下出掉自己頭上的代字還有更一步當副局長，估計唐局長自己也不敢堅決向上級推薦。而且副局長級別等同政府的副科長級別，不但要由市電信局和市郵政局共同進行考察並簽署文件任命，還要向縣委組織部報備。
「怎麼，現在不喜歡我開電器修理店了？」薛華鼎開玩笑著說道。
「太好了。你真聰明！」彭冬梅放下心了，真心實意地誇獎道。
薛華鼎一邊換鞋一邊笑道：「冬梅，你們單位真的這麼隨便？你這麼任意遲到早退影響不好吧？你要知道你才參加工作，不要讓人說空話。」
「什麼怎麼樣？」薛華鼎奇怪地問道。
二人開開心心地吃完了晚飯，一起收拾桌子和廚房，各自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可能是誤差吧。主要是胡書記走的時候交代了交警和司機說修車需多少就要多少，不要故意多要。還有一種情況，可能是他們修好車之後順便給車再裝修一下，添點什麼高級
「哼！還不是她剛才打電話來說的？說話吞吞吐吐，最後她自己說的。快洗手去！」彭冬梅有點氣憤地說道。
「你女朋友家賠了他三萬？」唐局長以為發現了一個線索。
「你不是說公安局張局長電話找我嗎？」薛華鼎奇怪地問道。
薛華鼎沒有說話，只看著她走開。
薛華鼎說一聲「等一下」就返身進門跑過去接電話。
「騙人也不會騙你啊。」
薛華鼎這才離開局長辦公室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剛才那盒軟包中華煙就是車在市政府大院停車的時候得的？」唐局長問，眼裡全是驚訝。
「局長喊你過去是不是談心，徵求你的意見。」張燦問道。
「嗯，我也喜歡，要是一直這樣就好了。」彭冬梅陶醉地說道。
「一個副局長，一個股長，還有一個司機。三個嫖客，他們嫖娼還不止一次呢。」彭冬梅白了薛華鼎一眼。
第二天上午一上班，薛華鼎就拿著那個裝了一千元寫了日期的信封到了唐局長的辦公室。唐局長接過信封沒有說什麼，只在薛華鼎轉身要走的時候說了一句：「現在風言風語多，你要安心工作。明天到財務股去跟他們商量一下建設貸款的事，不要因為這些破事影響了局裡的通信建設和維護工作。」
「元旦那天，我在我女朋友……女同學家裡玩。她家開了一個汽修廠。一部正在她家汽修廠修理的車被她弟弟錯誤操作而突然起動，一下越過馬路中線，將一輛正在行使的奧迪車撞壞了，賠了他們三萬元。當時胡副書記就在車裡，就這麼認識了。前天黨校組織學員在韶山參觀，我正好看見他，他就很客氣地請我吃飯，然後讓我搭便車回家。」薛華鼎三言二語地說了。
中午吃完飯，薛華鼎剛進辦公室，張燦就馬上站起來熱情地喊道：「股長好！」這聲喊把其他人都「驚醒」過來，不管願意不願意也跟著站起來跟薛華鼎打招呼。
「你坐的是不是一部奧迪車？」唐局長又問。
彭冬梅羞澀地說道：「有一點點無聊。」說著她站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后說道，「好了，不打擾你了。我先去洗澡。洗完澡早點回去睡覺，明天搭早班車回家。」
「是的。」薛華鼎茫然不解。
「是的。」
「我難道就沒有自己的錢？我把那一千元給你了
他一進門，就發現裏面四雙八隻眼睛看著他，讓他有點發毛的感覺。連忙說道：「曾工，馬工，你們回來了？」
「說一說，反正快到吃中飯時間了。」唐局長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你……你就說你的事吧，它沒有出事！」唐局長搖頭道。
「這樣啊。」張燦的情緒一下低了下來，其他幾個人也失去了繼續打探信息的興趣，紛紛出門，或者去食堂吃飯，或者回家做飯吃。
「哼，還不是等你一起吃。你們做什麼事都要有點節制，知道不？也真是的，一弄到自己手裡就不要命地用。」彭冬梅有點憤憤不平地說道。
薛華鼎走到桌邊正要抓起話筒說話，唐局長一把按住他的手，急忙問道：「你要幹什麼？」
蠢蠢欲動的薛華鼎沒有去食堂吃飯，而是在街上的一家小餐館里要了一碗牛肉麵，應付自己的肚皮后回到家就脫衣倒在了床上：昨天晚上與黃清明做愛的次數太多了，到現在都有點腳軟手酸的。
薛華鼎心裏一陣慚愧。心裏想明天一早就把錢交給唐局長。
彭冬梅雖然說了很多，把郵電局發生的事和薛華鼎已經上交了禮金的事都說了，但沒有說黃清明的事。
「怎麼三個，不是二個嗎？你是不是把那個電杆廠老闆也算上了。」薛華鼎問。
「是的。」薛華鼎點頭道。
彭冬梅在他身後偷偷地笑著。吃飯的時候她不斷地夾菜給他：「哥，快點吃，多吃點。」
「如果我們二人開修理店那就更好了。」彭冬梅說到這裏，臉上全是憧憬之色，甜蜜地說道，「你就不會認識許蕾，我們……」
「好的。」薛華鼎認真地說道。
「哈哈，看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們當時又不知道他是誰。再說我們已經被三萬元嚇得夠嗆，哪裡還想到送什麼禮。事故一出交警隊就把他接走了，只留下司機跟我女朋友的媽媽吵，如果不是交警在旁邊主持公道，她媽媽恐怕會拿菜刀砍人了。」薛華鼎笑道。
「嘭！嘭！嘭！」沒有看上幾行字，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這天是星期五，下班回來的薛華鼎未開門就聞到了一股菜香，薛華鼎知道肯定又是彭冬梅提前下班來這裏當家庭主婦了。果然剛掏出鑰匙打開門，彭冬梅就笑容可掬地拿著一雙拖鞋放在他腳下，接過他手裡的公文包——裏面有他的BP機和他要回家看的技術書籍。
過了一會兒，彭冬梅突然笑道：「呵呵，你們郵電局好多壞傢伙。你們局裡有三個人被我們公
「冬梅？你來了。」薛華鼎迷迷糊糊地說道。
「這個問題很重要？」薛華鼎再次奇怪地問。
「嗯，還行。看不懂多看一次就是。怎麼，電視沒味道？」薛華鼎笑問道。
「什麼不要命地用？」薛華鼎趕緊穿衣，也有點不明白地問道。
「廢話！就從你今天開始坐車說起。」唐局長道。
「什麼然後呢，要我仔細從今天出門說起？」薛華鼎奇怪地問道。
「真的？」彭冬梅驚喜地問道。
「你騙我幹什麼？錢還在我寢室呢。」彭冬梅瞪了他一眼。
日子似乎平靜下來，一下到了四月底。李副局長留下的工作由唐局長和薛華鼎二人分擔了，二人雖然很累但也確保了電信工作的順利進行，少了李副局長局裡的工作並沒有耽誤什麼。
「然後呢？」
「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薛華鼎搖頭道，「可惜不是，他要我彙報黨校的學習情況。」
過了好一會兒，彭冬梅才笑道：「哥，你不會動感情了吧？呵呵，你放心，我可不會做破壞你們幸福生活的第三者。」說完，她偏著頭問道，「哥，五一假期快到了，你準備帶些什麼禮物見你的岳父打人？」
「怎麼不幫，你不知道，交警一到那裡就直問：『誰是胡書記？』上前就是啪的一聲敬一個禮。」薛華鼎走到沙發頂端坐下笑著說道。
沒有多久，局裡就傳出市局組織部門已經派人下來考察薛華鼎和郵政股的秦股長，也對辦公室黃主任進行了考察。消息靈通人士更是信誓旦旦地表示這次薛華鼎鐵定升為電信副局長，秦股長和黃主任完全是陪襯，如果說郵政和電信之間職能差別太大，那辦公室主任更是粘不到邊。
「啊，這麼晚了？你怎麼不先吃？」薛華鼎連忙從床上爬起來。
「你知道這車的領導是誰嗎？」唐局長又問道。
彭冬梅搖擺著充滿活力的腰肢進了廚房旁邊的洗手間，然後就關上門。薛華鼎收住心神再次認真地看他的技術書。
薛華鼎的臉也一下紅了起來，尷尬地問道：「你，你怎麼知道？」
放下電話，唐局長問道：「你怎麼認識他的？」
電話是許蕾打來的，跟她沒說幾句，聽說彭冬梅在門外等，就要他把彭冬梅喊進來。彭冬梅連忙進屋快速關上門之後跟對方嘰里咕嚕說了好久，好像是一對久未會面的朋友似的。
「你的意思是那位領導沒有得你一分錢的好處？」唐局長奇怪地問道。
「知道。我們檔案室的人工作
「大懶蟲，起床了！」不知什麼時候，薛華鼎的耳朵被人抓住，一聲大喊在耳邊響起。
局裡的員工對薛華鼎更是尊敬了，他到食堂出吃飯，路上無數人都露出巴結的笑，排隊打飯時排在前面的人一定要他排前面，讓薛華鼎飄飄然的同時也有一絲慚愧。股里的幾個人更是使出解數討好他，除了曾國華自以為年紀大沒有希望外，其他三人都做著薛華鼎上升后自己填補其空白的美夢。
現在自己還只是預備黨員，一個非正式黨員要當這個副科級幹部還是有非常大的難度。
薛華鼎只好客氣地點頭，再次說道：「又不是部隊，幹什麼嗎，請坐請坐。請大家下不為例好不好，算我求你們了，好不？呵呵。」
彭冬梅放好公文包，小跑進廚房繼續燒菜。
「你們什麼時候放他們？」薛華鼎心裏早把司機排除在外了。
「哼，誰信？只是不好意思說吧。到底怎麼樣？說一說。」
「哇，好久沒有吃過這麼好的菜了。小日子這麼過下去還真是不錯。」薛華鼎坐在桌邊，吃著美味的菜肴感嘆地說道。
「不知道。」薛華鼎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
「哥，怎麼……你怎麼還不升上去？這麼久了。」彭冬梅問道。
「當然知道，就是他昨天要我坐他的車，今天他要司機送我的。他是白沙市的市委副書記，姓胡。」薛華鼎說道。
薛華鼎也就只能埋頭苦幹了。
但薛華鼎坐在上面的心情去未必就那麼佳：真要自己當了副局長，該怎麼照顧她啊？真是讓人頭疼！算了，不管它，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你這小子不地道，別人為你女朋友家省了錢，你還這麼偏排人家。」唐局長笑道，「滾吧，吃中飯了。」
「你這下相信了。」薛華鼎笑問。
始作俑者張燦馬上離座小跑到薛華鼎的桌前，也不管茶杯里有茶沒茶都拿到洗手間去洗，然後給他泡上新茶，讓他吃完飯想喝口涼茶而不得。在他坐的椅子上早放上了張燦為他買的座墊，乾淨柔軟，坐上去的感覺確實好。
薛華鼎自己也感到奇怪：現在李副局長被抓了，沒有主管電信全面工作的人，為什麼唐局長沒有給自己講誰來接手，或者乾脆指定他臨時負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