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獨行於野
第380章 牽涉他們？
「嗯。我真有一些事想跟你談談，問問你的意見。」邱秋有點嚴肅地說道。
父親只自顧自地喝酒吃菜，不插一句話，吃得最多的當然是薛華鼎帶回來的二個菜。母親只是笑笑，過了一會才說道：「敏敏說了，我們老人要多吃小菜，少吃肉。電視里也說骨頭裡面含鈣，吃了對我們有好處。華鼎，骨頭裡是不是含鈣，鈣是不是就是裏面的骨髓？」
薛華鼎理解的哦了一聲，勸道：「是啊，現在包公難做，不說你僅僅是一個記者，就是來一個省委書記也不知能不能處理好這事。邱秋，你現在最大的阻力在哪裡？縣還是市？」
母親在裏面應道：「吃一碗裝一碗，吃冷飯容易得病。」
母親跟他後面一起來到餐廳。她一邊把五個菜重新擺了一次，將薛華鼎帶來的菜放在父親前面，一邊笑著對薛華鼎道：「你爸現在過的是大老闆日子，餐餐喝五糧液。聽說要五六百元一瓶，這麼貴，我就只許他每天中午喝一杯，一杯都是幾十塊錢，以前我們做一天小菜生意還賺不回他這杯酒的錢。」
張清林見邱秋出去后，對薛華鼎道：「下午沒事吧？不管你有事沒事，你來了這裏，一定要到我那裡去坐一坐。朱書記也時常說起你呢，不去我可不好交差，晚上我們好好喝一杯。小薛，我也不瞞你，我在陪市宣傳部的領導，現在不能陪你，我……」
「採訪你唄，借口你還不知道。我就想找你聊一聊而已。」
薛華鼎一邊從碗櫃里拿瓷碗一邊提高聲音說道：「爸，我已經在外面已經吃了。」然後又對母親道，「我帶了二個菜回來。」
答應了張清林，薛華鼎只好暫時留在長益縣城，事情多的陳春科自己搭進城的長途汽車回安華市去了。
薛華鼎故意笑著說道：「呵呵，還真是多愁善感啊。是不是記者的使命感使你麻木不了？」
當薛華鼎開車趕到「金竹軒」時，邱秋已經在「聽雨亭」喝茶了。薛華鼎一邊坐下一邊笑問：「這次怎麼沒在下面聽那個女孩彈鋼琴？」
邱秋笑道：「領導你就只知道欺負我，敬酒算什麼道歉？呵呵，好了，你們大男人見面，我小女子就不打擾你們了，再見！」
「我就知道你會說這種便宜話，當時開會我又不知道有時間……算了，不跟你扯了。晚上我們再好好聊一聊。對了……」說到這，張清林轉身對服務員，「小姐，這裏的費用算到我們一起。」
薛華鼎聽辦公室的人說過，就笑道：「你張書記，不是我說你，是你自己不地道，當時是想查我的崗吧？呵呵。如果你事先打一個電話給我，我能不到大樓外面迎接你？」
邱秋道：「聽琴也要心情。不如在這裏喝茶好。」
「呵呵，你準備採訪誰？」
「哦，心情不爽？」薛華鼎坐下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笑問，「憂國憂民嗎？」
……
「現在？」
邱秋搖頭道：「也許你誤解我的意思了。」
薛華鼎陪著母親聊了一個多小時，直到邱秋打來電話才中斷。接到邱秋的電話，薛華鼎驚訝地問道：「你沒跟你的領導和同事一起走？」
薛華鼎的腦袋一下大了一倍，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只好撿自己認為簡單的問題：「那我們先說公家的事吧，我想這個回答錯了也沒有什麼責任的。
張清林道：「你可不要跑了。你這傢伙一到市裡就不見蹤影，上次我到市裡開會，到你單位找你，你卻不在。」
然後又轉頭對薛華鼎道：「我知道這是小錢，表示一下歡迎之意而已，你就不要爭了。等下我會跟朱書記說你在這裏，你要跑了，我不會對你說什麼，讓朱書記跟你說。」
薛華鼎笑道：「呵呵，開始調查的時候是你自己的主意，現在不調查了也是你的主意，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叫我如果拿意見？按你自己的意願辦吧，開心就好……你是不是真的發現了很多很……很難處理的事？」
薛華鼎笑道：「我說爸爸怎麼喝得這麼少，原來是你限制他啊。家裡留了好幾瓶就是給爸喝的，不喝掉又不能變錢出來。媽，你看你們，吃的也太差了。應該多買點肉吃，至少燉蘿蔔用排骨吧，你們買的骨頭什麼肉都沒有，光骨頭有什麼營養？」
薛華鼎問道：「既然你感覺到觸目驚心，又有滿腔熱血，為什麼不將調查繼續下去？」
看著張清林匆匆而去，喝完酒後又匆匆而去，薛華鼎心裏非常驚訝，非常不明白張清林這麼做：一個縣委副書記按常規是不可能這麼在乎自己的。他張清林也算是一方諸侯，在這裏要權有權，要勢有勢。而自己僅僅是一個電信局的助理，與他張清林一比較，完全可以說是無權無勢。再說，自己和他的私人關係還沒到這麼親昵、需要這麼挽留的地步。
邱秋道：「我發現要繼續查下去的話，會牽涉很多好人進去，一些我所敬仰的、佩服的領導進去。」
百思不得其解的薛華鼎心裏多次問自己：「他為什麼這裏看重自己？」
薛華鼎提著菜進了廚房，喊了一聲媽。母親驚訝地看著薛華鼎
薛華鼎想不到母親還說得很有道理，也就笑笑點了點頭，沒有再勸。他也不知道怎麼對母親解釋什麼是鈣，也就沒有直接回答。
看陳春科上長途汽車，薛華鼎回到酒店把自己預定的鹽菜蒸扣肉和肉餅蒸蛋捎上，開車回了自己的家。
邱秋站在門口說道：「張書記，我把他挖出來了，感謝都沒一句，太不夠意思了吧？」
「夠砍頭的事沒有，但夠坐牢的事不少。」邱秋很乾脆地說道，說完，她嘆了一口氣道，「你說得輕鬆，開心就好？現在無論查不查我都不開心，只有當時不查就好了。看著那些下崗工人到菜場撿舊菜葉、爛菜幫，老職工沒錢治病，只能在家苦熬，他們的小孩無錢讀書，我的心就很沉重，感覺自己的責任很大，很重。每時每刻都處在那個氛圍里，鬱悶的心情排遣不開，心中的痛苦驅散不走。哎，別人說無知者無畏，要我說是不知者不痛苦。」
邱秋沒有立即說話，而是低頭喝了幾口，之後幽幽地說道：「公也好私也罷，都不爽。請你給我拿一拿主意。」
邱秋抬頭苦笑了一下：「想到這個廠還在世界上存在，你就應該知道在這個廠里還有堅持正義的人存在。也有不少不甘心公家的利益被蛀蟲吞噬的人們。也許你不相信，他們中有的人就潛心收集這些證據已經有好多年了。這些證據有些已經交給了政府有關部門，有點還留在他們手裡。當他們知道我是真心替他們反映問題的時候，各種各樣你想不到的證據就源源不斷地朝我彙集：會議記錄、有關經手人簽字
「呵呵，你來我家？」
當他到家的時候，母親和父親正準備吃飯。一盤白菜苔、一碟剁辣椒、一碗豬腿骨燉蘿蔔已經擺著桌上，父親拿出那瓶喝了十多天的五糧液坐在桌邊倒酒，母親在廚房盛飯。
薛華鼎皺了一下眉頭，想起中午張清林的樣子，心裏一動，直截了當地問道：「是不是涉及到朱書記、張副書記？」
母親見自己點頭就以為她把兒子勸服了，心裏很是自豪。她又說道：「敏敏說她考試通過了一門，冬梅也通過了二門。她們很是高興，經常晚上來這裏學習陪我們。有了她們，我們家裡可熱鬧多了。對了，華鼎，你有好的同事沒有，介紹給她們啊，她們二人的年紀也不小了……」
「最大金額？」
薛華鼎懷疑地問道：「你怎麼肯定他們真的犯了這些事？你哪裡得的真憑實據？」
薛華鼎一愣，問道：「關於柴油機廠？」
邱秋沒有回答薛華鼎的話，而是小聲說道：「我在『聽雨亭』等你。」
「十多萬，這還是我這個記者找人私下了解所得。如果是司法機關介入，通過他們的那些手段，那數額還不是更大？主要是人多，工廠幾乎就是被他們掏空了。要是你也掌握了那些資料，你肯定跟我一樣很驚訝這個柴油機廠竟然還存在世界上，真是一個奇迹。」邱秋沉痛地說道。
邱秋說道：「問題是我發現無論我如何做都滿足不了那些工人的要求。」
張清林握了薛華鼎的手搖了幾下，又對站起來的陳春科笑了笑，這才轉頭對邱秋道：「不夠意思，呵呵，我是不夠意思。邱大記者，等下我敬你三杯酒向你道歉，可以了吧？」
薛華鼎笑道：「
「落實了？」薛華鼎小聲問道。
聽薛華鼎喊他，父親抬頭看了薛華鼎一眼，似乎薛華鼎是從院子里進屋似的。父親看清了是薛華鼎之後就低頭繼續倒酒不再看他，過了一會才提高一點聲音對廚房裡大聲說道：「多裝一碗飯。」
當張清林從廁所出來，他又專門走進薛華鼎所在的包廂。要服務員拿了一個小酒杯過來，倒滿酒之後和薛華鼎、陳春科碰了一下杯，喝完之後才回他的包廂。走的時候再一次請薛華鼎他們留下來，說晚上再和他們好好喝一次。當然，二人都知道張清林請陳春科也留下來僅僅是一句客氣話而已。
說著，他又朝陳春科揮了一下手，急急忙忙地上廁所去了，估計他本來就是被尿憋出來的，剛才在這裏耽誤了一段時間，憋的更厲害了，是以不敢久待。
薛華鼎不解地問道：「你的意思是什麼？」
邱秋也笑道：「你還真以為採訪你啊。到『金竹軒』茶樓來怎麼樣？」
「沒呢。我說我還在這裏採訪一二天，他們就放下我。」邱秋笑道，「沒打擾你向你媽媽彙報吧？」
薛華鼎笑道：「錢賺了不花還不如不賺。這二個菜蒸的很爛，你們肯定喜歡吃。」
母親責怪道：「回家了還在外面吃什麼飯？飯店裡的東西太貴了。我們在家裡吃的很好，飯店裡的菜咬不動，你就不要浪費錢了，還帶什麼菜回來？」
邱秋點了點頭：「是啊。無法逃避，無論是我自己勸我自己。還是別人勸我不要放在心上，我都無法解脫出來。也無法使自己麻木。」
邱秋偏頭瞟了薛華鼎一眼，說道：「柴油機廠的水很深，我調查不下去了，也不想調查了。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