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塵埃之路
第100章 說難
「是這樣的，大人，法師會在希倫進行的活動遭遇了許多困難，所以我們需要援助。」潘尼定了定神，說出來意。
「哦，小夥子們，下午好。」
比起稍顯荒涼的德胡米和過於喧鬧的艾爾塔泊，薩諾芬顯然處在中間點，溫暖的氣候也讓這裏多了一些活躍的氣息，這顯然讓少女歡欣非常，她捏著幾根從獅鷲身上拔下來的長羽毛，與街邊擺攤的人討價還價，儘管沒有人膽敢和一位紅袍法師的伴侶真的壓價，這一股輕鬆的氣氛一直延續到了總督府門口，不過一到達這裏，希柯爾立刻就感受到了一股陰鬱的氣息。
「勝利？呵呵呵呵……」似乎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這個老頭子蒼老地笑了起來：「小夥子，不得不說，單以想法和膽量而言，你超過了你以往任何一位前任，在那樣艱難的情況下，你還認為你有可能制服那一群匪徒？」
潘尼手心微微有了些汗，知道這個話題一打開，接下來的對話至關重要。
「其實，希倫鎮現在這個樣子，就是塞爾和穆爾霍蘭德都滿意的一種狀況，據我所知，紅袍法師會裡面有些大人正在利用這種閉塞攫取利益，而現在的塞爾人已經不願意掀起一場新戰爭了——你知道，自從前些年我們和阿戈拉隆簽署停戰協議以來，塞爾已經十幾年沒有進行過對外戰爭了。所以，你有做好準備去面對那些主和派嗎？」
潘尼嚴肅地說道，以這個理由，相信老者不可能無視。
出於穆蘭的傳統禮節，休斯和潘尼把希柯爾留在了茶座——唔，男尊女卑的社會背景並不會因為紅袍法師會中擁有女性紅袍而改變，想要尋求幫助，至少要先做出尊敬。
僅僅一個薩班郡執政官，輕輕使點手段，就差點讓他焦頭爛額。
這句話讓潘尼更加不舒服，如果扯到了內部
穆蘭人可是塞爾最主要的敵人之一。
「哦。小夥子，不得不說，你的職位，或者只是法師會裡某些大人物的惡作劇。」老總督沉默了一下，似乎透露出了一點信息，不過卻令潘尼非常不可思議：「總督大人，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簡單到只有一面光禿禿的青石牆。
「擊潰他們？不不不，小夥子，看來你還不明白。」老總督搖了搖頭：「如果你擊倒了他們，並且使塞爾在那裡獲得了穩固的落腳之地，使穆蘭人感受到了更直接的威脅，下一次他們介入，就不會是用這種手段了，我想說的是，你有掀起一場戰爭的覺悟和準備了么？」
這種神秘的言語讓法師莫名其妙，不過他知道恐怕難以從老總督這裏獲取想要的答案，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這才忽然醒悟，他上任的地方原本就很莫名其妙。
不用說是老頭，就連休斯聽到潘尼這個提議，也是驚詫了一下，塞爾境內的道路都很原始，法師大多用不上，而且也很少關心平民商旅的交通，所以刻意修建道路的政策很少見到，在崎嶇的山區修路，更是聞所未聞。
「竟然有這種事情？」老頭的表情微微驚愕了。
「雖然有所權威，但是同樣也有阻礙。」法師輕輕欠身：「薩班郡的大人似乎對我們的政策有些意見，而且，沒有足夠的援助，我們也很難和山區的匪徒的鬥爭中取得勝利。」
憑藉高處設立的崗哨與大量衛兵控制住道路，山匪無法在這片地區獲取利益，經過一段時間，形勢自然會出現改變。
沒有人，就什麼都做不了。
「所以我需要更多的援助，才能擊潰他們。」
「不著急，我們先找個住處……」潘尼低頭沉思，這次前來求援，花的時間可能
休斯：「走吧，我想總督大人應該會給我們一個住處。」
所以氣氛沉悶了下去。
過了一陣子，老人才抬了抬手：「呵，說說你們的來意吧，正如我剛才說的那樣，我這個老頭子並不清閑。」
「總督府後面就是一片大墓地。」潘尼倒是明白這股氣息從何而來，對於繆爾斯坦圖斯的一些癖好，他在出發之前著實惡補了一陣。
「唔，原來你就是潘尼·西恩，比我想象的還要年輕一些，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唉……我還得仔細想想。」
「修路？」老者臉上出現了興趣：「在那種地方修路？你的想法很有趣。」
正牌的紅袍法師，可不是普通學徒有膽量糊弄的。
他們牽著獅鷲經過街市，在塞爾這種猛獸並不是稀罕的東西。從塞爾山南麓到普雷亞鐸海岸拜占圖城，其間的丘陵地帶是一片龐大的獅鷲棲息地，塞爾在那個地方設有成建制的獅鷲軍團，最多時曾多達千人，在那個時候，塞爾軍隊編製里甚至還有數百人的天法師戰團，不過在之後血浪之年和裂盾之年裡，塞爾發動了兩場與阿戈拉隆的戰爭，就是赫赫有名的鳴沙戰役和斬首戰役，這是塞爾立國以來為數不多的兩場慘敗，這支軍團也在戰爭中遭遇了毀滅性的打擊，直到現在仍然沒有恢複原貌。
儘管如此，獅鷲在塞爾仍不少見，用之代步的紅袍法師就更多，所以當看到兩個牽著獅鷲的紅袍法師漫步在街上時，沒有人會大驚小怪。
這次來薩諾芬的目的，就近尋求政治援助是其最重要的，如果能夠獲得些實際援助那就再妙不過了……
賠笑顯得諂媚下賤，打諢顯得輕佻失禮，奉承顯得虛偽無用。
「和穆蘭人勾結……他們果然是不甘寂寞啊……」老者坐在「花園」
「不錯，我們打擊過的匪幫，似乎已經有了和穆蘭人勾結的跡象。」
「他們已經介入了」
如果不能用些實際的東西打動這位老者，那麼也就別指望能夠獲得什麼援助了。
看來老花眼在一定程度上困擾了他，他看著潘尼，表情笑眯眯的，看來心情不錯潘尼微微放心了，看來自己給他的印象並不太差。
「唔，原來是教育系統的事情，和我們沒有關係，沒必要管它。」潘尼簡短地做出了決定，休斯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跟我們沒關係，現在直接去總督府？」
潘尼點了點頭，任何一位紅袍法師，只要不存在陣營上的問題，在一個總督那裡總能得到禮遇，他自問和薩扎哈的總督——那位名滿塞爾的老頭子沒有什麼衝突，尋找一個住處總是可以的。
「我認為有必要將希倫修成一座要塞關隘，並且在他與北面之間修築一條足夠暢通的道路。只要在合適的地方設立關卡和崗哨，就能有效遏制山匪的勢力。」
不過把這個精神貫徹到老總督這種地步的塞爾人倒也少見。
「唔，不用來這些虛浮的客套了，我們不需要這些。」
人口，希倫需要的是人口，大量的人口，不僅僅是士兵，還有工匠，農民……
當見到總督的一刻，耳聞目見得來的模糊印象套在這個穿著盔甲、挺拔威武的老頭子身上，彷彿有一種魔力使紅袍法師肅然起敬：「您的屬下向您致以問候，尊敬的總督大人。」
這是潘尼的想法，許多地區的貧困、封閉混亂，都是因為交通不暢而引起的，似乎套到希倫這個地方，也可適用，
說完了這句話，法師發現一對目光落在了自己的神上，並不具有敏銳的洞察力，不過他卻能感覺到這雙眼睛已經透過表面，看到了自己的精神面貌，這是一種直覺，他抬起頭，看到了一雙略顯昏黃但是絕不昏昧的眼睛。
「足夠強大的力量保證商路的通暢？」老者皺了皺眉：「哦，這個想法倒是簡明扼要，不過，你也應該拿出切實可行的手段來。」
這個老者雖然年暮，但一直以自己的軍人身份為榮，並對過去的征戰生涯不能忘懷，比起一般的塞爾人，他更討厭虛浮的裝飾——比如他家走廊的牆壁上全然看不到任何普通貴族家中常見的裝飾，比如浮雕，掛像，壁畫。
「如果肯消耗一定的人工，那並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潘尼說道，以他的想法，配合法術和一些其他的手段，修一條像樣的道路也不困難。
當法師們和少女來到薩諾芬時，很快發現街上法師學徒頻繁出現，這種情況讓他們頗感驚奇，他們找個人問了問，就得知了即將在薩諾芬東面發生的事情。
「困難，我剛剛聽說，你們擊潰了山上一股匪徒，應該已經建立了權威了吧。」老頭一抬眉毛，一道視線落在了法師的身上。
「你不知道？」繆爾斯坦圖斯看著潘尼的表情，眉頭皺了皺，然後又舒展開來：「看來是真不知道，算了，你就當我沒說過吧。你只要知道，那個職位是個純粹的擺設就足夠了。」
這話的意思很明確，他，一個小小的紅袍法師，沒有資本去決定這種可能掀起兩國戰爭的事情，哪怕僅僅是一個可能性。
繆爾斯坦圖斯揮揮手，兩個法師挺起了腰桿，發現這個老頭的目光還是有些漂浮。
而老者接下來的一段話，也讓潘尼明白了總督的立場：「事實上，我
說著臉上露出愁苦不堪的神情，似乎真的忘了，眉頭越皺越緊，好像還陷入了深思：「唔，小夥子們，你們要知道，上了歲數的人經常是善忘的，尤其我還沒有多少的閑暇，去像其他的老頭子那樣去追索過去的事情。」
「其實制服那一群匪徒並不困難……」潘尼醞釀了一下：「只需要希倫鎮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能夠保證商路的通暢，那樣山匪自然會失去生存的根基。」
整個費倫的人都很明白，塞爾不存在真正的貴族，紅袍法師更傾向於用魔力和刀劍而不是優雅的禮儀去贏得敬畏，所以任何貴族的高雅風度在這個國度都是和可笑的——最大的貴族都在法師塔里，他們的法術和權威就是塞爾的風度。
潘尼愣了一下，注視著老總督的臉上那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心中忽然湧起了一股挫敗感。
潘尼和休斯對視了一眼，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或許沉默才是應對這句話最好的選擇。
頂多，就是有些路過的紅袍法師或是學徒，驚訝一下這獅鷲為什麼看起來沒什麼精神，還有牽馬經過的一些人紛紛繞道而行——馬是成年獅鷲最喜歡的食物。
潘尼緩慢地解說著，老頭看著敘述中的法師，表情漸漸認真，然而他沉吟了一陣，又搖了搖頭：「不過你想過沒有，如果你的方法真的生效了，那麼穆蘭人會有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