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塵埃之路
第114章 交涉
語調並不如何嚴厲，但被法師那雙眼睛輕描淡寫地一瞄，黑武士心臟突然縮緊了一下。
「所以，我認為我們的主從關係沒有必要繼續下去了。」潘尼保持著冷靜，同時一根魔杖已經悄悄順著袖子落到了左手裡。
他轉身意圖找到一根繩子想要把她捆起來，這樣就不用擔心這個女人會在他壓制心魔過程中搗亂了。
未徹底壓制住心魔，趁著這一小段時間，已經在侵蝕他的心智，他再也無法做到完全的冷靜。
他鬆了口氣。
他皺了皺眉，如果這個女人死了，以後的麻煩可就大了。
「主從關係？看，我最後還是勝利了！」渾身染血的黑武士喘息著收回了拳頭，嘴邊噙著險惡的笑容，漸漸地，這個笑容越來越大，漸漸變成狂放的大笑：「我說過，要你匍匐在我的腳下，舔舐我的腳趾，你這個卑鄙無恥的蠢貨。」
這個威力，雖然不能和他能夠釋放的最高位的破壞法術相比，但是也已經相當恐怖了。
隨著這一聲有些刺耳的聲音，法師帶上了身後的卧室門，終結了這一片沉默。
女武士大怒，大劍一記垂直的斬劈，身上爆發出閃耀的靈光，那道力場波在與神力的碰撞中消散。
她眯了眯眼睛，眼瞼之中露出一線危險的光芒。
儘管潘尼是個實用派，但是他經常準備的法術，也只有不多的幾個，遇上突發戰鬥，第一下子通常要靠魔杖。
更原始的本能。
「這是什麼？！」她大為震驚，這個人的力氣突然變得異常強大。至少她現在的力氣，根本無從掙扎。
這種情況讓潘尼大吃一驚，沒想到心魔的介入，居然會幹擾到魔法的運行，產生這種效果。
一道巨大的力場波推著武士的身軀退後到了樓梯口，第二層的地板在戰靴的拖拽下紛紛開裂，露出石制的地面。
如果任由這些負面情感指引自己的行動，心智就會遭到更深程度的侵蝕。
身上的傷口提醒她，她的傷勢沒有她想象得那麼輕。以她現在的
那個女人會不會被他炸死了？
「罪責？你這個卑鄙骯髒的傢伙！！」黑武士挑了挑眉毛：「我是來報仇的！」
「吃屎去吧！」
啪嗒！
「那麼你如此冒昧的闖進來有何目的？如果沒有可以說的過去的理由，我是否應該追究一下你這種惡意行徑的罪責？」潘尼心情越來越不愉快。
她雙眼一翻，在連綿的高潮之中失去了意識。
汗水，喘息，與眼淚。
他轉向這個女人，眉心伸縮：「治安官費蘭德林小姐？」
自潘尼從希柯爾那裡得知了這個女軍官的怪癖，經過了那天晚上的衝突，他就知道，他和這個女人之間，不會再有什麼友好交流的氛圍了。
所以，必須將麻煩儘快解決：「看來我有必要把你的情況反映到達拉莫斯總督大人那裡，讓他為我換一位軍官。」
緊身的黑鋼胸甲襯托出高聳的胸脯，下面是纖細的腰肢與修長的雙腿，站在樓梯口的是一個絕妙的美人兒。
從房間中走出來的法師看到這一雙眼睛，隔著十幾步的長廊，就感到一陣冰涼。
「我想應該結束了，費蘭德林女士。」潘尼瞳孔深處再次放出紅色的光芒。
「啐～」她吐了一口帶血的濃痰，瞄著躺在地上的法師，找到了一根棒子：「那麼，就先敲斷你的腿吧！」
等儘快解決這件事情之後，就把這個女人送還繆爾斯坦圖斯，他不相信那位總督會樂於見到自己的外孫女與他如此不和平地共事。
而到了鎮長事件之後，雖然潘尼給了她一個台階，但也很清楚了，這個麻煩遲早要有解決的時候。
她想起了總督府的對話，笑得更愉快了，她勝利了，不是么？
同時，一雙帶著赤紅光芒的眼睛幾乎是瞬間出現在蘭妮露的面前，那股灼熱的呼吸噴洒在臉上，感覺到如同火焰焚燒一般的灼熱！身體也被撲到，死死地按在了地板上面。
她
不過在他接觸到魔網，剛剛想要將準備成型的法術引導出來時，忽然一股混亂的意志干擾到了思維，順著他的引導進入了魔網。
他不想冒這樣的險，所以決定儘快把這個女人敷衍走。
不過一時間的遲疑還是讓氣氛陷入了沉默。好像破曉之前的昏黑。
勝利！？沒錯，無論通過多麼拙劣的途徑與粗糙的手段，她現在佔到了上風。
「呀！——」
那段滑溜溜的回憶再次於她腦海中浮現。
為了防止敵人襲擊，潘尼經常會準備一個四環的粘性法球攻擊敵人，這個法術可以將目標渾身黏住，動彈不得，他無意取走蘭妮露性命，許多時候也需要生擒敵人，用這個法術確是正好。
雖然他可以憑藉紅袍法師的身份教訓她，但是如果弄出了人命，他就要做好與老總督一係為敵的打算。
「主從關係？」這個詞嚴重地傷害了蘭妮露的尊嚴，她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來我很有必要讓你明確一下這個『關係』！」
雖然懷著威逼這個人的想法，但是當他出現在面前時，她心中仍然出現了一點莫名其妙的恐懼。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要確認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治安官？」不過他的開場白讓這個板著臉的女人眉毛一翹：「我是薩扎哈南方軍團的尉官。」
她的身體開始變得有些不舒服了。
那隻擊斷木棒的手臂青筋突起，周圍繚繞著暗紅色的靈光。
她耳根稍稍紅了一陣，轉而更深層的怒火被一股羞惱催化激燃。
「我記得你剛剛被我降職。」潘尼對這個女人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和顏悅色的商量用處不大，而他現在的心智狀態，想要和顏悅色也是力有不逮，他只能盡量保持著雍容，雖然實際效果僵硬了些：「在我沒有決定將你解職之前，我建議你趕緊回到任職地。」
一股火氣立刻衝上了他的頭腦。
潘尼走到樓梯口，看到那個女人半身浴血地倒在樓下的地
蘭妮露嘴角的笑容變得殘忍冷酷，帶著她暴躁的情緒，那根棍棒從上而下地向法師的脛骨敲去。
心魔扭曲產生的異種魔焰威力超乎了他的想象，他眼前一片狼藉，從身前到樓梯口的地板全部被燒得乾乾淨淨，只留下一層灰燼。
過了很久，他才睜開眼睛。
魔法物品雖然使用起來簡便，但是威力比起由真人釋放的法術，還是差了一些。
大部分法術不能做到快速施放，法師們在實戰的時候，很多時候魔法道具反而是主力。
傲慢，自矜，以及堅持，都在連續的衝擊之中粉身碎骨。
法師已經在引導他能釋放的最強大的法術，以求能夠一擊打倒這個難纏的女人。
看黑武士現在這副架勢，事情已經到了非解決不可的程度了。
事實上，日常時候，法師除了必要的魔法，大部分的法術位都是空的，因為他們需要用法術位研究奧術，有的時候，還要根據需要臨時準備法術，因此，完全靠著自行施法作戰是很不智的舉動。
而且是在瞬間釋放出來，第一團魔焰釋放之後，第二團魔焰已經在心魔催化下凝聚在了魔網之上。
下一刻，一聲怒吼在魔化的潘尼喉嚨里爆發出來，同時爆發的還有洶湧混亂的烈焰，一股強大的衝擊力將黑武士擊飛出幾米之外，撞倒一片箱櫃，她看到那團火焰中，那個人的衣服燒灼殆盡，露出魔化后強壯的肌體。
但是無論速度還是反應，她都稍稍慢了一些，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壓塌了她的後背，她慘叫一聲，又被壓在了地面上。那兩隻有力量的手探入了鎧甲的領子，用力一扯，那身結實的黑鋼甲就沿著接駁處被扯成了兩半。
一瞬間，蘭妮露的意志陷入了混亂，羞怯，惱火，憤恨，仇怨在她心頭激流涌動，然而在快感與痛感的攪拌之下，最終只能成為尖銳而高亢的叫聲。
「不！」那一雙混沌而兇狠的眼神中暴露出的慾望讓她知道了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
她瘋狂地笑著，笑聲十分尖銳，痛快地宣洩著心中的快感。
就在他出現的一剎那，蘭妮露心臟一跳，洶洶的氣焰短暫地收斂了。
他了解了這種力量的來路。發覺心魔的侵蝕，也隨著這一團魔焰的釋放，到了一個非常活躍的地步，必須儘快抑制。
美中不足的是，那張美艷的臉上帶著沸騰的怒火，身後的巨劍，則帶著凜冽的殺氣。
他眉心聚起一陣烏雲。
「呵、呵、呵～真是傲慢無禮高高在上啊，紅袍法師大人。」
內襯和胸衣暴露了出來，又很快被扯成了碎片，知道因為大量活動而滾燙的肢體赤裸裸地糾纏在了一起。
「報仇？」潘尼笑了：「不要搞錯了，費蘭德林小姐，名義上你是我的下屬，但是你屢次挑戰我的權威，我給予你的懲戒，都是有理有據的，算來，一直試圖對我不軌，試圖挑戰我權威的人是你才對！」
作為紅袍法師，挑選自己從屬的權力還是有的。
話音未落，她的劍已經隔著十幾步的距離拍了過來。
吱呀——
剛才的巨響聲中，他分明聽到一聲尖銳的慘叫。
赤紅的視線瞄上那張因為用力而變得通紅飽滿的臉，他的舌尖在那散發著熱量的肌膚上留下了一點水跡。
作為班恩教會的黑暗武士，對於一些邪惡的知識當然有所了解，對於深度魔化的特徵也很清楚。
隨著這一聲輕響，她的表情突然變得錯愕。
經過紮實訓練的武士，十幾步的距離，跑起來幾乎只需要一兩秒，不過法師很早就發現了徵兆，在武士動手的一瞬間就舉起了魔杖。
心魔的侵蝕已經到了一個很嚴重的程度，甚至連清醒的思維也難以維持。
支配，欲，以及掠奪。
他皺了皺眉。
嘭！
她掙紮起身，想要逃出這個地方。
量身定做鬆緊適度的鎧甲彷彿也變得有點緊，鼓脹的胸口摩挲在胸甲板下的皮墊子上，一股電流般的酸麻通過神經流過心臟與大腦。
他剛剛摸出一根粗繩，正要回頭，就
終於可以吐出一口惡氣了！
不過他沒有時間猶豫了，因為就在這個時候，蘭妮露再次發動了衝擊！
「滾開！」
那雙瞳孔中的紅色光芒，隨著叫聲的戛然而止，也變得有些恍惚。
麻煩來得不早不晚，她居然就在他控制心魔的時候來攪局？
這個女人出現在這裏，出乎他的意料，而且這架勢明顯是來找麻煩的。
與巨劍一起動起來的還有她的腳步。
蘭妮露狂怒地一掙，神恩召喚來的力量爆發出來，一瞬間脫出了法師的壓制。
他在魔網上儲存的法術在這一股混亂意志衝擊之下全部扭曲粉碎。魔網彷彿被扯出一個破洞般，泄露出無窮無盡的力量，在法師的思維終端凝聚成一團暴躁的力量。如同跳躍的火焰，混亂而暴戾。
沒有死掉，那麼一切都好說。
雪亮的劍刃飛速迫近，他雙眼一眯，揮出手指，那團能量火焰從魔網中顯化出來，成為一道閃亮的光線，剎那之間投射到走廊的另一端，一瞬間爆發出的強烈光芒讓潘尼視野立刻被白色填充，巨大的爆炸聲讓潘尼暫時失聰，同時身軀被一股大力推送，向後撞擊在牆壁上。
法師的意志隨著那一次拳擊徹底陷入了混沌，現在的潘尼只餘下朦朧的自我，剩下的，則是心魔激發起的澎湃慾望。
魔化的男人喉嚨間吐出一道綿長的氣息，在叫聲中衝破了阻隔。
隔著不過短短十幾步的距離，面對全副武裝戰鬥力強悍的戰士，潘尼可不敢隨便引導施法。
混亂的心智連他的感知力也屏蔽掉了一部分，他只能走下去，貼近細看，發現黑武士牙關緊閉，然而微弱的呼吸還在。
法師的高傲與冷漠，再次激怒了她，不過即使沒有他這樣的態度，她的口氣也不會好上多少。
他知道，自己的憤怒源自心魔的侵蝕，所以強行抑制著，並沒有將這股怒氣發泄出來。
沒錯，是用劍脊拍擊，從這個細節來看，她並不傻，知道自己沒有權利謀殺一名紅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