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塵埃之路
第204章 生天
……
「你知道我沒什麼可回報你的。」潘尼無奈道。
那倒有可能助他逃生，只是不知道會飛到哪裡，如果有選擇，他絕不願意做這種旅行。
「感謝？」它哼了一聲：「我這樣幫助你，可從沒有期盼過你的回報。」
「複雜？這不算什麼複雜的局勢，真正複雜的局勢，還要幾年後才會發生。」椅子轉了半個圈，露出一副包裹著一層半干皮膚的骨頭架子，如果奈維隆和其他兩位首席看到這個傢伙，大概不會感到多麼的吃驚。
這也讓潘尼十分驚愕了，能夠這樣擊毀布萊克霍爾，力量仍然是他難以想象的。
「大人，既然選擇了追隨你，我自然不會後悔。」帕拉斯·奧托瑞安恭謹地一鞠躬，眉毛動了動：「只是……這樣，國內的局勢就更加複雜，您選擇隱藏在這裏……」
火焰沿著木質的房檐蔓延到了整座大樓，渾濁的沙子從燒毀的窗欞中灌了進來。
這時一點火星從天上掉下來，在商船的船板上爆炸開來，一群人在驚呼之中滾了一地，有兩個不走運的水手還掉進了海里。
「所以你也不應該死去，大人。」她抱著潘尼的脖子：「至少我不能看著它發生，如果那種事必將發生的話，就請先讓我永遠地閉上眼睛吧；西恩大人，你不知道我這兩年來的每時每刻都在恐懼，害怕你會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永遠離開，能夠再次遇到你，我是多麼的歡喜……大人，我現在一點兒不怕。」
一起逃亡的旅伴又多了一個。
確實麻煩大了。
「唔，有些敏銳的法師已經從因果律中捕捉到了條消息，最多再過三年，就會發生一場震撼整個托瑞爾的大災變，比起那件事情……」薩扎斯坦低啞地笑了起來：「一點政權糾紛實在算不了什麼大事。」
「這……」醒悟到自家大小姐根本不把自己的擔心放在心上，老僕人終於閉上了嘴——反正塞爾海軍對現在的他們而言同樣可怕。
「……好的。」注意到她的狼狽，潘尼沒多問什麼，可以想象，她沒有在這裏得到良好的待遇。
一場驚人的災厄。
「我怎麼在這裏？」她彷彿從獃滯中被驚醒，看到潘尼的臉，一股奇怪的感覺讓她打個哆嗦，縮緊了身軀，彷彿無意識地重複了一句。
「我擊穿了它的核心。」
一場規模驚人的動亂可能讓駐留在那裡的上百名高低階法師進入動蕩，如果為了眼前的禍亂傳送過去，也可能陷入更大的禍亂。
奈維隆和阿茲納述爾看到變成了廢墟的研究所與被敲成下界地貌的周遭環境，眉頭一陣一陣地暴跳。
昏暗的燈光下泛出一股幽深的黑暗力量。
這種巨大的混亂無疑為他的逃跑提供了契機，他不得不感謝它。
「請吩咐。」巫妖的忠僕恭敬地答應。
潘尼伸出一隻手揉著她的長發，對著漸行漸遠的海岸吐了口氣，目光由平和漸漸尖銳，又逐漸轉為平和。
「大人地震了。」歐拉薩喊叫著，抬眼忽然看到有大量的流行拖著火紅色的長尾巴從東面的天空上劃了過來，不由張開了嘴，幾秒沒有說話。
「當然，我不能把成功歸於運氣，如果一個人因為『不走運』失敗了，除了說明他應該失敗之外什麼也說明不了，好了，帕拉斯，記住我說的話……」巫妖伸出乾枯的手指指著他的忠僕：「到時候不要猶豫。」
「大人，布萊克霍爾毀了。」
他的臉上露出了狂熱的神情：「伊
似乎有什麼話想要說出來又縮了回去。
「變故？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好吧，歐拉薩，你成功地轉移了我的注意力。」利坦尼亞哼了一聲，轉過身去：「我們現在還是回去想想怎麼向祖母稟報吧。」
「那，大人，這是什麼呢？」
「這東西……它叫做潘得瑞姆靈魂水晶，唔，你大概不知道，你只需要知道，這是一個很恐怖的東西的靈魂碎片。」巫妖似乎沒有多少解釋的興緻：「雖然只是它靈魂力量的不到十分之一，但是只要釋放出來，半個塞爾都會變成死靈生物遊盪的樂園。如果不是它大部分實體都被完整地封印，我甚至不敢碰它。」
「菲娜小姐，這真的好嗎？」羅本擦了擦頭上的汗珠，有些害怕地看著燃燒的海港城市：「被他們發現會出人命的。」
布萊克霍爾的大爆炸讓建造在地下的研究室在瞬間都被封死，裏面因此罹難的高低階法師不知道有多少個，當然，對於一些法力高強的法師而言，突破岩層壁障逃出生天不成問題。
外界生物在主物質界能夠使用的力量非常有限，當力量耗盡之後，必須返回力量源泉所在地補充，不過顯然貝倫不屬於任何一層深淵，因此潘尼十分好奇他的去向。
它在一片亮光中消失了，法師吐了口氣，注意到旁邊跌坐在地上的蘭妮：「你怎麼在這裏？」
「明示嗎？我也不知道。」巫妖搖了搖頭，指了指旁邊的桌子，上面擺放著一個小盒：「不過把它送來的那個人的主人可能會知道更多一些。」
「唔～」奈維隆神情陰森，一絲絲涼氣從他平淡的語調中透露出來，他的目光看著布萊克霍爾中央的巨坑，嘿嘿地冷笑了起來：「可千萬別讓我知道這是誰乾的。」
「不知道，但是，有東西在某個地方召喚著我。」它皺了皺銀白色的眉毛，沙漏狀的瞳孔再次翻滾旋轉：「我要去找它。」
法師語氣一窒，他看了奈菲絲一眼，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你不應該那樣死去而已。」
「呼，我們的計劃泡湯了，奈維隆。」阿茲納述爾攤了攤手：「不僅僅是南面的戰爭，想要把因為這件事情而遭到重大震動的南方結界修理完整就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如果我們強行進行計劃，杜克蘇斯瑞姆他們一定會發難的。」
奈維隆的臉抽搐了一陣，神情由扭曲恢復了平和，看著廢墟緩緩地點了點頭，一道閃光消失在了原地。
「見鬼，快把他們撈出來。」菲娜氣急敗壞地尖叫道：「拉滿風帆，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想要殺死這位掌控塞爾二百多年的強大巫妖，本來就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這讓法師想起他離開學院前的那幾天，他在宿舍破牆下看到她時的情景。
「大災變？」帕拉斯·奧托瑞安不解地皺起了眉：「大人，可否明示？」
「祝願那個小子在那幾個老不死手裡不得好死。」利坦尼亞一邊走著，想起中毒時瀕臨死亡的痛苦，又想起在永視之眼的見聞，表情再次扭曲起來。
「毀了？」
同時也暗暗譴責自己不應該把陷阱布置的如此嚴密，應該留下幾條破綻，這樣才不會迫使潘尼·西恩狗急跳牆，不過現在才想到這一點已經遲了。
「怎麼回事？」跌屁墩的當然不止歐拉薩一個，利坦尼亞站了起來，氣急敗壞地撲了撲
他知道，他總有一天會回去的。
「西恩大人。」她撅了撅小嘴，眼睛裏面浮起一層水霧：「在學院的時候，你為什麼會救我呢？」
與外界的混亂不同，燃燒的傳送門中心則存在著一片安然的避風港，那個閃著光的下界領主背後的翅膀變得十分巨大，攏起遮蔽出了一個狹小的空間，保護著其中的蘭妮和貝倫的身體。
「或許是什麼變故……」歐拉薩一躬身。
「你要做的就是時刻守著他，然後在它封印破開的時候把它打開，哦，很好辨認，就是它開始發光的時候，這會讓我的命匣釋放我的靈魂。」薩扎斯坦解釋著這個盒子的妙用，不過卻嚇了他忠實的僕人一下：「大人？你要我釋放你的靈魂？」
「這很容易。」貝倫的語氣輕描淡寫：「我知道它的結構弱點在哪裡，也沒有複數個傳奇法師引導法術能量與我對抗。」
每當奧托瑞安看到這個剛出現在這裏不到兩天的小盒的時候，渾身就有一種不自在的感覺，他還記得把這個小盒送過來的那個人，渾身披著黑斗篷，透著一股瘋狂的味道，這股好奇讓他忍不住發問：「大人，它的主人是誰？」
「蠢貨！」利坦尼亞憤怒地把手杖丟在地上，一把揪起老歐拉薩的領子：「他跑了！你不是說萬無一失的嗎？」
一直緊緊抱著潘尼脖子的奈菲絲好奇地看著這個女人眼中隱含的淚水，感覺有點古怪。
「當然，我消耗了太多力量，必須離開主物質界進行補充。」貝倫點了點頭。
「十分感謝。」潘尼環視周圍，狂烈的火焰不斷從大傳送門四周噴湧出來，作為布萊克霍爾的修補者之一，他很清楚這個傳送門蘊藏了多大的力量，如此釋放出來，別說布萊克霍爾，就連近處的幾座城市村鎮都難逃池魚之殃。
他似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它的主人？」巫妖搖了搖頭，起身走到桌子前面，抓起這個盒子：「前幾年就死了。」
中心火焰的擴散沒有讓災難停止，反而像是結束了前奏，災厄的正文正式拉開了帷幕。
「好吧……」它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本來就沒指望你能夠回報，只是不希望你因為某些飛來橫禍死掉而已。等等，我該走了。」
深層的船艙裏面，一大堆酒桶中間一個夾縫裡，穿著黑色長袍的女性在船體的震蕩中抱緊了法師的脖子——這條脖子現在負荷著一大一小兩個女人的體重，這讓他在震動終結之後伸出舌頭扶著艙壁喘息起來。
她的聲音如同夢囈，不過周圍的環境卻沒有夢境那樣浪漫，即使非要用夢來比較，也是一個噩夢。
「你要走了？」
「呃……」這個答案讓巫妖的忠實僕人驚愕。
他嘆息著拉起她的手，依次用飛行術將幾人的身體托起在空中，小心地避開濺射的火星，繞開逃命的人群，沿著偏僻的路徑靠近西面的城市。
歐拉薩抹了抹額角的冷汗，心中無語。
很顯然，這個來自下界的小傢伙做了一些驚天動地的事情。
「你害怕了？」潘尼拍了拍她的後背。
「海盜？哪裡有海盜？」菲娜叉著腰哈哈笑了兩聲，眯著的眼睛如同兩彎新月，嘴的兩邊露出尖銳的老虎牙：「他們不是剛剛被塞爾人收拾過一回嗎？小心點就行了。」
「不過沒關係，他的繼任者還算守信，我幫他毀掉了伊瑪斯卡古墓的
「伊瑪斯卡萬歲！」這些人神情狂熱地歡呼起來。
「他們？他們會在這種情況下發現我們嗎？」名為菲娜的船長哼了一聲：「等他們處理完了火災，我們早就跑到遠海去了，對了，叫掌舵的注意點，從南面走，避開西面海域那些塞爾海軍。」
這種情況下自然不會再有人注意什麼逃犯，而海灣中幾條正要趁亂離開的船隻吸引了潘尼的注意力，他催動飛行術和隱型戒指，悄悄地靠近了其中一條大型船隻……
「哦、嗯。」聽到「離開」這個詞，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忽然抬起頭，一條手臂撐著地板站了起來，看了潘尼一陣，深深吸了口氣：「我不想再呆在這裏了，你……幫我離開塞爾，好嗎？」
帕拉斯·奧托瑞安頓時滿臉大汗，感到手中捧著的盒子重逾千斤。
「這裏很危險。」潘尼皺了皺眉：「需要我帶你離開嗎？」
「幾年後？」
「你毀了它？！」潘尼一臉的愕然。
重要的是，災難開始的時候，這條船跑得最快，現在離海岸最遠……
「……大人，我建議我們快逃。」歐拉薩木然地說道：「布萊克霍爾出事了，這裏馬上會有大麻煩。」
如此的痛罵顯然是在斥責著他這個追捕方案設計者的不稱職，讓他渾身不適，他眼珠子轉了轉，忽然往東面一指：「大人，你看那邊。」
「毀了？怎麼？帕拉斯，你這就耐不住寂寞了？」一根乾枯的骷髏手爪搭著椅子的把手，在昏暗的燈光與瀰漫的熏香中，那根包著一層干硬皮膜的食指指骨在木質把手上磕出輕快的聲音，形成一種特別的韻律：「這不是我關心的事情。」
法師再看了一眼懷中的女孩兒，他不再思考別的問題了，至少她的態度已經給了他答案，他在感嘆之中閉上了眼睛，身體周圍閃耀起空間躍遷時摩擦出的閃光。
「見鬼，我當然知道是地震了，那些流星是什麼東西？」利坦尼亞同樣震驚地看著天空。
「嗚嗚嗚……」他聽到抱住他脖子的蘭妮的哭泣聲：「我不想回去了，我再也不想回到那個地方了。」
布萊克霍爾確實出事了。
這恐怖的形容讓奧托瑞安打個寒顫，轉而就有了新的疑惑：「您拿他做什麼？」
釋放靈魂對巫妖而言就是死亡。
但他剛鬆了口氣，又聽到利坦尼亞再次怒吼：「不過我怎麼辦？他敢用傳送術逃走，多半回落到那幾位緝捕他的首席手裡，我的仇找誰去報？！」
而連綿的地震為躲閃這些火星增加了難度，每幾秒鐘就有一個法師、學徒、僕從或守衛在連綿的爆炸中殞命，噴濺的血花與屍塊把這裏變成了人間地獄，而地震還在不斷地變得劇烈。
布萊克霍爾的動蕩不斷地通過心靈上的聯繫傳遞過來，同時另一個聯繫也讓他更清楚布萊克霍爾發生了什麼。
「你要去哪裡？」潘尼皺了皺眉：「哪一層深淵會接納你？」
「大人。」歐拉薩苦笑：「我怎麼知道他會用傳送術？大人，他這是自己找死，到國外的傳送已經被結界封死，而國內的傳送通道也被限定了，出現在那些傳送坐標裏面是自尋死路，大人，我沒想到他寧可這樣。」
這個傢伙如此輕易地就毀了巫術王后都沒能毀滅的傳奇傳送門，
……
奈菲絲看著窗外的火焰和沙塵，瞪大的雙眼蘊含著隱隱的恐懼，她的臉一扭藏進了法師的頸側。
「你做了什麼？」
「當然是研究他的力量，唔，這可能會幫助我在即將發生的災難中佔取先機，不過這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所以我要先消失一陣，塞爾的事情，就讓我那些親愛的政敵們操心去吧。」巫妖用調笑的語氣說道：「為了一些無聊的東西如此熱衷，唔，我真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更高的追求，好了，帕拉斯，接下來我需要長時間地進行封閉研究，有件事要拜託你。」
驚天動地的地震中，魔力干擾到了天氣的運轉，不斷有閃電落雷掉落在地上，與四散噴濺的火星一起毀滅著地表的一切，令潘尼感到彷彿身處深淵。
一群大法師驚恐地看著變成一個長寬達數百碼，高上半英里的巨大火堆的大傳送門，刺眼的火星飛濺上半空，周圍的法師早已經亂了陣腳——過半的各階層施法者在布萊克霍爾主體被下界領主級的強大力量擊穿的剎那間就成了歷史，餘下的法師或是在驚恐中亂竄，或是在亂濺的火星叢中狼狽的翻滾奔逃——補充一句，這些火星最小的都有火球般大小，帶著電流連綿地擊打在周圍的地面，建築，樹木上，彷彿被一陣流星雨砸過，慘不忍睹。
「拿著這個。」薩扎斯坦將一個小些的盒子丟給帕拉斯·奧托瑞安，這個人疑惑地看了幾眼，發現這個盒子的蓋子緊閉著，他看著薩扎斯坦眼眶裡的磷火，一股默契讓他嘗試著打開盒蓋，但是這蓋子的堅固性顯然十分可靠，他最終只有將詢問的目光看向薩扎斯坦。
新出現的兩人讓蘭妮稍稍驚訝了一下，而潘尼看到貝倫的造型時，委實不大不小地驚訝了一下，然後就開始注意起周圍的災變。
他們穿著黃色的長袍，臉上或多或少帶著刺青，胸前掛著一塊奇異的蛇形徽章 ，為首的人一臉肅穆，仔細注視著一片狼藉的遺迹，跪在地上不知進行著什麼樣的祈禱，而後面的所有人也跟著祈禱起來，直到為首者在一個奇異的結束禮中站起，他們停止了禱念，但沒有站立起來，而是抬起頭看著這個領頭人。
「快！快射！他要逃走！」這光並沒有瞞過包圍者的視線，在老歐拉薩的命令下，一排閃光的精金箭矢「咄咄咄」地釘進了光源附近的窗框、牆壁、地板、裝飾上，當然，它們都隨著光芒的消失射了個空。
也確實為駐留在布萊克霍爾的法師們造成了巨大的麻煩。
災厄蔓延到西面不遠的城市，無數建築物在地震與火災之中崩塌，無論軍士還是平民抑或法師，沒有找到掩蔽處的人四散奔逃著，哀叫與慘嚎瀰漫了夜空。
「下界領主太多了，誰知道哪個會發神經？」述爾搖了搖頭，又皺起了眉頭：「我們還是想想怎麼應付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吧。」
當為奈維隆等幾位首席大人與龍巫教提供了大量龍蛋龍骨等試驗樣品的遺迹深處被毀之後，這座深山上的平台就荒棄了，除了一些雜草之外，再沒有了任何東西，直到今天，一群人的踏足讓這裏回復了幾分生機，不過這些人的行裝顯然為這裏增添了一些詭異的氣氛。
歐拉薩神經再次提起，生怕這個脾氣暴躁的主兒再發神經。
他凝視著遠處，彷彿已經看到了那隨著深淵巨門遭受重擊而產生的無窮無盡的次元裂縫在
歐拉薩噓了口氣。
塞爾東北部山區的一座秘密的堡壘裏面，一個衣衫華貴的中年人對著一張背對著他的椅子鞠躬，進行著某種報告。
它看了一眼狼狽的潘尼：「我似乎又幫了你一次。」
這是個好地方。
在他們的印象里，于全國戒嚴狀態下的塞爾使用傳送術的潘尼是自尋死路，而潘尼直到他們布置完成才選擇傳送逃走——這本身就說明這是潘尼迫不得已之下的選擇，他們並不懷疑潘尼有著別的特別傳送通道——如果有的話，這個狡猾的小子不是早就用了。
「如果在那個時候你沒有及時照我說的做，會發生更壞的事情。」薩扎斯坦將裝著「潘德瑞姆靈魂水晶」的盒子抬起來放到眼眶的兩團磷火之前：「這個東西蘊藏的力量太恐怖了，我不敢肯定我是否有十足把握將它研究透徹，如果我的方法論被它的力量扭曲……薩扎斯坦依舊會存在，但我就不在了。」
歐拉薩眼珠子轉了轉，抹了把頭上的汗水。
傳奇法師當然也不例外。
「呃……」老僕人抹了抹額頭，看到燃燒的海港越來越遠，知道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只能提出建議：「大小姐，南面有海盜……」
這條船雖然很大，但是在海岸的船隻中並不顯眼，即擁有足夠的空間，也不會遭來特別的注意。
他看著利坦尼亞捏緊的拳頭，等待著即將間歇性發作的歇斯底里，不過在他等到利坦尼亞發火之前，地面的一陣劇烈地顫抖先讓他跌了個屁墩。
「……那麼，祝你好運。」周圍的火勢已經擴散開來，潘尼展開一個小型的法術防護結界，朝貝倫點了點頭。
雖然葡萄酒的味道濃了一些，不過空間倒還算寬敞——至少容納三人不成問題，而艙壁還裂開一道小小的縫隙，可以讓潘尼透過這條縫隙看到越來越遠的海岸。
自家大人還算是通情達理。
「你為什麼要幫我呢？」潘尼抬頭，被沙子遮蔽得灰濛濛的天上月亮只有一個模糊的影子，他嘆息著女孩兒的可憐，這件事本來與她沒有關係，但現在卻被他拖進了如此兇險的境地：「看看，現在我們眼前只有一條路了，那條路還不一定能讓我們活下去。」
「是。」滿頭冷汗的中年人捧著盒子單膝跪地，目送著巫妖拖著長袍離開視線。
「古老帝國的血脈終將復興。」他回頭面對著一眾跪著的黃衣人，舉起一隻拳頭：「我們終將取回我們失去的一切，任何掠奪的人必須死，任何背叛我們的人必須死，任何盜竊我們財務的人必須加倍地吐出來，曾經覆滅我們偉大文明的存在，也必然會付出代價，祖先的意志引領我們，昔日的榮耀終將重臨……」
「大人，我……」奈菲抓著潘尼肩上的衣物，臉上露出几絲怯懦。
「那邊？」正在氣急敗壞的利坦尼亞轉頭向東一看，看到遙遠處通天徹地的燦爛光芒，滿臉的怒火漸漸變成好奇與困惑：「布萊克霍爾？那裡的傢伙在搞什麼鬼？放煙花嗎？」
……
「他當然寧可這樣，溺水的人不會放過每一根救命稻草，這麼說你的計策還算有用。」利坦尼亞喘了兩口粗氣，呼吸平靜下來，似乎是接受了歐拉薩的解釋。
「快，羅本，趁著紅袍法師沒發現，我們快點離開這裏。」這條中型的商船上面，興奮的少女船長吩咐著一臉苦澀的老僕人：「我們真是太幸運了，哈哈，居然在葡萄酒開始變味之前等到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