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陰謀港灣
第235章 協商
「你這個該死的傢伙，竟敢打我？」從暈頭轉向的狀態中稍稍恢復過來，小巴克勞吐了一口血，幾顆牙齒叮噹作響地掉落在地上，他張著腫脹的臉，含混不清地用漏風的嘴巴喊著：「你死定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桑娜挑了挑眉毛，這樣想道。
「大人，怎麼了，大人。」眾護衛更加急切地詢問起來。
樓上那個有過一面之緣的巫師讓桑娜心中生出了一些信任，她坐上了馬車，檢查一遍懷裡的奧森，見小男孩除了一臉驚恐之外，身上沒有更多的傷痕，這才微微放下心來，這時，她有了多餘的心思提上有點鬆脫的褲子，並且想起那個巫師：「他……迪塞爾先生不會有事吧？」
身為一名巫師，也是海岸巫師協會在西門的理事，迪文·巴克勞也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某種程度上還代表了協會的顏面，如果明天街頭巷尾都傳遍了有關「海岸巫師協會理事被毆打重傷」這樣的消息，甚至傳到了那些貴族和其他勢力的耳朵里，他也就成了笑柄。
桑娜女士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接受那樣的教育，當然是可以理解的。
當嚎叫聲戛然而止的時候，巴克勞兩眼泛白，口中已經嘔出了帶著血絲的白沫。
不過她同時注意到了那個一身高雅氣質的女子一樣用及其親昵地態度對待他。
這個小孩居然擁有術士的血脈。
「那麼你想怎麼做呢？」桑娜合上卷宗，對潘尼眨了眨眼睛：「和那位先生採取同樣的做法？」
「我想海岸巫師協會裡面會有人願意教會他控制自己的力量。」
「唔，現在來看，你沒有那樣的力量。作為一個巫師，我認為很必要的素質是要弄清楚自己的對手是蚯蚓還是毒蛇，很顯然閣下缺乏這樣的眼力。」潘尼一臉微笑不客氣地嘲諷著，巴克勞的僕人見到自己的主人被他提在手裡，一時在牆邊踟躕著不敢上前。
潘尼如此說道：「我甚至可以試著幫你說服肖勃朗長老。」
「實話說，我想知道桑娜女士希望得到什麼？因為佐斯大人的學徒並不
話雖如此，但是她卻也沒有露出特別的敵意。
終於確定這個巫師來者不善，桑娜情急之下拉開窗子，看到窗下不遠的街道上有一輛馬車，估算一下距離，大致摔不傷人，便將奧森放到窗外，輕輕拋了下去。
如今春去夏至，天氣漸漸暖了起來，位於費倫中部沿海，西門本就以氣候宜人知名。
掌握著超凡的力量，也有許多巫師喜歡肆無忌憚地行事，特別貪花好色的，會與許多女性保持曖昧關係，也算不上什麼值得奇怪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潘尼的力量究竟如何，但是能夠折服一位長老，並且能在趕到的第一時間察覺到商行二層的異樣並採取行動，說明他擁有足夠的自信。
事實上他的尾椎也確實被潘尼踩成了重傷，那些護衛甚至可以清晰看到鮮血殷濕了巴克勞屁股後面的長袍，並且顏色越來越深。
潘尼的下手很有分寸，巴克勞傷勢雖重，但沒有任何一處致命，只是會讓他疼痛到恨不得找個地方撞死。
桑娜挑了挑眉毛，有些困惑起來。
奧森眨了眨眼睛，看著表情嚴肅的巫師，又看了看自己的母親，以他稚嫩的心眼與淺顯的閱歷，從那張平靜的臉上，當然是什麼也看不出來。
作為埃德蒙特家現在的發言人，薇卡在這座豪宅中擁有屬於自己的會客廳，陽光從寬大的陽台透過落地窗灑進房間，小廳里十分溫暖。
「是這樣的？」薇卡眯了眯眼睛，看著稍稍恢復過來，但臉色仍舊蒼白的小男孩：「這可真是難得的運氣。」
巴克勞慘叫一聲，被兩個渾身甲胄，有數百磅重的護衛砸倒在地，頓時頭昏腦脹，掙扎不起，沖向桑娜的四個護衛發覺不對，紛紛回頭，卻被幾顆強勁的能量球轟飛到了牆上，強勁的衝擊力下，或是昏迷過去，或是一時站不起來。
潘尼點了點頭。
桑娜目光變幻了一陣，忽地搖了搖頭：「迪塞爾先
他在手下的攙扶下偷偷摸摸地從後門離開了會所，巨大的恥辱感在他心頭燃燒著，不斷噴出熔岩般的怒火。
還沒來得及見上一面，父親就去世了，這當然是一件值得悲傷的事情。
幾個人坐在墊著柔軟獸皮的松木長椅上，桑娜一面聽著潘尼的敘述，一面看著屋中的幾個人。
近處的護衛面容古怪，他們當然知道正在流血的是什麼地方，但也沒人敢掀開巴克勞的長袍為他止血。
「建議你們把他送到某座神廟去看一下。」潘尼蹂躪完了這個倒霉的巫師，對左近的護衛揚了揚眉毛，然後便轉身揚長而去，這些護衛連續咽下幾口唾液，在這個巫師的兇悍淫威之下，當然沒人敢去追，只是趕忙用掏出藥水急救工具，在手忙腳亂地灌藥和按摩之中把自家主人弄醒。
奧森坐在自己媽媽的懷裡，也用好奇的目光看著對面的三個人，他還有一點兒懵懂，但也覺得對面的巫師大人和貴族女士都很可愛。
通常一個巫師進行一個實驗，實驗中可能發生的意外事故，就會取走幾個學徒的命。
……
尤其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傷處本身就是一個笑話。
「唔……」潘尼點了點頭，但也了解桑娜的想法。
沖這個看來很年輕的巫師剛才表現來看，這並不是一個十分忌憚巴克勞身份的傢伙。
「許多巫師希望能夠收養他，但是我都拒絕了，你知道，大多數巫師的脾氣都很古怪。」桑娜搖了搖頭，表情有些無奈：「所以我認為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他的父親，但是現在……」
「我立即去叫馬車。」一個護衛連忙出去。
因為是他們將自己從圖謀不軌的巫師手中拯救出來的。
不能很好地操控天生的術士血脈，有時就會出現血脈失控，弄出一
「教育？」
因為她能感覺到這個巫師並沒有對她不利的意思。
巴克勞心有所感，轉頭一看，進來的年輕巫師長著一張這幾天來讓他睡不安寢的臉，自然也稱不上是陌生人了，而他還沒反應過來，便見這巫師伸出看來沒什麼肌肉的胳膊，卻好像野蠻人一樣揪住門口兩個護衛的脖子，如丟垃圾一般朝他拋了過來。
她沖對面的薇卡詢問。
周圍的護衛滿臉驚懼地看著自己的主人如同小孩一般被這個闖入的巫師翻來覆去地戲弄，一動也不敢亂動，但聽「噗通」一聲，巴克勞被潘尼大頭衝下掀翻在地面上，巫師一腳踩在這個倒霉鬼的屁股上，用力地反覆踐踏碾壓，尾骨開裂的細密脆響讓巴克勞發出綿長而凄厲的嚎叫聲。
不過想想對方是一名巫師，她也就豁然開朗了。
或許是他的女友？
更重要的是薇卡對於自己的男孩很有信心。
而那個年紀小一些的，在奧森的眼睛里也不討厭，因為她還用很和善的眼神看著他。
「我們可是又見面了，巴克勞大人。」潘尼上前兩步將人堆里的迪文·巴克勞揪了起來，噼里啪啦地左右扇了十幾個耳光，直到巴克勞差一口氣就被他打昏過去了，才笑吟吟地問好。
雖然一群學徒對潘尼而言十分珍貴，但是在費倫巫師界的主流觀念裏面，學徒等於消耗品加苦力，待遇自然不怎麼樣。
「他非常有天賦。」
潘尼默然，他沉吟了一下，嚴肅地看著這位母親：「那麼您覺得……我可以嗎？」
這讓桑娜皺了皺眉。
「謝謝，謝謝你們的幫助。」桑娜連忙道謝：「就在前幾天，奧森還被迪塞爾先生救過一次。」
一個面色蒼白的金髮少女趴在那個救過她一次的巫師懷裡，她的不斷抽著鼻子，身上覆著厚厚的毛皮褥子，看起來很柔弱。
桑娜在小男孩的耳邊說了兩句，奧森微微抬頭，一揚手，手指尖出現一道光。
想到事情大規模傳揚開去之後可能遭到的議論，巴克勞當然無法容忍。
經常有些巫師喜歡
屬於奧術的光。
巫師的眼睛一亮。
如此的劇痛之下，慘叫聲的音調也就出奇之高。
不過她卻一臉微笑，帶著淡淡的滿足與欣喜。
「所以說，你得好好感謝你的父親大人，是因為他的存在，才能讓你在做出無數次蠢事之後仍然活得好好地，好吧，你現在可以鬆一口氣了，我應該不會拿走你的命，因為那東西對我而言不值一提。」潘尼提著巴克勞的脖子，翻來覆去地晃蕩著：「不過一隻老鼠總在我的褲腿上面趴著，試圖咬穿我的褲子，我還是會感覺到不舒服的，所以耗子先生，拜託您以後在上躥下跳之前，不要忘記衡量一下自己的斤兩，謝謝，唔，對了，你當然有能力去欺負孤兒寡母，看來這事情你做過很多次了。」
「無論誰來教育奧森，我都希望能夠就近監督，我絕不會允許奧森遇上任何的危險。」桑娜女士的表情嚴肅：「這就是我的想法。」
兩個護衛立即轉身奔向房間門戶，而他們還沒走到，門卻自己開了，他們看到一個身穿巫師袍的人走進門來，紛紛發出驚呼，而桑娜看到這個人走進來，也是愣了一下。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
「快，去神廟區。」巴克勞一睜眼，連忙有氣無力地吩咐道。
巴克勞立刻歪了鼻子，揮手狂叫：「快，下去兩個抓那小子。」
桑娜眼球轉了轉，將頭探出窗外，卻見下面的馬車上，一個美麗的女人抱著奧森微笑著朝她招手，她顧不上別的，掙脫蛛網糾纏跳躍下去，將奧森接了過來，這才鬆了口氣。
她嘆了口氣，露水情緣自然不會持續太久，不過當有血脈在其中穿針引線的時候，自然就會在她心裏留下一個長久些的印象，以至於讓她有些傷感。
「混蛋，回來。」巴克勞一急，伸手阻攔之間又扯到了有些骨裂的椎骨，再次大聲慘叫起來。
潘尼不疾不徐地說完了事情的緣由，桑娜翻了翻巫師遞給她的卷宗，眉毛挑了起來：「喔？巫師先生，您是在說，你就是那個人所說的意圖謀取佐斯家產的人？」
「不不不，不是這樣。」桑娜連連搖頭：「我知道大多數巫師是用怎樣的態度來對待他們的學徒的，森林女士在上，我不願意讓奧森過著那樣的生活，我希望他能好好地活著。」
他勉強說完這句話，吐出幾口鮮血，感到渾身的骨頭都快要被拆散了，屁股甚至完全失去了知覺，彷彿被踩成了幾瓣。
「上車，是肖勃朗長老讓我們找到這裏來的。」薇卡對桑娜點了點頭。
而她本身對這件事情的態度，也十分之複雜。
「這樣說吧，對於佐斯大人的物質財富，我並不是非常在意，我只是在意他的那些學徒和部下。」潘尼說：「因為剛剛到達西門，立足未穩，我需要他們的力量，而他們也很認同我。」
她是個經常走南闖北的遊俠，偶爾做做傭兵，貫知道人情世故，看著這一男兩女的曖昧態度，心中就有些困惑。
她懷抱里的小男孩也垂下了腦袋。
……
比起材料與財富，一些能夠施展法術的人顯然更珍貴一些，這一點潘尼十分清楚。
「放心好了，那些人應該不是他的對手。」薇卡眯眼笑了笑。
「這樣說吧，迪塞爾先生，我並不在意遺產，只是需要有人負責奧森的教育。」桑娜抬起了腦袋。
「這個該死的外鄉人，我遲早會讓你死在我的手裡。」陰冷的光芒在他的瞳孔深處流動。
「其實他沒說錯。」潘尼歪了歪頭：「如果佐斯先生沒有願意繼承這筆財富的親人在世，我很希望能夠接手它，相信那位巴克勞理事的想法也差不多。」
「他從小就表現出了這種能力，除了用來放光之外，偶爾也會弄出一些更大的動靜。」桑娜嘆了口氣：「我在森林里的小屋被他燒毀過許多次。」
「奧森，快跑！」
他必須雪洗恥辱。
「快，從後門悄悄走，隱蔽一些。」巴克勞咬著牙，眼睛里充滿了屈辱。
「協商？」桑娜挑了挑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