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地下驚魂
第253章 平台
在蒙面巫師和一眾怪物的咆哮聲和潘尼四人的注視下，那隻纖細潔白，隔著相當遠的距離都可以透過肌膚看到隱約血管的手拾撿起了綠色的晶塊，輕笑聲中帶著一縷晦暗的火焰向上進入渾濁的生命源力漩渦，隱沒不見。
這場實驗因為瘋法師的意外死亡而中止。
而這一陣擾動，也讓原本風平浪靜的平台現出了猙獰，淡紅色的氣體漸漸彌散開來，似乎為生命源力染上了顏色，幾人這才能夠清晰地看到，綠色晶體上空，粘稠得如同熔岩一般的生命源力。
「我怎麼知道？」法師聳了聳肩：「或許會被破壞掉吧。」
難道他是活的？
「完成或徹底中止這個儀式，可以驅散這些源力。」法師說道：「或者我們可以搜查一下這個地方，就能夠找到海拉斯特黑袍的研究資料。」
小男孩渾身沒有任何的生命氣息，就好像一具死屍，偏偏綠色晶體上浩蕩的生命源力不斷地送入水晶棺，而這個小男孩卻彷如一個黑洞，任何一點源力沒入其中，都以極快的速度被吸干。
這樣一個令人心驚膽戰的魔窟裏面，藏著這麼一個粉嫩的小男孩，並且裝在一個詭異的水晶棺材裏面，當然會讓人感到奇怪。
那麼這個裝在水晶棺材里的小男孩，大概就是海拉斯特黑袍未完成的作品。
眾所周知，瘋法師的死因是一場失控的魔法實驗，如果這裏真的是瘋法師進行實驗的地方，那麼周圍破敗的平台顯然說明了一切。
這是他心中的真實想法，不過當他在說出這段話的時候，將嗓門放得很大，同時暗暗地注意著水晶棺里的那張臉。
幾個法術打在了空處，房間裏面回蕩起蒙面巫師絕望的乾嚎。
這個突兀的聲音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水晶棺材上空。
蒙面巫師沉默了良久，潘尼並沒有慌亂，因為他注意到那些大小怪物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這就說明對方在認真考慮他的建議。
「無論你和這裏的原主是什麼關係，但是我能夠察覺到，這是個失敗的實驗，而你因為這個殘缺的實驗，不得不被困在這個水晶棺材里
「不能著急。」潘尼搖了搖頭，俯身施展了一個戲法。
「施展困難的傳送魔法，總勝過死亡。」那個蒙面巫師一擺手，身旁的死靈再次紛紛尖嘯起來：「或者你們希望加入它們的行列。」
四個人目送著這隻兔子飛到與水晶棺相差不多的高度，那塊綠色的晶體周圍的空間忽然開始扭曲，潘尼神經一陣顫悚，注意到原本平穩的生命源力突然如同海嘯一般沸騰了起來，那隻兔子發出一聲尖叫，全身無聲無息地在巨大的生命源力洪流中蒸發消失，只留下一團淡紅色的蒸氣。
潘尼卻依舊沉默，他一動不動地盯著那枚水晶棺木，不知道是否錯覺，剛剛綠色晶體受到擾動的時候，棺材里的小男孩眼角似乎動彈了一下。
他的話停止了金屬魔像們和那些種類繁多的怪物的行動。
「稍稍進行一點兒改造？你真是太執著了，不過我看在你比較理智的份上，可以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一旦它發生了一丁點兒過大的異動，這裡會發生什麼。」他的聲音依舊不以為然。
「天吶。」蘭妮直著眼睛看著那枚再次恢復平靜的綠色晶體：「看來想拿到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種來自神祗的強大超自然力量自然能夠做到許多中層奧術做不到的事情，劇烈滾動的生命源力接觸到這層火焰，就好像被澆上冷水的沸油，冒出一片片晦暗的蒸氣，卻讓其中的藍衣女人身形更加朦朧。
一陣令人抑鬱的沉默過後，卻是從洞窟中走出的巫師開了口，內容簡明扼要：「……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那就去把它拿下來，然後趕緊離開這兒。」蘭妮皺著眉頭，想起那隻噁心而恐怖的大蟲子，渾身上下都泛起了疙瘩，極想立刻離開這個陰森的鬼地方。
蘭妮抽出了巨劍，奈菲絲再次拿出了那個曾經擊殺紅龍的大管子，而阿內爾也在眼皮暴跳之中準備好了弓箭。
巫師晃了晃頭，表情有些無奈地攏了攏頭髮，指了指水晶棺上的綠色晶體：「就是那個。」
潘尼無意探究海拉斯特黑袍為什麼，對他而言，最重要的莫過於水晶棺上的那塊綠色晶體，很明顯，這也是伊西爾亞倫的一部分——他手中的兩塊晶體的共鳴無疑告訴了潘尼這一點，只要能夠把它拿到手，就能進一步遏止腦袋裡面那位不速之客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再次發作的抽風。
「呼，專家，你覺得，你能拿到它嗎？」阿內爾拍了拍潘尼：「我感覺有點難度。」
「這可不一定。」潘尼搖了搖頭：「不過是與那塊晶體的接駁的魔法陣因為震蕩而出現了異變，致使所有輸入的生命源力都積壓在了魔法陣周圍，漸漸變成了那個水晶棺材，雖然讓這具軀體部分恢復活力，但是卻沒有成功讓他復甦，我想只需對它稍稍進行一點兒改造，就可以解決你的困擾。」
自從蒙面巫師出現，水晶棺發生異變，潘尼、奈菲絲、蘭妮、阿內爾幾人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這場談話上面，無暇顧及到別的地方，這時他們抬起了頭，卻看到那片剛剛道別不久的藍色身影出現在水晶棺上空的高處，正站在那枚綠色晶塊的上方。
「完成或徹底中止？」奈菲絲咬著手指頭，兩隻眼睛再看了一眼那個仰卧在水晶棺里的小男孩：「大人，他會怎麼樣？」
「大人，其實我可以把它打下來。」奈菲絲拼裝好一個超大型的炮管，上前悄悄建議。
低沉的轟鳴聲從上空傳來，落到平台上，盪起一陣陣猶如深淵巨獸低吼般的回聲，冷汗一瞬間爬滿了潘尼的額頭。
潘尼想要繼續試著勸說，卻聽到一個好聽而帶著兩份譏誚的聲音從水晶棺材的頂上傳了下來：「唔～這可一點兒也不難猜，若是碰它一下，這裏所有的東西都會被沸騰的生命源力碾碎成蒸汽，是嗎？呵呵。」
這個小男孩顯然不是普通的人類，而更像是出自海拉斯特黑袍之手的魔法造物，如果因為實驗中止或是錯誤地完成而毀壞，潘尼也無可奈何。
潘尼並非胡言亂語，他剛剛觀察了一陣，確實看出了這個石柱頂端的魔法力量的一些
奈菲絲、蘭妮、阿內爾的視線再次落到了那枚水晶棺材上。
「你敢威脅大人。」蒙面巫師雖然說著憤怒的內容，不過語氣卻仍舊是帶點冷冰冰的陰森，似乎完全沒有感情起伏，那一雙眼睛也是灰敗乾枯，了無生氣，更像是某種形式的傀儡。
她俯身衝著潘尼眨了眨藍色的眼睛。
「別那麼做。」潘尼擺了擺手：「這裏的生命源力都由那塊晶體平衡著，一旦它受到擾動，後果非常嚴重，假如這裏面的生命源力完全失控暴亂，我們一個都活不了。」
也許如同潘尼的猜想，是水晶棺材里的神秘男孩藉著他的嘴巴在說話。
這個聲音十分沙啞。
那裡充滿了沸騰的生命源力，即使附加了防護魔法，在那裡也會很快被那股不可思議的重壓壓成粉碎，不過這個女人的長袍周圍圍繞著一層淡淡的火焰，火光呈現晦暗的銀灰色，猶如一團影子。
雖然對這種引起古代眾神高度仇恨的大機密沒有太大的興趣，但是他的確需要一個行之有效的方案來遏止自己難以控制的力量。
雖然奧術水準十分蹩腳，但作為一名粗通法術吟遊詩人，他還是能夠感應到如此劇烈的源力沸騰，在他的感知裏面，這股源力波動產生的力量遠勝過真正的雷霆，如同火山噴發時迸裂的熔岩，兇猛而不可阻擋。
「唔，感謝諸位的指引，讓我少走了許多彎路，不過現在我們要說一聲再見了，這位先生，我早就說過我們的事情沒完，不過現在應該完事了。」
「不是威脅，而是我難以保障自己的安全，你要理解我的處境，找到這裏來不容易。」法師攤開了手：「我總應該得到點什麼。」
潘尼點點頭，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也只有巫師會做出這樣詭異的舉動，他略略觀察一下這個水晶棺，這一個小小的平台，似乎確實是山下的中心，他能夠感覺到上空巨大的生命源力不斷地向那枚綠色晶體匯聚，併流向水晶棺，這讓他心中泛起了若干的猜測。
他
「唔，難道是海拉斯特黑袍的實驗品？」阿內爾撫摸著下巴，做出了很簡單但卻很符合情理的猜測。
「很遺憾我們不能空手而歸。」法師卻無視這段話語中的警告：「何況從這個地方施展傳送魔法似乎有點困難。」
「我們當然不願加入它們，不過我得提醒閣下。」巫師聳了聳肩膀，向左側跨了一步，站到放置著水晶棺的石柱旁邊：「比起你的部下，顯然我與你的距離更加接近，破壞這裏的儀式易如反掌。」
這似乎是在培養著什麼，但是潘尼卻認為海拉斯特似乎沒有完成這個實驗。
潘尼搖了搖頭：「別這麼說，或許我還可以幫到你也說不定。」
這個戲法是屬於咒法系的召喚法術，只能召喚出一些兔子老鼠之類的小動物，經常有表演雜技的吟遊詩人表演從帽子裏面掏出兔子這樣的把戲，很多時候都應用了這個法術。
潘尼看著那個洞窟裏面出現的蒙面黑袍人，一個能夠使用解離術的施法者，顯然不好打發，更何況這個人還帶著幾隻魔物與十幾個張牙舞爪的鬼魂和行屍。
現在潘尼施展這個法術卻是另有目的，一隻兔子響應他的召喚出現在這個陰森可怖的地宮深處，還沒來得及蹦上幾下，兩隻耳朵就被一隻罪惡的手掌揪住，那隻手所屬的手臂一甩，這隻兔子就尖叫著飛上了天空。
潘尼的臉色立刻陰暗下去，他竟然沒察覺到這個女人的追蹤，再次感應一下，發現事先在這個女人身上設下的標記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消失了。
「貪婪的傢伙，哦，這幾千年來，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貪慾葬送在這個地方，好吧，你可以說說看，希望你的貪婪不會為你招來死亡。」
「喂，混蛋，你還沒告訴我你想要在瘋法師的老窩裡面找什麼呢？」打斷了潘尼長久的沉默，蘭妮不耐煩地拽了拽他的頭髮。
而且更多鋼鐵的聲音從四面的廢墟中傳進平台上四人的耳朵里，更多的金屬魔像從殘垣裏面立起了身軀，雖然或多或少都有些破損，但是錚亮的外殼和堅硬的拳頭無疑告訴冒險者，這些傢伙一點
下方的稀薄地帶，這種源力一陣一陣地冒泡翻滾，如同一鍋懸浮倒扣的沸水，碧綠晶體的正上方，是一個清晰可見的漩渦。
一塊現成的伊瑪斯卡晶體出現在這裏，省去了許多功夫。
潘尼卻沒急著動武，而是轉向了水晶棺：「等等，我知道你醒著，也知道你掌握著這裏的權力，我們大可有話好好說。」
更加讓人恐懼的是，這股力量產生的作用是生命源力的震蕩，普通的防護魔法序列，似乎很難抵擋住這種摩擦。
很顯然，海拉斯特在此設計了一個規模龐大的實驗，從平台周圍仍舊不斷釋放出光芒的魔法陣殘渣就能看得出來，不過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那我們該怎麼辦？」
但是現在的結果卻比預想的要好上許多。
奈菲絲伸了伸小舌頭，又把傢伙收了回去。潘尼大皺眉頭，似乎這個小丫頭的暴力傾向越來越嚴重了。
他本來希望能夠在黑袍的遺物中得到有關「守墓人」的信息，自然也就能夠找到伊瑪斯卡散落在多元宇宙里的遺迹，當然就有更高的可能性得到更多的伊西爾亞倫碎片。
「他是誰？為什麼會埋在這裏？」蘭妮抬頭看著閃光的水晶格子，表情十分專註。
「完成這個實驗？？唔，我看你是傻了，小子。」「他」再次藉助蒙面巫師的口發出一聲譏笑：「你這弱小到如同螞蟻一般的力量，也有膽量涉足這樣精密的實驗？好吧，別做你的夢了，我可以給你些好處，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去。」
果然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張臉上的眼皮再次顫動了一下，這無疑落實了巫師心中的某些想法，然而他還沒有繼續有所行動時，不遠處一個窟窿裏面傳來一聲輕響，他機敏地滾到了一邊，一道紅色的光線就從他肩側滑了過去，落到身後的石頭上面，這塊石頭在一道光芒籠罩之中化成了碎片，這讓平台上的所有人都提起了戒備。
「幫我？」彷彿聽到了很好笑的話，蒙面巫師發出一聲完全沒有效果的冷笑。
「屬於失落女士選民的『影火』！」見多識廣的吟遊詩人立刻脫口說出這層火焰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