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海岸長夜
第268章 亂終
他的威信比起他的祖父來尚且不足，如果老科拉迪在，或許還能夠煽動欺騙這些衛兵，做出一番垂死掙扎，或許還能夠力挽狂瀾，但是他卻沒有這樣的膽量，更不想冒這個險。
「據我們得到的一些不可靠的情報，地表的吸血鬼都在兩位公爵的統領之下，但是我們到現在還沒摸到這兩個公爵的形跡，我們不知道他們隱藏在什麼地方，但是很明確的是西門的黑白兩道大部分資源都在他們的控制之下。」卡扎爾在巫師耳邊小聲說：「哦，當然，現在我們是盟友了，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
這是一句帶著警告色彩的隱晦提醒。
不過作為埃德蒙特府臨時的衛兵指揮，所有的衛士都等待著他的命令，所以他想要悄無聲息地逃走顯然是一種奢望，沒等他走過兩條迴廊，就被十幾個衛兵輪圈擋住：「大人，老爺被擄走了，小姐還沒回來，我們還在等待著你的指令呢。」
他們或是揮起長劍與釘鎚，或是吟唱起了咒語，一道道神聖的光亮隨著他們的吟唱在周圍閃爍了起來，偶爾照耀在吸血鬼的身體上面，這些黑暗的生物就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或許吧，謝謝你把我爸爸帶出來，如果他還在裏面，這次的事就更糟糕了。」薇卡嘆了口氣。
巫師觀察著戒指，並不覺得意外，如果這枚戒指和吸血鬼有關係，那麼在這個棋子被丟棄之時，這枚戒指自然也會被銷毀——那些黑暗生物想必不會允許有人通過這個找到他們的頭上。
「放心好了，我沒有傷害他。」潘尼自然清楚薇卡擔心的是什麼，只能有些底氣不足地乾笑。
「為什麼道謝呢？」潘尼捏了捏薇卡的手指：「你是我的家人，他
「這沒什麼，如果你不出現，再過一段時間，或許我即使發現了，也根本無能為力，潘尼……」薇卡搖了搖頭：「真是想象不到科拉迪居然會背叛我們，他們一系已經侍奉了埃德蒙特幾百年。」
於是逃走成了唯一可行的方案。
「那就讓我離開，我現在沒有對付他們的力量，但總有一天會回來的，會挽救被巫師控制的老爺和小姐，會戳穿他們的陰謀，請相信我，我會記住你們的恩德的。」修科拉迪流著眼淚大喊道。
「有利益就有背叛，何況還有吸血鬼煽動。」
「也許薇卡小姐說的是真的。」眾衛兵議論紛紛：「那個巫師帶走老爺的目的是保護他。」
「節哀你個腦袋！我還有別的事。」大隊靠近的聲音越來越近，危機到來的壓迫感讓修科拉迪徹底失去了與這些護衛閑扯的心情，他一把推開一個衛士，三步並作兩步地向甬道盡頭衝去，這些護衛不明所以，只認為是修科拉迪因為過於悲痛而失常，直到外面經過法術放大的聲音傳了進來，他們的臉色開始變化：「府邸中的衛兵們，侍者們，我是薇卡，霍斯？科拉迪和修科拉迪兩人，勾結吸血鬼，意圖謀取埃德蒙特的家產，並謀殺我和我的父親，在提爾神廟與市民議會的協助下，我們已經破壞了他的計劃，請大家立刻採取行動，抓捕首犯修科拉迪，不要聽從他的蠱惑，埃德蒙特家族會回饋你們的行動與做出的貢獻……」
最後一件事？
「這是很容易猜到的事嘛。」奈菲絲撅著嘴巴：「還是說這些吸血鬼都是蠢貨。」
他激動地揮舞著雙手，試圖增加話語的說服力：「我和祖父試圖把她挽救
「先別放鬆。」距離埃德蒙特的府邸越來越近，巫師輕聲在薇卡耳邊說道：「還有最後一件事。」
「我……我是說，你給他一個教訓就算了，但是……」潘尼有些驚愕于老闆娘居然像一個小女孩那樣臉色通紅，這種難得一見的表情讓巫師立刻敗退：「我馬上就派人把他放了。」
他咽了幾口唾液，邁著綿軟的雙腿走過甬道，雖然沒有收拾行李，但他更清楚地知道現在再將寶貴的時間丟擲到處理這種事情上面，等於往地獄裏面多跨了一步，有這個空閑，不如趕緊跑路。
「好吧，兄弟們。」一個衛兵嘆了口氣，修科拉迪滿臉歡喜地衝著這個衛兵走過去，卻被一把揪了起來：「不過老科拉迪大人發給我們的錢來自埃德蒙特，更重要的是，我們可不想因為放過你而丟了飯碗或者遇上什麼更糟糕的事情，所以小科拉迪大人，我們只好讓你做你自己心中正義的犧牲品了。」
一切的努力均告徒勞，還賠上了祖父的生命，修科拉迪立刻陷入了恐慌之中，在埃德蒙特的高樓上望見那大隊人馬漸漸靠近，他的心臟頓時如同螺絲般縮緊，知道接下來如果不想辦法脫身，後果是可以預見的。
「或許吧。」巫師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有些慚愧地看著薇卡：「如果不是我的出現，或許事情的變化不會這樣倉促。」
「但是……科拉迪先生，盜賊已經走了，我們難道不應該趕緊派人去通知提爾神廟的小姐？」
這讓她立刻知道了自己想出的主意是如何的絕妙，不過後悔也顯然來不及了，她身軀剛剛向後一竄，
薇卡的目光水波般流動了一下，最後點了點頭。
這群衛兵面面相覷。
「等等！等等！」修科拉迪嘶聲大吼起來：「不要相信他們，你們不想一想是誰在一直發給你們薪水？」
「是老科拉迪大人不錯。」這個衛兵的答覆讓修科拉迪心中生出了希望，臉上同時露出光輝。
「找到什麼？」巫師重複了一遍，用手將戒指緊緊攥住。
「這……」修科拉迪的眼珠飛快地轉動著，一面滿頭冷汗，一面下令：「不是吩咐過你們嗎，注意好巡邏，堅守崗位，不要再讓盜賊潛入。」
「這沒什麼。」卡扎爾笑了笑：「我希望黑暗能夠遠離這座城市，當然，如果能夠多一些光明，那就再好不過了。」
「哦，她馬上就回來了。」修科拉迪抹了抹額頭：「你們可以到前門去迎接他。」
「什麼？啊！！」如同小雞一般被提在空中的修科拉迪嘶聲尖叫起來，狂亂地揮舞著四肢，但是只能表現出他的徒勞，就在一切騷亂結束后不久，他的屍體就掛在了城市廣場中心的長桿上。
見到潘尼吩咐黑海幫的打手去傳遞命令，薇卡的臉上這才露出完全放鬆的神情。
昏亂的黑夜已經迫近尾聲，一大群吸血鬼從黑暗中飛出，尖叫著撲入人群，一群衛兵在吸血鬼和血奴的攻擊之下似乎不堪一擊，很快，女吸血鬼梅爾絲就出現在了馬車之旁，然而當她掀開車簾的時候，卻只看到空無一人的車廂，
「哦，很遺憾我們的技術不足以從這枚破爛的戒指上挖掘出些什麼，畢竟我們是外行。」卡扎爾攤開了手：「或許你應該能夠從上面找到什麼。」
巫師看了一眼卡扎爾主教，輕輕點了點頭。
「多謝您的忠告，主教大人。」
奈菲絲打個呵欠，重重地點了點頭。
幾隻流浪的野貓似乎聞到了香味，邁著貓步走了過來，小女孩眼睛眨了眨，蹲下身子，將烤雞腿上的肉一條一條地撕開，一片片地餵給這些小動物，直到這幾隻貓開始為了一塊骨頭喵喵直叫地打鬧著走開時，她才在裙子上擦乾油乎乎的手指，用手背擦了擦眼眶：「大人，終於結束了呢。」
「他什麼也不知道。」卡扎爾大主教眉心深鎖：「那些吸血鬼確實很隱秘，不給我們留下一絲一毫的把柄。」
「希望如此吧。」潘尼表情含蓄地對答。
隨即，更多衛兵恍然起來：「哦，老科拉迪大人已經走了，他的靈魂會回歸到守護者的麾下，冥王會公正地判明他的去向，您請節哀。」
「但是大人，你要做什麼？」一個衛兵注意到了這位英俊男子的怪異表現：「你看起來有點不對勁，難道是身體不舒服了？」
不過來自提爾神廟的反擊也異常的堅決，戰爭在黎明之前結束，另一駕馬車這時從後面緩緩經過戰場，巫師握住薇卡的手，一面打量著將吸血鬼殘屍用木杆挑起來用聖水凈化的教士們。
「等等！她說的是假話。」修科拉迪瑟瑟發抖地縮在了牆角處，心中滿是驚懼，不過卻知道已經到了生死關頭，開始狡辯：「她被邪惡的巫師控制了！那個巫師剛剛還偷走了老爺！」
「還沒完。」巫
「嘿，提爾神廟和市民議會都在外面。」一個衛兵開口了：「各位，我們應該可以相信他們。」
「話雖然這樣說，但是我們還是可以從他身上找到一絲蛛絲馬跡……」卡扎爾大主教沉吟一下，拿出一枚戒指，上面那顆紅寶石吸引了巫師的注意力，不過灰暗的光澤告訴巫師其中的法術已經被破壞。
「真的是薇卡小姐。」站在高處守衛的衛兵們看到大門口馬車上站著的女人，紛紛驚呼起來，這也讓堵住修科拉迪的那些衛兵有所警醒，就在這幾句話的時間里，修科拉迪還沒有跑遠，越來越多從四面八方找過來的衛兵，在後院的門口將修科拉迪堵住。
一隊教士緩緩走遠，巫師避開了那一瞥從那個方向傳來的含義複雜的視線，低頭看了一眼咬著雞腿的小奈菲絲。
「他只是一個小腳色。」巫師抬頭看著這具懸挂著的屍體，搖了搖頭：「吸血鬼控制的工具，不能指望從他嘴裏掏出有用的東西。」
「但萬一他們也被操縱了呢？」另一個衛兵說道：「那個巫師剛才確實把病床上的老爺偷走了。」
「薇卡，你真是聰明，居然早知道他們可能在這裏埋伏你。」希柯爾抱著薇卡的腰，小心地遮蓋好老闆娘身上的棉被。
「不過……」巫師的話卻讓薇卡臉上再次浮現憂慮。
「這是我們的審判者從他手指上摘下來的。」卡扎爾將戒指遞給巫師：「裏面藏匿著與黑暗力量有關的法術，不過在我們發現之前，就已經破壞了。」
「是提爾走狗的埋伏，快撤！！」一個吸血鬼尖銳地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