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袍法師》卷八 海岸長夜

第285章 毒蛇

卷八 海岸長夜

第285章 毒蛇

而她見識過對面這個巫師的肌肉,看起來不可能擁有多麼高明的武功。
一個吸血鬼之吻后,她可以知道一切自己想知道的事。
達希亞·瓦莫斯睜大了眼睛,鮮血仍然從她仍未愈合的舌頭上冒出來,而幾個塞爾武士已經裝好了下一輪的弩箭,明晃晃的箭矢對準了她的腦袋。
在吸血鬼身份暴露前後,這個巫師都沒有將自己的身份和其他人透露過,只要殺了她,她仍然有一些可能保住自己的秘密。
一串肉體被刺穿的清脆響聲,這些早就準備好武器在塞爾租界地下待命的精銳武士一恢復知覺,立刻將武器插入看見的獃滯的敵人,女公爵尖叫一聲,還算及時的反應讓她躲過了一把銀光閃閃的長劍,她極為憤怒地張口吟唱咒語,而舌頭上仍舊不斷流出的血液讓她的法術進程磕磕絆絆,不得已只能掏出一張捲軸,倖存下來的幾個刺客卻擺好了陣勢,阻擋住了塞爾武士的攻擊。
巫師抬起頭來,看到一襲黑色的長袍出現在長廊上方,雙眉微微皺了起來,心頭陡然蒙上一層陰影。
對於牛高馬大的壯漢或身體強健的戰士,空肚子喝這杯酒的結果很可能只是打兩個飽嗝,不過眾所周知法師學徒的體質大都不怎麼樣。
「不,還沒結束。」就在巫師手下的武士扣動弩機的時候,天空中飄下來一陣深沉的聲音:「很有趣的戲劇,很可惜我沒趕上前半幕,這位尊貴的朋友。」
巫師頓時咽了一口口水,心知這個母吸血鬼已經開始採取行動,他很容易猜到這個傢伙是想從自己這個「近侍學徒」身上掏些消息出來,這幅姿態無疑說明了很多問題,他頓時眼睛里露出一絲驚艷,馬上低下頭,轉身就走。
「夫人,你要知道,大陸上最強大的法師群體就在我的國家裡面,到了國外才知道,原來塞爾之外的國家都是奧法的荒漠。」
從某些角度來看,這倒並不是壞事。
原來是只嫩雞。
表現的狂妄自大就足夠了,如果裝扮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肯定會引起這個母吸血鬼的疑心——哪個法師學徒會是純粹的白痴?無論是潘尼還是公爵都明白這一點。
這讓她再次發出尖銳的痛呼,翻滾著又到了一塊山石後面,空前險惡的境遇讓她開始呼喚自己的部下,但是很顯然巫師並不給希望給她太多的時間,一道紅光將她藏身的石頭變成了碎屑,她兇狠地回頭,忽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以驚人的速度衝著巫師沖了過來,手中的彎刀狠狠一送,一個塞爾武士猝不及防,慘叫著被刺穿了肚子,女公爵頂住他的屍身,擋住幾根射來的弩箭,繼續向巫師衝過去。
「殺了他!」達希亞·瓦莫斯的眼睛裏面閃爍過一陣兇狠的光芒,不僅僅是巨大的挫敗感使之產生的無窮怒火,更重要的是她的吸血鬼身份已經泄露,這個鬼鬼祟祟的男巫師必須得死,這座城市的上層大部分消息都在她手中流通,吸血鬼之所以能夠在這座城市裡獲取巨大的利潤,她用刺客與情報控制起來的貴族議會是一個重要的因素,如果她暴露了,吸血鬼的損失可想而知。
巫師的力量讓她驚訝,至少一時失去冷靜之間,她選擇了暫時退避。
這個人必須死!
既然要對付吸血鬼這樣的生物,準備幾個這樣的法術無疑是明智的。
這座城市經歷了四年前的風波,無論是吸血鬼的力量還是執政會的力量,削弱都十分之嚴重,雖然現在吸血鬼佔了上風,但是也經受不住這樣巨大的損失。
這個母吸血鬼顯然對眼前無名小卒的耐性不高,很快就採取了行動,她趁著學徒長篇大論中間口乾舌燥的時候,將一杯酒放到了巫師的面前——這杯酒里沒有毒,更沒有下什麼法術,手腳在酒的本身。
這個學徒卻已經恢復了冷靜,宴會廳中夸夸其談的狂妄還有剛才那不堪誘惑的局促均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嘲諷式的沉穩,從他口中伸出一條牙齒沾著血液的毒蛇,不斷地發出輕輕地嘶嘶聲,只過了不到兩秒,這條毒蛇就縮回了他的嘴裏,他再次張口說話時,只能看到一條還沾著點黑血的舌頭:「夫人,你看起來有點兒不舒服?」他戲謔地看著女公爵的臉:「這是我根據觸手之舌改造出的法術,不知道夫人您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有快感?」
「我當然沒開玩笑,或許我有機會親自看一下,不知道您能不能滿足我的這個願望……」這頭風騷的母吸血鬼的語調帶著餘韻悠長的顫音,彷彿帶著奇特的魔力,能夠讓聽到的人思維陷入徹底的混亂,在達希亞·瓦莫斯眼中,眼前這個學徒似乎也不例外——一個嫩雞,即使再謹小慎微,也無法抵擋她這樣驚人的誘惑力。
「我的大人很清楚這座城市裡的吸血鬼從來就沒有放棄過對付他的念頭,所以我得說聲很遺憾,親愛的夫人。」巫師攤開手掌,漫步向吸血鬼公爵逼近。
如果上層擺脫了吸血鬼的控制,那麼聚集起來的強大力量會給與吸血鬼的力量主題「暗夜面具」以巨大的打擊,這樣的連鎖反應會讓吸血鬼這幾年經營起來的勢力毀於一旦。
他走出了衛生間,踏上了外面的走廊。
這種賭博式的想法促使她對巫師發動了攻擊。
在對上一位塞爾租界理事進行初擁的時候,她就見識過塞爾人的狂妄。
他的退避雖然沒有讓女公爵生疑,她發出一串充滿了引誘味道的笑容,起身走進了長廊,攔到潘尼身前:「哦?這位先生,我還沒有聽您講完塞爾的風俗呢,為什麼不在這裏為我好好說一說呢?」
她拽住了巫師,下探的右手伸入獵物的胯下,輕輕地捏了一下,然後她就看到獵物臉上的表情陷入混亂與崩潰。
她用焦急的語氣請求著,見到學徒轉身,眼睛里卻閃過一絲得逞的光芒——在一臉魅惑的笑容之下,這點光芒被化解于無形:「據說紅袍法師的刺青會毀掉身上的毛髮,不知道……這裏也是一樣嗎?」
她很快地明白了過來,並沒有絲毫地遲疑,翻滾到了一根柱子後面,幾根尖銳的弩箭就射在了柱子上面,不過她明顯高估了柱子木料的堅固程度,這幾根弩箭的箭頭透過柱子,扎破了她華麗而單薄的衣服,在她的後背上留下幾個燒灼般的傷口。
「別開玩笑,夫人。」吸血鬼公爵看到學徒一臉熱汗,手忙腳亂地試圖擺脫自己,心中暗笑,而卻加緊了攻勢——她可不希望這個獵物就這麼跑了,只見她伸臂摟住巫師的脖子,把他的臉放到自己的眼睛之前,魅惑和尷尬的視線一相接觸,實在是一副頗具喜感的畫面。
「看那個海岸巫師協會,裏面那幾位長老,那樣的施法水平,到了我們的國家,根本就排不上號。」潘尼繼續裝瘋賣傻地說道。
獵人當然不會允許她的獵物就這樣子跑了,達希亞·瓦莫斯立刻伸手一把將巫師在後面的一條手臂拽進了懷裡,並讓自己用魔法撐起來的胸部擠住這條有些乾瘦的胳膊:「等等,先生,我就問一個問題,最後一個問題!」
宴會的正餐還沒有開始,別說是學徒,就是母吸血鬼自己,也僅僅吃了幾個餐前水果。
一根巨大的紅色鐵棒重重地敲上了她頂在前面作為盾牌的武士屍體,隨著鐵棒和盔甲撞擊碰撞出的驚人巨響,身為死靈的吸血鬼自然感受不到酸麻,不過身軀的僵硬已經足夠讓她停止了動作,一直過了足足兩秒,她才手忙腳亂地翻滾開去,試圖避開接下來的攻擊。
注視著眼神徹底混亂的獵物,她眼眉微微上挑,露出一絲傲慢,手指輕佻地抬起獵物的下巴,便將雙唇湊上那張因為獃滯略微張開的嘴。
達希亞·瓦莫斯女士掩住兩片紅潤的嘴唇,發出一聲諷刺的冷笑。
不止如此,許多需要念咒才能施展的法術……在這種情況下無疑成了浮雲。
然而不痛快也沒有辦法,達希亞·瓦莫斯只能忍著,誰讓她還想從這張喋喋不休的討厭的嘴巴里掏出點什麼東西來呢?
現在是狩獵時間。
不過四片嘴唇相接處之後,她的臉皮一瞬間抽搐起來,喉嚨里發出一聲似乎代表著痛苦不已的慘叫,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狠狠一把推開這個「獵物」捂著嘴巴,踉踉蹌蹌地後退到一根欄杆上。
潘尼準備好的靈能振蕩器自然不是玩具,就在這些吸血鬼刺客衝到附近的剎那,腦袋同時一陣眩暈,吸血鬼公爵眼前昏黑的一瞬間,還察覺到周圍結界混亂的痕迹,就在她心生警惕的剎那,巫師高舉一根閃光的魔棒,十二個閃光的人影出現在他的附近!
支撐母吸血鬼行動的陰暗能量在潘尼手指一指之間陷入僵硬,這是一個死靈定身術。
能夠一刀刺穿一個全副武裝的塞爾武士的肚子,無論是彎刀的銳利還是女公爵的武功,都有足夠的理由得到充分的肯定——要知道,無論是在高速移動中捕捉到武士動作的破綻,還是一刀精準地刺入武士鎧甲的薄弱處,都不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
好吧,即使有著這樣的物質基礎,很多時候,面對紅袍法師的人明知如此,仍然會對那股傲慢心生不快。
西門歷史上曾出現過數位偉大的人類國王,雖然這些國王的統治都沒有延續過很長的時候,不過血統卻一代一代地傳了下來,曾經列席西門議政會的十家貴族,每一家都帶有一位國王的血脈。
而這正是潘尼的目的。
「夫人,你……」
她不斷發出粗重的喘息聲,黑色的血液從她捂著嘴巴的手指縫間不斷地流出來,誘人的膚質一瞬間變成帶著死亡氣息的蒼白,彷彿一瞬間被打回原形,她抬起兩隻深紫紅色的眼睛,狠狠地注視著約四碼外站立的「獵物」。
——恐懼術!
釀造這種酒的原料里含有少量極為珍貴的紅蕉葉,用這種夏亞地區特產釀造出來的酒味道清甜,但是只有一點不太好。
如果直接湊上去,那就太假了,他並沒有因為時機將至而放鬆自己的表演神經,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越應該小心謹慎。
儘管可能性不大,但是總勝過沒有。
她嘴角的笑容也是魅惑十足,半卧半坐在花叢小道的椅子上,姿態舒展。
兩道扭曲的源力在空中匯聚,變成大量飛散的負能量,未成形的法術讓花園中的花草開始萎縮。女公爵見到自己的恐懼法術失敗,並不氣餒,繼續掏出更多的捲軸,然而大量從巫師身體周圍飛射過來的能量飛彈讓她手忙腳亂,再次攤開一張捲軸,卻見蔓延的奧術火焰已經將殘餘的刺客燒成了灰燼。
——解除魔法!
雖然擁有王者之血,然而巨龍海岸混亂的歷史讓所有的貴族都缺乏歷史的積淀,過多的商人味也讓這些貴族沒心思經營那些「沒有用處」的東西。
這種狂妄雖然顯得很自大,但是在費倫相當多的地域里,塞爾人的自大是有理由的,即使是費倫人再加以排斥否認,也改變不了紅袍法師會是全大陸最大的法師組織的事實。
所以儘管舌頭受了重傷,失去了大部分的施法能力,但是達希亞·瓦莫斯還是閃電般做出了決斷。
這是次元錨。
聽著「學徒」近似狂妄的敘述,達希亞·瓦莫斯幾乎是強忍著把這張喋喋不休的嘴巴堵死的衝動,還得含笑著讚許對方的話語。
她略略動了動眉毛,一道黑影在她身旁晃動了一下,旋即消失,而她自己則驅遣開了不明就裡的凡人僕從,消失在了大廳的一個角落。
又一個上鉤的。
不知何處傳來空洞的吟唱聲,十個渾身黑衣的人出現在走廊的頂檐之上,以一種詭異的速度靠近過來,達希亞·瓦莫斯從虛空中抽出一把彎刀,與這十個刺客一起尖嘯著沖向不遠處的巫師。
與此同時,巫師和女公爵同時抬起右手,其中的捲軸已經變成了灰燼。
他推開瓦莫斯女士,就要繼續往前走,腳步雖然急促,然而卻不是很快。
她並不甘心如此逃走——這樣的結果顯然是讓吸血鬼在西門上層的力量毀於一旦,與其如此,她寧可拚命地殺死這個巫師。
剩下的幾個塞爾武士解下來巨大的弓弩,閃著銀色光芒的箭矢一時讓女公爵心中一寒,她尖叫一聲,捏上手上一枚戒指,然而巫師早已準備好的法術卻在這時釋放到了她的身上,她渾身一僵,寶石戒指中的傳送法術在一股力量的限制下消散得乾乾淨淨。
「我實在是很感興趣。」夫人做出一副極為好奇的模樣,半邊身子貼在了學徒的身上,這樣近的距離上,女人身上的風騷氣息讓她的獵物血脈賁張,渾身的肌膚都透紅起來。
在走廊中心的花園裡,那位達希亞·瓦莫斯夫人不知何時換了一套衣服,暴露出了肚臍,其他的關鍵部位則矇著紗質的布料,將潔白的皮膚似露非露地掩蓋起來,這種朦朧的誘惑力量很容易抓住某些男士的眼球。
僅僅憑著夜之王和幾個高階吸血鬼,雖然可以重建勢力,但是其中的困難和耗費的時間又不知道需要多少。
她也看出來了,這個紅袍法師學徒雖然狀似狂妄,但她一旦把話題引入更深的地方,對方馬上就把話頭岔開,充分表現出作為一個紅袍學徒的傲慢與機警,不給吸血鬼公爵以絲毫的機會。
「你……」含混不輕的聲音從母吸血鬼的手指縫間流出來,通過空氣傳播進巫師的耳朵里,雖然吸血鬼擁有很強的自愈能力,但是巫師舌頭變成的蛇蘊含著特別的毒素,不斷地破壞著她的創口——這無疑會讓她痛苦不堪。
「結束了。」潘尼打了一個響指,弩機的弓弦發出沉悶的聲響。
巫師喝下了這杯酒,再閑扯了幾句,就感覺到了不對勁,這回他可是真的中招了,於是告罪一聲,中斷了那近乎無窮無盡的聒噪,捂著肚子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大廳。
至少巫師不會被牆上那些簡陋俗艷的壁畫干擾到指向目標的視線。
不過巫師的法術讓她失去了剩下的機會。
如果空著肚子喝這種酒,很容易引起腹瀉。
達希亞·瓦莫斯見到學徒這樣的反應,心中不屑地想到,但卻不感到有多奇怪,常年累月呆在法師塔里,巫師和巫師學徒大多如此,這樣的貨色反倒更好對付。
「夫人,沒想到你對我國的偉大文化如此感興趣。」潘尼故作驚喜地眼眉一挑,旋即做出一副急躁的樣子,朝十幾碼外的走廊拐角張望,最後對母吸血鬼堆出一臉歉意:「不過我的導師不允許我們這些學徒離開他太久,抱歉……」
只不過就像剛才那個失敗的引誘的陷阱,這個巫師再次讓她感到失算。
租界里的軍隊雖然精銳,但是比較起靠著殺人賺錢的刺客,戰鬥技巧還是略有不及,僅僅憑著一開始取得的人數優勢和精良的裝備,與這幾個身法詭異的刺客戰得糾纏不休。
暗暗痛罵著吸血鬼女公爵的陰險,潘尼掏出幾粒藥丸,止住了胃腸的異動——他當然不可能做出那種不雅觀的舉動。
她挺了挺胸,讓敏感地帶若有似無地掠過巫師的視線,一臉笑容:「我可是為了繼續聽您的講述才追過來的。」
公爵有些煩躁,透過她微微顫抖的眉梢就能夠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