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星空舞台
第313章 曼寧
曼寧不願輕舉妄動，基於一個簡單的判斷——這個巫師都能找到這裏，追兵肯定也不遠了，或許就在附近……
曾經的夜之王就展現過這樣的力量，在那一個法術之下，曾經統治組織的暗影之父被毫無反抗之力地擊殺，而現在的焰匕，擁有暗影之父那種層級武藝的高等刺客也已經絕跡。
無數遍回頭看到這幅凄慘的場景，曼寧·布雷斯就忍不住地發出哀嘆。
由於刺客生涯的磨練，這些焰匕的成員大多神經堅韌，因此能夠在對抗美食的誘惑中沉穩不動，不過一些掮客之類的非刺客人物，則就沒有這樣的意志了，尤其是不少在傷病折磨下有點兒迷糊的傢伙，模糊的視野盯著那個飄出香氣的桌子，發出零散地吞咽口水的聲音。
看著巫師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把椅子坐在地上，忽然覺得他到來的目的並不是那麼簡單，曼寧目光閃爍，將手托在下巴上，暗淡的燭光下，他的臉色出奇地陰鶩，看不清什麼表情。
「對於失去了榮光的貴族而言，討論這些東西就是一種奢侈和罪惡。」
「站起來啊。」他有些絕望地對旁邊幾個沒精打採的刺客說道：「別忘了我們曾經的高貴，即使落魄，也不能失去驕傲，布雷斯和柯邁瑞爾的兄弟們。」
出來做買賣，就得有點覺悟，尤其是在道上混，總有還的時候。
刺客們一陣嘈雜，紛紛更加憤怒地注視著巫師，手裡的武器拿的也更穩了，不過沒有曼寧的指令，他們仍舊不敢妄動。
曼寧·柯邁瑞爾更是集中了所有精神，注視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巫師。
但是到了現在，與理想的
自從被政敵驅離故土，這些曾經的貴族就採用受雇殺人的方式維持生計，儘管並不是職業的老牌刺客組織，但是貴族的修養和身份讓他們在刺殺高層人士的行動中如魚得水，隨著技藝的精湛，他們也越來越像一個純粹的刺客組織。
「曼寧……請、原諒……我，呃……太疲倦、太疲倦了。」一個刺客捂著肚子上的傷口，口角不斷地溢出血水，因為缺少神術的治療，他的傷勢已經到了相當嚴重的地步，他的同伴為他擦拭傷口和嘴邊的血汁，但顯然無法延緩他前往冥土的腳步，隨著他的話語聲越來越虛弱，目光漸漸暗淡，氣氛也越加地哀傷。
看著左右虛弱但是強打精神端著武器的部下，曼寧·布雷斯甚至絕望地想到，這個巫師或許能夠憑著一己之力將自己這邊的殘兵敗將殺死。
一個現象為這個推斷提供了佐證：儘管他已經發出了報警信號，但是左右洞穴里的刺客沒有一個趕過來。
這樣的舉動讓曼寧捉摸不透，不過他卻也感覺到，這位大人似乎不是為了幹掉他們而來——雖然「焰匕」已經到了幾乎山窮水盡的地步，但是一個巫師就這樣大模大樣地前來殺人，不免有些託大。
他們還是那些曾經的貴族么？
伴隨著他的一聲輕咳，那些臉上意動的人紛紛露出羞慚的神色，從小桌子上挪開了視線。
就一個殺手組織而言，東奔西跑地躲避當權政府的追殺，是家常便飯一般的境遇。
「潘·迪
這樣一個巫師，膽敢一個人出現在這裏，顯然不是想來送死的。
「這可未必。」燭火在曼寧頭頂跳躍，幾點火光散落到他身後，旋即被一片陰霾吞噬。
而西門城地下黑市早已經被城市管理大隊席捲一空，他想去其他的地方購買魔法捲軸也是做夢。
那片陰影仍在隨著燭火不斷晃動，但亦變得不太自然。
這當然讓無數人心中痛罵，罵得最兇狠的就是曼寧·布雷斯。
相應的，對於那麼做的成功率，曼寧·布雷斯也不報以樂觀的期望。
而官方給出的解釋無懈可擊：「因西門城現處於戒嚴狀態，所以任何可能導致通緝犯逃脫的手段都要受到監控。」
這句話讓所有的刺客再次生出怒火，正如巫師所言，他們還不是純粹的殺手，無論是夜之王和塞利恩，都沒有在這種情況下逼迫他們投降，這樣的待遇當然會讓他們感到尊嚴受挫。
「投降吧。」巫師端起杯子，潤了潤喉嚨：「我的條件豐厚到你們無法想象，而且……」他看了一圈周圍狼狽的刺客，加重了音調：「你們別無選擇。」
但是他們無時無刻沒有忘記過去受到的苦難，和遠在科米爾的仇敵，返回故土是他們的願望，為此他們可以投靠夜之王，投靠塞利恩，但是只要他們認為自己的願望可能受到阻撓，就立刻毫不猶豫的背叛——就像他們背叛夜之王那樣。
狼狽不堪。
「當然，你要是有
時光彷彿在瞬間凝滯，冷汗出現在曼寧額頭上，一滴滴地滴落在遍布地面的污水中，發出清晰可聞的聲音。
「迪塞爾大人大駕光臨，想必不是為了炫耀自己的生活品味，順道來嘲諷我們這些被你追殺到這種地步的追兵的吧。」他語氣有些無奈：「那麼您是來勸我們投降的？」
「了不起啊，都到了這個地步，還記得自己是貴族。」潘尼淡漠地掃視著四周狼狽不堪的刺客們，言語有點兒尖銳：「而不是陰溝里的老鼠。」
更何況是焰匕這樣的組織，臭名昭著，更得罪了現在西門的當權者，被衛兵，警察，賞金獵人，冒險者堵在下水道裏面，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你們有選擇么？」巫師十指交叉攏在胸腹之間，蹺著二郎腿，奈菲絲恭敬地站在一邊，動作雖缺乏莊重，但氣勢卻很嚴肅，簡約卻乾淨的裝束，身旁的香氣與菜肴更是讓他和周圍的焰匕刺客形成鮮明的對比：「你們不是一般的殺手組織，相比他們，你們有著不得不實現的目標，就這樣全軍覆沒在這個地方，對你們而言是一種遺憾，行刺為生，甚至為此投靠夜之王和血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他們可以給你們的，我一樣可以給，而且還會更多，因為我相信你們對我有用。」
而塞爾租界出奇地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因為由於他們和西門城之間的衝突，
這位焰匕的掮客頭目，亦是組織名義上的首腦對自己在陰魂黑市的遭遇憤怒不已，因為據他所知，在費倫大多數國度，還沒有敏感到把傳送捲軸都列入敏感魔法物品的地步。
這個巫師輕描淡寫地擊倒了曾經幾乎毀滅了焰匕組織的夜之王奧爾巴克，年輕的外表之後是深邃而恐怖的力量，雖然許多人推斷潘·迪塞爾本身的力量並非凌駕于夜之王之上，但毫無疑問的是，他是一個強大的巫師。
很顯然，這群傢伙被西門官方招安了。
摺疊的小桌子被展了開來，奈菲絲將一個爐子放在巫師的腳下，香料燃燒出的煙霧漸漸驅散了房間里的腐臭，而一個個裝著精緻食物的盤子放到了小桌子上，就在這污穢的屋子裡，巫師為自己倒了一杯果汁，對著曼寧微笑：「我有新榨的果汁，也有早晨出爐的美食，巨龍海岸的龍蝦餡餅，塗抹了檸檬的煎海龜蛋和槍魚排，不知道比起科米爾的貴族來，這樣的餐點算不算是奢侈……」
這是魔法道具店門口的陰魂守衛給予他的答案，這個答案讓他收起了所有還沒來得及發泄的憤怒，灰溜溜地滾回了地下水道——多年與政府鬥爭的經驗告訴他這群人已經去報警了，果不其然，在他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一群西門警衛進了那家店鋪，這讓躲在街角看到這一幕的他立刻一身冷汗。
儘管想盡辦法想要逃走，但是在潘尼接手城市后的清洗之下，地下的陰魂商人都被新成立的西門城市管理大隊請到市中心進行了一番交流，交流的具體過程是什麼
「可悲的境遇，你們真的是來自科米爾的貴族？」一個聲音突兀地在地洞中央響起，所有的刺客紛紛警惕地看著突然出現在那片地域的身影，扣上了弩箭和匕首，凡是還能夠站起來的，都勉強地搖晃著軀體站立起來。
而巫師身後轉出的小女孩則告訴他潘·迪塞爾不是一個人來的，而這個小女孩，他也有所耳聞，那就是潘·迪塞爾身旁經常帶著這樣一個小傢伙，會摸出威力驚人的魔能炮，將巫師的敵人扯碎，不帶有絲毫憐憫。
但是作為刺客組織的首領，曼寧·布雷斯卻沒有那麼不堪。
這個不算大的地洞裏面橫七豎八地倒著十幾個人，隔壁的幾個洞穴之中還有一些，這三十多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刺客組織「焰匕」的核心力量，其他的那些成員，或是逃離了西門，或是在墜星海沿岸其他區域活動，這些人蓬頭垢面，身上的傷痕和鮮血讓他們不斷地發出呻吟，產生的潰爛更是讓空氣中散播者一股異樣的腐味，感染的發熱讓許多刺客頭昏腦熱，神志不清。
這無疑讓他感到沮喪，眼前的局勢是真正的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拖延時間無濟於事，只有寄望于談判——似乎這位巫師的目的就是如此，如果談崩了，那就只有拚死一搏，將這個巫師扣留——這將是他們唯一能夠採取的最後行動。
這種殺手夢寐以求的素質無疑會讓曼寧·布雷斯掃除心底對她的一切輕蔑，而他們的動作更讓地穴里的所有刺客摸不清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