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末日爬蟲
第368章 城下
然而只要他在這裏答應了潘·迪塞爾的不平等條約或是獅子大開口，那麼回國之後，蘭恩二世當然會找他算賬。
鋼鐵構裝巨人的機械臂一抬一落，自上而下打穿翻扣在海上的大船，就從那個窟窿之中，將落湯雞一般的蘭恩二世提了出來，所有科米爾巫師立刻停止了行動，將警惕的視線放到巨人肩膀上面。
「不知道……據說塞爾人有一種巨大的構裝體，叫做巨神兵……難道這個也是？」芮娜思皺起了眉頭：「這是一條很有價值的消息，還有那艘鐵甲船，現在的魔法動力居然進步到了這種地步，長老大人會很感興趣的。」
科米爾浩浩蕩蕩的大軍都在這裏碰了釘子，連國王都被抓了，那麼其他的力量想要打西門城主意的時候，就要多想一想了。
首席巫師充滿了痛苦地想道，海軍大臣估計已經餵了海魚，蘭恩二世已經失去了理智，餘下能夠拿主意的，只有他一個了。
在兩位女神選民的公證下，飽含著屈辱的蘭恩二世與潘·迪塞爾進行了口頭上的合約，在最初的熱血上腦之後，蘭恩二世也冷靜下來，至少不再拿自己的性命不當回事了，這個口頭約定有著女神選民的見證，將有著特別的效力，而在這種情況下，潘·迪塞爾也沒有獅子大開口的餘地，簡單地搞定了一切，便目送著科米爾殘破不堪的艦隊帶著巨大的恥辱，如同喪家之犬般灰溜溜地離開了西門海灣。
「快、救陛下！」
因此她們希望能夠藉助著科米爾的艦隊將之驅走，然後在出面懲罰西摩爾主教，重新
不過想在如此多的碎木和落水掙扎的科米爾人中找到蘭恩二世國王，是一個很有難度的工作。
「貴國如此規模的海軍部隊出現在西門城的海域，我想很難解釋為誤會或是別的什麼，這位先生，海盜群島在東北方向，科米爾到那個地方用不著經過西門。」潘尼語氣中帶著一點兒戲謔：「何況我們事先也沒接到貴國的通知，所以只能按照對付侵略者的態度來對待你們，哦，還有這位國王陛下，現在，請問……」
但看著幾乎鋪滿了這片海域的碎船板和浮屍，蘭恩二世很不滿意，但是到了這個地步，他這個國王已經說了不算了。
無論如何，一個和平的合約總是能夠保障的，從此以後，在西墜星海周邊，也沒有任何力量膽敢隨便打西門城的主意了。
所以接下來就要逼迫科米爾人簽訂一個合約，有著蘭恩二世這個籌碼在手，合約內容大可商量。
他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輕輕喉嚨：「你們有什麼具有說服力的證據能證明你們不是侵略者嗎？」
「當然。」潘尼傳遞訊號給殺紅了眼的肖勃朗長老，同時暗自嘆氣，女神的使者出現，終於還是沒能讓事情的進展盡數如他所願。
「那是什麼構裝體？從理論上來講，這樣的構裝體根本不可能存在。」
「屠殺可以結束了，迪塞爾先生。」萊拉·銀手看著仍在四處大肆破壞的鐵甲船，面對著潘
那構裝體的體型實在是太驚人了。
這個時候，尋求談判解決似乎是不多的出路之一。
雖然在遙遠的城邦時代，國王出征被俘虜或是陣亡是常事，但是對王國時代的科米爾，國王若是意外死去，可能引發的災難就大了，要知道，現任國王還沒有子嗣。
從鐵甲船登場大發神威，到鋼鐵巨人突兀地出現掀翻了科米爾的旗艦，巨龍海岸的平民發出一陣陣歡呼，隨著這陣陣歡呼，越來越多的西門人湧上了海岸，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海灣的戰事。
作為善神陣營的使徒，兩位銀手女士不希望潘·迪塞爾這個亦正亦邪捉摸不定偏偏破壞力驚人的人物掌握西門城這樣關鍵的地方，但是作為表面的盟友，同時為了保留「感化」潘·迪塞爾的可能性，她們當然不可能撕破臉皮親自動手。
必須找個恰當的台階結束它。
施法者們在大船傾翻之時，大腦裏面一片空白，他們的國王掉落在了海中，被一艘大船翻扣在海水下面，這種情況下，縱使是水性再好的人，恐怕也一時難以脫身，可以說是凶多吉少。
在超越常識的鐵甲船和巨大構裝之前，這場短暫的戰爭已經進入了垃圾時間。
這未遂的自殺讓冷汗立即從首席巫師的額頭上滲了出來，事到如今，科米爾已經沒有了任何機會，就在法師團與潘·迪塞爾還有巨大構裝體對峙的時候，鐵甲船在海域周邊大開殺戒，又有不知幾條大船被掀到了海底，而這位巫
這位成長於戰火的國王，在與陰魂的艱難戰鬥中安然倖存，但卻陣亡在這麼一個小地方。
不過這件事也只有他能夠做了，作為一名大法師，他有足夠的威望承擔這件事的後果。
「真是令人掃興。」潘尼嘆了口氣，搖搖腦袋，朝首席巫師無奈地聳了聳肩：「看來你們的陛下不希望本次糾紛得到和平的解決。」
這種鐵甲艦和巨型構裝體也讓兩位魔法女神的選民感到所料不及，科米爾軍力佔據絕對優勢的預設條件不成立，她們所有的盤算都落在了空處。
是的，小地方，相對人口眾多土地豐沃的科米爾而言，南面的巨龍海岸和西門就是人煙稀少的窮鄉僻壤，基本上整個西墜星海的人都知道，這個地方總共都沒有多少軍隊，歷史上無數股力量在這裏彼來我往，但除了少數幾個穩定的王朝，根本建立不起來任何強大的政權，稀少的人口，讓西門城的所有軍隊，加起來還不到科米爾海軍的一半，更不用說科米爾還有比海軍更強大的陸地軍隊。
「迪塞爾先生，蘭恩陛下，這一切都可以歸咎到那位背棄了晨曦之主榮光的第二主教身上，今天這裏埋葬的亡魂實在是太多了，還是到此為止吧。」匆匆飛來的艾拉斯卓·銀手看著一片狼藉的海面，臉色愁苦。
他還想拿著蘭恩二世這個籌碼，弄到更多的好處，不過女神的使徒，似乎不會願意他這樣做。
率領著遠遠超過西門軍事力量的軍隊來襲，沒有人能想得到居然吃了這麼大的虧，眼見連國王都要陣亡在這
然而她們也想不到，這場戰爭僅僅持續了一刻鐘上下，等到她們決定提前趕來的時候，潘·迪塞爾已經以所向披靡的姿態掌控了局勢。
「艾拉斯卓女士，萊拉女士。」首席大法師的表情卻是驚喜非常，有了這兩位的出現，看來事情會有一個相對能令人滿意的結果了。
但是這位國王卻好像不希望潘尼的想法得逞，王者的尊嚴讓他抽出長劍，就要倒著刺入自己的肚子，卻在抓著他的鋼鐵手爪一甩之下，身體失去穩定，長劍脫手飛出。
……
德林特納點了點頭，兩個使徒悄悄消失在人流中，兩道隱蔽的視線目送著他們消失，這道目光的主人從人群一角走了出來，他看起來只有十歲上下，黑色長袍的破爛下擺迎風飄展，稚嫩的臉上是能凍死人的陰森與冰冷，眼眶內大部分區域是死人般空洞的白色，中央的瞳孔縮成了兩個微小的白點，似乎不斷向周圍散發著看不見的黑霧。
強大的科米爾艦隊在鐵甲艦的摧殘與追殺下很快七零八落，他們的心臟也不斷地遭受著猛烈地衝擊，同時升起的是更深地對潘·迪塞爾大人的敬仰與畏懼——這位大人居然連科米爾人的入侵都能夠一個人搞定。
當然，心急於拯救國王的巫師們一時想不到這些，他們只是想要盡一下臣民的義務，絕對不能讓國王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裏。
艦隊消失在海平線后，潘尼將頭轉回海
「賠償？見鬼去吧。」正在這時，蘭恩二世吐了幾口海水，睜開了猩紅的眼睛蹬起了腿嘶聲吼叫：「科米爾沒有投降的國王，也沒有需要子民花錢贖回的國王！」
直到海岸上硝煙散盡，兩個穿著黃色袍子的伊瑪斯卡使徒才從獃滯中恢復正常，德林特納先行發問：「古代的那些奇械資料之中，也沒見過這麼誇張的東西。」
「迪塞爾先生……」首席巫師凝視著巫師，緩緩地開了口。
「夠了。」就在首席大法師將要妥協的時候，天上忽然傳下來一聲帶著煩躁的女聲，潘尼心中一突，抬起頭，看到那兩個銀色頭髮的女人，知道這件事可能到此為止了。
「哦，迪塞爾先生，這真的是個誤會。」首席法師心中苦笑，知道這種情況下，什麼借口、辭令都是虛的，如果不想讓蘭恩二世陣亡於此，那麼就必須拿出點實際的東西：「很冒昧侵犯了西門城海域，我想貴族們還有陛下都願意為此做出一些賠償。」
潘尼並不想在這裏幹掉蘭恩二世，如果這位國王死在他的手裡，他必將面臨科米爾戰鬥法師團的憤怒圍攻——這恰恰是科米爾軍隊之中他最忌憚的一股力量，一個大法師，加上五十個戰鬥法師輔佐，正面鬥法，他勝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對於這場戰爭，她們懷著一種很狡詐的心態。
首席法師使用魔法，試圖確定蘭恩二世所在的位置，但有人比他快一步。
那個長著年輕臉孔的巫師笑容滿面，主調似乎是示好，但卻能輕易地從中看出若有似無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