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月之海風
第400章 少女
當然，那些都是未來的事了，未來的事未來去說，潘尼現在顧及的是眼下。
這是一個小光頭。
「你好，潘尼·西恩。」這個半大少女展顏一笑，聲音清亮悅耳，分毫不惹人反感：「我等你很久了。」
良久，他有一個不太靠譜的答案，不過卻沒有說出來，而是等待著對方開口。
「這位先生是弗雷茲·費蘭德林大人，現任塞爾軍部總司令，也是我教的支持者。」見隨行同伴不認識眼前這位大名鼎鼎的「教友」，預備主教大人咳了一聲，提醒潘尼道。
同時心裏也在暗暗埋怨，這個「聖堂武士」太也不安穩，剛才還滿嘴外交辭令，現在就滿嘴噴火地得罪人，讓人不放心之至。
教會讓一個聖堂武士代替他這個傳教士出身的預備主教果然不是沒有道理的啊。
或許塞爾綿延了幾百年的爭鬥就要結束了，諾斯諾亞想了想，表情木然地發動了傳送術。
「倒是很符合班恩信徒的形象，彬彬有禮擅長辭令，但是一觸及教會事務就極為敏感。」弗雷茲·費蘭德林說道：「不過這位使者看來有點太年輕了，也不像是對塞爾事務極為熟悉的樣子。」
……
弗雷茲·費蘭德林臉色頓時一僵：「她是敝家族的恥辱，居然和一個叛逆一起叛逃出國。」
經過片刻考慮，他不動聲色地從另一條道綴上了莫名其妙出現的麗姬塔，變換幾個方向，確認自己沒有暴露之後，他看到麗姬塔進入了一間簡陋的小屋，潘尼沒有跟進去——他害怕這會是一個引君入瓮的陷阱。
眼下在這艾爾塔柏的街頭，他再次陷入這種困難的思維
一雙大眼睛在一副大框眼鏡的鏡片后安靜地注視著他，不過眼鏡的主人卻不是麗姬塔。
爭霸天下對他而言不太現實，在現在的費倫也沒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或許，在巨龍海岸或者別的什麼地方經營一個屬於自己的王國是個不錯的主意，畢竟他沒有自信能夠永遠存活下去——在兇險的多元宇宙裏面，恐怕任何生物都要存著隨時去死的覺悟，潘尼自己也不例外，一段不知道會有多長的生命之中，能做得事情實在是有限。
「啊，原來是叛徒蘭妮露·費蘭德林的父親。」潘尼忙「失聲」脫口道。
「他是迪米卓·弗拉斯的丈夫。」弗雷茲·費蘭德林搖了搖頭：「或許會保持中立。」
「實不相瞞，我有一位家人曾經是貴教的成員。」紅袍法師彬彬有禮地鞠躬道。
因此他找到了一間距離這間建築不近不遠的旅館，記住了這個位置，在周圍遊盪了兩個小時左右，才走進這間酒館，索要了一杯清水和幾碟點心，飲食完后在二層租下一個房間，走了上去，準備對麗姬塔進入的房子進行一番長時間觀察。
有這份兒本事，為什麼去做武士？要是願意當教士的話，這兒的預備主教恐怕就不是自己了……見到死靈師諾斯諾亞在「特別使者」花言巧語之下眉花眼笑的模樣，預備主教大人心裏就是一陣唏噓。
「當然了，一位受到穆爾瑪斯特那位大人賞識的幸運兒，據說剛剛加入教會不久……不久……」諾斯諾言目光閃爍
不過他一時也沒有驚慌，現在的他外表經過喬裝，便是與特別使者丹·弗林都大有不同，「麗姬塔」看都不看他一眼，就朝另一條街道徑直行去，潘尼鬆口氣，如此看來，他的身份沒有泄露，不過就在他想悄悄跟上去看個究竟的時候，心頭卻起了猶疑：她為什麼會出現在塞爾塔柏？以這位女同事的精明，不可能不知道眼下塞爾的兇險，她和潘尼·西恩的關係，雖然比較隱秘，但也不是什麼難以猜度的機密——知道這位女紅袍和以前的西恩交往甚密，那麼在奈維隆一黨的眼睛里，她必然就是一個危險人物，如果潘尼坐在奈維隆的位置上，絕對想都不會多想地就採取針對行動。
避開那些手段拙劣的密探以及相對低等的魔法跟蹤，對於潘尼這樣的巫師而言可以說是非常輕鬆，薩扎斯坦沒有聯繫過他，他只是心血來潮，想要去不遠處的艾爾塔柏遊覽一番。
「感謝您的稱讚，首席大人，教會要在塞爾的心臟地帶建立信仰之所，當然要做到讓這裏的人民能夠很自然地接受。」潘尼彬彬有禮地作答：「為了這次的合作，我們在塞爾的教友和同事們做了許多的準備工作。」
不過當他打開這間卧房的時候，卻一下子愣住了。
潘尼甚至想到了最壞的結果——是否奈維隆已經知道了他的計劃，或者薩扎斯坦出賣了他，其實他們都是一夥兒的，都希望他這個可能影響塞爾命運格局的小人物無疾而終——或許這種想法有些受迫妄想癥候，但是在塞爾
潘尼回頭將腦袋探出房門，左右望望無人，才回手把門關上，他看著眼前微笑的少女，開始猜測她的身份。
身為「班恩教會聖堂武士」，以及塞爾山教會的籌辦者和出資者，這樣的身份能夠得到一位首席的親自接待，也並不算出格，所以潘尼表現得很是鎮定，面對在絕境東域地區名號可治小兒夜啼的紅袍首席毫不怯場，就連旁邊那位準備等待神廟竣工就走馬上任的「預備主教」大人也分外驚奇于這位上司特別指派的「使者」的大家風範。
在塞爾任何地方都遍布著幾位首席的眼線，麗姬塔一介女流，怎麼可能逃脫這種無孔不入的監視？
距離目標無比接近，然而他心裏總有一種強烈的不妥感，這種不妥源於將他帶回到國內的那位巫妖大人。
「啊，那好吧，這邊請，我們的人會帶你們前往臨時駐地安置……」諾斯諾亞含笑點頭，把一干班恩教會的人弄走，眉宇間就陰鶩了下來：「這個班恩的使者怎麼看來有點不太牢靠？」
「弗林先生，貴教會提供的神廟工程設計方案當真是完美無瑕，無懈可擊。」諾斯諾亞指點著潘尼遞上去的圖紙，嘖嘖稱奇地讚美道：「很符合我們本國的風格。」
之所以感覺到了，就是源自心頭那一點不安，他感覺如果按照薩扎斯坦的劇本走下去，恐怕不是什麼好事，然而心中的仇恨卻在不斷地說服他拒絕直覺，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薩扎斯坦對他不利，也讓他的理智加入對直覺的反對中，這
這是一個看上去最多只有十四五歲的半大姑娘，長相很白凈，很清秀，讓人一眼看上去，心情就不自覺地安定下來，她長著一頭黑色的短髮，不過潘尼卻能看得出來那是塗過顏料的。
片刻，方法論的思想讓他安寧下來，巫師吐了口氣，恍惚的雙眼漸漸變得清明，而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他的視線，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依照他的記憶，這位女士現在應該正在穆爾瑪斯特海港，為他照顧著剛兩歲大小的孩子才對，怎麼可能在現在出現在艾爾塔柏？
「咳，閣下似乎對敝教的事務十分熟悉？」潘尼「驚愕」地看了一眼這個他已經很熟悉的人——他的一位便宜岳父。
這是班恩教會在塞爾開闢新信仰陣地的大事，怎麼能因為幾個小小的誤會泡湯？眼前的都是塞爾的大人物，因為一兩句味道不太對勁的話就得罪了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潘尼一行來到塞爾山下，作為月海方面的「特別使者」，正享受著諾斯諾亞閣下的接待。
「我們當然相信費蘭德林大人對敝教的誠意，所以可以換個話題了。」見話題有些不對勁，預備主教連忙打圓場。
畢竟他已經好久沒有返回過塞爾了，故地重遊，不禁有些唏噓，距離目標已經無限地接近，報仇指日可待，讓他心血浮動，表情躊躇，開始思考報仇之後的事情。
「啊哈，那真是有心了。」諾斯諾亞笑了笑，旁邊卻轉出來一張很英俊的臉，他插口道：「哦，打擾一下這位
「是。」弗雷茲·費蘭德林答應道。
比如「非常感謝您對我教會的支持。」、「哦，教會一定會協助貴方政府更好的在這片土地上行使權力，這符合敝教的信條。」等等聽起來分外悅耳的話語，即不失身份，又表明立場和信心，這種外交辭令，打死這位預備主教也不相信會出於護教武士團那群信仰瘋子的嘴裏。
在與這位大人交集不多的時候，對於潘尼而言，薩扎斯坦是一個傳說，屬於整個費倫的神話傳說，儘管這個伴隨著血腥的故事在許多正義人士的眼睛里並不是那麼美妙，但無論如何，薩扎斯坦是一個神話般的人物，然而當這個神話漸漸進入他的世界的時候，他就深刻地感受到這位大人的神秘與難以琢磨，以及背後隱藏的那一絲絲幾乎感覺不到的危險。
怎麼可能他才剛剛到達塞爾，就遇上了這種事情？
「中立也無所謂，三天之後就是塞爾至高會議了。」諾斯諾亞擺了擺手：「杜克蘇斯瑞姆大人已經歸天了，一切事務都要在這次會議上解決，不能節外生枝，你派幾個精幹的密探盯緊他們，另外，把你的人手軍隊全部派出去，即日起塞爾完全封鎖國界，各地的分區結界也要開啟，一隻蒼蠅也別放進來。」
他神態自若地向前走去，嘴角卻有些發苦，再多看了一眼，他能夠確認自己的確不是眼花了，這個女人雖然也經過裝扮，但很多特徵卻想掩蓋也掩蓋不掉，最顯眼的莫過於那一副鏡片很厚的大框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