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袍法師》卷十二 藍焰之年

第411章 荒野

卷十二 藍焰之年

第411章 荒野

至今在穆蘭人編纂的國家通緝犯名單上,仍然有他的名字,尤其在他做過許多壯舉之後,他已經變成了第一等級的危險人物。
雖然在對外征戰時,無盡荒野上的圖坎人兇殘無比,然而在他們自己的土地上時,卻經常表現得熱情好客,在這裏,潘尼受到了不錯的招待。
維沙倫還沒有走。
回答他的是哇哇的大哭聲。
這是一個小型聚落,聚落的主人是一個老先知,潘尼在資料上查閱過,儘管在無盡荒原上使用奧術時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狀況,但卻並非沒有施法者,尤其是神術施法者。
不過當他用藥水敷好左臂的傷口,等菲娜醒來時,潘尼發現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如果中間沒有任何意外之喜,那麼向北越過日出山脈穆爾普坦,進入萊瑟曼境內或許是最好的選擇,至於南下穆蘭……潘尼當然還沒忘,穆蘭人和他是有仇的。
……還好只是殘存的一絲意志……
論資本財力,他確實很有底氣這麼說,整個費倫的巫師里,他算是很有錢的那一階層。
太陽升起,萬丈金光從空灑下,巫師忽然覺得左臉有點兒癢,側頭一看,卻見菲娜微微張開小嘴,大眼睛仍是一片純真。
他僅存的一點超自然力量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不得不說潘尼的靈能水準令人不敢恭維,至少與他的巫師能力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然而正是這股不成熟的靈能,讓他的思維得以侵入菲娜的意識,看到了一團亂麻,彷彿無數瘋狂的念頭在其中旋轉。
似乎還認識他。
他面色有點兒難看。
逃難的路上,還要照顧一個成年的小孩子。
他看到那一雙好看的眼睛用好奇的目光盯著他,就好像突然不認識他了一般。
這個發現讓他感到即有些難受,轉而啼笑皆非。
更不用說在他前往塞爾前,幾乎把整個家庭都遷去了銀月城。
巫師無奈地想,不過維沙倫短期內再難以降臨到這具軀體上了,菲娜主觀的排斥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則是上一次儀式的力量已然消盡,想要菲娜再次接受維沙倫的神力,需要一次新的儀式,潘尼當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而且那裡距離洛湮太近,潘尼也很害怕碰上薩扎斯坦。
「菲娜?」巫師表情更加奇怪,又呼喚了一聲。
正在潘尼疑神疑鬼的時候,卻忽然見到菲娜小臉突地變色扭曲,臉上再次露出一陣蒼白。
幾個牧馬人沖他吹起口哨,潘尼露出個笑容,看來開局還算不錯。
菲娜的目光更加單純,一動不動地盯著越發獃滯的潘尼,嘟起了小嘴巴。
這……算不算是趁人之危呢?
樹林並不算大,隨著樹木的稀疏,眼前的視野越發地廣闊。
「不要學小狗狗好嗎?」他有一點兒無奈。
他揣著一肚子疑問,在老先知的挽留下留了下來,隨著聚落過了一整天馬背上的生活,傍晚在帳篷中休息,忽地感到後面的身軀越來越熱,他回頭看到一張通紅的臉,頓時陷入了哈姆雷特式的困惑。
潘德瑞姆的意志就封印在洛湮沙漠的古帝國首都遺址,如果薩扎斯坦試圖重現潘德瑞姆,就必然會前往那裡。
她睜開眼睛對準巫師,空洞的瞳孔之中充斥著怒火與仇恨,還有熾熱的癲狂,她猛地伸出一爪,抓中猝不及防的潘尼的左臂,巫師頓時感到左臂彷彿被從身上砍下一般的劇痛,清晰可見的腐臭氣息從變得有些乾枯的皮膚上面冒出來,潘尼大為吃驚,卻知道眼前的菲娜被維沙倫殘餘意志佔據——或許除了殺死他發泄憤怒之外,根本就沒有其他任何的情緒。
潘尼臉上露出困惑的神色。
難道要用走的?
她困惑地伸手在巫師臉上揉來揉去。
菲娜尖嘯一聲,再次向潘尼撲來,不過有了防範的巫師伸腳一絆,便讓菲娜跌了個啃地泥,他連忙撲上,將菲娜緊緊壓制在地,雙眼對準菲娜的瞳孔,借用一個最簡單的催眠術釋放出心靈異能。
趴在潘尼背上,菲娜的小腦袋越過巫師肩膀,好奇地張望著四周,遠處草原間,驀地現出一片帳篷,馬嘶聲順著風傳來,潘尼一陣驚喜,終於不用跑斷腿了。
潘尼皺眉,拍拍她的臉蛋,低聲地稱呼:「菲娜?」
大陸崩塌……神祗隕落,聽起來和事實相差不遠……這個大先知居然能夠預言出將要發生的事情,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啊。
算來算去,向北走才是最好的選擇。
「菲娜?」
經過了半刻鐘的實驗,巫師得到了結論,沒了安森菲雅擋駕,菲娜的意識似乎被那神力念渣攪亂了。
巫師暗暗叫苦,不用說別的,單是翻越日出山脈,就能讓他斷腿。
恐怕難以徹底驅除了。
圖坎人的施法者,相當一部分信仰自然與靈魂,他們被稱為靈魂薩滿祭司,這種來自信念而非理論的施法能力一般歸類為神術,但與大多數經過訓練獲得的超自然力量類似,這種能力也要通過魔網進行顯能,不穩定的魔網讓他們無法施展出大多數法術,但獨有的溝通靈魂的能力卻讓他們擁有相當怪異的力量,尤其是在無盡荒野之上,這股力量更讓其他種類的施法者防不勝防。
「大陸即將崩塌……神祗將會隕落。」老先知臉色更加肅穆:「外鄉人,這是神湖的大先知今年春季做出的預言,時候已經到了,草原人必須做好準備,現在草原上所有擁有薩滿的聚落,都在向神湖聚集,大先知會指引草原人未來的行動。」
巫師揉了揉被衝擊了一下的腦袋,雖然現在施展不出什麼超自然力,但他的精神力量卻仍然強大,所以能夠解決維沙倫這絲殘餘精神,然而很快他就想起一件更為棘手之事:剛剛心靈的窺探中,他看到菲娜的意識已經被攪成了一團糟——雖然剩餘的維沙倫之力被潘尼解決了大半,但還有一小部分微弱的意志殘渣與菲娜的精神糾纏得十分厲害。
菲娜臉上的困惑越發突顯,忽地伸出鼻子,在潘尼臉上嗅了一下,潘尼忙後退著與之拉開距離,菲娜撲到了巫師的身上,緊緊摟住他的脖子。
從這一點上看,儘快趕到銀月城,團結一切力量對抗薩扎斯坦,才是當務之急,至不濟,一旦該做到的都做到了仍然不能阻止費倫玩完,他也要拖家帶口傳送到異世界,絕不做陪葬品。
還有恢復的可能性。
尖細的低語聲從她的喉間冒了出來,同時瞳孔變成了灰白色。
潘尼底氣十足地說道。
這裏的老先知就是一個,他的目光澄澈而富有智慧,巫師看了一眼,就感到準備好的謊話說不出口,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智慧的先知,如您所見,我是一名巫師,因為與人戰鬥失敗傳送法術出錯流落到了這個地方,對於您的熱情招待,我實在難以用言語表達心中的感激。」
潘尼吃了一驚。
潘尼更加無奈地將菲娜背起來,觀察一陣四周,向西北方向走去。
一股旋風般的精神力量在菲娜的精神中翻滾,潘尼清楚,這就是維沙倫殘存下來的瘋狂意志,他並不猶豫,狠狠向上一撞,但覺頭腦一陣暈眩,身下的菲娜就停止了掙扎,泛白著眼球昏倒了過去。
「大先知?」巫師仰頭陷入思索。
這頓時讓他感到了棘手,飛快地彈跳起來,與身上死靈氣息越來越重的菲娜拉開幾尺的距離。
菲娜眨著大眼睛。
看著西面的雪山和東面一望無際的荒原,潘尼很想說聲靠。
「神湖旁的大先知正在召集草原上所有的薩滿。」先知表情凝重:「外鄉人,您是法師,不知您有沒有感覺到世界的異樣?」
他的空間袋中有著大量魔法捲軸,傳送捲軸也不在少數,雖然並非不能使用,但是以他現在的能力,很難精確地控制傳送捲軸的效果,這個法術一旦出現疏漏,後果相當致命,所以他要先確定自己是在什麼地方,才能決定使用傳送捲軸的方式。
不過這位先知聽到這句話時卻有些生氣:「再好的駿馬也不及朋友來的珍貴,好朋友,我可以送你馬匹,不過需要等待幾日之後。」
維沙倫再次降臨時,也不會像這次這般降臨到這具對他神力限制巨大的軀殼之中。
無盡荒野,這不是什麼好地方。
哪怕安森菲雅真的把維沙倫的神力拖出了菲娜的軀體,然而想讓一個神說走就走哪有那麼容易?哪怕是一丁點意志殘渣留在靈魂的某個角落,都足夠菲娜吃上一壺。
與長老不同,菲娜毫無自保之力。
無盡荒野,有相當一部分地域都是當年那場古文明戰爭留下的死魔區,亂用奧術捲軸,誰知道會產生什麼後果?
「大草原上的子民從來不怠慢客人,無論我們未來是敵是友。」老先知呵呵大笑,看著巫師和一旁在地上爬的菲娜:「尤其是真誠的客人,看來你和你的同伴,都處在極為窘迫的情況下啊。」
巫師心中有些欣慰,嘆息著抱起菲娜,朝樹林外走去。
不過眼下這個地方卻讓他感到無限失望。
同時他想起了海拉斯特的預言,似乎大災變就在這一年了……一切預言和現實都漸漸對上……
又出了什麼問題?
他小心地把身上的值錢東西都收了,然後不顧菲娜的躲閃,把她的臉塗抹成小花臉,最後帶上一把穆蘭彎刀,時刻戒備著走向那片帳篷。
他頓時知道自己想的過於樂觀了。
「是這樣的,智慧的先知。如果您不介意,我希望能向您的部族購買四匹好馬,返回我的故鄉,我是一名巫師,而且不算窮困。」
「世界的異樣?」潘尼當然知道世界有什麼異樣,就在山脈西面,薩扎斯坦都要當滅世主了,哪還會正常?
菲娜展顏一笑,巫師搖了搖頭,把她放在地上:「能自己走嗎?」
當下的行動,以制止薩扎斯坦的計劃為順位第一,潘尼十分清楚,方法論全毀,想要恢復絕對不是朝夕之事,因此以他自己的力量,就想要阻止薩扎斯坦,那是痴人說夢,必須尋找盟友,而在這個立場上,最合適的盟友就是密斯特拉的選民們。
他頓時對這個先知生出了好奇之心。
這個神湖的大先知聚集所有圖坎部落,有什麼計劃來阻止這場崩壞的大災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