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袍法師》卷十二 藍焰之年

第420章 協議

卷十二 藍焰之年

第420章 協議

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潘尼也感覺,這兩位大奧術領主的要求,並不過分。
他有些理解這些奧術領主的心態:對於這些活了成千上萬歲,見慣了世事滄桑變遷的老傢伙來說,人的生命產生或消逝已經不能夠觸動到他們的心靈,這就讓他們看起來分外冷酷無情,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犧牲數千萬人也視若等閑。
「好吧,求同存異。」因普諾斯看了潘尼懷中的菲娜,不,是逝去的安森菲雅一眼,嘆了口氣:「這樣說吧,小子,其實我們根本不認為伊西爾亞倫能夠幫我們奪取托瑞爾的霸權,畢竟一場夢做了幾千年,是個傻子都該醒了,何況是伊立斯和我?更何況那東西根本就沒完成,以後也不可能完成了。」
「他?」潘尼抬了抬眼皮,和因普諾斯的談話讓他至今仍心事重重,若是薩滿不提,他還差點忘了那個逼得他狼狽不堪的紅袍巫師,如今想起來了,自然就要有個處置。
「你們……你們要做什麼?!」
這可讓他感到不太舒服。
「如果事情進展順利,我會幫你們重建政權。」潘尼猶疑了一陣:「但是……現在談論這些明顯為時尚早,即使加上在它那裡的一部分,我也只有六部分的伊西爾亞倫之鑰,還有一個部分下落不知……」
他也沒有死拽著那點小過節不放的意思。
伊瑪斯卡帝國流傳下來的所有遺產,彷彿都通過一根根的線索聯繫在他的身上,儘管他很想說這都是巧合和運氣……不過這已經足以讓他明白:無論他承認也好,否認也罷,他都成為了這場事件的核心中的核心,絕對的重要人物。
潘尼頓時更不舒服了。
「那麼請問……如果我拒絕開啟伊西爾亞倫,或者開啟之後並沒有遵從你們的想法來建立伊瑪斯卡帝國,你們也不會反對?」潘尼看著伊立斯·肯達因。
但他就能完全信任眼前這兩個奧術領主嗎?
「已經幾千年過去了,再建立的伊瑪斯卡還是以前的伊瑪斯卡么?」因普諾斯搖了搖頭:「不過是滿足一些遺民心中頑固的執念而已,是嗎?伊立斯?」
「這是支撐我這數千年活下來的意志,因普諾斯。」伊立斯·肯達因語氣微怒:「請讓我們求同存異。」
不能和她扯破臉面,那麼就不能下殺手,反正他取回奧術力量指日可待,還可以更上一層樓,這個力量低弱的中層紅袍已經威脅不了他……留著他的性命,還可以在恰當的時候作為與米絲瑞拉交換利益的條件……
「總之,小巫師,你要先恢復實力。」因普諾斯用樹枝敲了敲爐子上的水壺:「我和肯達因這些天會在這裏為你解答一切奧術問題,我也有大量的藏書可供你自學,在著手解決事情之前,你要先把你的奧術揀回來。」
「咩~~」
「想要的是封印潘德瑞姆之後的聲望,拯救世界的聲望,足以重建一個帝國。」伊立斯·肯達因說道:「殘破的伊西爾亞倫不可能給我們這個,更會讓我們重新遭遇眾神的妒忌,不如用它來換些更實惠的東西。」
米絲瑞拉還活著……潘尼暗想,這是一個傳奇大法師,無論是為敵還是為友,都有著極重的分量。
聖地之中有專供門徒和朝聖者居住的廟社和帳篷,因為是大先知的貴客,引路的薩滿安排潘尼住進了一間很乾凈的石屋,在途中,潘尼還見到了在無盡荒野同行過的老先知,又見到了曾經在可汗帳篷內見到的朝聖的可汗使者,他們見到潘尼,態度都是恭敬非常。
他想要先去銀月,也是有其私心。
要把他的老婆孩子們送到異界,等風平浪靜了再搬回托瑞爾,如果費倫玩完了……那就沒辦法了。
立場的突變,讓潘尼感到難以適應。
不能施展法術,去了陰魂城也是找死。
隻長毛的大腳狠狠踩踏住他的後背,利坦尼亞絕望地尖聲嚎叫著在地上掙動,向上的側臉上的眼球映出每一個草原人臉上的獰笑,一個身形矮壯的草原人掀開帳篷,牽著一頭長著長角的大羊走到利坦尼亞的眼前。
雖然大災變后這些人能否存活還是未知,但是凡事總要考慮得周全一些。
在羊圈中被關了半日,利坦尼亞一身羊騷,灰頭土臉,狼狽不堪,被兩個如狼似虎的赤膊草原大漢橫拖倒拽出了羊圈,進了一間帳篷,利坦尼亞驚恐地抬眼一望,卻見五六個赤膊大漢圍成一圈站在他的周圍,惡狠狠地盯著他,心中頓時大是驚慌:「你……你們這些野蠻的草原土著!我會記住……唔!」
「幫我教訓他一頓。」潘尼對薩滿說道:「哦,他可能對我有用,別弄死弄殘了……」
這一刻潘尼感覺到,眼前的因普諾斯和伊立斯·肯達因,某種程度上和薩扎斯坦極為相似。
守墓者的首領,早已受到了腐蝕……或許在瘋法師時代,這種腐蝕沒能完全擊倒海拉斯特,但是被潘尼從地脈迷城中帶出來的海拉斯特,則早已墮落成了另外一個人物……
……
恍恍惚惚中,利坦尼亞但覺屁股一涼,褲子已被扒去半截,雞皮疙瘩頓時直立起來,用盡全力抬起上身,試圖阻止可能到來的變態行為,並用最惡毒的詛咒在心中咒罵著,發誓脫困之後要用最殘酷的手段報復這群野蠻人。
這就是因普諾斯和肯達因的分歧?潘尼頓時明白了。
因普諾斯語氣意興闌珊,似乎渾沒把皇帝這個權威重大的位置當一回事,事實上,每一個傳奇法師,都已經不是很在意世俗的權位了——如果他們願意,會有大批王侯將相爭先恐後地為他們服務,就好比現在的因普諾斯,身為無盡荒野草原人的精神領袖,即使是曾一統無盡荒野的雅門大可汗,面對他都要畢恭畢敬。
「那麼我們為什麼不先阻止那場大災變呢?」潘尼詢問:「先去銀月城通知那幾位選民女士,我相信會讓計劃更加順暢。」
潘尼醒悟到,這是那幾個可汗派來試探他的,畢竟他現在是大先知的貴客,如果記仇,那這幾個可汗的麻煩可就大了。
想通這一切,潘尼摸了摸下巴。
狠狠一巴掌把他的話摑回了肚子,一眾草原大漢一頓拳打腳踢,片刻將利坦尼亞打得滿臉鮮血,意識模糊。
潘尼皺了皺眉。
也不能便宜了他。
潘尼正容點頭。
想到這裏巫師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很顯然,海拉斯特那個失敗的轉生魔法是出於某種顧忌,阻止墮落的瘋法師離開山下,但偏偏是潘尼橫插一手,反而把他釋放了出來。
到了這個地步,數場大災難一起爆發,形勢危若累卵,若是潘尼孤身一人也就算了,問題是他拖家帶口,這個時候,已經不允許他不多做考慮了。
「確實,我並不希望這場災難被阻止。」伊立斯·肯達因笑了笑:「因為只有戰亂才能促使世界的力量重新分配,不過你若是執意想要這麼做,我也不會阻止你。小巫師,因為我已經十拿九穩地肯定,即使密斯特拉的選民們現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也絕對來不及阻止黑夜女士了。因為這場大災變,也有我全程在其中策劃,很清楚它已經進展到了什麼程度,也因此我才能夠帶你進入陰魂城,你要知道,現在的陰魂城已經完全閉鎖,根本不允許任何外人進入。」
之後,因普諾斯招來幾個薩滿,安排潘尼和菲娜在聖地內居住下來。
這時候,潘尼自己都不敢否定,一定是有什麼預言或者命運在支使他:不然他怎麼會就在這樣莫名其妙的過程中,卷進了這一切因果的中心。
該如何處理他呢?
「那你們想要什麼?」潘尼大感驚奇。
巫師有些心事重重地計劃著一切,銀月城和陰魂城,都是接下來他不得不去的地方。
在進入傳奇領域之前,他已經有了不朽的生命。
「現在看來是這樣的。」因普諾斯點頭:「去陰魂城拿到鑰匙,有可能的話,在那裡就可以阻止薩扎斯坦奪取潘德瑞姆身軀的殘片。」
費倫之上,法力堪比薩扎斯坦的傳奇施法者本就不多。
這片幽靜的小樹林間一片靜謐,臉色有些蒼白的小菲娜攏著袖子,趴在潘尼的肩膀上陷入夢鄉,不過巫師的心情卻並不舒暢。
「在陰魂城……」肯達因肯定地說道。
現在潘尼知道,在塞爾山頂,他和薩扎斯坦對峙時,末尾從天上察覺到的那股意志,可能屬於誰了……
這一切千頭萬緒,無數的因果巧合,中心圍繞的居然全是他。
即使是潘妮沒成為傳奇的時候,就已經在西門城擁有了絕高的權勢,關起門來自立稱王也沒人敢反對——頂多背後嘀咕兩句,所以雖然對「皇帝」這個稱號不太抱有好感,但潘尼心中也沒什麼特別的敬畏。
無盡荒野的大先知已經放出話來,這是他最尊貴的客人和朋友。
利坦尼亞雙眼泛白,虛脫著失去了意識。
和兩位古代奧術領主的交流解開了他三年以來心中堆積的所有疑惑,不過這答案聽起來卻讓他感到如夢如幻。
他下意識低頭親吻菲娜的額頭,後者睜開眼睛,雙眼中露出一閃而過的複雜神色,又在巫師注意到之前閉眼假寐。
「你又何必猶豫?」因普諾斯嘆氣著說道:「遵從你的想法,做你認為該做的事情就是了。」
薩滿鄭重其事地點頭,回報自己的可汗去了。
這確實是眼下最重要的事了。
潘尼點點頭,又皺起眉頭:「鑰匙在陰魂城,莎爾的計劃也在陰魂城,那麼我們接下來就要進入陰魂?」
「這就好。」薩滿點了點頭,看來這位大先知的客人心胸還是很寬闊的,又想起可汗們交代的一事,又問:「尊貴的大先知的客人啊,那位想要對您不利的塞爾人,已經被可汗們關進了監獄里,您是大先知的貴客,他敢對您無禮,如果您想,任何一個草原人都很樂意為您除掉他。」
「哦,尊貴的大先知的朋友,不知道何事讓您鬱鬱不樂?」一個薩滿見潘尼表情不樂,詢問:「難道是仍然為帳篷中的小小誤會而不快?」
既然草原人願意賣人情給他,潘尼也卻之不恭。
「你或許是對的,小巫師。」因普諾斯點頭,不過卻用異樣的目光看了肯達因一眼:「不過有人或許不會同意,這場大災難,可是他興建新帝國的一個必要條件呢。」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他要逼迫自己全力投入到奧術學習中了。
潘尼抬頭望著頭頂茂密的樹林,心有感觸地嘆了口氣。
活得時間太久,就會對生命感到麻木。
而心中存留已久對海拉斯特的懷疑,也在這一番分析後塵埃落定,他不得不承認,那個平時看起來有些脫線的童顏老妖怪,確實欺騙了他很長一段時間,或許他從西門到塞爾的所有經歷,都是薩扎斯坦和海拉斯特誘導他拿到鑰匙,只不過是其中出了點小問題——迪爾普爾的橫插一手讓薩扎斯坦沒有徹底地控制住潘尼,安森菲雅和葉法安的攪局更是讓薩扎斯坦在最關鍵的時刻功虧一簣……
難道這場大災變,有眼前這兩位奧術領主在其中參与策劃?
「到時候你就勉為其難,做一下新帝國的皇帝,幫助這些頑固的傢伙實現夢想吧。」
潘尼看了這個薩滿一眼,想起好像在可汗帳篷內看過,臉上頓時堆起笑容:「沒有,當時我沒有講明身份,產生誤會是很正常的。」
或者說,根本就是一樣的人物。
掛著這樣的頭銜,潘尼當然受到了遇見的所有人的禮遇,只是陰鬱的心情讓他的應酬看起來有些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