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它也從北邊來

這讓他理解，它是真的很餓，很需要吃東西了。

「它有三條尾巴，那不如就叫小三吧？」

池小夜看著林夕，道：「而且這種妖獸極難親近，只要遇到它的修行者，幾乎都會被它殺死……雖然我不知道它為什麼會和你這麼親近，但我不得不告訴你這些。」

林夕微怔：「三尾黑狐貓……不是應該有三條尾巴么？」

黑色小獸嘗到了甘甜的汁液，然後發出了一聲興奮的低吟，身體和林夕挨得更緊。

「那它呢？」林夕好奇的摸了摸時不時拿頭拱著他的黑色小獸的腦袋，問道：「你覺得它是會比同類虛弱還是要厲害許多？」

「什麼？」

林夕渾身一抖，差點直接一腳踏不穩，摔進旁邊一灘爛泥中。

林夕忍不住嘀咕，「基因突變？」

「呃……這麼黑……又叫獸獸……太邪惡了。」

「……還是換個名字吧。」

池小夜不能理解，「什麼理由。」

「那你不是會比國士階的修行者還要厲害？」

池小夜看著即便是緊緊的挨在他的臂懷之中，四隻攥緊他衣衫成拳的爪子還依舊不肯鬆開的黑色小獸，搖了搖頭。

「……」林夕大汗。

然後他又苦了臉。

「在穴蠻的口口相傳之中，這種黑狐貓被稱為厄運妖獸和墮落妖獸。」

「它餓了，它吃什麼的？」

這個世上的人認為它連什麼腐爛都吃，是不潔，是墮落，但林夕卻是想到……它生來沒有父母，要在這樣的天地之中活下去，它便沒有選擇，而他此刻感覺得出這頭小獸由心的飢餓，他知道既然它什麼都吃，他的手指也是它的美味，但它卻只是吮吸著，以為他是要沾什麼東西喂他，而不咬他，他便莫名有了些溫暖的感動。

……

林夕剛剛想和她說些自己突破到大魂師的事，卻是也馬上感覺到了她的這莫名反應，他便馬上側轉過頭，問道：「怎麼？」

其實他有一個一定要帶著這頭黑色小獸走的理由沒有說出來，因為他到這個世界上時，也是一名舉目無親的旅者，也相當於是一名孤兒，然而他遇到了鹿林鎮的老爹老媽，遇到了可愛的老妹，讓他心中溫暖，讓他由一開始的恐懼迷惘，變成開始接納和享受這個世上的一切，享受這截然不同，而又遠比之前精彩的一生。

驟然，林夕卻想到了什麼，攙扶著池小夜起來，探詢般的問道：「路上說？」

「我不知道他們這說法因何而來，但大荒澤之後，我們那裡，伴隨著這黑狐貓的，也同樣是不吉、墮落。」

「不，你要聽我說完再上路。」

但她陡然又想到了自己忘記了件重要的事，身體陡然變得緊張起來。

他抱著黑色小獸，背著池小夜，走向池小夜指點的遠方荒野。

再次得到池小夜肯定回答的林夕徹底有些無語，忍不住低頭拿手指頭點點懷裡的這頭人畜無害般，渾身還裹著泥濘的黑色小獸。

他所知的知識比這個世界幾乎所有人都要多，他的想法本來也和這個世上所有人不同。

「厄運妖獸？墮落？」林夕的眉頭微微的蹙了起來，「你不知道他們穴蠻為何有這樣的說法……你們那裡，為什麼有這樣的說法？」

「我從來不相信任何天生厄運之說。」林夕突然笑了笑，憐憫的摸了摸這頭小獸的腦袋：「而且你對我說的那些有關它的事情裏面，有一個理由讓我無論如何都要帶著它。」

「有些會變得更厲害，有些卻有可能是很虛弱，大有不如。」池小夜道。

「原來它生來就已經是孤兒……我當然要帶著它。」

林夕道：「這個很難解釋……可能和你說的妖變是一樣的意思，你說的妖化，是指這種與眾不同的，會比普通的更厲害？」

池小夜搖了搖頭，道：「相傳這種妖獸出生，父妖獸必定很快老死，而母妖獸不管一胎還是多胎，皆會難產而死……出生便會導致父母皆亡……傳說中所有想收這些妖獸為侍寵，或是真正收了這妖獸為侍寵的修行者，也都是會遭受厄運。」

林夕聽著池小夜所說的這些，眉頭蹙得更緊，「你的意思是……生怕它給我帶來厄運，所以讓我考慮清楚要不要帶它走？」

這頭小獸和他一樣的命運，又遇到了他，對他親近，他便自然覺得這便是有緣，便也要護著它。

他轉頭問池小夜。

池小夜看著林夕，道：「黑狐貓之所以又被聯繫為墮落，是因為傳說中它們什麼都吃，無論是腐爛的肉類，還是植物的腐爛根莖、果實。所以按我想……你只要教會它吃東西，它應該什麼都能吃。」

「你不是和我在開玩笑吧？」

「因為我也來自登天山脈……我們青鸞學院也在登天山脈裏面。」林夕看著池小夜，道：「所以我一定要帶著它啊。它們或許也是一直想要回家啊……只是失去了回家的路而已。」

池小夜看出了林夕的認真和不可更改，於是她也不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道：「那我們走吧……我們去大磁澤。」

「……」林夕終於聽明白了，苦了臉，「那會不會不是黑狐貓，是別的相似的獸類？」

「還有傳說這種妖獸原本並不是世代居於大荒澤之中，而是許久以前，氣候異常，極北登天山脈冰融，伴隨著一場滔天洪水而來。那場洪水連穴蠻都有口口相傳，水量之大，甚至影響到這東面，淹了小半大荒澤。據說這種妖獸本身是在登天山脈之後的冰原中，皮毛原本是雪白的……後來因為冰峰融化，翻過了登天山脈，隨著洪水而來，自此就一直停留在大荒澤之中，皮毛也變成了黑色。」

……

因為他懷裡的黑色小獸毫無高手風範，就著他點到它面前的手指頭，吸吮起來。

林夕穿過了寬闊至極的河床，進入了後方的荒野，他尋找到了一些對池小夜有用的藥草，又尋找到了一些可以補充些養分，如同野甘蔗一般的植株，以及一些芋類的塊莖。

池小夜點頭：「是的……相當於國士階的修行者。」

他開始將野甘蔗一般的植株中的汁液擠出，滴入黑色小獸的口中。

「當然不是。」

「就叫獸獸吧？」

看著它連連高興的吞咽的模樣，林夕滿足的微笑了起來。

池小夜的心情兀自不能平靜。

池小夜問道：「什麼叫做基因突變？」

林夕點頭，將池小夜再次背在了身上。

林夕看到生氣和勇氣已經重新回到池小夜的綠色雙瞳中，他便更覺舒心，但池小夜的這句話卻是讓他十分的意外。

「真是可憐的小傢伙……也是個有情有義的小傢伙，今後我會盡量讓你少吃苦……」

「不是的……有三條尾巴的，才叫三尾黑狐貓。」

……

林夕輕輕的感嘆了一聲。

……

「是的。」

「好，你給我指路。」

池小夜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看著林夕慢慢的解釋道。

池小夜認真的說：「它的氣息讓我很心悸……它應該會比同類要厲害許多。」

「北面？登天山脈？」

「你總該也要有個名字……叫什麼名字好呢？」他忍不住探詢式的問池小夜。

池小夜的腦袋靠在林夕的肩上，因為虛弱，她的嘴唇都不時的微微顫抖著。

林夕隨口問道：「你之前說見到黑狐貓的修行者反而幾乎都被它殺死，那一般的黑狐貓就很厲害？」

「邪惡？」

「它有三條尾巴。」池小夜說道。

林夕沒有猶豫什麼，很平靜自然的對著池小夜說道：「我知道你未必能夠理解，但我知道，這恐怕是它們獨有的繁衍方式……至少我還知道，有些東西為了繁衍下一代，甚至會吃掉配偶，有些魚會返回出生地產卵，然後產下卵便死去。」

池小夜吃力但很肯定的搖了搖頭，「不會……大荒澤里沒有第二種類似的獸類，而且其它獸類也沒有三尾的，這隻有可能是某種妖化。」

池小夜腦袋裡面十分清楚，但是一時話語卻是不知道該如何組織，「黑狐貓，都只有一條尾巴，之前從未聽說過有三條尾巴的黑狐貓……我說它是三尾黑狐貓，就只是驚訝它竟有三條尾巴。」

至於命運……這世上唯有意外，又何嘗有註定的命運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