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這世間
第五十九章 總能再見
陳妃蓉瞪了林夕一眼，「你倒是還有心情開玩笑……我看出來你是要走了，只是你主要是帶他來看我，還是要來向我告別？」
「總能再見，我是不想弄得愁雲慘淡的。」林夕笑了笑，認真道：「主要是來向你告別。」
林夕點了點頭，「那其實這種真正的魔變，到時候大多數力量，反而是來自身體。」
林夕沉吟道：「就像是基因都改變了，人不再是人。」
「你不要把我想得太過有野心。」林夕看著極其吃驚的湛台淺唐，搖了搖頭，「控制流寇，讓他們做探礦或是交易，甚至組織成流寇軍……我這倒是想過，至於藉助穴蠻軍隊，我沒有想得那麼長遠。且不論雲秦和穴蠻也是世敵，穴蠻即便肯因為我個人而出兵幫助雲秦，雲秦又怎麼可能讓穴蠻參戰？而且我知道穴蠻是如何生活……對於我而言，我不想因為我個人的恩怨，將他們再牽扯到一場戰爭中來。」
微微一頓之後，林夕轉頭看了一眼湛台淺唐，接著道：「有南宮未央和湛台淺唐……壟斷黑市和做流寇首領，甚至將來進入大荒澤，應該也沒有太大問題了。」
「那就夠了。」
「你是認真的？」湛台淺唐好不容易才喘順氣來，看著林夕，道。
林夕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也不再多說，準備轉身離開，但走出了一步之後，卻還是轉過了身來，走到了她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的耳邊，認真的說道：「其實我來和你告別，主要也是要對你說，保重，總能再見。」
「那是什麼道理？」他在想了想之後，只是用探討的語氣，問道：「任何修行之法，總要有道理……如果說這世間有那種更高明的，或者說是原
「流寇頭子已經有人很有興趣的去做了……而且你估計也打不過她。」林夕看著湛台淺唐，道：「所以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做個流寇將軍和黑市大王。」
「你應該知道，很多民間口口相傳流傳下來的傳說，除卻一些神話的成分，往往反而比後來的典籍史書中記載的事情還要真實。」看著一直都在認真聽著，沒有說話的林夕，湛台淺唐又補充了一句。
湛台淺唐微微苦笑道：「我當時也問過老師，老師說道理或許很簡單，現在煉獄山的魔變，充其量只是藥物刺激的作用，並未真正的改變修行者本身，但真正的魔變，或者就相當於高明的煉體術，是將修行者的身體，修到了像一件魂兵般的徹底改變。」
她從林夕的眼睛里看懂了某些神色，林夕也從她眼中的神色中，知道她已經明白了自己來說要說什麼。
湛台淺唐雖不是雲秦人，但他知道的東西，卻比大多數雲秦軍方的人還要多，他自然十分清楚，穴蠻的戰力是何等的強大，若是能夠擁有穴蠻軍隊……那真是恐怖的力量。
陳妃蓉先關上了窗，然後對著湛台淺唐行了一禮之後，方才輕聲道：「雖說軍方將消息都封鎖了，但從一些軍隊匆忙趕來的跡象，便足以知道這位先生必定來歷非凡。」
「他就是湛台莽那名想要傳位給他的學生。或許你會覺得荒謬，但他先前就是抱著想要接近你的想法，才到清遠城的。」林夕看著陳妃蓉，補充道。
「當然，一切有你。」陳妃蓉認真的點了點頭，「我可是你的人，當然要好好的。」
湛台淺唐看著林夕，一時
湛台淺唐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這兩個稱號的確很不錯……不過，林夕，你是不是正愁找不到我這樣合適的人選，因為畢竟無論黑市還是統領流寇，可都是違反雲秦律法的。這樣將來你的對手也沒辦法從這些事情上扯住你的把柄。」
林夕明白湛台淺唐的意思。
湛台淺唐道：「應該是。」
……
陳妃蓉笑了笑，取出了一個大行囊，交給了林夕。
「看著你這副燒焦了的唐僧的樣子，想不笑都難，我怎麼還會再和你開玩笑？」林夕看著他，很直接的道：「如果你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我本身接下來便要見一下陳妃蓉，到時候你總不會懷疑我。」
湛台淺唐微愣的看著林夕塞給自己的銀錠，一時想不明白，「你給我一錠銀子做什麼？如果是收買我的工錢，這也太少了些……這難道是你們雲秦的什麼禮節？」
她沒有燃燈，就在黑暗之中無聲的打開了窗戶。
湛台淺唐扯了扯破爛不堪，且燒焦的衣衫絮片，知道林夕肯定是想先去村落裏面幫自己找些衣衫，便澀然的乾咳一聲，也不多說。
湛台淺唐被自己一口氣嗆到了，他無法想象的看著林夕，一時想說話，但卻咳嗽得說不出話來。
「咳……」
然而林夕卻是沒有馬上動步，依舊看著他，道：「那個商號是不是叫大德祥？」
月上中天，夜已深沉。
湛台淺唐笑了笑，道：「雖然是廢話，但我覺得你會有興趣聽一聽。」
她知道來的人是誰，她也在等著這個人的回來，但是此時聽到這樣的聲音，她的心卻是沒來由的微微一顫。
林夕蹙了蹙眉頭，道：「你到清遠城做什麼？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這位是？」
「這的確是極強大的修行之法，只是說了半天還是等於廢話。」林夕道：「就連煉獄山這麼多年下來都沒有能夠得到這種傳說中的魔變，要想得到，豈不是要進那天魔山後的魔原去。」
湛台淺唐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麼，邁步朝著小村落走了過去。
林夕撇了撇嘴，用看著白痴的眼光看著湛台淺唐，道：「給你銀子，自然是讓你進村子里去換些衣服穿。」
陳妃蓉也笑了笑，「你準備帶他去哪裡？」
湛台淺唐苦笑回禮，「只是亡國人。」
片刻之後，他抬頭看著雲秦的天空，想到自己的老師在宮門提前關閉時，讓自己來雲秦，他便微微的嘆息了一聲，道：「這或許便是我的機緣。」
「你的面目和身份，反正已經暴露。但我不想讓人看見面目，這會給我帶來些麻煩。而且我帶著這麼多兵刃。雲秦人的警惕性很高，恐怕會馬上主動去報官。」林夕看著湛台淺唐，道：「你可以隨便用個理由，說是去參加考試，不小心篝火燒了自己行禮和衣衫的書生也好，這些善良的村民應該會很樂意給你一些衣衫。」
林夕不再多說，背起了湛台淺唐便開了窗，帶著這個房間的一縷幽香，掠了出去。
「或許你也算我的機緣。」
這種興亡，對於林夕這樣的人來說，更容易理解。
湛台淺唐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走出了兩步，卻是又轉過身來，看著坐下休憩的林夕，認真的問道：「既然外面都不知道你是大德祥的東家，便說明你不想被人知道你和大德祥的聯繫，你為什麼這麼輕易的便告訴我？」
「去東邊。」
陳妃蓉許久沒有關窗，任憑寒冷的
原先興盛的王朝或者修行之地衰亡了……空餘下一些傳說，後世有些荒蕪之地，卻又變得興盛，創建出新的文明，並得到了已然毀滅的世界的一些東西。
「什麼來歷，不過是一個燒焦了的，拿銀兩去買衣衫的唐僧。」湛台淺唐在心中自嘲了一句，感慨回禮，「大莽湛台淺唐，見過陳大掌柜。」
湛台淺唐搖了搖頭，看著林夕道：「你或許不信，我的確已經想不到我要做什麼，才能回到大莽。後來我在中州城聽到了一個商號的許多事迹，說起來你或許會覺得荒謬，聽過那個商號的許多事之後，我便覺得那個商號的大掌柜至少在經營之道上，是這個世上最為天才的人物，我便想著能不能接近這名大掌柜，看看她是不是真如我判斷的那麼出色，看看將來是否能獲取些她的支持，得到些她的幫助。」
湛台淺唐點了點頭，笑了起來，「所以很多方面的看法，我們其實都是一致的。」
林夕一副你明白就可以了，不用說得這麼明白的表情。
然後她便看到了林夕背著湛台淺唐掠了進來。
「如果我告訴你，我就是大德祥的東家。你會不會覺得更荒謬？」林夕平靜的說道。
「整個雲秦，是東部龍蛇山脈和大荒澤之間流寇最多，大股的流寇，數量可達數千。」湛台淺唐先前還未聽林夕說接下來的打算，此刻聽到林夕這句，他頓時大吃一驚，「林夕，你難道是想控制整個雲秦東部沿線的流寇……甚至想利用穴蠻？」
林夕停了下來，看了看前方已經不遠的小村落，將湛台淺唐先行放下來，然後轉身一動不動的看著湛台淺唐，道：「是很荒謬。」
這世間每一個帝國的
「竟是一國之君。」陳妃蓉再次對湛台淺唐行了一禮。
湛台淺唐一怔，但也不意外，點了點頭。
林夕看著他，伸手掏出了一錠銀錠遞給湛台淺唐，道：「對於我而言，至少對付聞人蒼月，我又多了一份力量。」
「這可以讓雙方變得更加信任。」林夕這次是真的不開玩笑，看著湛台淺唐，道：「既然你本身便有想藉助大德祥的心思，我告訴你這個事實，你或許便能理解我接下來的一些安排，我們便可以一起去做些事情。」
客棧之中的一間安靜上房之中，和衣盤坐在床上的陳妃蓉聽到了窗格發出了些輕微的聲音。
「我是來向你告別的，還有帶他來看看你，證明一下我的確是大德祥東家……他很仰慕你，本來就是因為你才到清遠城的。」林夕看著陳妃蓉，輕聲道：「我們要馬上走，再晚可能就走不脫了。」
「為什麼要我去？」湛台淺唐頓時苦了臉。
「既然你不想弄得氣氛愁慘，我便不送你了。」她看著林夕，眼睛像明珠一般閃光，「你保重。」
……
林夕看著陳妃蓉，道：「夏副院長到現在還沒有和我聯絡，便應該是讓我放手去做的意思。我正好去處理我們的黑市生意，以及處理一些有關柳家和你的問題。」
湛台淺唐微怔：「基因？這是個新鮮的說法……不過我明白你的意思是一樣的，人已經不再是人，變成了魔。」
他對湛台淺唐的話也沒有絲毫懷疑，因為他是這個世上唯一一個知道張院長去處的人，早在張院長留下的碑文之中，他便知道張院長有和李苦一樣的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