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血》第五卷 萬里征途會英豪

第404章 為官

第五卷 萬里征途會英豪

第404章 為官

抄掠之下,總計竟得約四百萬兩銀子,除了犒賞將士,撫恤陣亡官兵,安撫河東流民所費,竟然還能剩下一百多萬兩的銀子,這樣一筆買賣讓朝中反對東征的大臣們都是目瞪口呆,難以置信,這還只是河東一地,若是打下來的地方再多些,抄掠再兇狠些,當還不止此數的。
今年冬天天氣並不比往年稍冷,若是擱在先帝在的時候,天氣太冷的時候,是允許太監們偷些懶,進得外殿躲避一時的,有時還能讓廚房的偷著送來些熱氣騰騰的湯水,和廚房關係好一些的時候還能弄些美酒來暖暖身子,太監嘛,本來就少了些陽氣,許多人都好這杯中之物,那時三五成群,躲在個沒人能看得見的地方,一邊喝著美酒,一邊吃著煮的稀爛的小牛肉,別提有多快活了,便是總管太監們看見,大多數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都是從這個位份上苦熬過來的,誰都不會狠下心來就這些小事發作不是?
等到事情說完,趙石的姐姐眼巴巴瞅著弟弟,趙石則是皺起了眉頭,最後才來了一句,「那個王八蛋莫不是瘋了?還是受人指使……」
不過相比較朝堂之上的風雲變幻,宮中的人心還是要安穩許多的,畢竟國朝以來,鑒於前朝太監後宮弄權,太監的權力在大秦開國之初便被限制的死死的,除了一個由皇帝心腹掌管的三司衙門,可從沒出現過什麼大將軍高力士,李輔國之類的角色,如今三司衙門也在宮裡剝離了出去,太監們的盼頭也就小了許多,相互傾軋爭鬥也大多都是各位貴人之間的小心思在作祟,大事是一點也沒有的了。
說是受人指使,鴻儒也以為不對,大人那時正在東征軍中,便是有人想找大人錯處,也不會到鞏義縣去找的,與大人無關痛癢不說,還招人記恨,朝中的大人們可沒那麼蠢。」
趙石楞了半天,朝堂上的風雲變幻他已經見了不少,底下下層官吏們的掙扎卻從未想過,聽起來很是新鮮,不知為什麼卻有些堵的慌,讓人當做梯子的滋味不好受,但想想若是擱在無權無勢的人看來,這又是件能令人拍手稱快之事,著實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我敢保證,大人若是能當即給這位縣太爺弄的府郡里的別駕噹噹,別說立即放人了,就算讓他給大人先看上一年的門子,他也願意。」
乾元殿前,幾個小太監縮手縮腳的站在檐下,身上雖然穿著厚厚的棉衣,但依舊被凍的面青唇白,偶或有一人被傳叫進殿中,便惹來所有人羡慕的目光。
此時乾元殿中的談話已經到了尾聲,殿中十數人,有一半都是頂盔貫甲的將軍,剩下的也都是朝廷重臣。
這些擔憂在他腦海中翻來覆去,但臉上卻不露分毫,轉念之間心思便定了下來,準備了這些年,已是如箭在弦,擔憂也是無用。
一次東征便耗費了百多萬兩銀子,數不清的米糧,徵發民夫,也讓河中之地的糧米減產數成之多,所耗極為驚人,這讓沒經過一次如此大的戰爭的大秦朝堂上下都是觸目驚心。
景帝李玄謹居中而坐,沒有美酒佳肴,也沒有歌舞助興,一殿君臣都是神情肅穆,殿上氣氛顯得分外壓抑。
已經有些後繼無力的北風呼嘯著刮過雄偉的皇城,在皇城的樓台殿閣之間擠過身軀,將一東天的殘雪吹的紛紛揚揚,也將冬天僅余的一點寒意送到人世之間。
這真是一場豪賭啊……
張世傑在旁邊笑了笑,看表妹馬上好像就要哭出聲兒來,這才輕描淡寫的緩解道:「也不是什麼大事,表妹夫在村子外面佔了幾畝山田,都是貧瘠的沒人要的,表妹夫也是閑著沒事,侍弄一下,以為能產些糧米……」
四十多歲,沒多大的本事,既然陞官已然無望,進御史台當個言官到也不錯,大人想想,在這之前,是不是得找一家穿紅戴紫的人家立上些威風?
景帝李玄謹心裏暗嘆了一聲,此戰若敗,大秦又得修養生息多少年才能恢復元氣?他是不是真的太急了些?
……
李博文卻不管這些,笑著為趙石解釋道:「那縣令我也打聽了,四十多歲的人了,才出任一縣之長,大人以為這位的仕途還有什麼指望?
但那縣令好像專要與他為難,依大秦律,擅自佔地者,刑二十,或交贖取人,或流放,這個時代以農為本,這樣嚴厲的懲罰到也沒什麼稀奇的。
兩姐弟已經兩年多未見,趙石的變化自不必提,已經挽著頭髮,作婦人打扮的少婦眼圈一紅,怯怯的瞅了滿臉威嚴的弟弟一眼,訥訥的不敢出聲,這個弟弟當了老大的官兒,實在已經不是當年村中那個野小子了。
官場啊,果然是一篇大學問……
御史台正堂的幾位大人都是正班出身,但底下的那些人來歷可是紛雜的很,進了京,掙扎個幾年,說不定令有出路的,這樣的機會誰不想要……
「諸位愛卿,你等都是大秦棟樑之才,朕以重任相托,大秦之興衰全系此時,望你等以國事為重……功成之日,你等不負于大秦,不負于朕,朝廷自不吝官爵之賞,到慶功之時,朕親自為諸位愛卿把酒,望諸位愛卿珍之重之……」
這次攻打后蜀,準備更是充分,只是經歷了東征一場大戰,這位銳氣逼人的皇帝陛下卻也謹慎了許多,戰事畢竟不如他之前想象般輕易,戰事一起,牽涉到的絕不止軍旅,而是方方面面,一個不慎,局面就難以收拾。
吃這個虧的可不只大人一個,不過也不全都是壞事,那些王孫貴戚在鄉間戰戰兢兢,多數不敢橫行霸道,其實就是託了這一條的福,一個縣令拼著官帽不要,說不準也能讓他們褪下一層皮來的,讓他們也謹慎許多,不敢隨便胡作非為。
李玄謹威嚴的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心中微微有些憂慮,這是最後一次商議攻川大計,之後這裏一多半人都要趕回南邊兒,明春天氣轉暖,就是征蜀之時。
所以他才在數月之前,藉著陳年舊案,再將朝中梳理了一遍,東征或許還可失敗,但攻取巴蜀卻不容有半點失誤,這一整個冬天,兵部之人忙的都是腳不沾地一般,已經沒必要遮掩什麼,誰都明白大戰在即,誰都明白皇上那裡不容有失……
不過讓人心疼的還是東征精銳損傷慘重,十萬大軍,迴轉來的不過七萬之數,實在讓人難以衡量其間得失。
徑自來到桌旁,給自己倒了杯茶,趙石姐姐臉上一紅,旁邊的人一個是他弟弟,一個則是表兄,都不是外人,這位府里的李先生可不是親戚,就這麼闖進來好像有些不對。
「照鴻儒看,這位縣令大人無非是想走走捷徑,什麼是捷徑?這在地方官吏那裡並無多少稀奇之處,無非是在官員考績之時,博個不畏權貴的好名聲罷了。
這些都是閑話,不必細數。
他這裏大致說了一下,趙石的姐姐也在旁邊哽哽咽咽的補充著,趙石才明白事情的緣由,要說也真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幾畝沒人要的山田,多數佔了也就佔了,但那個新上任的縣官到出了個鷹揚將軍的趙家莊瞧了瞧,硬是抓住這個不放,趙石如今在鞏義縣可謂是根深蒂固,團練都是他的部下把持著,縣裡還有張世文幫襯,還有皇后親族贈送的幾處庄宅,如今儼然已是鞏義縣了不得的一個大族了。
「他可沒瘋。」門外的李博文推門進來,笑著道。
「有話直說,別繞來繞去的。」趙石的臉黑了下來,這些文人擅長賣關子,張世傑如此,陳惜壽更是個中翹楚,加上那位陳老先生,相府的那位,文人們總是這個德性,不陰不陽,很是讓人想朝他們臉上來上一拳。
「姐,怎麼回事,現在說說吧。」安撫好了石頭娘,老人家這一段時間焦慮擔心,鬧些毛病出來也是正常,此時見兒子平安回來,滿懷驚喜之下,好像有說不完的話要說,趙石也不言語,只聽石頭娘一個人在嘮叨,也是他好耐性,足足卧房呆了有大半個時辰,老人家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讓惜紅帶著幾個丫鬟在那裡伺候,卻是將他的姐姐以及一直伺候在外間的張世傑帶到了偏房說話。
所以這大冷天站班的時候也再無人有什麼怨言,畢竟大秦在東邊打敗了金國,這等振奮人心的消息便是這些太監也是滿心鼓舞,他們沒有,也不可能有什麼一統宇內,匡扶六和的大志向,也不懂這次打敗了強敵對於大秦來說真正意味著什麼,只是覺著大秦兵強馬壯,在這宮裡當差便也安穩。
但巴蜀自古便是易守難攻,戰事又不易拖延太久,這次更是將西南諸府郡軍力抽了個精光,再加上陸續抽調的西北邊寨士卒以及一些東征歸來的精銳秦軍,十五萬大軍,幾乎已是大秦能抽調的軍兵的極限,說是傾國之力也不為過的。
雖說諸事都已布置妥當,但李玄謹心裏還是憂慮萬分,旁的到還罷了,東征一役,讓大秦朝廷上下都明白,兵戈之事耗費雖多,所得亦是不少,巴蜀號稱天府之國,物產之豐饒實不是金國可比,在金國一地竟能得四百余萬兩白銀,何況巴蜀了,戰事若是順利,足抵軍資有餘。
但那裡是趙家莊,團練們也不是吃素的,那縣令要將人帶走,自然有人不讓,口角之下,那縣令帶去的幾個差役還都受了些傷,那縣令大怒,厲聲呵斥,還口口聲聲要將謀反的罪名加在旁人頭上,最後終是鎮住了團練和鄉民,將人給帶走了,之後關在縣衙大牢里,什麼人求情也是不放,那情形好像是非要論出個子午牟酉來才成,還將前去求情的張世文罵了個沒臉。
所幸大軍得勝,佔據河東約有半年,金國的地方,大秦自然不會有什麼客氣,所過之地立即便將各處府庫搬了個精光,一些女真人官吏則毫不猶豫的處置了,抄取家產,這些女真人貴族在河東搜刮日久,家裡錢財無數,有的女真人家中的銀錢甚至比府庫還要多上許多。
但如今卻是不同了,當今皇上可沒有先帝那麼寬和,他們這些小太監平日都在宮中充為雜役,對於朝局大事以及宮中的變化並不敏感,但兩年一過,宮中各緊要處的總管太監大多換了新人,規矩也漸漸越來越是嚴厲,他們這才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意思所在,一朝皇帝,便有一朝皇帝的氣象,這個只要是腦袋稍微活絡些的人便能感覺的到的。
更有人在想,這位陛下正是壯年,又英明神武,說不定也要像先帝般當上三十年皇帝的,此時新自登基,宮中人事變換,許多年老體弱的太監都紛紛辭下養老,說不準在這個時候還能更進一步呢……
但大秦一戰而勝,掠獲無算,不說宮外人心振奮,宮裡的太監們也感揚眉吐氣,心底里那絲不滿和惶恐也消失了個乾淨,便是規矩嚴些,也算不得什麼,畢竟銀錢俸祿一文不少,規矩也是以前的規矩,不過是辦事要比以往認真仔細些,麻煩也就找不到你的頭上。
大秦承平百多年,戰事雖是不斷,但多數以防守為主,不光是那些朝中的大臣們,便是他們這些太監也都覺著據敵於國門之外便行了的,新帝登基,就擅起兵戈,很有些窮兵黷武的架勢,早些時候,不光朝堂之上一些大臣出來勸諫不止,便是在這宮中,許多太監私下裡議論,也是惶恐居多。
趙石確實有些惱火兒,侵佔田地?他也沒去深想,只以為是那個趙狗子家的小子仗著他的權勢胡作非為,語氣便也含著些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