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龍盤虎踞春秋事
第1547章 大案（二）
當事情發作，結果其實就只能是一個。
大秦貪腐官吏只會越來越多，不會越來越少。
和科舉案更像的其實是，兩案發作，都有著必然的原因，過後想想，好像又都是順理成章。
權勢地位越來越是穩固的晉國公趙石從來不以寬容聞名於世。
他們都是真正的上位者，經歷的多少大事，以及長安城中的風雲變幻，斷不會被眼淚和哀嚎所打動。
然後，便是豁然開朗。
但只要繼續細細追究下去，糟爛事兒也絕對不會少了。
支開獄卒，來到關押大理寺少卿劉景堯之處，低聲只說了一句，「劉大人，你做的事情你自知之，公主殿下仁慈，不欲牽連過多，望你好自為之。」
這個府里，收了歌姬，那個府里，弄了幾張字畫，至於順手拿點皇家的東西，那都不是事兒。
而回到貪瀆案上，也就明了了許多……
光祿寺上下，一片哀嚎。
於是，這位為情所害的劉大人，在牢中折騰了半晚上，狀若瘋狂，最後，咬破手指，寫下一首纏綿悱惻的七言絕句，然後抽出腰帶，往大牢的鐵門上一掛，就此殞命于當晚。
而這位駙馬爺又去到幾個攀咬最烈的人那裡，說了些話，出了大理寺牢獄，駙馬爺馬不停蹄，又去了宗府，照舊如此行事一番。
所以，光祿寺少卿劉大人是整整提防了兩年，從蜀商張某在金州暴斃，一直到如今成武七年冬，劉大人從來沒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始作俑者，都已經鬆了手，就等著看人頭落地的戲碼了。
光祿寺的賬目不禁查，除了光祿寺的大人們大筆一揮，多報損耗之外，來往之間，收受禮物，在光祿寺也早已乃是平常之事。
但無論是靖佳公主，還是趙石，對此都不會太過關注，更不用提什麼憐憫之心了。
牽涉到的蜀商不是一位兩位，因為本來蜀中就是皇家供物的主要來源地之一。
其實，不算冤，他們在京師設下會館，讓很多人感到了不舒服，他們實際上也是光祿寺一案擴大的誘因之一。
光祿寺一案，很快審結，接下來倒霉的就是皇商了。
既然光祿寺少卿這樣的人都陷進去了，牽涉出一個或者兩個布政使來，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此時，成武皇帝陛下終於顯現了他仁慈寬厚的一面。
和科舉案差不多，這次貪瀆案也是突然爆發，事先好像沒有一點徵兆。
畢竟，皇供之事，地方上也要參与，光祿寺壞事的官員多了，地方上也絕對逃不開干係。
貪瀆之事，大秦不是沒有，但來到光祿寺少卿這樣的品級上，還是大秦開國以來頭一遭……
相互攀咬的事情很快就發生了，宗府那邊首先就有皇親國戚吐了口，大理寺那邊又多了幾位犯人不說，其他光祿寺犯事官吏也沒堅持多
人證物證都在，根本無法抵賴。
當晚，大理寺少卿劉景堯自縊于獄中，之後，長安劉氏抄家，男子皆配西涼，榆林，大同等處，以為罪役。
要不然，以晉國公趙柱國的權勢，想讓他直接罷官不太容易，但給他找點麻煩，應該是輕而易舉。
每一個帝國，都會重複這個過程。
而商人們一旦牽涉到這樣的案子里，下場比那些官員要凄慘的多的多。
得出這樣的結論並不算困難。
大秦從景興年間開始變法，一直到成五年間，還在繼續。
官員們或許還能掙扎一下，這些商人嘛，卻只能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而已。
而成武皇帝若不繼續下去，大秦一統中原之日，也許就會遙遙無期。
不說科舉案，就說這次貪瀆案。
最終的結果就是，把劉大人自己陷進去了。
隨著疆域的擴展，政事上的繁雜已然非是當年可比。
在光祿寺任事，更是兢兢業業，謹小慎微，這到也有好處，因為勤勉而又謹慎，很得上官賞識，很快，光祿寺卿的位置，就開始向他招手了。
抄家的抄家，滅族的滅族，去守黃陵的守黃陵，去到皇莊上種地的去皇莊種地。
劉大人有點躊躇滿志，兩年過去，那邊並無什麼太大的動靜，看來當年的事情，沒尋到他的頭上，到了張某那裡，也就斷了。
這麼一來，劉大人又動了心
這不光是說兩任君王都雄心勃勃，有志於天下等等，而且，此時看來，更像是大勢所趨。
這麼一來，宮裡的太監也沒好了。
幾個代皇家監察供物的大太監，自縊了兩位，剩下的都被拿下，由皇後娘娘親自問詢……
當然，此時的光祿寺，還沒有糜爛到明末清末那麼觸目驚心，操作起來，也更加的謹慎和隱秘，還沒有形成大家心照不宣的「規矩」。
但駙馬沒給他講條件的機會，說了一句便徑自走了。
到了成武七年八月末尾，巒平公主駙馬悄然進了大理寺牢獄。
有些人更是藉助皇商之手，暗中當起了商人，名下酒樓，茶園，屋舍等等，都在漸漸增加，怎麼來的，那還用問嗎？
因為疆域越來越大，帶來的問題也越來越多，朝廷上下若是固步自封，像前秦商鞅變法一般，戛然而止，那麼大秦也許還要等待幾位明君出現，才能一統天下。
又是一家人妻離子散。
大秦吏治漸漸在走下坡路，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
如果沒有景興鼎革，也就沒有今日大秦的強盛。
許多聰明人便都開始反思，為什麼會發生這許多故事，又為什麼會是在這個時節出現。
而公主府那裡不一樣，光祿寺是幹什麼的？
大秦來到成武七年的關卡上，一系列動蕩頻出不止。
有京師劉府總管，劉景堯最信任的人之一，到長安府衙出首，一棒
後續的事情不用一一細表。
因為晉國公府那邊實在不好下手，朝野內外，現在多為趙柱國一黨，讓他有點無從著手之餘，也有點心寒膽顫。
從劉府中搜出貢品雖然不多，價值最高的就是一些極品茶團，如果劉景堯親自在那裡，一定能認得出來，那是他派人送到公主府的東西，卻是在自家被搜了出來。
所以，這還要看皇帝陛下的意思。
這個時候，就顯現出了商人地位的劣勢。
實際上，到了這個時候，劉景堯已經絕望，同僚相護，已經指望不上了，唯一還存著的一點希望就是，能保住自己家族不受牽連。
這一次的報復……沒錯，在劉景堯自己想來，就是報復，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報復來的這麼快，而且這麼的不留餘地。
面對有目的的攀咬，劍南路蜀商開始陸續遭殃。
抄家滅族是題中應有之義，區別只在於滅的幾族。
許多人在大案一起之後，便想到了這一點，多數人也都認為，也許……之後的幾年甚至於十幾年，整飭吏治，都將是大秦朝廷最重要的政務之一了。
皇家的事情，許多都要光祿寺來辦，公主府無疑算是皇家一員，用點手段，就能沾上公主府的邊兒。
真要這麼查下去，不說人人有罪，把光祿寺翻個底朝天吧，但差不多一半的人會陷入此案當中，卻是可以預期之事。
如今這位駙馬傳來口信，那麼也就是
回到大案本身，光祿寺少卿劉景堯很快就進了大理寺。
宦海沉浮多年的劉大人明白，自己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這個時候，若還捨不得自身，那麼，自己很可能會暴斃于獄中，家族也將受沒頂之災。
從蜀商張某那裡，牽涉到光祿寺不說，還沒等他緩過神兒來，京師這邊的出了事兒。
無論是審案的，還是被審的，一下就都痛苦了起來。
女子皆發賣為奴。
劉景堯自然不會認為他口中的公主是指巒平公主，巒平公主，是靖佳公主的姐姐，雖說同父異母，但兩人來往甚密。
這個時候，因有心之人的引導，很快便牽連到了劍南路蜀商頭上。
當官的最怕其實就是這種情形。
要不怎麼說呢，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
私吞皇供，只這一條，就夠劉大人掉腦袋了，而且，從蜀商張某那邊，刑部還給劉大人設了案卷。
那邊沒動靜，他即日也將高陞，雖然不能轉任六部要職，有點遺憾，但怎麼說，也算是一步邁進了朝廷大員的行列，就是權責有點小罷了，品級上到了，但和外朝重臣們相比，光祿寺明顯不夠看。
而這個時候，此事已成大案無疑，雖然現在還局限在光祿寺一處，但誰也不知道，此案到底會牽涉出多少人來。
之後，又陸續有十數人被捕拿，入大理寺待堪。
不用說這手段有多隱秘，也不用提這手段有多陰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