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金雀花、影王與血騎士
第六章 宴會
在人世間，任何事物都不是絕對的。如果一個喜愛醺酒的農夫，會被旁人視為註定窮一輩子的莽漢，但換了藝術家，整日沉湎於酒國的行為，則是種于醉鄉尋求靈感的優雅，缺點與優點，永遠因為身份、背景的不用而互相轉換。
勞薇塔低著頭，眼眸散過一絲詭譎綠意，「……在三秒內，將碰到子彈的幾率調低到1.32%。」她私下做過多次實驗，來分析自己神秘能力的價值。但這能力一天最多用五次，可以將左手碰到的人或重量很輕的小物件，遇到事故的可能性調高或者降低。
而且控制的時間只局限於三秒。
但不代表，他敢碰當局查得最嚴厲的軍火。
皇太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佩姬小姐，宴會開始了。」
「讓一位老朋友懂得我們的友誼。」
坦丁的權貴，各國的外交大使，頗有名望的富翁，那一張張似乎普通人必須仰視的面孔，正裝出或溫文爾雅或嚴謹值得信賴的表情，嘴裏吐出虛偽的恭維。
「喔，您真箇是慈悲的人。」
這關我什麼事？托索在心裏想著，不敢把話說出口。他是個為利視圖的人，低價買進克瑞根的走私貨，然後通過賄賂的方式弄到銷售許可證，當成完稅品高價再賣出去。
石頭縫隙與裝飾間的一團影子，逐漸顯示出輪廓，那個是矮小的男人，「主人，皇帝身邊守衛森嚴。很多地方，我們去不了」
「宮廷里有兩位大師級的法師，而且，我們還發現了一個秘密。」
「伯騎士爵士。」凱特子爵騎著月神，從後面趕過來，「你也不願為了停車而耗費半個小時？」
所以柯利福在私人信箋的落款上，往往只寫下自己大臣的職務，而不是本身的頭銜。
「得建立只屬於自己的勢力，人才，我需要更多的人才。」佩姬在心裏想，然後努力在臉上掛出笑容
「哪只？」托索重複著這話，他不清楚是什麼意思。
「這匹馬跟了我很久，感情可比價值重要。」
「如果用鐵條焊住門，再放上把火，明天整個拜倫就會崩潰。」福蘭有些不懷好意地想。
騎著最早買來的，落到劇團的老馬洛西南特，從黑河飯店來到建在坦丁內城的達夫納宮。
「敢玩么，如果我贏了，就放了托索。」
「喔，我聽聞閣下在香格里拉，被叫做正治卿，不知同上卿又有什麼不同。」
「對您的權利我心中有數，但身為女人，唯一的價值就是洗乾淨了在床上伺候男人。」克瑞根用鐵棍隔著褲子，觸弄了下托索的生殖器，這讓批發商恐懼得直顫抖。
「我們的貨總得更好更快地賣出去。」巨拳大佬說。
「這倒是個好提醒。」佩姬想著，問，「如果正面開戰，你們的勝算如何？」
通往宮殿的白銀大道，車水馬龍，能容納六匹馬並列而行的道路，被描繪著各種徽章的馬車和沿途的皇宮侍衛所佔據，車上的人，一邊暗暗埋怨著道路更寬敞點就好了，一邊羡慕地看著不少沒乘坐馬車，而是騎馬來的賓客，自如地在車輛的縫隙間穿行。
「閣下的信息很靈通，不過這工程的投資，已經由官方與雙鷹銀行共同負責。」
「按組織里的等級劃分，皇宮中能力最強的也只是貴爵級，那些佩帶著紅色騎士勳章的傢伙們不是對手。」
「和影王組織的身份一樣，宮廷里還有群神秘的侍從，如果不出所料，他們也應該是龍脈者。」
送走托索，勞薇塔疲憊地坐到沙發上，連續使用控制命運的能力讓姑娘體力透支。她半躺著，默默計算手中全部的雙鷹債券，以及被自己通過各種方法說服的擁有該債券的
「我勸你算了，萬一死在這種無聊的賭博上，我不好給范·格萊首領交代。」
「無聊的交際場，但必須適應。」他想。
幾百萬的債券同時拋售，再加上散布倒閉的流言，會導致雙鷹分行的現金鏈出現短缺，如果由此引發兌現風波，務必會波及到都城的總行。那麼，頭的計劃，就能更順利。
「不知皇帝陛下是否會御架光臨。」福蘭探試地詢問。
「左手還是右手。」克瑞根像望著待宰的肉豬，「你總得留下一件。」
「顧名思義，相當於公爵閣下。」
他們邊交談著，邊把坐騎送到馬廄，然後走上鋪著錦緞地毯的大理石台階，在出示請貼和經過必要的安全檢查后，走進了通往紅館大廳的拱門隧道，隧道上方金鏈懸吊著許多銀制大燈，正散發著柔和恰到好處的光線。
「秘密？」
光鮮華美的衣裳與金銀珠寶互相輝映的浮華，是紅館此刻的主題。
他後悔為什麼會傻到不在城外倉庫多安排幾個保安，結果在巡視庫房存貨時，被三個黑幫分子請上了馬車。
人群里，還有不少身上沒有明顯標識，眼神警惕的人。他們應該是暗中保護會場的秘密警察。
「你可以走了。」姑娘看著批發商。
「讚美那制度，財務，可是一國興旺的血脈，由公爵擔任理所當然。」唐恩·柯利福大聲說道，這種巧妙的恭維讓他很受用。唐恩起先只是個小小的男爵，因為皇帝的恩寵，得到了伯爵的身份，但對老人黨那些傳承百年的公爵世家來說，不值得一提。
「今天是我們初次在公眾前共同亮相的好日子。」朱利爾斯皇太子充滿笑容地說道。
「沉默，就等於拒絕。」克瑞根站了起來，拿出根包著鐵皮的棍子，「哪只？」
「眾所周知，陛下的身體一向不太好，我有消息說，今天陛下不會來
「雖然猜到會很熱鬧，但沒想到人會如此多。」福蘭說。
「當然。」凱特回答。
福蘭此刻在飛馬俱樂部的主席眼裡，那應該送進修道院鐘樓，一輩子別放出來的容貌，也因為腰包里的百萬身家，異國的貴族頭銜，與凱特子爵繪聲繪色述說過的那些冒險經歷——特別是面會過東方大皇帝的那一段——而變得不同，財務大臣對這位長相奇特的先生，懷著濃厚的興趣。
「輪盤賭？」
以佩姬與朱利爾斯為主角的盛大宴會是在顯赫瑰麗的紅館舉行。
黃金角海灣的批發商托索流著汗，「這不可能，用我的倉庫偷存軍用貨，被當局查到就全完了。」
福蘭穿著黑色紫襯邊的正式禮服，袖口紋著只淡紫色的烏鴉。這烏鴉圖案，同樣是已沒有繼承人的英格瑪伯騎士勛爵家族的徽章。
「難道影王的手下，只會夸夸其談？」
克瑞根感覺到汗水正從他的腋窩往下流，兩隻手緊緊扭在一起。繼續玩下去，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他的頭會像個摔爛的番茄。終於，他惡狠狠地吼道，「瘋子，算你贏了！」然後摔門而出。
她在家族與皇室暗中角力的夾縫中，似乎成為了犧牲品與人質。
「或者我把你再交給克瑞根？」
※※※※
但非常有限，她可以讓火爐上燒水的鍋子因為承受不了高溫而破裂，可以在賭桌上，發牌的瞬間，有八成的可能性拿到王牌，但無法憑空創造出事故，比如讓一個身體健康的敵人，因為不存在的心臟病發作而死翹翹。
「能為我引見么？」
「但雙鷹債券漲得不錯，現在賣非常不合算。」
用槍口頂著腦袋，勞薇塔快速撥動扳機兩下，然後把槍扔給克瑞根。
「……好吧，女士。」
「當然，只要是坦丁的名流，無不想方設法弄到請貼，禮儀部的官員
這時勞薇塔懷特邁恩捧著一疊文書走過來，托索早前在與黑幫合作時，見過這個漂亮妞，他求救似地望著她。
勞薇塔冷笑著說，「哦，原來你這麼認為。」她掏出隨身攜帶著手槍，打開轉輪，把裏面的子彈倒出來，只留了一顆，然後當著克瑞根的面，把彈膛飛快地撥了幾圈，再把槍合好，「那好吧，也許這事能用你們男人的蠢辦法來解決。」
回答他的又是一聲彈膛的空響。
克瑞根哈哈大笑，「懷特邁恩小姐，您是在教導我如何做事？」
「難道我會害怕膽子就母雞那麼大的女人？」
這時候，陛下卻冒著風險，讓金雀花的女人成為日後的皇后。雖然在公眾的眼中，這是皇帝與貴族勢力和睦的象徵，但真的會如此簡單？
托索感激地直道謝，但勞薇塔下面的話讓他臉色唰地下白了。
她吩咐，「現在別打草驚蛇。最為最隱蔽的棋子，你們得在最關鍵的時刻出場。」然後朝門外走去。
洛西南特還認識他，動物永遠比人類要忠誠，這匹克萊茲代爾馱馬邁著小步，精神抖擻。
「這裏不是西部鄉下，粗暴的手段可不適合。」
該死，這妞真的敢玩！巨拳大佬想著，但手下都看著自己，他不能逃避一個女人的挑戰。克瑞根拿起槍，皮笑肉不笑地咬咬牙，扣動了扳機，空響一聲后，他安然無恙。
在特定環境下很有效，但大多數情況，這能力只是擺設。
「天，看在先前曾合作過的情分上，我可幫你們賣了不少東西。」
由馬車上走下來，步行到宮殿大門的距離，越短，越能體現出來人身份的尊貴，這無形中，也是種炫耀的攀比。
「無聊的宴會，就像被綁架到台上的猴子，
如果是別的事，勞薇塔可以不管，但這個批發商，對頭交代給她的一件任務很有幫助。
出於對皇室的尊敬，所有的馬車都停在離紅館正門百米遠的廣場上，密集的車輪將地面上五彩繽紛的馬賽克鑲嵌畫也掩蓋，以至於一些官職與爵位偏低的賓客，不便與大公親王們搶個靠前的停車位，只好將車子停得更遠。
「頭有些事請您幫忙，別害怕。」他們不懷好意地嘀咕。然後托索在薩拉鎮某間屋子裡，見到了當地的大走私頭子克瑞根。
「我記得你有雙鷹費都分行發行的二十萬股債券，嗯，在一個星期內全部拋售出去。」
「唐恩·柯利福財務大臣已經來了，他是飛馬俱樂部的主席。」凱特望著遠處一角，說道。
姑娘皺了下眉毛，「你們再幹什麼？」
「太可惜了。」福蘭聳聳肩，繼續談論著一些在都城最時髦的話題。
「在東方，主管財務的官員，被稱呼為尚書，領有正治上卿的爵位。」
「我是頭在海灣地區的代理人。」
「同樣，你也應此賺了不少。」克瑞根放下棍子，「選擇繼續做朋友，還是當個殘疾，你好好想想。」
對與皇室的婚約，佩姬感覺是場陰謀，皇帝一直身體衰弱，指不準幾年後就會再處理不了政務，得讓位給朱利爾斯。
也許是倒霉的衰日。佩姬想，她打發黏在自己身邊的朱利爾斯先離開單人化妝間，確定沒人後，朝窗外說，「查得怎麼樣？」
「很遺憾。」福蘭說，然後把話題轉到伯爵的專業領域，「聽聞財政廳有項大工程，而您知道，我正在謀求投資，錢放在口袋裡，只會發霉發臭，惟有流通，才能煥發出它本身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