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涅槃卷
第八十一章 遇險
心中一凜，秦長歌立即打消再探的注意。
深夜裡冷風嘯嘯，樹影搖晃混沌連綿成一片黑色魔影，黑衣的身影輕捷穿行，毫無滯礙，白日里秦長歌差談過地形，這條路掩在一叢深樹之後，樹后是矮牆，人走到此處往往出現錯覺，以為此路已盡，其實牆后別有洞天，從這條路近乎廢棄的路前往醉心亭，看似繞路，實則上卻是最安全的。
人心本就是世上最難測的東西。
環顧一周，發現根本沒有可以隱藏的地方，施弓者輕輕的咦了一聲。
而最終蕭玦的置身事外，看起來那麼理所當然……那段時間他病了。
嘴角扯起一抹冷笑……還以為如何的狡詐奇特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與生俱來的警覺和靈敏的感應令秦長歌突生悚然之感，彷彿正有猛獸鷹隼陰翳的瞪著她的后心，那種死亡氣息逼近的感覺，令她肌膚上瞬時起了一層微栗。
將兒子抱給他，秦長歌道：「帶溶溶回去，走後院務必保證他的安全。」頓了頓又道：「派幾個輕功最好的人來，必要的時候在王府各處現現蹤跡，掩飾下我的行蹤，也好讓趙王府無暇注意到我。」
男子應了，默默躬身，抱著蕭溶飛身出了窗外。
一致青翎黑竿鑲鐵重箭，刷的插入她腳踝側，箭身緊緊靠著她的夜行靴的靴沿，幾縷被掛掉的黑色布絲，牽連在青翎上微微飄搖。
趙王侍妾，蘊華。
然而一出門，秦長歌就發覺不對。
趕回趙王府，已經是上燈時分，秦長歌裝模作樣把「神符」貼在小院院門上，蕭包子則蹲在院門口，繪聲繪色口沫飛濺和一對婢僕大談那位「仙師」是如何的神奇如何的大駕子他們父子兩人為了求這符又是如何的艱難從上午等到下午，聽的兩個下人咋舌連連，對那個鬼畫符的東西，充滿了膜拜之情。
秦長歌一動不動……此時伏低身子，更易給人看出潛藏行蹤。
「咻！」
真是奢侈！秦長歌停住腳步，暗罵，大半夜的，還點著這麼多燈籠，叫人怎麼過去！
是肉體落地撞擊地面的聲音。
你……在哪裡？
只是，誰知道呢？
「當然，」蕭包子立刻眉開眼笑，完全沒注意到壞娘搞了什麼小動作。
對方勢在必得的一箭未中，似也微微訝異，手臂微動。
月色如薄紗，淡淡罩在幽靜的小徑之上，四周深樹寂寂。落葉層層，秋冬天氣，連蟲鳴也不聞，安靜的彷彿死地。
再看向亭內，紗幕上映出人影，有人在。
那月色映在地面，被倒映的物體塗抹得斑駁，長的是樹影，方的是牆垣，纖細的一條是自己，那麼，那長的樹影后的一點點起伏的暗影，是什麼？
塞了塊點心到兒子嘴裏，秦長歌毫不吝嗇對他的誇獎，「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說是正常，依舊有陌生侍衛在守衛，看樣子今夜整個王府都戒備森嚴，秦長歌皺皺眉，隱約知道了原因。
祁繁在信中最後
要不，還是去書房？
「可有異狀？」秦長歌聲音極低。
靜夜裡樹葉一聲聲破碎，細細的裂聲。
蘊華複雜的神情，被單里露出的黑髮，那沉默而無奈的等待，都似在隱約告訴她某些關係著蕭琛不可觸碰的秘密，她似乎在無意間，于黑暗中摸著了某個龐然大物的輪廓，卻因為對方過於龐大，顯露出的只是冰山一角，她無法得知對方的全形。
呵……沒關係，畢竟，我摸著了你。
秦長歌是個很討厭命理玄學之類學說的人，對於探究天地奧秘，長壽秘訣，天命軌跡，凶吉福禍之類的星象卜筮陰陽風水丹青符咒統統遠避，她相信天命有定但事在人為，將人的一生在出生之前便大筆圈定，似乎每走一步都在高人高深莫測故弄玄虛的算計之中，無論怎生掙扎都掙扎不出劃定的軌跡……實在是件很可怕的事。
秦長歌身子突然一僵。
隱約聽得內苑步聲倉促，有拖動的聲音，移動桌椅的聲音……又有一聲咚的微響，秦長歌怔了怔……怎麼聽起來像是雙膝落地的聲音？
秦長歌一邊趕路一邊搖頭嘆氣，想當初自己一身絕世武功，遇神殺神遇魔殺魔，夜探前元皇宮都穿著拉風的白衣服，哪裡會像如今這般黑漆嘛烏躲躲藏藏小心翼翼？沒有好武功，真難走江湖。
誰知道秦長歌狡猾到連這個都預見到了，不進反退，違背常理的來上這一遭。
只有秦長歌，前世里刀山血海里走出來的人，久經戰場，應變自然是最準確的。
卻突然有東西悶聲跌落的聲響。
蘊華又看了看，蕭玦卻已走出好遠，她急忙趕上給他照亮，不再回顧。
冷冷道：「出來……否則，我殺了你。」
剛到長廊附近，就幾乎被人發現，一聲暴喝：「誰！」
然而她似乎等待的就是這一刻的安靜。
隨即，風聲連響，隱在暗處的凰盟高手穿窗而入。
「咻咻咻！」三箭連發，連珠箭式，后箭追著前箭，在空中接劃過深青的亮弧，自秦長歌剛才落足的前方一一掠過，施弓者計算精準，算定對方無論怎麼前仆，逃得了第一箭逃不了第二箭，也必死在第三箭下。
趙王府的侍衛是減少了，還不停有人抱肚子去，茅廁，但是卻多了一些陌生臉孔，衣著普通但神情精幹，看起來比趙王府侍衛更為精銳。
秦長歌不敢追她，等她離開好久后，才乘著侍衛交班慢慢退出。
火舌一舔，紙卷由白變黑再變灰，悠悠飄落在桌上燈盞內，秦長歌拍拍手，對兒子道：「睡覺！」
施弓者輕蹙眉頭，從樹後行了出來，月光灑上他的臉，清艷英秀，雙眉如男子般微微斜飛，身材高挑，行走姿態
「奪！」
至於那日嘯天問她，為何盯住了看起來完全是局外人的蕭琛，她沒有明說，其實是因為不能說，當初蕭琛是蕭玦最疼愛的幼弟，也是最沒防備的一個兄弟，按說他身體荏弱，不當牽扯到朝局陰謀，但不知為何，她對他總有幾分戒心，而當年沁出二王謀叛事件之後，她的疑心更重了幾分。
秦長歌抱起兒子，安置好，等了一陣，探頭到窗外，低聲作鳴，一長兩短。
「小事！」蕭包子洋洋得意，「你給的那東西，我趁廚房大嬸不注意，在她和的面里摻了一把，今晚做出來的侍衛們的夜宵，一定很好吃。」
「趙王又生病了？蘊華是他的侍妾？」秦長歌吃著蕭間諜進貢的點心，這是蕭間諜利用他的無敵魅力，從廚娘大嬸那裡搞來的，代價是夸人家年輕漂亮……大嬸今年尊庚已四十有七，身軀肥壯，頭髮半百。
卻見那蘊華送蕭玦入了寢居，返轉過來，對路過的一隊侍衛招招手，囑咐了幾句，那人躬身領命而去。
換成尋常夜客，警覺之後的必然反應是回首，只那一回首的功夫，便再也逃不及。
一眼過後，她飛掠而起，向園外黑暗處奔去。
秦長歌忽的扭身，這迴向后猛撲！
貓著腰從廊側一路飛竄，秦長歌看著蕭玦行路的方向，白日里她問過婢僕，看得出那是往他自己寢居而去，換句話說，書房無人。
那日亭中宴飲，秦長歌注意到，亭內地面外廊並不在同一水平線上，換句話說，這亭下有問題，本來她是打算到蕭琛書房去看看，見了這亭子，她臨時改了主意。
秦長歌屏住唿吸，遠遠看去，出來的正是蘊華，她臂下還夾了個被單卷，看形狀，裏面竟似裹著個人，蘊華輕輕巧巧夾著，不時移移位置，一縷光澤柔亮的黑髮從被單卷里掉落，晃晃悠悠飄蕩在夜風中。
如果他真的認為睿懿他們母子都活著，而包子是他兒子的話，那麼懷疑她也是正常的，看來得加快在趙王府探索的腳步了。
滿嘴裏鼓鼓囊囊，蕭包子猶自不忘好奇，「什麼……素（是）……強（長）江……」
好精準的箭法，好強悍的速度！
手在半空微微一僵，隨即收了回去，燈影下那女子淡然一笑，微微側首，將那燈又向蕭玦靠了靠，行步間似是無意一個回眸，那目光飄揚如碎葉，迎風涉水而來，直落向暗影之處。
搖搖頭，黑衣男子神情沉穩，他是跟隨秦長歌的老人，創立之初便在凰盟，素來辦事精幹。秦長歌對他很放心。
打發走婢僕，蕭包子拽著秦長歌，把今天遇見蕭玦的事說了一遍，不過很聰明的隱去了買點心的情節，直說自己逛街遇見蕭玦 ，皇帝陛下很好心的請他吃千層糕自己嚴詞拒絕卻盛情難卻為了避免皇帝老子生氣砍他腦袋只好勉強吃了一點點云云。
秦長歌伏下身子，隱在暗影中，知道這女子精
無人打掃的小路積滿落葉，枯脆，踩上去之聲清晰，秦長歌小心的避讓著，一線青白的月光射在靴尖上，是一種淡淡的灰。
為防萬一，她將完成任務的溶溶先送走，自己單身一人，怎麼說都好辦。
手指一牽，長弓在掌心圓熟一轉，瞬間操弓在手，蘊華緩緩從背後箭囊取出箭，三箭齊搭，舉弓的姿勢冷森肅殺。
師門的碧落神功，本就是絕頂武功，這段時間下來，秦長歌已經小有所成，她現在的身體纖細輕盈，骨骼靈活柔軟，是練輕功的好料子，練起師門輕功「踏莎行」更是事半功倍，秦唱歌很滿意—輕功最重要，逃命的制勝法寶。
郢都大儒孟延元戶貼上的生辰，並不是趙王府在王府為他慶賀的那日。
蕭玦似乎精神不佳，步履有點虛浮，那女子見狀去扶，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蕭玦一讓。
二王案是蕭玦夫妻第一次齷齪的開端，秦長歌並不後悔為蕭玦背負殺兄之名，但是她絕不允許自己被人當槍使，她將懷疑的目光投向蕭玦的兄弟們……蕭玦兄弟六人，長子早死，第二第三的便是秦楚二王，蕭玦排第四，老五懦弱，老六體弱，看似沒有什麼好懷疑的，但是，作為蕭玦最疼愛的幼弟，難道秦王楚王就不曾想過拉攏蕭玦，裡應外合？
今天白天秦長歌去了棺材店一趟，約好時間要凰盟派輕功和應變最好的屬下前來接蕭溶離開。
那蘊華默默站在黑暗裡，似乎在等待著什麼，秦長歌武功未成，卻知道哦啊她武功不弱，不敢在她視線範圍內推開，她卻也不急躁，伏在黑暗中，靜靜等著。
蘊華立在園門口，微側首一個聆聽的姿態，然而這寂靜的夜裡，除了風聲，和極遠處一兩聲，和極遠處一兩聲凄厲的犬吠，以及落葉的簌簌之聲，幾乎什麼也聽不見。
「和遐水差不多的大江，」秦長歌搪塞，「快去玩你的九連環，明早我要看不見你拆開來，早飯就歸我了。」
這人躲哪去了？
她似是自恃藝高膽大，根本不曾掩飾行跡，只是黑暗中光彩熠然的雙目，微微暴露了她的極度警惕。
當然現在的後悔也是一時感想而已，秦長歌立刻將這念頭拋之腦後，她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蕭琛寢居之處守衛尤其嚴密，書房也是如此，亭子那裡倒正常，乾脆直奔長廊而去，一路走，一路撿起地上卵石，專揀光滑白亮的，揣在懷中。
而隴東大豪安飛青的消息雖然還沒傳回，但祁繁很細緻的查了當年他在 都時的行蹤。安飛青在郢都有自己的別院，祁繁不知道用什麼辦法，從安飛青家的車夫口中細細問了安飛青在京多日的行蹤，其中有兩件事蹊蹺，一件就是出事前幾日，安飛青曾不要套車，單獨出城，另一件事是出事當天，安飛青命車夫套車，說要去天 大街買些京都禮物留給 東的家人，他們從南寺
誰又防得了一個看起來很小白其實很狡猾，狡猾里偏偏確實還有幾分小白的漂亮孩子呢？
「文正廷？」秦長歌摸摸兒子的頭，一邊笑眯眯的將碟子再次拖回，「他居然肯和你說話？你好本事！」
個人能力受到極大侮辱的蕭間諜十分憤怒，拖過點心碟，「不給你吃了……我聽文叔叔說的。」
心裏想著往事，時間似乎國的很快，遠處，亭子中的燈火終於熄了，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出來，卻是蕭玦和那個叫蘊華的女子。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院子，對著兒子睡顏，默默沉思。
樹上？不可能，那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她絕不相信有人能在她一眨眼的瞬間爬上樹而她卻不知道。
風聲來得迅速如奔電，如天神純金之手，拔裂黑暗，分開夜之猙獰肌理，擦過一溜赤色血光，直奔她后心！
只是時隔三年，是否還能在極其聰慧，行事縝密有度的蕭玦這裡有所收穫，實在是件沒把握的事，但秦長歌一向覺得，如果不去試，那豈不是半分的成功機會都無？
從懷中摸出祁繁交給她的紙卷，看了一下，微微一笑，道：「果然如此。」
尤其當他用他烏溜溜黑水晶似的大眼睛好誠懇的望著你的時候。
接下來幾日，秦長歌都沒找到機會潛入醉心亭，蘊華似乎心生警惕，加強了園子的守衛，秦長歌不敢輕舉妄動，白日里沒事便四處轉轉，發現自己不在的這幾年，趙王府改動了許多，而蕭包子則被她派出去搞聯誼……孩子嘛，誰會防備一個孩子？
翻翻白眼，蕭包子老實坐到一邊，完了一陣，立刻昏昏欲睡，點頭如小雞啄米。
秦長歌目光一閃。
當然，如果蕭玦確實接到過秦王楚王的暗示，他更應該向兄長蕭玦說明，而不是去暗示嫂子秦長歌，秦長歌的猜想看起來並不合理……所以，如果真的是蕭玦所為，他在這件事前後扮演了什麼角色，他心裏到底打的是什麼算盤，他的動機和目的是什麼……那就真的很有點意思了。
已走出幾步的蘊華霍然回首，怔了怔，跺跺腳，立即一個飛鶴般的轉身，煙青裙裾如在夜空中開了朵巨大碩美的花，又似一道青色流光，瞬間投入蕭琛的「倌風園」秦長歌立即潛進幾步，將耳朵貼近地面。
「你聽誰說的？」秦長歌不信任的瞄蕭間諜。
嗯………如果蕭玦沒有在上林庵找到她，會想些什麼呢？
過了半響，響起衣袂帶風聲。
蘊華出了園門，突然回身向園中看了一眼，氣死風燈的微光映著她眉目，一絲凄涼一絲欣喜一絲慶幸一絲落寞一絲猶豫一絲無奈……那神情竟複雜至不可描
仔細嗅了嗅，空氣中隱隱有一絲生鐵般的冷腥味道。
蘊華的腳踩在樹葉之上，手中造型奇異的弓，在地下投射出鮮明優美的黑色輪廓，與橫斜的樹影交織在一起。
地下，那個突出的影子極細微的動了動。
腳步聲走了開去，和野豬對峙半天，終於用一隻蜈蚣將它成功刺激出去的秦長歌鬆了口氣，暗罵，如果大師兄在就好了，如果當年自己不是討厭玄學，學了師傅的神通道法就好了，那麼現在就是自己大搖大擺的從他們面前走過，也沒人會知道。
秦長歌微微嘆息，「還真是錯綜複雜啊……郡王么……」她慢慢的笑了下，將紙卷就火，燒了。
秦楚二王謀叛消息，秦長歌最初只是隱約猜想，尚未抓著實證，是某夜一封匿名飛信，證實了這個逆案，二王被殺后，秦長歌立即命人查此信來歷，卻每次在即將摸到線索時，對方便被滅口，對方掐沒線索的手段乾淨利落，無跡可尋。
秦長歌返身坐下，取了本書翻著，靜等到夜深，算好時間，換了衣服，她不打算在這裏耗時間了，今夜侍衛們集體瀉肚子，防衛必然疏鬆，至於明日也許有人會懷疑，但她已經離開了。
前方，一株不粗不細的樹下，有一方半人高的矮牆。
隔世重來，秦長歌仔細想過這些前世有可能招致禍患的糾葛，始終覺得，以她對蕭玦的了解，以兩人浴血沙場開國建業一路扶持而來的默契與相知，僅僅靠那些對朝政時局行事風格的分歧，並不應該成為蕭玦殺妻的理由。
下床，換了身深色衣服，紗巾蒙面，秦長歌輕輕掠了出去，夜色中身姿飛舞如水草，雖然還抵不上前世的絕頂輕功，但是應付一般王府護衛，想必差不多。
秦長歌哪裡理他的鬼話連篇，注意力都在那個道士和那番對話上，聽完仔細的瞅了瞅包子……這孩子，雖說像前世的睿懿多些，但確實有些蕭玦的影子，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只會越來越像，遲早都會被發覺的。
隨即又一片安靜。
目光突然一亮。
夜色深黑，秦長歌看也不看，直奔那日蕭琛夜飲之地，遠遠看見長廊兩側明亮燈盞，成串成排，蜿蜒無盡，似像天際而行，宛如天河倒掛，飛光流彩。
「叫你辦的事，辦了沒？」
想也不想頭也不回，拼盡全力斜身前仆！
黑暗中，蘊華笑了笑，一個極緩慢的，有如貼在臉上般的虛浮的，浮光掠影似喜似痛的笑容。
半夜裡起了風，深秋的夜風嘩啦啦的拍打著窗紙，隱約有了幾分蕭瑟的冬意，秦長歌一周天運功畢，緩緩睜開眼，目光明亮如星子。
這回施弓者是真的驚訝了，更驚訝的是，向後猛撲的秦長歌，在她注目箭落方向時，突然不見了。
隨著聲音，花叢樹蔭里咻的竄出一隻野豬，箭似的沒入黑暗中不見，有人輕聲笑：「；老潘，別疑神疑鬼的緊張太過，沒事的……」
她整了整衣袖，挺直肩背，姿態優雅的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