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卷二 六國卷

第五章 縱情

卷二 六國卷

第五章 縱情

那年……長街前橫刀裂門的少年,擔一肩瑟瑟秋色,盯著在自己面前緊緊闔上的大門,聽著門后兄弟們放肆的鬨笑,死死咬唇不語,然而那深黑眸瞳,早已無法抑制的泛上淚光。卻聽得身後少女輕笑,似一朵嬌花飄落枝頭般輕而俏。
街上人潮流動,匆匆來去,無人注意到一前一後兩個「男子」,以著同樣的步調和目的地,懷著不同的心緒和回憶,緩步前行。
見蕭玦一副有聽沒有懂的模樣,她一笑,"總之,這是天賦甚厚的強勢命造。至於這祠堂中的圖騰,系我大師兄十六年前雲遊天下,路經此地,見某府生子,祥雲瑞靄紫氣東來,靈機所觸遂卜了一卦,刻下此圖。此龍繪金甲
「妙哉斯言!」蕭包子大力拍掌。最近聽賈端老頭子的課,聽得最多的就是這句,現搬來應景,又滿面嚴肅的對秦長歌一擺手,「這位……先生,你快去考試吧。」
「跟我來。」
忍俊不禁,蕭玦也在她身邊坐下來,舒服的一躺,雙肘支頭,仰望藍天浮雲,一笑道:「不知道你看的什麼書,盡將皇帝往奇奇怪怪的路子上寫,好像不這樣就不足以表現皇帝的特別一樣,可是皇帝也是人,為什麼會一模一樣?而且長歌你知道我的,我出身也就是一個小郡王府的庶齣兒子,還不受寵,兄弟們月銀伙食都比我高貴。後來你陪著我打天下,也是火里來血里去,沒過過嬌慣日子沒時間去享受。建國后忙於適應朝局政務,適應如何將眼光放及天下——我的全數經歷時辰,都用在不斷的前進和學習之中,皇帝應該怎麼坐,我要學;皇帝應該是什麼樣姿態性格,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什麼體態尊榮?什麼天子城府?天下在我腳下,我不尊榮也尊榮。天下抓握於我手,我不城府也城府。」
「你要誤了人家應試了,」蕭玦將怒火捺了又捺,盯著玉自熙緩緩道:「讀書人不容易,十年寒窗懸樑刺股,就這樣給你攪了你於心何忍?你看上誰是你的事,龍陽之好這種不登大雅之堂的事體,你居然拿來和朕有商有量,要朕賜你孌童?你將我西梁堂皇國體置於何地?將朕這九州之主置於何地?胡鬧!回府思過去!」
破的堅實情感,使得她從未想過這世上還有別的男人存在。建國后嫁作他的妃子,也成了順理成章。全天下人都認為,秦長歌該是蕭玦的,她自己,也一直是這麼以為的。
蕭玦手一抖。
蕭玦牽著馬,在前方慢慢的走,他的步子穩定而堅實,修長的身形永不會被人流湮沒。他行得並不十分急切,雖然企盼和長歌單獨相處的美好,但是這條路,這般一前一後的漫步而行,似乎也可以走得再長些。這一刻時光靜好,全心去愛的人就在身後,一轉身便可觸摸到她的容顏,那是種多大的幸福?
午後的風清爽乾淨,風拂去前方男子烏亮的發,秦長歌的目光,這一刻微微有些遙遠和柔軟。
目中突然燃起熊熊烈火,蕭玦忘情的一翻身,一把抓住了秦長歌的手,「一如當年!那麼長歌你——」
秦長歌的意思是:咱身份現在都不方便,去家裡。
「停!」
「元太祖元烈,據傳為其母夢神龜而生,其後起於草莽,奪曄皇朝天下而代之,歷五代帝王,倒行逆施,德行微薄,以致元王朝不過數代國祚,便已近衰微之境。天道輪轉,氣數將盡,此當英傑輩出,爭雄天下之時,此當君,有為之時!」
對面,蕭玦對著她疑惑的目光,做了個口型。
「……那你什麼時候……野餐的?你不是剛剛還魂回來的嗎?你和誰?楚先生他們嗎?」蕭玦繼續漫不經心,將火摺子啪的一下迎風抖著,去湊那烘爐下的火油和炭火。
只是輕輕一拂,香案便輕若無物般飛起,生生挪移到了另一邊,香案下,露出一方圖案。
挑起眉,秦長歌緩緩走近,低頭看著,嘆道:「淮南煙華錦,寸錦寸金,尤以紫色最為珍貴,十中無一,被你拿來隨隨便便往地上一鋪,可惜了的……不過你這裏要幹什麼?」
「犒勞你,出城轉轉。」
她不好鼓掌,太子爺卻是可以盡情表達自己的由衷讚賞的。
呃……出城?
四歲下山,第一個見到並留下深刻印象的男人便是蕭玦。其後隨他從軍,不斷輾轉南北,鐵火硝煙,征戰無休,兩人的愛情,是在馬背上談出來的,兩人的感情,是靠那些流出的汗與鮮血一滴滴締就的,那種同生共死牢不可
伸指點住蕭玦嘴唇,清亮亮的目光似笑非笑的看著兩頰微紅的他,秦長歌輕輕道:「我現在可是男裝,你不怕人當你斷袖?」
他說話時始終頭未抬起,秦長歌眯起眼睛,很不懷好意的盯著他耳朵看,這傢伙臉紅先紅耳朵,果然——蘿蔔再世。
他不由自主垂下目光,卻是一方青石雕刻,共分四副,飛龍在天、足攫巨龜、砸龜于石、龜死龍舞。
一翻身,翻出個安全距離,秦長歌重新帶上面具,抱膝坐起,一笑道:「阿玦,這時光真好,你我都是諸事繁多之人,難得有此閑暇共享這一番春色,不可辜負。而且春色雖好,看看也就是珍惜了,再要在你我身上來這麼一遭,就有點殺風景了。」
這清秀的士子臉,不是她的臉,明霜的臉,也不是她的臉,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他愛著的,永不忘記的,永遠都只是她這個人。他的長歌,本來就是靈魂無限魅力的女子,擁有超越容貌的漩渦般的精神吸引。美貌對她來說只是靈慧之錦上再添一分艷彩罷了,何足道哉?
正在尋找背風處的蕭玦,突然頓了頓,半晌道:「長歌,難道沒有話要說,你就不肯見我嗎?」
……這人一看就是思春了,忘記她武功大大不如以前了。雖說最近努力練功,也抵得上三流高手,可是九天試考完了,她真的是很累啊,為什麼那馬不能借她騎騎呢?
他回身,凝視秦長歌。
那一刻他恨自己未曾好好讀書,記憶里那許多千年以來薈萃文人精華思想的華言錦句,到了絕頂的容姿面前,似乎都失了色,顯得斧鑿而有匠氣,不如這女子麗質天成,驚鴻游龍般的靈秀。
她智慧天縱,但是于情愛一道,卻並不是此中老手。前前世,十四歲之前苦練武功,同門師兄弟雖有,但要麼年紀不對要麼個個都是武痴,能入絕世名門,是幾輩子修來的機緣,誰願意將時間浪費在虛無縹緲的感情上?而十
春風和煦,碧草如絲,不遠處桃花開得熱鬧,宛如一場香濃的盛宴,山坡下一道溪水清澈見底,蕩漾著被風吹落的粉色桃瓣。
而那種身後有牽絆,有目光暖暖燙上後背的滋味,自己又暌違了多久?
蕭玦的眸子如啟明星一般灼灼的亮起來,立刻轉身牽馬而行。
蕭玦,我們似乎曾經,這般向著同一個方向,漫漫行路。
蕭玦帶著沉湎的微笑和淡淡的憂傷,邁步出城。回憶里時光總是過得很短,彷彿只是一轉眼,自己便站在了城郊野外的山坡上。
含笑瞟了他一眼,秦長歌拈了個芸豆卷慢慢吃,一本正經的答:「都多。」
也許……他是她的選擇,卻不是她的唯一和第一?
「轟!」
「我對你自然此心可表……」蕭玦極低極低的咕噥一聲,將碗糕給秦長歌布了,指著菜色一一給她介紹:「我帶了鹿唇、飛龍、鰣魚、羊羔肉,點心是冰糖燕窩、芸豆卷、蜜炙雲耳、絲窩虎眼糖。你可喜歡?」
愛,如何在居於陰暗深宮后,任開國皇后不盡的雄心,無限廣闊的翅膀被束縛被埋沒,而不生怨懟?不,也不能說不愛,她的犧牲與容忍,同樣建立在對蕭玦的感情基礎上。
……
山坡背風處,不知何時被蕭玦神奇的鋪了塊布,布上金杯銀筷,還有一方雕龍繪鳳的銀質食盒,另有一個小小的烘爐形狀的東西。
「阿玦你幹什麼?」
是不是,他也是一個「順理成章」?以為自己最愛,到了最後變成「應該愛」。別的選擇都成了錯誤,這是不是命運的一種心理暗示,給他的和她的?
眼光再向旁移了移,一匹看出來腳力上好卻不打眼的黑馬在一旁打著響鼻,踢踢踏踏意態悠閑的轉著。
他被這似有魔幻之氣的圖像吸引,目不轉睛。耳邊突然響起少女淡淡的語聲,聲音極近,她垂落的發在他的肩,亮若黑緞,帶著芬芳而沁涼的薄荷杜若香氣。
他有些猶豫,卻不肯多想的立即跟上。
直到長樂大火,再歷一世,經過前世現代社會豐富信息和觀念的熏陶,秦長歌恍然驚覺,原來自己在前世,並不像自己以為的那般愛他的。
少女眼光流轉,立時看出他的疑惑,一轉身,留一個秀致優美的背影。
秦長歌皺皺眉,正要回答,卻突然怔住。
「阿玦,」她站住,氣喘吁吁的扶住膝蓋,「有什麼要緊話要說嗎?」
他突然頓住,眼前,已經脫去面具的女子秀眉攏煙肌膚晶瑩,翦水雙眸清亮如碧海神珠,容華淡佇,韶華綽約,被風吹散的一縷黑髮停在唇邊,那唇色呈透明的粉色,宛如一朵初初開放,在春風中姿態邀請的薔薇。
一場風波由此化為無形,秦長歌在跑向貢院大門時同時做了個手勢,暗示凰盟護衛中止計劃——蕭玦來得這麼快,超出她意料之外,本來還想指使手下裝模作樣去燒玉自熙隨時帶著的那盞燈以便調開他——誰都知道那燈是玉自熙的命根子,除了上朝時放在籤押房,其餘任何時間都隨身不離。算了……惹急了這狐狸,炸了毛也是不成的。
蕭玦的目光,也漸漸遙遠……很多很多年前,似乎也曾有過類似的一幕。
她與他一番對話,淚光被燃起的希望之火霎時烘乾,只是猶有幾分疑惑,他上下打量她——這麼美,這麼纖細,
皺皺眉,看了看皇帝陛下沉默卻執拗的神情,隨即無奈一笑,秦長歌很輕的搖搖頭,做了個「你先」的手勢。
長空下,碧草間,他等待著心愛的女人走近來。
怔了怔,聽出他語氣的黯沉,秦長歌一時倒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愛,如何能忍受他為了政局平衡,再娶那許多妃子?
他驚訝得瞪大眼,這女孩不過十三四年紀,怎麼有這麼一身驚人的功夫?
這麼小,她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宛如夢境,美好如斯,那麼那些振人心懷的許諾,是不是也是一個極易被驚破的夢?
腦海這一瞬間神思邈遠,突然想起那日聽隱蹤衛回報,天衢大街之上,那誰強吻了誰……
「溶兒說你們都是烤肉吃。宮中倒是有烤爐,但是太大,我叫他們趕製了一款小巧的,你看合用否?」
心中轟然一聲,這容顏似陌生似熟悉,然而那眼神,不正是自己苦苦思念了三年的她?
做什麼?
乾脆也不必自尋煩惱了,既然答案無解,前塵也不可重回,那便從頭再來一遍,看看新的大千世界,無數選擇之前,自己由心奔向的,是否還是他深情的眼眸?
一色藍天下飛燕啁啾,黑色身姿劃過的弧線有空靈清絕之美,藍天下青衣樸素的士子,緩緩而來。
「你最後一句話說得好,」秦長歌笑,「我就愛聽這個——順便回答你剛才的話,不是這樣的,不是說你說什麼都不抵當年。阿玦,我視你一如當年。」
雕刻者筆力非凡,只是寥寥數筆,卻意象傳神,將龍的神威龜的猙獰,龍的飛舞天驕龜的垂死掙扎都盡現於指下,令人一見之下,便神為之奪。
卻又不知在何時,錯失了彼此的路途?
昨夜長風好袖手,看我披髮上高樓,紅塵悲歡多少事,且付明月大江流
眨了眨眼睛,秦長歌站定,又仔細的看了看。
兜兜轉轉出了城,在一處破舊的祠堂前停住。她回身對他一笑,拂了拂積滿塵埃的祠堂香案。
一轉眼見蕭玦依舊凝注著她,沉聲道:「長歌,是不是現在無論我說什麼,都再抵不得當年了?」
對面,頎長的男子一身普通黑衣,有點訕訕的迎上她的目光,英銳的長眉下目光堅定,臉卻微微發紅。抿了抿唇,秦長歌看看自己的男裝,眼光向城西飄了飄。她最近搬了家,現在住在城西,那裡是中等民戶集居地。小小的院子,裡外三進,住著家鄉發大水現在來郢都投奔親戚討生活的遠房兄弟三人,最裡面一進住了有病的兄弟,第二進住了大哥夫婦,第一進和偏房住著兩個沒成家的兄弟——有病的,自然是楚非歡;大哥夫婦,是祈繁和鳳凰盟女弟子的假冒夫妻;另兩個是容嘯天和秦長歌。大家都改了裝,有滋有味的過起平常生活來。
無奈的一笑,蕭玦也只好坐起,想了半晌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長歌,你說話永遠這麼曲里拐彎,有時我想我大約是真配不上你。」
恍惚間時光倒轉,十六歲少年憤然回首,眉目清亮。
他依言上前,自己都奇怪素日不算聽話的自己,今日怎麼對一個比自己小的女孩言聽計從?然而眼前小小女孩,溫柔眼光里自有博大境界,目光凌雲,氣象萬方。
「你。」眼前少女長發飄飛,目色幽深,帶著命世者的靈慧與透徹,一抹夕陽暮色里宛如神女。
她卻斜倚牆邊,微笑對他招手,「來,看。」
他深深俯下頭去……
秦長歌微微仰首,對著舒爽的春風笑了笑。
長空下,碧草間,秦長歌哀怨的走近來。
秦長歌問過自己無數次,也無數次沒能給出自己答案。
「怎麼除了點心其餘都是生的?」秦長歌愕然,「你要烤了吃?」
他愕然抬首,「我?」
那朵嬌艷的薔薇……開在風裡……誰擷取幽香深深,用一生來陶醉?
她在前,他在後,他的眼光,一直粘在她的背影上。一個人的輪廓,怎麼可以生得這般精緻恰好?那流暢起伏如詩,再或者,天邊那一抹虹霞的嬌艷……
那一方的天地,有火有血,有犧牲有白骨,那些戰場上頭顱落於他懷的兄弟,那些灑落於草根底的無名戰士的熱血,那些刻於記憶中一步步行來的艱辛與熱淚,終究締就了十六歲少年腳下堅實的帝國,終究不負了他解民倒懸,推翻逆政的多年心愿。
「愛情與相配與否無關,」秦長歌去翻食盒裡的好東西,「前提是那必須是真愛。」
笑了笑,秦長歌也有些激動。走過去,在煙華錦一躺,叼了根草葉,慢慢嚼著道:「阿玦,說實在的你不像個皇帝。我以前讀那些小說,皇帝要麼暴虐冷酷,要麼城府陰沉,要麼花心無情,要麼森寒迫人,很少看到專情的,明亮的,霸氣而善良可愛的皇帝,如你。」
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他一個機會。如果沒記錯的話,蕭玦何嘗不是在十六歲那年第一次注意到姐妹以外的女孩,並在以後風雨相伴的歲月里愛上她的呢?
蕭玦一邊試著用火摺子給爐子生火,一邊看似漫不經心的問:「唔……長歌,你們那個野餐……人多嗎?男人多還是女人多?」
不料對面的蕭玦卻沒動步,眼光向城門方向飄了飄。
暌違三年已久的唇,是否芳澤依舊?
三場考試,六日,九日,十二日各開一場,每場三天。小小號房九天足不出戶,秦長歌用一大半的時間睡覺數手指,其餘時間應付那些經義策論詩賦。最後一天考完,背著小提籃出來。陽光燦爛得近乎熾烈,對面街邊白玉樹上開得奇香四溢,大如玉盤,入眼有一種清艷逼人的美。秦長歌迎著日光閉了閉眼睛,目光下移,這才發現斜倚樹邊的黑衣男子。
秦長歌睜大眼看著蕭玦,差點鼓掌讚歎。這傢伙歷練出來了啊,滴水不漏冠冕堂皇,應對沉著分寸有度。更難得是印象中那個有點暴烈的性子,也開始收放自如拿捏得當,竟是一點破綻和空子都沒給玉狐狸佔著。皇帝這個最鍛煉人心智城府的職業,果然不是白當的。
「你出生於元靜帝十八年,屬相龍,八字為辛辰、丁酉、庚午、丙子、『此命為人仁孝,學必文武精微。幼歲浮災,並無妨礙。運交十六歲為之得運,諸事遂心,志向更佳。命中看得妻星最賢最難,柱中四方成格禎祥』。」
愛,如何肯將后位讓於他人,自己只做了妾?
十六,起於雲端,預示新主騰起之機,腳下之龜,元王朝也!——天與弗取,反受其咎,蕭兄,你可明白?"你可明白?
那誰是誰,突然忘記了,滿腦子裡,現在只剩下了「強吻」兩字。
碧落神山履足紅塵的幼齡女子,輕啟朱唇,寥寥數語,如巨劍噼落,為他砍裂出一方新天地,于塵世的壓抑的黑暗的捆縛的一角,透進新鮮的清甜的沁涼氣息。
「唔……在以前啊……好多男人哦,不過不是非歡他們。」秦長歌眼波流轉,淺笑盈盈。
「小生謝陛下、太子隆恩!」秦長歌立即應聲,極其利落的從玉自熙手中扯回自己的衣服,背著自己的籃子一溜煙跑了。玉自熙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又看看面色沉肅盯著他的蕭玦,笑了笑,媚聲道:「微臣也……謝主隆恩。」說罷一禮,搖曳生姿的揚長而去。
「哦,」蕭玦親自將食盒裡的金盤玉碟一樣樣取出來,頭也不抬的道:「聽溶兒說……你告訴過他以前你春天會去踏青,還會……野餐。我問他野餐什麼意思,他說他也沒見識過,左不過男女一起吃飯,鋪塊布,帶點吃的,我想著既然你喜歡,就……」
是不是她始終牢記這千絕門弟子以天下為重的身份和使命,為此壓抑並扭曲了自己真正的情感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