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明月》第一部 華麗的前奏曲

第三十九章 「光明之城」內的偽幣商

第一部 華麗的前奏曲

第三十九章 「光明之城」內的偽幣商

他略有點羞愧,有點扭捏,正不知道說什麼好,僕人帶著陳公川回來了。蘇軾招手請他落座,反身取出一個布袋,倒出幾枚銅錢,請陳公川觀賞。
街對面站著一隊人,當先是一位身材非常高大的男子,他手裡抱著一個粉撲撲的小孩,正指點著蘇軾的背影與那小孩低聲說話。
宋代,南宋北宋加起來約三百年,前後總共舉辦了22屆制科考試,錄取了41餘人。也就是說,大約每十年舉行一次制舉,每次平均錄取兩人。
不一會兒,大廳里只剩下男人。
※※※※
蘇軾接過詩集,順手禮貌地翻閱起來。趙興欣賞詩詞,但對別人的狂熱不感興趣,他招手喚過蘇軾那名隨身小廝,像在自家一樣的隨意吩咐說:「你,跟我的人去一趟碼頭,我有些行李讓他們搬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話音剛落,聽到孩子消息的朝雲快速的奔出,她一把從阿珠懷裡躲過孩子,疼哭失聲。
蘇軾大學者,詩名響徹整個亞洲,他自己還不知道。而這位陳公川也是聽說趙興要回國,便死活纏著趙興要來宋國,希望趙興能引見自己的偶像。
第三年,我去了阿曼對面的大陸——那是阿非利亞大陸,也被稱為『非洲』。我在非洲數個國家遊覽……然後,我回來了。
他摸著下巴、閃動著眼睛,先是長嘆了一聲,而後用探討的口氣問:「不委屈……」
一霎時,蘇軾熱淚盈眶。
三年了,蘇軾初次見到小兒,見他被對方養的如此可愛,禁不住老淚縱橫,一把搶過孩子,連聲叫「我兒,我兒!」
蘇軾指點著錢幣邊的細齒紋說:「朝中大臣當初見到這些細齒,久久不解其意,而後見到商賈使用,這才恍然——那位商賈用小刀颳了銀邊,將一些銀屑刮下來,再去使用,卻被店鋪折色稱重估值。朝中大臣這才恍然:原來這些齒紋是防人故意刮削錢邊的。
正常的科舉進士,名字要被寫入史書,這就是《進士錄》,但恩科進第者有進士名份,卻不入《進士錄》——因為進士錄是按年份寫得,恩科不在正常的科舉年。
其實蘇軾也沒有純把趙興當門生看待,兩人的關係有點亦師亦友。他是個隨和的人,隨和到了趙興來到這裏簡直同到自己家裡一樣隨意。他也知道趙興有才,從趙興建房時分配那些建築小組時,他就知道對方組織能力超強,而且做事計劃周密。這種本事不是天生就有的,是需要通過專門的學習。
蘇軾的猜測得到證實,他很滿意自己的眼光,招手喚過僕人,請陳公川來書房重聚:「我恰好有一事要詢問他,你也一起聽聽吧。」
為什麼要防人刮削——我們稱了一下,這些錢的分量極其準確,說『當值半兩』,一毫不差的准值半兩,故而這東西已被坊間當作砝碼……這怎麼可能,我大宋標準銀碼,十錠裏面重量各不相同。這數百萬枚金銀銅錢,分量竟然準確到一毫不差……
了解這點,他就對趙興的故作平淡、竭力裝傻表示理解,這也是他明知趙興不願意學詩,卻承認他是自己弟子的原因。
蘇軾皺皺眉頭:「參加制科?有宋以來兩甲子,制科不過取了21人,而同期錄取進士4萬人……我恰好是今年主考官,如果你堅持,那我就辭去主考官一職,替你作保引薦。」
趙興點頭:「這廝的父親是李王親信,現任越國殿前都指揮兼樞密使。」
常州有他的初戀情人——表妹的墳墓,以前他曾經在那買了一塊地,準備守候他的初戀。神宗皇帝批准了他的請求,但等他到了常州,便有傳聞他將升任登州知州。
這位麗人身穿白綢,膚色白凈,但她服裝雖素雅,滿身首飾卻華麗的令人髮指,珠翠插鬟,步搖熠熠,金銀滿袖……對比程阿珠的素凈,更讓人覺得這女孩的張揚。
制科考生需要當朝官員做推薦人,由於趙興有蘇軾門生的身份,為了避嫌,蘇軾在保薦后要辭去主考官的任命,但如果另找他人推薦,或者趙興參加經史類進士第,不用引薦,完全走正常程序,則蘇軾可以繼續擔當主考官,而閱卷官恰是他的門生——蘇門四學士之一張耒。
非洲商人同意幫我購買我所需要的貨物,並分銷我運過去的——無論貨物屬於宋國還是屬於阿巴斯。我在沿途補給點都留下了足夠的人手,說好他們三年一輪換。這條商路打通后,剩下的就是經營了,我大概要在國內待很久——如果不出什麼岔子,也許我只會在偶然的情況下出去轉轉。
自分別以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小兒子。三年前,趙興走後不久,神宗皇帝下令平調蘇軾至汝州,擔任汝州團練副使。雖然這僅僅是平調,但汝州更靠近京城,而且在黃州他是罪官,到了汝州則可以籤押公文,這一轉任等於變相解除了他的罪官身份。
蘇軾猜錯了,趙興壓根兒不在乎能否進入《進士錄》,沒人知道他的存在更好。所以,蘇軾一介紹,趙興聽罷,反對今年通過進士第充滿信心——多大的後門呀!
在等待陳公川的空閑里,蘇軾關切的又問:「這三年你都去了何處?哦,海外風物如何?」
很奇怪,蘇遁到她懷裡竟然不哭鬧。
這些金幣銀幣的邊緣都鑄有細密的鋸齒,蘇軾翻起那枚銅幣,邊緣居然也有鋸齒,這讓它與宋錢顯得不同了。
蘇軾認識趙興身邊的金不二、蕭峰、蕭崎、陳不群,但他不認識這名矮小男子,從相貌上看,這男子與剛才那名陌生女人很相似,兩人似乎是兄妹倆。他正準備寒暄詢問,趙興拉過那陌生男子向蘇軾介紹:「老師,這名是大越國士子陳公川。」
今年的科舉是一屆恩科,名叫「館職試」的特殊恩科,考試以經史及世務為主,不考辭賦。考中者主要進入昭文館(唐時又稱弘文館)、史館、集賢院等處擔任修撰、編校等工作的官職。這些官職都是閑職,基本上等於吃白飯的——翻書校對活兒,識字就行。
陳公川沒有說話,他只拿眼睛瞥趙興。而趙興此刻一副很好奇的模樣,翻來翻去的研究著那幾枚銅錢。
這樣一位令國王變色的詩豪,居然和顏悅色的跟一個後生小子談切磋,怎不讓陳公川激動的渾身發軟,他嚅囁半天,才從身上掏出一本詩集,鼓足勇氣遞上去:「此乃小子遊戲之作,請學士賞題。」
蘇軾又反身取出一個布袋,嘩啦啦倒出一堆錢幣,裏面有金、有銀也有銅錢,這些錢幣都做圓形,但銅錢是圓的就很奇怪了,宋朝的銅錢外圓內方,所以被稱為「孔方」,但是這些銅錢有方形的圖案,那個方孔確是實心的,整枚錢幣構成一個完整的圓形。
趙興卻對自己很自信,他搖了搖腦袋,回答:「恩師何必辭官,我相信,若是在術數上我認第二,整個大宋沒人敢稱第一。恩師只管做你的主考官,我自己找推薦人,不信我考不上制科。」
這番舉動嚇壞了蘇遁,他緊張地哭了,連忙向阿珠喊著:「姆媽,抱!抱!」。
這是幾枚不同年代的銅錢,它上面標註著鑄造年代,形狀大小几乎跟宋錢一模一樣……微微有點不同的是,它的鑄造工藝似乎比宋錢的工藝水平更高——它是衝壓製成,完全仿造宋錢的模樣衝壓製成的銅錢。
趙興聳聳肩:「我正為此事而來……老師,我想參加制舉部分的考試。」
蘇軾沉思了一下,又建議:「不如你去考經史,以你的才學考中經史科不算什麼……只是恩科不入《進士錄》,稍有點委屈離人……」
元祐二年春,陰曆二月初九日,公曆3月15日,春分、東京汴梁內城、東華門外百家巷,正午時分。蘇東坡悠閑地下了軟轎,隨行的一個小廝伶俐地伸手攙扶他,蘇軾甩開小廝的手,低頭向屋裡走去。
趙興初聞這首詩他吃了一驚,聽了蘇東坡的話,他悄悄鬆了一口氣。蘇東坡曾誇口:沒有他沒讀過的書。既然蘇東坡說這首詩是他寫的,那麼這時代就無人跟他爭版權。
望著陳公川踉踉蹌蹌的背影,蘇軾若有所思的說:「此人的家世怕不簡單吧,他的衣物選料上乘,針線極其勻稱,做工與那裡頭……」蘇軾指指皇宮方向繼續說:「……相差不下。在交趾,能做到這樣的人家……」
「這是元祐元年的銅錢,是在你們交趾流行的。與前面那批銅錢一樣,當地商人都說,這是與他們交易的宋商帶來的。與前面兩批錢相比,這批錢鑄造更精美,尤其是這些金銀錢」,蘇軾翻過那些金銀錢,示意陳公川看銀幣與金幣的邊緣。
朝雲十四歲生下兒子蘇遁,蘇遁不及周歲他們就母子分離,此刻見到孩子,她忍不住珠淚滾滾。等她哭完,流完了眼淚,這才發現趙興身邊的程阿珠……還有一名身材矮小的陌生麗人。
趙興不知道的是,越南李朝傳承數代后,家族只剩下了一名女性後裔,這名李姓女最終嫁給了陳家男,並把王位傳給了自己的丈夫,而後,越南進入陳朝。
接著,蘇軾又從那堆錢幣里撿出幾枚來攤在眼前,繼續說:「陳衙內請看,這是元豐八年出現的新銅錢,這幾枚是在倭國流傳的,這幾枚是在高麗發現的,錢文依舊與我宋錢一模一樣。三枚錢幣比較,倭國與高麗的銅錢出自一個人之手,含銅量比我宋錢高,所以錢色發黃。」
古人的想法簡單,覺得留名千古才是光宗耀祖的行為,所以恩科參加的人並不多,也就是說,這種科舉考試競爭並不激烈。而趙興參加恩科,蘇軾也不用辭去主考官的位置,簡直是兩全齊美的解決方案。但趙興的回答卻令他不知道該怒還是該沮喪。
蘇軾點點頭:「可以肯定地告訴你:這批倭錢不是我大宋鑄造的,而我大宋禁止銅錢外流。但稀奇的是,倭國這批鑄錢量很大,大的令人難以想象。
蘇遁的嗓門太響,蘇軾無奈交出蘇遁,看到蘇遁躲入阿珠懷裡很幸福的模樣,他訕訕轉首,詢問趙興:「離人,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瞧,為師失禮了,怎能站在路邊敘談,快進去,屋裡說話。」
陳公川家族正在跟趙興合夥做生意,趙興這個人很有「利益共享」觀念,陳氏家族現在已等於他在越南的合作者。正是基於這個關係,陳公川的父親要求趙興將他的三兒子帶到宋國,拜到蘇軾門下。
最奇怪的是這枚銅幣,我大宋銅錢都是天圓地方,可這枚銅錢中間的孔確是實心的,平白比普通銅錢多出幾銖銅來——這錢是誰鑄的?怎麼肯如此奢華?
蘇軾撥拉著那些銅板,先挑出幾枚,向陳公川解釋:「元豐七年,這些銅錢出現在泉州、廣州,據說是倭國商人在與我大宋商人交易時獲得的銅錢,然後他們帶來大宋採購貨物……瞧,這幾枚是我大宋鑄造的銅錢,這幾枚是從倭國流入的銅錢,你們有什麼不同。」
歷史已經改變,越南歷史上是有一位狂熱的蘇軾迷,他正是越南陳朝的先祖。晚年的時候,這位「蘇粉」仿造蘇軾整理過的西湖,在越南四處大建越版「西湖」。
蘇軾知道趙興醉心於雜學,從趙興給他蓋房子,從對方謀定而動的經商動作看,這是個有驚人的組織能力和過人的理財能力的強人……但這並不等於他能通過制科考試,所以他就詳盡向趙興介紹制科考試的程序與艱難。
蘇軾等不起,考慮到自己終究還要輾轉奔波,他毅然決定繼續寄養蘇遁,自己轉搭程族車隊前往泉州,然後從泉州登船……再然後,神宗駕崩,七歲的哲宗繼位,蘇軾的「粉絲」高太后垂簾聽政,他被調回了京城。
然而,陳公川的出現卻讓歷史偏離了軌道,他大哥沒有來宋國,來的是小子陳公川。
很不幸,蘇軾兄弟就是通過制科踏上仕途的,那一次只考上了他們兄弟兩人,蘇軾拿了制科狀元——制舉第三次等,他弟弟蘇轍緊跟其後——制舉第四次等。北宋建國這一百年時間,在蘇軾前面只有一個叫吳育的文人考了一個制舉第三次等。
就這樣,忙忙碌碌的三年過去了,蘇軾偶爾聽到程族傳來的一些片段消息,都說蘇遁很好,被阿珠照料的很細緻,而趙興一直在海外奔波,他的船隊不時回國運回貨物,也帶回一些新消息,讓大家知道他還活著。
蘇軾趕緊向趙興介紹:「這是我的小史……炎師,聽離人吩咐。」
趙興滿臉的歡笑:「這樣更好……老師,你還不知道嗎?我的辭賦水平一向不佳,參加這樣的科舉,混上一個進士,對我來說足夠了……要不,我去噁心噁心進士第,我聽說連續數次『進士不第』,官家為了照顧,也會賜個出身。反正我有閑——我就連考幾次,次次不交白卷,就等他賜我出身。」
這時代還沒有專門的「效率學」或「組織學」,這種學問在這時被稱為「王霸之術」。在中國古代,精通這門學問就是殺頭之罪,甚至要株連九族,讓其在民族史上留不下半點基因。
隱隱間,他也對程族孩子們偶然提起的「武侯傳人」,深信不疑。有這樣一位處事謹慎、又精通「王霸之術」的人作他的弟子,至少,在他危難時能庇護他的家人。
那名小廝謙恭的拱了拱手:「男女名炎師——高炎師。」
陳公川已激動的渾身發軟,嘴唇哆嗦半天也說不出話來。蘇軾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謙和的說:「我聽說越人所學是王公(王勃之父)遺澤。王公面前,我乃後輩,不敢輕言詩賦。這樣吧,有空我們交流一下詩文,可好?」
蘇軾一下就認出來了那個人,也認出對方手中的孩子——那個高大男子是趙興,他手中的孩子——肯定是蘇遁。
然後蘇軾低頭翻閱陳公川的詩集,禮貌性略微評點,陳公川已激動的瀕臨失控,趙興看到對方情緒很危險,毫不猶豫的提起對方的脖領,將其拎到門口放下,而後拍拍對方肩膀說:「去找你妹妹,等情緒平靜了再來。」
金幣銀幣的陰陽面上都鑄有文字,正面是「元祐金寶」、「元祐銀寶」,背面則刻著金幣銀幣的分量,三行字分別是:奉詔欽定、足色金(銀)元、當值半兩。
蘇軾所在的這條街是一條繁華街道,沿著街道向外是一連串商鋪。正午時分,夥計們的叫賣聲此起彼伏,這一聲童音很微弱,但卻給他一種血肉相連的奇怪感覺,似乎那一聲「爹爹」正是喚他,他忍不住停下腳步,扭頭向街對面看去。
蘇軾決定從海路去登州赴任,先前往杭州,順路看看小兒子蘇遁。然而他終究未能成形,中途他遇到正在往泉州運送貨物的程族車隊,得知為了安全,運送蘇遁的船走得很慢,也許幾個月後才能抵達杭州。
「嗯……頭一年我在大越國渡過,第二年年初,我的船到了……朝廷稱呼為黑衣大食的國家,可他們稱呼自己為『阿巴斯王朝』,我到了他們的造船港——一座名叫『阿曼』的城市……
至於沿途風物么……」
王夫人也馬上迎了出來,她帶著十六歲的蘇迨、十四歲的蘇過歡迎分別許久的小兒子,但她見到丈夫似乎有話要與客人說,連忙把阿珠與那名陌生麗人迎入後堂,藉此敘敘別後情懷。
這批錢,職方司去倭國估了一下,錢數足有一百萬貫,相當於我大宋9監鐵錢司鑄出的總數——這不是一家一戶能做出來的,至少需要上萬人手,這麼多人,若在我大宋境內,我朝官員不可能不知道。」
我用了三年時間,開闢了一條完整的商路,非洲商人已經同意由我的船隊周轉貨物。目前,那片大陸正在醞釀大戰……罕見的大戰。非洲大陸北方的一片大陸要與他們附近的大陸交戰,數百個國家將捲入戰火。
蘇軾指著趙興說出不話來——我蘇軾的弟子,怎麼淪落到用「不交白卷」來威脅官家,天,什麼世道:「離人,你這是何苦來著!我如今已不再被貶,所以你也無需掩飾自己的才華——『人生若只如初見……』,這詩還不好嗎?
什麼?哈哈,別裝了,前不久高麗使者來我朝,他說整個高麗國都在傳唱你這首詩,這不是你做的,那整個高麗人都是瞎子——離人啊,現在你的名號拿出去,也不是身無雅骨的俗人了,何必再瞞。」
蘇軾突然想起一事,打斷趙興的訴說:「離人,今年春闈定在四月,這是一科『館職事』,你趕緊去黃州索要籍貫證明,正好參加春試。」
我大宋鑄錢司擁有數十萬工匠,僅信州鉛山的一個銅鉛礦就常雇有十余萬礦工,日夜開採。諸路鑄銅、鐵錢共有26監,其中鑄造銅錢的有17監,鑄造額為506萬貫,鑄造鐵錢的有9監,鑄造額近89萬貫。
起初,蘇軾不信這個傳聞,因為邸報上沒有相關報道。但隨後傳聞證實,他被欽差催促著上任。這時,蘇軾已接到陳慥傳來的消息,由於趙興遲遲未歸,程阿珠獨守空房比較寂寞,所以便要求撫養蘇遁,目前蘇遁正從水路緩緩運往杭州。
蘇軾按照趙興的交待,臨走時把蘇遁托給程同族長寄養,自己起身上路。然而,由於路途遙遠,前途未知,他便申請前往常州居住。
正在他舉步邁向門檻的那一剎那,街對面突然響起一聲清脆的童音:「爹爹……你說他是爹爹?」
趙興臉色死板,看不出他對那批銅錢有何看法。陳公川為人比較傻,由他崇拜的偶像問話,他回答得很認真:「兩枚錢——倭國的這筆錢,錢文似乎更精美,圖案更清晰,錢色更黃,這似乎說明倭錢含銅量高。」
我聽聞陳衙內是交趾國官宦子弟,這錢最初是從越國流出,想必衙內能為蘇某解惑——哼,奉詔欽定,『奉』誰的『詔』,我大宋有這麼說話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