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明月》第二部 優雅的貪官生涯

第一百章 一夜暴富

第二部 優雅的貪官生涯

第一百章 一夜暴富

「對,先要用硝酸銀,制取硝酸銀的方法……還要用到葡萄糖,用大麥胚尖可以制取……葡萄糖與銀鹽顯影反應,可制取水銀鏡。」
伊伊連聽解釋的興趣都沒有:「沒見我正忙著嗎,整整五船貨,我今日就要點算清楚,我容易嗎?去,家裡就你一個閑人,這事你不幹誰干?快走快走,別來煩我。」
趙興這是拿自己做比較,希望范鍔不要處罰那些人,但實際上,大宋的稅收不光是上稅,還有每年的人頭稅等等,這些人即使回來交納了商稅,也逃避了每年的人頭稅與差役……
趙興進去的時候,故事正講到高潮,范鍔看到趙興進來,連話也顧不得說,指指身邊的空位子,讓趙興自己坐下,自己則專心傾聽故事。趙興沒敢出聲,拉著熊貓眼圈的廖小小悄無聲息地找位子坐下,轉身打量那個講故事的人,以及聽故事的觀眾。
上帝保佑,我幸好在西貢遇到了一位好心人指引,乘雙方戰鬥的功夫,僥倖闖過無人看守的三佛齊峽角……
沒等趙興反應,廖小小邁著小碎步跑出客廳,留下趙興在背後撇嘴。這哪是替我分憂,分明是搶錢嘛。
啊哈,從本質上來說,我們是一個國家的人,雖然這裏也是你的祖國,但您還是我國的貴族。能在這個國度遇到一位我國的領主,我依然感到高興,我可以給你一個優惠價,期望您能對我的生意給予眷顧——適當的一點點眷顧……」
趙興抓起一張紙,提起筆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廖小小看趙興寫的字,咯咯一笑,接過毛筆說:「好醜的字,你來說,我來記。」
趙興點點頭,回答:「范大人,其實,索迪所講的中理國,在上古時代我們已經有記載。最早的記錄應該是大禹治水時代。那地方,我確實去過。」
換句話說,來中國的大多數阿拉伯船多是捕奴船——在歷史上,他們還很為自己的聰明而自詡:半船貨出港,沿途靠上一些小島,抓一些人手塞滿船艙,就能換回大宋最珍貴的絲綢、茶葉與瓷器……
范鍔明白了,索迪這一反問等於證實了趙興說的話,他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嘴裏嘟囔了一串感慨詞,連李之純那樣素來不動聲色的人也被趙興的話所震驚,不過這位老者還是聽清了索迪問話里的幾個詞,趕緊問:「離人,他說的『雞……死麥猶存』是怎麼回事?」
王子韶接著把話題引回重點:「離人,那藩商怎麼回答你的問題的?駐輦國是怎麼回事?南洋發生了戰事?會不會危及我大宋的海貿?」
趙興說出最後三個字時,廖小小的眼睛亮的像一盞燈,她貼近趙興身邊,昵聲說:「相公,這個方子給妾身好不好?」
她這身打扮不是被過度歡愛折磨的扮相。這是今年東京城最流行的化妝方式,就如同某年晒傷妝流行一樣。
回到房內,索問道正侯在大廳,一見趙興便緊著催促:「趙大人,范金部請你過府參加宴會,他催的急,你最好快點走。」
「聽著:銀鹽顯影技術……先讓我先想想那些化學品在古代叫什麼名稱?」
貼在廖小小臉上的珠花名叫「面花兒」,將金箔剪的小鳥貼在頰靨的部位,製造人工的「笑渦兒」,正是目前汴梁城的小資、女白領、女貴族最時尚的化妝法,她們可不認為這扮相呆蠢,反而覺得:帶著一對黑酒窩兒向情郎微笑,簡直酷斃了。
廖小小鬱悶呀,這筆錢往少里算也是數萬貫,甚至數十萬貫,怎地這兩人毫不在意……也罷,多少收入都算我的私房錢,何等美事?!
「不止」,趙興露出男人都意會的淫笑:「中理國婦女身材強壯,肌肉收縮有力,如此強悍的婦女,又溫柔聽話,置之閨房之內,滋味妙不可言。」
趙興摸著下巴回答:「這事交給你就行了,我不操心了……都作院明天將把我的房子蓋好,等他們回去就開始打磨石頭,要將產量控制好,每月出貨的數,要少而精——這事你多操心點,我顧不上了。唉,我老師送來一本書稿,我得盯著人雕版。
就在趙興觀察的功夫,那名白人的故事講完了,風流女店主得到解救,英俊男交出毛驢……於是,傾聽的眾人齊聲發出驚嘆,范鍔乘機指著這名商人向趙興介紹:「趙大人,這位是中理國商人索迪,他剛才給我們講了很多海外趣聞,層拔國、中理國你去過嗎?」
范鍔露出曖昧的笑容,索問道也面露男人都心領神會的微笑,廖小小頂著熊貓眼圈在背後使勁拿指頭戳趙興,王子韶、李之純微微皺起眉頭。趙興趕緊解釋:「中理國的婦女身材六尺有餘,能背兩石重的貨物連續走一百里也不歇一口氣。這樣的女奴僱到後院,可以干很多男子都幹不了的活。」
《山海經》中記載『禹殺相柳,築帝堯台,帝嚳台,帝丹朱台,帝舜台,為眾帝之台。』在這段話中,『共工之台』當地人稱之為『胡夫金字塔』,『台在其東,台四方,隅有一蛇,虎色,面沖南方』——『共工之台』旁邊的那個『虎色』像我也見了,它有獅身、人面,是個石像。當地人稱之為『司芬克斯』。
當地人把這個宋人聚集生活的村子叫做『基斯麥猶村』。如今,那裡生活了大約三百余宋人。但我大宋對商人在海外居住是有嚴格規定的,這些商人在海外不歸,等於沒有向大宋繳納稅收,所以他們一旦被發覺,將取消大宋國民的資格,而舉報者將獲得他們在大宋境內的半數財產。所以他們的存在,現在在大宋境內是個秘密。」
還有,京城的老師來信,他聽說你正在籌備開印書坊,寄來了一本書——《物類相感志》,希望你能一併刊印……」
在座的宋朝官員原本很驚訝趙興能夠精通藩語,但趙興剛才接著拋出的話題太有誘惑性了,徹底將他們的注意力引開。此刻聽到趙興與對方用聽不懂的語言長篇大論,他們不禁插話。范鍔首先問:「離人,你精通藩語,何不去理藩院?你若有心,回朝後我定向朝廷推薦。」
花費這麼大代價,裝滿一船這樣倔強的奴隸運到宋國來,沿途要死去半數,從商業的角度上來看,經營這項買賣是得不償失的——領主大人,我想這道理你能夠理解。」
「當然是非洲黑奴!」斯蒂爾,中文翻譯成索迪,不滿的回答。
趙興用的這一連串接近當地發音的詞讓索迪明白了趙興在說什麼,他怪腔怪調的驚問:「這位大人,你去過莫三比克國?難道你來自木骨都束(摩加迪休)傍的基斯麥猶(Kismaayo)村?」
山海經中的『壽麻』即索迪所在的國家『中理』,按當地人的發音就是『索馬里』;而書中的『不周負子國』當地人稱之為『莫三比克國』……」
《物類相感志》?!
趙興跳開了對方的問題,反問:「據我所知,阿拉伯人的腳步離你們國王的宮殿越來越近,你們國內還有什麼出產?此刻你來到我國,出售什麼貨物?」
這下子連李之純與王子韶都露出了渴望的神情,他們齊聲問:「索迪,你可有女奴出售?」
據說,皇宮裡的嬪妃們也覺得這種扮相美極。因而官宦女眷之間,這扮相……宋代沒有專門指導化妝的時尚雜誌,所以知道如何使用「面花」,那就是社會等級的象徵。那時的婦女臉上貼上這玩意,現代人可以稱之為「有品位」,宋代則隱隱張示自己是官眷,或者貴婦、富家女……
中理國是晉代的稱呼,現代稱之為索馬里,宋代那塊地方屬於阿克蘇姆帝國。這個帝國即將被阿拉伯人滅亡。而層拔國也是索馬里附近的小國,在宋代,這個稱呼也是用來稱呼索馬里的。
趙興突然用拉丁文打斷對方的話,說:「斯蒂爾先生,在我的國度里,遠赴海外經歷並不值得炫耀,如果你記起了什麼,我希望你用拉丁語跟我交談。」
索問道哦了一聲,脫口而出:「如此,豈不省了太監。」
等趙興趕到范鍔的臨時官衙時,聽到裡頭有個怪腔怪調的人正在講故事,那故事似乎是《一千零一夜》裡頭的故事。
趙興好奇的接過那本書,翻了幾頁,書中一段情節引起了他的注意。「沒想到,我老師蘇東坡還是個物理學家——『鹽滷窗紙上,烘之字顯』——他竟然注意到了銀鹽變黑顯影技術……等等,銀鹽變黑,顯影!這不是顯影技術,只是鹽份的氧化反應,可是,我好像想起了什麼。」
請相信我,我的船上確實有木骨都束(摩加迪休)與不周負子國(莫三比克)奴隸,但現在都已經出售了。我的船先到廣州,在那裡我出售了半船貨物。如果剩下的貨物在密州銷售正常,我將很快趕回國。領主大人,但如果你迫切需要非洲黑奴,我可以接受預約。
「再唱,再唱我打你……程爽,記得帶上個銅盤,免得我看見廖支婆的樣子吐出來」,趙興帶著堅強忍受的表情吩咐。
廖小小張嘴結舌,半晌又說:「官人說,這配方是筆厚財……」
ps:此時女真該避遼國皇帝的諱,稱「女直」,但本書為了方便閱讀,採用「女真」的稱呼,讀者勿怪。
「《山海經》中記載了『禹殺共工』的故事。共工之臣相柳所居的赫胥——赫胥這個詞當地人發音為『埃及』。『相柳』這詞,也可能是古人發音不準,讀錯了,當地人的發音更接近於『法老』這個詞。
范鍔一聽,閉住了嘴。
廖小小感到不可思議:「官人,這個方子真的能作出水銀鏡?如果真的能做到,這秘方可要祖傳下去,代代保守秘密……」
趙興在府中歇了兩三日,鄧御夫終於來彙報情況了:「大人,密州團練的營房已經做好了規劃,這是冊子,計劃一棟一棟的修建,在入冬前,估計約八成的團練家眷能住上新房子……」
這時代,標準的宋代皇後面妝,在額心、雙靨以及近鬢的頰邊,都貼飾珍珠的面花兒。這種面花是在絹羅等輕巧材料上貼鋪翠毛,形成翠藍的底色,然後在其上粘綴潔白的珍珠,用翠毛的青碧鮮明來映襯珍珠的瑩白光潤,貼在臉上成立體圖案。
喀絲麗的語速很快,但斯蒂爾那頭卻感到不能理解:「尊敬的領主大人,雖然你口音裡帶有濃厚的阿拉伯味,但我發覺運用你拉丁語很流利,我們為什麼不能直接交談呢?……什麼,小姐,我明白了!好吧,讓我們繼續交談。請翻譯:你剛才問的駐輦國——是那個泰米爾國嗎?我聽說,三佛齊還在與他們戰鬥,據說三佛齊在一群神秘人物的幫助下,新製造出一種噴火船,這種船能夠發出雷霆般的巨響,噴射出魔鬼的火焰與灼熱的鐵流。
只見她像大熊貓似的塗了兩個黑眼圈,臉上還貼了一朵用絹布、金箔、翠鳥羽毛做、金光閃閃的一朵珠花。
「這個——這是圓盤犁,德國圓盤犁,啊,那地方現在叫德意志……」趙興指著一庫房的東西說:「我的人還在卸貨,船上還有些物件。且說這裏吧,這裡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連我也不知道用途,你慢慢琢磨,反正我那片職田長滿了草,如果你想試試這些農具,儘管去地里耍。」
趙興搖頭:「你不知道,出頭的椽子先爛,這生意過於暴利,得等到人人都做起來了,等它的風頭略微過去,等它的暴利慢慢降下來,然後咱家再悄悄開工,蒙頭掙錢,如此才能保得平安——這年頭,平安是福啊!咱不能再重複個肥皂廠事件,折騰不起啊。」
「賤人!」廖小小在趙興身後低聲呢喃。
趙興一拍身邊的胡姬喀絲麗,說:「給他翻譯。問問他怎麼躲過駐輦國的攔阻呢?」
他們購買的奴隸多是馬來黑人,而現代考古認為,馬來黑人這個民族消亡的原因,就源於他們的持續數千年的奴隸貿易。
廖小小笑著說:「官人這是想要造新作坊嗎,人都把那些關鍵秘方用自己知道的暗語標記出來,官人何必想出人人都知道的藥方呢,那些藥名,你自己知道就行。」
讓廖小小出席,是因為她熟悉官場禮節,趙興需要她提醒,而喀絲麗精通多國語言,可以當作翻譯。但今天廖小小打扮有點怪異,讓趙興猶豫半天。
趙興目光轉向那位白人,這位白人在趙興與范鍔等人說話的時候,一直目光閃動思考什麼,等趙興轉向他時,他突然想起了什麼:「我好像聽人說起過,曾經有一位商人來過中理國……」
在范鍔的感覺中,京城汴梁的繁華與外地簡直是兩個世界。他以為趙興得到機會去汴梁當個小官,一定高興的一塌糊塗。但李之純不這麼認為,他打圓場說:「我聽說離人這次久不赴任,蘇子瞻作為薦官都愁白了頭髮。哦,我聽說是章子厚催促你上任的,是吧?」
趙興點了點頭,招呼廖小小打扮好了陪他出席,順便也帶上了胡姬喀絲麗。
廖小小咯咯笑著,就是不回答。
「身高!」趙興回答:「非洲黑人身材高大,南亞(馬來)黑人身材矮小;非洲黑人擅長負重奔跑,南亞(馬來)黑人擅長射箭與攀山越嶺……對了,你有非洲女奴出售嗎?」
趙興再次要求確認:「你出售的是正宗非洲黑奴,而不是南亞諸島捕獲的黑奴?」
索迪馬上明白了,他換成這時代的通用外交語言——拉丁文,說:「傳說三年前,有一個長的非常高大的宋人到了國王的宮殿,他獻上豐厚的禮物,要求觀賞一下『約櫃』。但國王回答:約櫃已被埋藏起來,禁止任何人觀賞。不過,看在對方禮物的份上,他可以贈送對方一塊小的領土,讓對方歇腳,洗去旅途的疲憊……
最後幾句話廖小小使用婉轉的歌唱調門吟誦出來的,這已經不是詢問,是挑逗。大街上人來人往,廖小小的吟唱令過往的人腿腳發軟,而趙興覺得自己身體某部位堅硬起來。
趙興瞄了一眼索迪,表情有點發冷。
不一會,廖小小哭哭啼啼的來了,她略有點步履蹣跚,但來到趙興跟前,卻絲毫沒有抱怨剛才受到的懲罰,溫柔的跪在趙興腳邊,幫後者收拾東西。
皇后都以這種打扮為時髦,廖小小當然不會理會趙興的抱怨,她掀開馬車帘子,忽閃著大眼睛,沖趙興顯露著自己的黑眼圈,脆聲的問:「官人,怎地,妾身這樣子美不美?美不美呀?美不美呀?」
「《山海經》!」
有一個年輕英俊的青年人也聞名投宿於美麗女店主的女店,夜裡他本準備摸上女店主卧房偷香,卻發現了女店主正在念咒語,驅動神奇小磨……英俊男悄然退下,第二天,他又發現,凡是吃過神奇麵粉的旅客都變成毛驢,替女店主做牛做馬。
趙興這話無疑投下了一枚重量級炸彈,連陪他來的索問道都悚然動容,驚問:「趙大人,語出何典?」
趙興這句話是用中文問的,范鍔替他回答:「這位索迪先生的貨物跟一個『黑』字分不開,他出售的是黑檀、黑鐵與黑奴。」
趙興猶豫半天,終於還是忍下去。他不高興的催廖小小躲上馬車:「把頭蒙起來,最見不得你的黑眼圈,好像我多折磨你一樣。我折磨你了么……好像,我記得你完事後滿臉快樂、滿臉幸福,皮膚滑滑水水,哪有什麼黑眼圈?得,你別是盯著這黑眼圈去阿珠那裡鬧吧,多事。」
「細水常流才是『財』,一夜暴富那是『妖』——你這妖精做此事,不大不小正合適!去去去,這事你自己看著辦,能得多少財那是你的本事,別來煩我」,伊伊一邊打著算盤,一邊頭也不抬地回答。
至於這名藩商剛才講的故事,范鍔也進行了本地化。比如那位美麗的女老闆娘,被他命名為「三娘子」。由於這個故事是在板橋鎮聽到了,所以故事的名字被他改成「板橋三娘子」。
也許是覺得說宋語解釋這麼複雜的事情有點吃力,索迪馬上跳到了拉丁語:「……捕奴隊深入到不見天日的叢林里是很危險的事,叢林人雖然武器簡陋,但他們有一種毒箭,中人必死;他們還會將自己的身影隱藏在樹葉之下,近距離發動攻擊……
隨後,女店主請英俊男吃面點,英俊男偷偷用自己帶的麵餅換下了女店主送來的,通過偷梁換柱,讓女店主吃下了自己的麵餅,風流女店主頓時化成一頭毛驢,那英俊男騎著這頭驢遊歷天下……
「《山海經》?人都說這本書荒誕不羈,怎麼會記錄索迪的國度……?」范鍔也在驚問。
對了,說到打磨石頭,我孺人聽說我在密州分了職田,這次給我帶來一些農具——都是我在西洋收集的農具,你幫我看看都管啥用?走,去庫房。」
「這,這好像是一副犁,可犁頭有點怪,怎麼是一個圓盤,不是一個尖嘴犁頭呢?」鄧御夫指著一張奇形怪狀的犁納悶。
宋太宗太平興國四年(公元979年),宋朝開始對女真實行「關驗」,與他們交易馬匹、東珠、皮毛等貨物。最初的交易口岸在登州,後來登州高麗亭館遷到密州,他們顯然也逐利來了密州。
趙興也不吭氣,假裝毫不知情的跟廖小小講解著箱子里的東西。
斯蒂爾感覺趙興望向他的目光有點兇惡,他對趙興的憤怒茫然無知,還在解釋:「那些身材高大的奴隸要深入『不周負子國』(莫三比克)叢林,那叢林不見天日……」
你應該就是那個人——那個基斯麥猶村的領主大人,我說的對嗎?」
黑奴,這個詞出現在宋代讓趙興吃了一驚,他轉向索迪,要求對方證實,索迪連忙點頭。
封建意識的「我」與奴隸意識的「我」是不一樣的,奴隸腦海中的「我」只包含「我自己」,而封建意識的「我」要包含「領域」概念,即自己所屬的空間與地盤。廖小小既然進了這個家門,她的「我」就會向外延伸,涵蓋整個家庭,所以,即使她再爭寵,也必須將「自我」概念的外延擴展,以家庭利益為重。
索迪不安的扭了下身子,回答:「非洲黑人素質較高,這樣的奴隸價格高昂……」
宋代是個宗法社會,家族中規矩很重,廖小小受了懲罰,但這也是家庭施於她的懲罰,而她之所以得到懲罰,是因為她確實做了違反家庭利益的事。所以她不敢在趙興面前抱怨,生恐引起對方的反感,進而失寵。
走在半路,廖小小想起自己在這裏只有小婢小青可用,這事若瞞著阿珠與陳伊伊,似乎不好調動院中的人手……等走到後院,廖小小已經想通了,她手裡拿著那配方,先向阿珠稟報。阿珠才停了幾句,立刻搖頭:「官人既然把這事交與你,自是一番信任,此類事情向不由我插手,你去問伊伊。」
宋代官員每年有三分之一時間在休假,不休假的時間則宴會連著宴會,這種生活太讓人喜愛了。回過神來,趙興好奇的問索問道:「索大人,范金部什麼時候走?他找我有什麼事?難道有什麼好吃的……」
趙興知道對方在想什麼,馬上補充:「大人,這些商人留居海外,只是無可奈何,他們終歸還是要回大宋的。回來后終歸是要交稅的,然後才能上岸回家做良民。我也曾一去海外三年,回來后該交的稅一分不少的交了。所以,請大人發發慈悲,便把這事當做一個傳說——興在這裏,替他們多謝了!」
鄧御夫這個農學專家站在趙興庫房裡,打量著趙興從海外收集到的農具。他到現在才明白,原來自己的上司是位收集狂,他那堆破爛里連馬韁繩都有,也怪不得對方能一眼認出密州石的奧秘。
但官官相護是潛規則,趙興一開口,范鍔倒真不好意思追究。他哈哈一笑,答:「罷了,老夫沒聽到這事。今日只說逸聞,來,離人跟索迪聊聊。」
對於索迪這樣的商人,中國歷史沒有記載,但外國歷史記載了他們的經商行為。一般來說,他們都是滿載貨物航行到阿拉伯世界,然後從阿拉伯運載一批奢侈品前往越南。在越南卸完貨后,他們會在西貢,也就是中國人所說的「崑崙」購買一批奴隸與當地的特產,諸如玳瑁、象牙、香料前往中國。
趙興心頭一喜:熱淚呀,俺終於趕上了宋代的腐敗宴,能說啥,趕緊。
等她帶傷將房子里的東西重新整理完畢,廖小小默然遞上幾封書信,學著趙興的稱呼法,稱呼著信函的主人:「蘇州的章老子來信,說是你在密州做的事他已經知道了,兵部會許可增添密州水軍的額員。此外,他還想問你多要幾柄手銃防身。
宋代家庭的妻妾爭風遠沒有明清時代那麼慘烈,是因為在商品社會的大潮下,婦女們略略有了點封建意識,亦即有了領地意識,而所謂的「領地意識」,現代稱之為「團隊意識」。
趙興說罷,丟下發獃的鄧御夫走出庫房,回頭叮囑程爽:「給鄧書記家中送一千貫去,他要問,就說我們準備開印他的農書,這是訂金。」
李之純插嘴:「離人,這二者有什麼區別?」
趙興搖搖頭:「你吃不下,這裏頭太暴利,要我說,坊場根本不能建在國內。不過,如此一來,便需很多人手……等等,你可找相熟的商人,悄悄把這個方子賣給他們,每份作價多少錢,也算你的私房錢。」
廖小小想了半天,明白過來。她問了帖子上幾個陌生藥品的意思,欣喜的收起藥方:「相公,這事交我吧。妾身也替相公分憂一下。」
在場的幾個商人大多數是黃皮膚,唯獨這個講故事的,明顯是個白人。在那位白人周圍還坐著幾個商人,其中有幾人梳著金錢鼠尾的髮型,一臉為自己髮型驕傲的愚昧樣,不用猜,他們就是女真人。
索問道打斷趙興的話:「休得胡猜。板橋鎮來了幾位女真客人,還有一位中理國的藩商。他們談起一些海外藩事,說的話大家都不懂,講的事過於匪夷所思,聽說離人去過海外,范金部讓你過去瞧瞧。」
故事說的是有位美麗的女店主經營一家旅館,她有一個神奇小磨,念動咒語,小磨便會自動製造麵粉。這種麵粉作出的餅子格外香甜,遠近客人都喜歡到她那裡投宿。
這消息使范鍔震驚,他腦中轉著趙興剛才反映的問題,思索著對策。
怎麼回事,趙興也對這個村子的存在感到疑惑,他只能據實回答:「李大人,木骨都束(摩加迪休)是一個港口,我大宋商人前往索迪所在國度經商,由於風向不順,他們就在木骨都束暫時居住下來,等待回國,一來二去,久而久之便聚集成村。
趙興不知道,「黑奴」這個詞就是從范鍔嘴裏最先說出來的。范鍔在一封奏章里提到了非洲東海岸來的這位藩商,他專門向中國出售黑奴,而不是崑崙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