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游著游著，小濤已經不想任何事情了，只剩下機械般的動作，呼吸也頻率也全是依靠著本能。
一個光著身子的人，身材較小，死死地抓著船舷，恐懼地看了眼天空，雨水順著臉頰流下，另一人沉默不語，手上操著槳，迎著那涌過來的浪頭一掃一推，小船直接藉著這股力量退出了一段距離，沒有被浪掀翻。
看著沒什麼危險，可當父親的人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力氣了，被大風大浪推著，也不知道跑到了什麼地方，離開了小島的範圍，只能去靠那真正的海岸，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希望。
小濤在船翻的一瞬間，深吸口氣，頭一紮就進到水中，身體像魚一樣地扭動了幾下，一把給父親抓了起來，雙腿同時蹬動，兩個腦袋就露出了水面。
浪頭一頭，兩個腦袋再次露出來，並奮力地向著浪去的方向遊動，那裡應該是岸。
看著是近，可想要游過去，卻不那麼簡單，小濤瞪著眼睛，心中只
「怎麼可能有人？早淹死了。」烤魚的人不耐煩地湊了過來，如果不是有求於人，他才不管呢，接過千里眼向那邊看看，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正當他準備繼續烤魚的時候，又一個閃電亮起。
再一個浪頭打過來，小船繼續重複著前一個步驟。
「我不，我帶著爹一起回去。」小濤倔強地拉著父親繼續遊動，能在如此的天氣中堅持這麼長的時間，就算是黃河那裡徒手摸魚的人見了都會覺得汗顏，可天地之威，本事再大也沒有用。
這時划船的人才騰出手來抹了一把臉，說道：「小濤不怕，浪推呀推的就把我們推到岸邊了。」
老王扭頭伸手接過魚，警告了烤魚的人一次。
「不好好看看怎麼行？萬一有船過來了呢，剛才讓你看著燈，你竟然睡著了，讓大好官知道的話，你以後別想幹了，等著
就在他也準備放棄的一刻，突然隱約間看到前面閃過了一點亮光，以為是錯覺，結果那亮光並沒有消失，始終是在那裡。
「爹，我們回家，一會兒我手上使勁你就憋氣。」小濤抓著父親的胳膊喊了一聲，馬上就手中用力，當父親地跟著憋氣，小濤帶著父親一頭又紮下去，剛才的位置上浪頭掃過。
「不說？那不行，你自己說吧，以後注意，不會受什麼懲罰的，這次不說，下次你還能睡過去，咦？快來，幫我看看，那水中是不是有人？」
老王根本就沒有任何商量，正說著呢，突然看到那閃電的亮光下好像有兩個人朝這邊游來。
剛剛憋住氣兒，另一個浪頭就又落了下來，年長的人按照同樣的手法把船給擋了出去，用手在臉上抹過，對兒子說道：
「小濤，是爹想差了，若不是依
「爹，我們是不是要死在這裏？」
也不知道遊了多長的時間，當父親覺得眼前出現了不少亮的小點，渾身發冷，知道要不行了，虛弱地對著兒子說道：「鬆開我，游回去，活著回去。」
「不，要走一起走，我們會活下來的，到時候撈更多的甲香。」小濤更不能自己跑了不管父親，其實就是自己跑也未必能跑得了，水下是平靜，可總要上來換氣，幾次就會沒力氣。
每一個浪頭過來，兩個人都會潛入水中一下，不是潛下去就不被水流影響，而是怕被水面上的漂浮物掛到，哪怕是一條爛魚，那刺都能把身上劃出來個大口子。
小濤眼睛一亮，以為是遇到了人家，那就是快到岸了，身上似乎又有了力氣，使勁地朝著那點亮光的所在游去。
大雨落下的聲中，一句顫抖的話從夜幕裏面傳出，雷
「王叔，快，過去救人，那小子還在游呢，要不行了，沉的時候多，浮的時候少，身邊還帶著個人。」
狂風驟，夜在天頭，雨不休。
天上的閃電不時地亮起，恍惚中，小濤發現那個地方似乎是一個礁石的所在，管不了那麼多了，礁石也好啊，到上面歇歇，等父親恢復過來再想辦法。
小濤在說話的時候又遇到了一次浪頭，借閃電的光，見父親操船的動作變得僵硬了后，咬咬牙，下決心說道。
「恩，推到岸邊，爹，早知道今天就不冒險過來撈甲香了。」被叫小濤的人說完這句話就深吸一口氣。
當父親的這時怎麼肯拖累兒子，擠出一絲笑容「小濤，一會兒爹不行了的時候你就自己游吧，爹希望你能活下來，不用管爹，可惜你這身本事了，下水三十丈可撈甲香上來，不該遇到這風雨啊。」
離欽州灣最遠的一個燈塔中，一個人拿著千
烤魚的人喊完，扔下千里眼就開始往身上套救生衣。
「爹，孩兒不怪爹，不出來撈甲香，怎麼給哥娶媳婦？孩兒就是想娘了，娘知道了我和爹出了事情，一定很難過……爹，別動了，跑不掉了，留點力氣，孩兒一會兒帶著您往回遊，能游多遠就是多遠，萬一能活下來呢。」
「王叔，我再也不敢了，能不能不說？就咱們兩個人在，別人不知道。」烤魚的人這下真的害怕了，他負責做飯和看燈，結果晚上最需要燈光的時候他睡了。
「老王，大半夜的還瞎看什麼？又沒有船過來，十天了，本應該過來艘船給咱們送東西，遇到了大風浪，看樣子要等明天或後天了。」
「嘩」，起伏不停的海面上有一個浪頭落下來，小船再也無法退出去了，整個船登時被掀翻，當父親的人已經沒有力氣，掉在水中就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