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三百零八章 幫人就要幫到底
就像是製作紅參那樣，可管用了，公子一次吃不完，可以留著慢慢吃，這麼多的蘿蔔，公子就是找來一百個人也得吃上些日子了。」
在劍南道跟著做買賣的商人安心的時候，京城中山本卻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難題，是的，至少他是這樣想的。
山本這下終於是知道一桌子是什麼東西了，竟然是全蘿蔔宴，山本現在最鬧心的事情就是蘿蔔了，看到滿滿一桌子各種做法的蘿蔔，還有從來沒聽說過的蘿蔔皮炒蘿蔔等菜，神情恍惚了一下，問道：
「那成，先賣你一千粒，賣一千粒結算一次，楊陽，此事就交給你辦了。」蔣岑答應下來。
說完，他倒是很快進入了身份，自己找個地方坐下，看著蔣岑在那裡吃，等對方吃飯再談也不遲，現在離天黑還早。
這次接待他的不是蔣岑，也不是昨天看到了兩個人，而是另外一個司農寺的小官，一見到山本就滿臉笑容地打起招呼，並吩咐人數錢，其實不用一個個的查，只要稱下重量就可以。
心中念叨了兩遍不要去想現在是演戲，真的就是如此，蔣岑沉著多了，看了眼山本，說道：「早飯還沒吃吧？正好我也沒吃，現在吃著呢，一同吃點？」
「你聽說沒有？少卿準備把種子和蘿蔔都賣給張王兩家，賣不掉的就毀了，以免有人沉不住氣，偷出去賣給其他的人，還是價錢非常低的那種。」
給出來的價錢能嚇死人，一粒種子就是三十文，一個蘿蔔不管大小，一律是一百五十文。
蔣岑眼睛左右晃了下，咳嗽聲說道：「你說的可是這個蘿蔔的種子蒸起來也好吃，哪怕是五文錢一個也願意買？」
山本站在熟蘿蔔的面前，一動也不動，甚至是連眼睛都不眨那麼一下，如果不是胸口起伏的劇烈，鼻子也流出了兩溜血的話，還真容易讓人以為他是個木頭人。
心中一驚，山本也顧不得會不會被人發現偷聽了，悄悄地繞到了大樹的另外一面，就站在樹低下，一動也不動，緊怕別人看見。
在他想盡辦法要把蘿蔔的種子和小蘿蔔的價錢壓下來的時候，偶然間他得到了一個消息，那就是還在褒信縣的張小寶和王鵑讓人到司農寺收購所有的蘿蔔種子以及蘿蔔，不準落下一粒一棵。
山本算了下，如果是二十五文錢買一粒蘿蔔種子，多花出來的就是一萬貫，按張王兩家給的錢，一百五十文一個蘿蔔，想要有賺頭，至少得十萬個蘿蔔才合算，那是一萬五千貫。
見蔣岑好像並不知道其中的關係，山本這才鬆了一口氣，也夾起片蒸蘿蔔，放在嘴裏慢慢地咀嚼起來，有點苦，還有那麼一點點的辣，更多的是甜，蘿蔔被蒸的非常面，也不知道是怎麼蒸的，還是帶皮的那種，一個本來應該是圓形的片從中間切開，再一吃皮，發現皮是脆的，也不知道怎麼蒸出來的。
「怎麼就給蒸了？我要的是生蘿蔔，不要熟的
蔣岑不厭其煩地給山本介紹，一部分的蘿蔔因為做飯的人本事厲害，讓人看不出來，另一部分則是好辨認。
他說的人就是站在他左邊的一個，剛才聽著的時候耳朵竟然還能動上幾下。
「這個……山本兄，你看，此事該怎麼樣做的好？」蔣岑不能繼續要求了，對著山本問道。
「我不要這麼多的熟蘿蔔，我要生的，我的錢……」山本看到正主到來，提出自己的要求。
蔣岑說完了一番話，也不吃了，就在那裡搖頭嘆氣，很悲慘的模樣。
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再加一點的時候，蔣岑放下筷子對他說道：「山本兄，不如這樣，還能省下二十文，但今年的蘿蔔長的不好，死掉了五千個，一同給山本兄蒸了如何？」
山本把價錢提到了十五文，買一百萬個需要用的錢是一萬五千貫，不少了，他也是準備只做一筆買賣，先回去儘快把一百萬的種子變成人蔘，只有蘿蔔就不收了。
只一盤你就知道了，沒改變樣子，是蒸蘿蔔，還有大醬用來沾，這一份是蘿蔔皮炒蘿蔔，這一份是蘿蔔燉蘿蔔皮，這一份是……」
山本不相信，他覺得要是把所有的東西都按照張小寶與王鵑說的價格賣掉的話，沒有五十萬貫是想都不要想。
山本費了很大的勁找到蔣岑的時候，蔣岑正在吃午飯，要不就是晚飯，現在這個時間讓人無法具體判斷，反正就不是正常的吃飯時候。
如是考慮著，山本又悄悄地往旁邊挪，好去找蔣岑，那兩個人好像不知道他過來一趟似的，依舊在樹的下面說著司農寺的秘密。
「公子難道不是想吃蒸的蘿蔔？而是另有他用？哎呀，那公子怎麼就不早說？現在可晚嘍，一部分的錢估計都入好賬，是不能還給公子，生的蘿蔔和蘿蔔籽也全讓張王兩家的人給看起來，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啊。」
蔣岑不認為自己比別人差，能當上官的，哪一個不得有點才華，於是決定由自己親自來演，早飯也不吃了，一遍遍地排練，在很多人給挑毛病的情況下，終於算是合格了，時間也就到了今天申時四刻，換成張小寶和王鵑所理解的時間就是下午的四點，國際是見十六點。
「來，我給你介紹，這個咸蘿蔔，你看著不像，那是因為切的時候沒有切出蘿蔔的模樣，而是想茄子那樣切的，其實就是蘿蔔，你仔細看，因為上面多了層香油，所以把紋理給蓋住了。
負責人顯得有點著急，催促了一番。
「公子，可不能是生的慢慢蒸，那留過一段時間之後，蘿蔔就不能吃了，咬在嘴裏就跟嚼白疊子一樣，公子是自己找車來，還是我們派車給運到地方？」
負責人搓著手，焦急地說起來，人也圍著山本打轉。
蔣岑把臉一沉「難道你想賄賂本官不成？本官乃是一心
哪知道他的價錢說出來了，楊陽卻是不同意，又說道：「司農寺的人以前少，畢竟沒有太多的事情可做，但如今卻不少了，估計在籍的就有五百人，平日里不容易，颳風下雨的也要做事情，難啊。」
「為何全是蘿蔔，難道少卿喜歡吃？還有一種現在叫胡蘿蔔的其實也不錯，用油炸一下，那味道才好呢。」
但這筆錢又不能拿樣算，想了想，咬牙說道：「兩萬個死掉的蘿蔔，我都要蒸著吃。」
「少卿難道不知司農寺還有那種苦蘿蔔？只要少卿願意用便宜的價錢賣給我，我就把省下的錢留給少卿去狀元樓吃東西。」山本壯起膽子說道，他覺得這一次過來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再像上次那樣離開，估計以後就別指望再買蘿蔔。
看看蔣岑，又看看兩個站在旁邊的人，山本咬咬牙說道：「我估計五文買一個種子，用來蒸的話，還可以有十文的剩餘，只是一千粒實在太少了點，不如一百萬粒，先給錢，后拿種子，我就好這一口。」
那偷學來的本事豈不是無用武之地？不成，得想點辦法。
別小看一桌子的蘿蔔，價錢可不低，算起來，等會讓人送錢，最少也要收二十貫，窮啊，連個蘿蔔都吃不起了，別人不知道的，總覺得我這個少卿當的風光，其實我心中憋屈著呢。
聽到房子中傳出來的話，本來應該高興的山本卻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再打量下一排都在冒著煙的房子，心中越發不安起來。
山本剛進到司農寺的地盤，就聽到旁邊的樹下兩個人的這句話。
山本恨不得把這個叫楊陽的給掐死，你一個小官也想跟著湊熱鬧，暗自後悔，早知道就挑一個沒有旁人的時候跟蔣岑說了。
一鍋鍋的就這樣被人給抬到院落中，上面有的還冒著熱氣，送蘿蔔的人對著接待山本還客氣地說道：「估計這個院子裝不下，得先運走一部分，別處也有人幫忙蒸，山本公子放心，估計都蒸的差不多了，不會耽擱太長的工夫。」
聽到人蔘兩個字，山本就是一哆嗦，他現在已經怕了蘿蔔和人蔘這兩個詞，因為當中有關聯，還不能讓別人知道了才行。
於是山本就等待，等張王兩家拿不出錢來的時候，他好繼續跟司農寺的少卿蔣岑談，以期待能夠用更低廉的價錢買到更多的蘿蔔和種子。
喝了兩口香香的蘿蔔湯，說道：「難道少卿大人想要頓頓吃狀元樓的東西？其實這也不難。」
山本想要把自己變成個蘿蔔，然後自己爬到鍋中，把自己給蒸熟了，用手抹了下流出來的鼻血，山本對負責人說道：「這不是我要的，我不能運走，我要的是生的，熟的有什麼用？」
「山本公子，
山本開始時還嚇一跳，等聽完蔣岑所有的話，終於是明白了，跟著說道：「大人說的不錯，是我唐突了，不是賄賂，是讓司農寺有更多的錢為百姓做事，大人，一粒種子五文錢如何？到時候還能剩餘五文。」
蔣岑示意了一下，馬上就有人送來另一套的餐具，山本也坐到了蔣岑的對面，拿起筷子來看桌子上的菜。
但今天他又花錢過來的時候，卻聽到了別人小聲的談話，剛聽了一句，他就覺得困難大了。
這哪裡還是買蘿蔔，司農寺有多少的種子，又有多少的蘿蔔，難道張王兩家真的能拿出來這樣一大筆錢？
「正是。」山本非常配合。
這個是酸蘿蔔，和咸蘿蔔一樣，也是照著茄子的模樣切的，切的人還不錯，等回頭表揚他一樣，這個是煮的蘿蔔，別看著一絲絲的，其實這是因為在煮之前，用小刀專門給切成的樣子，好處就是煮起來熟的快。
三十文錢一個的種子看著多，但你又能賺多少？我給的是五問，你賣一粒就能自己留下五文，這便是差別了，何況還有蘿蔔呢。
兩個人一到，接待的人就對旁邊的房子喊道：「來人啊，把山本公子要的蘿蔔籽和蘿蔔抬上來，都給做好了沒有？」
這時旁邊站著的兩個人扭過頭來，也不出聲，就那麼看著蔣岑和山本，似乎很想從兩個人的口中聽到更多的事情。
這個時候吃飯確實不算是中午飯，但和晚飯也好無關係，不然半夜他會餓起來，山本也就在他排練的時候一邊花錢一邊等待，終於是等到了，要感謝他還夠聰明，否則換個笨點的人來排練，用幾天的時間也有可能。
張王兩家難道有那麼多的錢能立即拿出來？除非他們願意把水雲間賣了。
山本的臉上此時露出了為難的神色，想要答應又覺得再加錢自己受到的壓力太大，想不拿，又怕兩個人把事情泄露出去，到時候這個價錢就別想買什麼東西了。
山本沒吃過油炸胡蘿蔔，順口胡謅。
山本明白，對方等著見到錢呢，當下打了聲招呼離去。
山本能理解蔣岑為什麼要這樣說，因為旁邊還有其他的人在，讓人用此事來彈劾了就不好，他給的價錢不高，根本就比不上張小寶和王鵑給的，但他心中有別的想法，張王兩家的錢給的是司農寺，自己的錢給的可是你個人。
蔣岑今天早上剛剛得到張小寶的信，信中寫的事情是讓他演一場戲，就像梨園中的那個「話劇」一樣，但要求很高，演到脫離了劇本，進入到真正的生活當中才行，如果他不行的話，可以換一個人來
「好東西，竟然是，這個是什麼？」山本想要誇兩句，但發現很多的東西不認識，只好出聲詢問。
沒等太長時間，頭幾鍋的蘿蔔就被人給抬了出來，就是頭幾鍋，沒差，還有蘿蔔的香味的呢，蒸的那種，蘿蔔籽的味道也傳了過來，稍微有點刺鼻。
另一個人嚮往地說了起來，山本在樹的後面越聽心越涼，因為他知道，張王兩家不可能還不上錢，真要是這樣的話，自己是不是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來了？」蔣岑停下筷子，看了眼山本，就好像非常熟悉的人一樣隨意地打了聲招呼。
「回公子的話，大人去見張王兩家的人了，兩家派來的人說是要把蘿蔔和蘿蔔籽全帶走，應該是正安排人查數，也多虧公子說的及時，不然還真的無法把這麼多的蘿蔔和蘿蔔籽拿出來。
負責接待山本的人好心地問道。
楊陽話中的意思表達的已經非常明白了，那就是你得了好處，別人怎麼辦？這個別人就是我啊，總不能讓我白做事情吧？
山本的笑容掛在臉上，扭頭看看窗戶，發現再有一個來時辰，天就黑了，使勁地掐下大腿，確認了自己不是在琢磨，這才說道：「沒呢，剛睡醒，匆匆梳洗了一下就過來了，哪有工夫吃早飯，行，一起吃。」
似乎是同樣有著對蘿蔔皮為什麼還脆的想法，蔣岑又吃了一口，說道：「怎麼樣？是不是不錯？皮竟然是脆的，這就是狀元樓的本事了，天太早，來不及做飯，就讓狀元樓給送一桌子。
這就是搭配了，白送五千個蘿蔔，但價錢還要高，該賺的賺。
「這事兒以後再說，先把院子中的蘿蔔都拿走，過後再說啊。」蔣岑安穩了一句，打手勢讓其他人快點動作。
說話的兩個人聽不到山本的心聲，於是繼續在那裡說，第一個說話的人，對另一個說道：「其實他們現在根本就拿不出來那麼多的現錢，而是與少卿說好了，先把蘿蔔送過去，他們用水雲間來抵押，如果還不上錢，水雲間就給司農寺，到明年的這個時候算。」
過了稱，比正常的時候好略微重那麼一點點，正常，串銅錢的繩子也是有重量的，輕是輕，但架不住多。
負責接待山本的人還自我誇獎一番，抬蘿蔔的人同樣是露出來我們做事情很好的表情。
我等也是心中沒底兒，怕張王兩家的人知道了，公子是不是快點讓人把兩樣東西運走，不然的話，萬一真的讓其他人看見，那就說不清楚了，張王兩家的人可是能夠在司農寺中隨意走動。」
「蔣岑少卿呢？我要見見他。」山本可不打算把這麼多的熟蘿蔔和蘿蔔籽收下，他還要種成人蔘才行，熟的怎麼種？
天塌了，地陷了，白天變成晚上了，山本的眼前全是小星星，一閃一閃的那種，嘴張開，笑臉也沒了。
「不難？如何個不難？莫非你以為狀元樓會看著我少卿的身份就不要我的錢了？
這是另一個人的聲音，鼻音比較重，一下子就能夠分辨出來，山本聽著，很想告訴兩個人，張小寶和王鵑才沒瘋，他們兩個精明著呢，這蘿蔔可以種成人蔘，到時候人蔘多少錢一支？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山本覺得自己升華了，竟然能對別人說實話，早飯真的沒吃，午飯也沒吃，不是沒工夫吃，是實在吃不下去，心中有事情惦記，看到東西就難受，連水也沒喝兩口。
楊陽明顯不願意賣，對著蔣岑說道：「大人，蘿蔔的種子和蘿蔔，張王兩家可是都買了，價錢給的還不低，若是便宜賣給旁人，萬一他們兩家知道了，那可就不好辦啊，還有司農寺的眾人，他們都等著明年這個時候張王兩家的錢給了，好用來做大事兒。」
誰不清楚狀元樓的飯菜好吃，但我吃不起，只能偶爾挑便宜的嘗嘗，稍微貴一點，就不敢買，你說這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要是真的被他們把蘿蔔與種子都收去，到時候他們家不用干別的，只要賣人蔘就行了。
蔣岑也不以為意，喝了口蘿蔔湯，對著山本說道：「蘿蔔好啊，沒聽人說么，蘿蔔就是小人蔘，補，大補。」
「山本公子，請隨我來。」接待山本的官員高興地帶著山本向後走，轉了兩個地方，就來到一處大院落，能在京城中佔個院落，可見司農寺的本事如何了。
值此刻，蔣岑終於是露面了，顯得很緊張，從院子外面進來，一見到山本就說起來「山本兄，快點把東西運走，張王兩家的人說是要在司農寺看看，看看他們兩家的錢都花到什麼地方去了。」
旁邊另外一個同樣是司農寺的官員這個時候也跟著附和「正是，現在是人太多，有時連做飯的多抱怨，看著買來的菜一大車，結果根本就不夠做上一頓的，錢啊，都是錢惹的。」
山本有種要吐血的感覺，如果真這樣熟的話，自己還至於花掉很多的錢進來？見人家打招呼了，笑著回道：「來了。」
蔣岑卻是一點也沒有認同的想法，心說了，我還想天天吃狀元樓的東西呢，但那裡的好東西是尋常人吃的嗎？但蔣岑說的話卻讓山本的心中一動。
那邊馬上就回了一句「放心吧，早就幫山本公子弄完了，我的頭髮都被燒掉一塊，遭罪呢。」
「聽說了，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瘋了，花大價錢買沒有什麼用處的蘿蔔，就算他們可以用來做魚，那也用不到那麼多。」
「是嗎？竟然把水雲間給壓上了？怪不得少卿今天不讓沒有官職的人過去看蘿蔔了，原來是打上了水雲間的主意，你說要是水雲間給了司農寺，我們以後是不是天天都能吃到好飯菜？」
山本在這京城還是做了不少的安排，兩萬五千貫，說拿就拿了出來，在一回竟然連帛都沒有，全是銅錢，一車車的在第二天送到了司農寺中。
「好，兩萬個。」蔣岑也答應了下來，接著就看向山本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