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大唐》第四卷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一道更比一道高

第四卷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一道更比一道高

見人不搭理,馮常功非常焦急地看了眼主簿和縣尉,那意思是讓兩個人想想辦法。
「你還說,都是你害的。」
李珣是真的剛睡醒,臉都沒洗,聽到了半截話,以為是說自己,解釋道:「我昨天晚上別看住家你兩個旁邊的帳篷當中,其實什麼多沒聽見,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下工人都停了,一個個傻呼呼地看著新來的道士,實在是太神奇了,就連馮常功等人也是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
想到就說:「我覺得我後繼有人了,不行,我一定要好好培養他,把他培養成一個厲害的人。」
「不妥,不妥,此地不妥,男主陽,女主隱,這日頭可直照之處,為何如此陰柔?大禍,此乃大禍也。」
「祝大人旗開得勝,干。」主簿會說話,端起杯來一揚頭就灌了下去,縣尉在旁邊也同樣陪了一杯,並說道:「大人,這一次估計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敢小瞧你了,可我擔心,萬一把張小寶和王鵑得罪了,他們家的大人會不會過來?打了小的,老的就會忍不住啊。」
「你壞死了,這還是外面呢,不與你相好了。」
就在衙役們準備硬著頭皮過去叫人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馮常功心情不錯,親自給主簿和縣尉倒滿酒,端起杯來看著月亮對二人說道。
主簿進了院落也不往屋子裡走,而是站在那裡,對關上門的人說道:「告訴上面,眼睛已出動,一個月後見分曉。」
※※※※
一個房子一個房子的跳,偶爾停下來躲在房頂的另外一面陰影中,跟上了剛剛說著醉話離開的主簿。
張小寶真的想和對方鬧一鬧,可考慮到今天工地上有一個重要的地方得去處理,那下面得通水,實在沒空,只好笑了笑,拉著王鵑朝別處走去。
「我降伏個屁,哪裡來的什麼魚精,根本就沒有么,剛才把我給反駁了,現在還想讓我來配合?做夢去吧」。
馮常功也在一旁附和道:「對呀,犯天狼了,這個道士,你還是快點做其他的事情去吧。」
馮常功也是一臉的希冀,盼著對方能夠同樣把別人給嚇住,這一手厲害啊,別的人都停下了,只要他說一句話,就可能讓人離開。
「大禍,什麼大禍,道長可否明說?」不等馮常功出聲呢,主簿就在旁邊大聲地問起來,顯得很緊張的樣子,眼睛還不時地左右看看。
過了大概一刻中,主簿從另外一間屋子中出現,把出來時露出的洞重新用木板給蓋好,又在上面撒了層土,這才於前面的門走出去,屋子中並沒有別人露面。
但走著走著,他卻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回頭看了看空無一人的街道,眼中的擔憂更勝了,嘀咕道:「難道真的不該這樣做?會暴露了不成?上頭曾說千萬不要在張王兩家人所在的地方行事,可我怎麼就沒覺得如何?對,沒覺得如何。」
躲在別處的王鵑小聲地對張小寶說道,說完了還捂著嘴笑了起來。
「真的不好了?那走起路來為什麼夾著腿?」
一頓酒喝到了子時,三個人這才分開各自朝家中走去。
手上還有一同樣銀白色毛的拂塵,三縷飄髯垂下來兩尺多長,臉上布滿了皺紋,卻又是面色紅潤,兩道白色的長壽眉沿臉頰而下,一直到了鼻端那一條線的位置才打住。
張小寶也是一臉的佩服之情,他同樣想不到李珣能夠把自己角色扮演的這樣好,那天李珣剛來的時候,還覺得他適合做一個商人,今天看來,他真正的行業絕對不應該是商人,當然,也不是什麼演員,而是詐騙犯。
張小寶則是一臉的無奈,跟王鵑說,確實應該分居了,不然警惕性都會消失。
走了一段路,主簿見周圍沒有人了,停下來,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而去,穿過兩條街,來到一處院落的外面,用手在院門上叩出了三長兩短的聲音。
就在馮常功有了一種掐死主簿的衝動的時候,縣尉有了動作,徑直走到前面幹活的地方,對著那裡依舊沒有多看他一眼的人說道:
一計不成,馮常功就又生一計,這次就是比較強硬了。
「小友贊謬了,何為仙來何為骨?」追夢道士把拂塵一甩,在那裡拽上了。
不一會兒,隨著門被人從裏面拉開,他連忙閃身進去,開門的人則是探出頭來,兩邊看看,才放心地重新把門關上。
夜色中,有的人真的睡不著,與蚊子無關,與工地幹活時的聲音也找不到任何的聯繫,就是睡不著,興奮的。
無奈之下,馮常功,把主簿和縣尉又找過來,坐在院子當中,看著天上那大半個月亮飲酒。
沒有狗的人換上了一身淺黃色的衣服,頭上也紮上逍遙巾,朝著柔春閣的方向而去,另一人則是放開狗,繞到另外一條街上向前走,那條狗就自己貼在房屋的角落處,沿著前面的路而去,也不出聲。
「誰抓你了?我幫你解開。」王鵑還沒醒,可能是聽到了張小寶聲音,說了句夢話。
王鵑在旁邊看著沒出聲,把頭扭一邊去了,心說,你這兩下子還想和小寶玩這個,小寶忽悠死你。
追夢道長無奈地看了眼馮常功,嘆息一聲說道:「此地或許是非傳道之所啊,不如架雲閒遊他方。」
他倒是沒把對方想成真的神仙,總覺得對方有特殊的手法,如果不是旁邊有太多的人看著,他真想湊過去好好討教一番,這要是學會了,豈不是又有弄錢的門道了?
「縣令大人帶著厲害的天師過來了,有沒有想去看像的,快點去啊,追夢天師是很厲害的。」
張小寶和王鵑準備吃飯的時候,湊過來一個護衛,對著二人說道:「小公子,小娘子,那個主簿果然不對,一零五號和一零六號沒回來,想是跟誰去了,還有另一個地方也有點不對。」
是不想讓天師給看看,實在是怕耽誤了事情,讓人給趕走,拿不到工錢。
請來的道士追夢終於是來了,今天白天的時候還到那邊去看過,這晚上就說什麼也睡不著了。
「滿上,嘗嘗燒的活蝦,追夢道長方才已與我說過,明天就能讓百姓都乖乖回家躲著去,不敢再出來。」
新來的道士把眼睛一眯,嘆息一聲說道:「貧道乃是出身龍虎山,可惜最近很多人都打著山中旗號,到處行騙,貧道羞於啟齒啊,話說龍虎山一百單八道士,貧道全都認識,可很多自稱是龍虎山的道士,貧道卻並未曾見過,道友覺得他們是不是不要臉了?」
話音一落,他手中的判官筆就冒出來一陣煙霧,不等煙霧散盡,就見河中轟的一下子騰起來一道水柱,啪嗒一聲,一條五尺長的魚就落在了地上。
如夢道士這回真的有了新的動作,就見他手一動,那支好像判官筆的筆前面就開了個口子,有如蓮花一般,口中念念有詞,突然哈的一聲,雙腳齊跺,就是蹦啊,落下后,搖頭嘆息道:「此魚業已成精,不知追夢道友可否降伏?」
李珣跟著張小寶和王鵑剛剛吃完飯,馮常功就到了,這回沒有來那麼多的官員,只有十二個衙役,加上他,主簿,縣尉,以及一個道士。
馮常功幾個人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之間那裡站著一個道士,這個道士看著竟然比追夢更像道士,花白的頭髮在頭上扎了一個揪揪,用木簪子插起,身上穿著麻布的衣服,腳蹬千層底的鞋。
「謝謝。」張小寶拍了拍李珣的肩膀,往外走去。
在他上了房子之後,剛才他站的地方又出現了兩個人,一人還帶了一條狗,身上的衣服是灰黑相間,就連狗的身上也是這種圖案。
如夢說著話的時候已經走到了河邊,眼睛向著流水中看去,一副非常認真的樣子。
追夢道長覺得自己受到了冷遇,說起來話也不客氣,非常的惡毒,反正是聽到的人就覺得彆扭。
追夢道士如是想著,搖搖頭:「道友定是看錯了,何來的魚精?分明就是犯了天狼。」
馮常功喜歡聽樣的話,哈哈大笑著,說道:「老的來了就更不怕了,他總管不到我吧?正好讓人知道,張王兩家也不是那麼厲害,何況我們背後的人也不差。」
走出屋子,前面就是一個還有燈光閃耀的二層樓,不時能夠聽到女子的笑聲,還有男人的醉話。
「你真把詐騙犯當成榮耀了,還要騙人家李珣,虧你想的出來,快看,李珣要表演了,嚇死他們。」
穿過這個二層樓,主簿出現在了一條街的旁邊,回頭看看寫有柔春閣三個字的招牌,露出一絲莫明的笑容離開。
說完話的主簿繼續向前走,胸口卻總覺得很難受,拐過了一個彎,迎面突然晃過來兩個身影,把他嚇一跳。
平時顯得非常精明的主簿這個時候卻是用一臉的茫然來回應縣令大人的眼神,那意思是你看我幹什麼?我又不是工地管事兒的人。
旁邊的主簿卻是想不通了,疑惑地左右看看,正準備向前湊湊看個究竟的時候,如夢道士突然搖頭道:「非也,道友看樣子是學藝不精,可不能誤了世人,此地並非是犯了天狼,而是有魚精作孽,欲在這裏興風布雨,道友以為然否?」
見到百姓的反應,馮常功心中更加不舒服了,旁邊的主簿還是一臉的獻媚的笑容,縣尉則是跟著皺皺眉頭,追夢道士的臉上依舊是一片淡然,沿著岸繼續向前走,又走出去百十來步,突然停下來,眼看羅盤說道:
直到一男一女調情的聲音傳來,躲在一處房子陰影中的主簿這才鬆了口起,暗罵一聲狗男女,等兩個人過去,從陰影中閃出來繼續往回走,腳下踉蹌兩下,嘴裏也開始說起來。
「龍虎山?現在就有這個地方了?追夢天師果然仙風道骨。」張小寶納悶地問了一句,又對那個道士誇讚道。
「這位道友請了,不知道友仙鄉何處?不會是龍虎山的吧?聽聞那裡出來許多假道士,哦,貧道道號如夢。」
周圍的百姓的心也跟著提起來,他們覺得這個新來的道士比先前的要厲害許多,至少那來回的變化就不是先前的道人能比的。
覺得受到了冷遇的馮常功臉色非常難看,過了一會兒這才對追夢道士笑了下,說道:「道長請隨我來,方才那三個人,一個是同安郡王,另外兩個人分別為褒信縣的主簿和縣丞,別看著年歲不大,本事卻不小,聽說從來沒有人能在他們面前討得好處。」
屋子中的這個人渾身上下都被黑色的布包住了,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聽到進來之人說的話,一閃身就從敞開的窗戶跳了出去,隱逸在半月的夜色當中。
「快點梳洗吧,你能聽到什麼?就沒一個好人。」王鵑跟著說了一句,也出去了。
喊過了之後,他就等待有人圍過來詢問,但這一次他註定要失敗了,幹活的人明明已經聽到了他的話,卻是沒有人一個人動地方的。
意思很明白了,我在這裏忙活也是白忙活,你這也不行啊,根本就沒有人看你,還是早點把該給我的錢給我,我繼續到別處溜達。
另兩個人沒有注意到他,來回地碰著杯,于星月之下高談闊論。
「道長所言不差,本官這就讓衙役把他們帶過來,讓他們知道自己完在了何處,來人啊,去把所有的人多叫過來。」
可惜,這個時候並沒有人聽他們說什麼,因為蓋房子的聲音比他們說話的聲音更大,有兩個房子需要上樑了,一幫人正在那裡喊著號子抬木頭,那聲音有粗有細,就好像和聲一樣地混雜在一起,把他們說話的動靜給蓋住了。
走到工地的時候,手一翻,突然就多了一個羅盤,拿著羅盤這裏看看,那裡瞧瞧,不時地搖搖頭。
「完了,他們都完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惹到了多大的禍事,若是還有其他的道友在,與本尊聯合起來,或許還能夠幫他們扛一扛,可惜,可惜這麼多條命了。」
「這個……貧道乃是……乃是四處游雲慣了,原來是如夢道友,貧道道號追夢,你我有緣啊,不知道友出自何處?」
追夢道士手動了動,愣是想不出來對方怎麼變的,那麼大個拂塵說沒就沒,也太假了吧?
說完了,他就看著對方,他以為對方和他一樣,想要騙點錢財,這樣一來,自然會配合他說話了。
李珣站在當地,委屈地嘀咕「我說的是實話,真沒聽到什麼,何必要分開住呢?面嫩,果然面嫩。」
王鵑把頭靠在了張小寶的肩膀上,笑著說道。
「讓我摸摸,誒呦,什麼東西這麼軟?再摸摸。」
如夢似乎顯得很難過,說完了之後,又嘆息一聲,手一翻,出現了一個羅盤,另一隻手微微一動,拂塵突然不見了,變成了一支鐵筆,接著一股青煙升騰,轟的一下,如夢的身上多了不少符。
馮常功也非常不舒服,更多的是納悶,昨天來的時候還有人問候呢,今天怎麼就沒動靜了?究竟差在什麼地方?
走的時候還不忘了對旁邊的李珣使了個眼色,李珣沒做出什麼回應,卻是理也不理這個道士,轉身離開,也不知道去哪了。
於是今天就沒有人搭理別的事情了,一個個多忙著把自己的活做好,好對得起拿的工錢,還有吃的好飯菜。
馮常功想趕人了。
他哪知道啊,昨天他來了一回,在這邊來回亂躥,別人打招呼是打了,但在晚上吃飯的時候,發現凡是和他打招呼的人,乾的活就比別人慢點,僅僅是慢一點,在這裏管事的人不用張小寶和王鵑親自說,自己就先不高興了。
「小寶,我覺得李珣當一個郡王真的是埋沒人才了,昨天跟他說了一次,並且讓他聯繫下,沒想到他今天表現的這麼好,他應該去拍電影,分明就是天生的演員啊。」
張小寶把毯子給王鵑又掖掖,見天剛蒙蒙亮,又繼續睡了起來。
「繼續。」張小寶這回是為了鍛煉別人,不然他自己出去多好,也不評價,扔下兩個字就去吃飯了。
剛才說話的人則是進到了屋子當中,對另外一個人說道:「馬上離開,告訴上面的人,新蔡縣的縣令馮常功要對張王兩家的人動手,讓他們注意打聽京城事情,千萬別漏過去重要的情報。
道士如夢卻是長嘆一聲,也不解釋,手中的判官筆刷刷轉了兩下,向著河中一指「呔,妖孽,還不速速就死。」
「我沒醉,不用扶我,你那衣服怎麼穿的那樣少,來,讓我看看,都說不用扶了,還扶。」
就在眾人發懵的時候,如夢道士手上托著羅盤,圍著一個小圈轉了兩圈,然後說道:「不妥不妥,這裏不是尋常之地啊。」
如果是換成以前,百姓早就圍過來看熱鬧了,只不過現在的工地中沒有人搭理他,都在忙著建房子,以期待往後有好日子過。
馮常功的眼圈黑,精神卻顯得非常好,一到地方,就先對李珣行禮,還與張小寶打招呼道:「張主簿,修的如何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乃是龍虎山的追夢道長,道長,這一位便是褒信縣的主簿張小寶,別看年歲不大,本事了得。」
追夢聽到他的話,高興了,連忙說道:「正是如此貧道也發現此地不妥,但卻沒有人聽貧道的,貧道覺得,此地地屬西南,乃是正犯天狼之時。」
翌日清晨,張小寶睜開眼睛,看了下像八抓魚一樣把自己抱住的王鵑,嘆了口氣,嘟囔道:「怪不得昨天晚上做夢夢到警察把我抓住了,還擔心我跑掉,把我給銬那麼緊,我就說么,誰能把我抓住。」
張小寶看著他們,發現馮常功的眼圈是黑的,主簿的眼圈同樣是黑的,那個昨天就已遠遠用望遠鏡見過的道士則是滿面紅光。
「睡吧,沒人能抓住我,何況是個破銬子,把胳膊擰到背後銬上有用么?關節一錯就脫出來了,一號隊的幾個人怎麼還沒回來,辦事就是不如虎子他們。」
說是擔心,他話中的意思卻再清楚不過了,是沒把張小寶和王鵑看在眼裡。
等李珣過來找兩個人的時候,王鵑正在跟張小寶抱怨醒了之後也不說叫一聲,發出點動靜也好了,自己馬上就能醒過來。
追夢道士其實昨天已經聽馮常功說過一次了,今天再聽,還是那副笑容,微微頷首,開始光明正大地在河邊溜達起來。
「明白。」剛才開門的人回了一句,就不再出聲,主簿則人繞過了一間房,從後面的柴房中消失不見。
一邊說著一邊走,絲毫沒有注意到剛才過去的那對兒狗男女一改先前的樣子,女子朝著柔春閣而去,男的則是從懷中掏出來一身灰色的衣服,把身上穿的淡藍色衣服脫下來換上,又拿出一樣東西,向著旁邊的房頂一扔,腳在牆壁上連蹬兩下就躥了上去。
晚上睡覺的時候,挨各帳篷去轉了一遍,告訴眾人,該幹活的時候就好好乾活,不然就別拿工錢,也別吃人家給的飯菜了,今天早上又把同樣的說給昨天晚上回家去的人聽。
張王兩家的賺錢的本事有了,在買賣上算計別人的本事也不缺,還有人能夠打仗,這回就看看對方在官場上如何,好制訂計劃,有他們在一天,我們的事情就一天別想做到。」
追夢道士很想說自己是龍虎山出來的,可聽到人家先前說龍虎山的都是騙子,只好改了下口,又詢問起對方的身份。
「那是,那是,大人出手,又怎會差了?」主簿依舊奉承著,只不過從他的眼中看不到任何欣喜的神情,反而有著無限的憂慮。
微睜的眼睛看著自己等人,就好像是看透了紅塵的一切似的,充滿了憐憫,無奈又睿智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