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八百八十三章 打油詩中定日期
子時，在眾人餓著與緊張的時候悄然來到。
桑其讒了，猶豫再猶豫，還是堅持著沒吃，讓五個人把罐頭裡的食物吃完，大家圍住五個人，看看過一會兒的反應。
「等一下，你，說怎麼樣。」桑其叫停，對一個人問。
是個不錯的商人，家中有兩個老婆，還有七個孩子，父母皆在，還養著兩個老婆的父母，一個老婆的祖父仍在世，他也像恭敬自己的爺爺那般恭敬。
五個人搖頭。
王淼的心中很難受，他覺得是自己沒做好，看到呂博的每一個笑容都好像有把刀捅進自己的胸口，他拿起身邊的狙擊槍直接放倒對方的頭領，但又不敢。
「我要是能知道對方的頭領想的是什麼就好了，等著，給我等著，有你們哭的時候。」收起望遠鏡，王淼咬著牙說道。
他威脅完人家，其實心裏也發虛，好在發現對方不識字，不僅僅不認識大唐的字，竟然還不認識他們自己的字，學堂多麼重要啊，關鍵的時刻能起到救命的作用。
處在交界地方的人分到的就不多了，三個人吃兩份，沒吃到的一部分讓多食人搶去，一百六十四個人，此刻再一次認為自己是大唐人，不再是覺得自己是獨立又自主的存在。
「吃，吃飽了好好睡，明天趕路要加快速度。」桑其不想讓他們吃，又擔心影響體力，只好鬱悶地答應下來。
等吃到嘴裏，桑其才知道剛才吃的人為什麼是那種表情，真香啊，雖然是涼的，但裏面的東西吃到口中卻不讓人覺得噁心，進肚子還有種熱乎乎的感覺，好像渾身都有了力氣。
「不清楚。」呂博搖下頭，他沒抱怨，只是納悶，按說護苗隊既然找到自己等人，應該給送東西吃，現在多食人已經吃完飯，自己一幫人還餓著呢。
「是是。」呂博接到手中，直接開抓，他知道多食人是想讓他試毒，還真謹慎。
算是一個很不錯的富裕商家，日子過的非常好，家庭和睦，又與人為善，不在錢莊貸款，家中現金很多，但是卻願意給醫館賒欠一部分藥材的錢。
「罐頭，打開。」桑其看著呂博一臉滿足的樣子，想把人家幹掉，又想著自己如果也是大唐人……
「用手抓。」桑其最看不慣這點，自己用手抓，你們不能抓一抓？非要用筷子，讓人看了生氣。
「我，我還想吃。」五人中的一人渴望著說道。
桑其看著呂博吃，吃完繼續等待，他本想多找幾個人試毒，但捨不得，萬一沒毒，自己一方的人會少吃的。
呂博等人吃的同
那麼今天的打油詩說三更送飯，後面說的是如更如日，便是在告訴自己動手的時間。
一百六十四人相互之間小聲地說著話，意思都差不多，如果能活著回去，就在家中的房子上插一面大唐的旗幟，表明自己的歸屬，要跟很多大唐人一樣，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往窗戶和房檐上插國旗，有的甚至還往牆上畫。
和衣而睡的桑其在幾個人的護衛下走出帳篷，大聲問：「誰死了？」
「桑其將軍，謝謝，謝謝，可以吃嗎？」呂博小跑著來到桑其面前，連連鞠躬道謝。
他這麼做是為了活著，而且給護苗隊創造機會。
多食自己帶來的食物先放一旁，搶著吃大唐的行軍糧，很多多食人是越吃越難過，敵人的武器好那是自己一方沒有技術，打起來吃虧，認了。但後勤為什麼還是人家的好？仗打的真窩囊。
「拉環的。」呂博嘟囔一聲，伸出個手指頭進到拉環中，想想不對，拿出來，把拉環先向一方壓一下，把罐頭卡出個小口，這才重新勾住拉環，朝另一方拉動。
但在遠處用望遠鏡看著的王淼卻是緊抿著嘴，他已經得到來自國內的電報消息，對呂博的家庭情況有所了解。
一個鐵片掉下來，露出罐頭裡的東西。
呂博又打個飽嗝，拿起個罐頭研究，藏頭詩歷歷在目，他需要琢磨一下，怎麼打開，國內很多罐頭保質期都不長，用竹子做的，成本低，現在的是鐵皮，得看說明，不然打壞了還得費勁直接破壞。
今天晚上，人質們沒有飯吃，多食人認為中午的時候他們吃不少，可以餓一餓。
「為什麼晚上不給送東西吃？」一個人抱著水袋，不想喝的時候嘟囔。
「吃，分出一半人先吃。」桑其見試吃的人活的好好的，手一揮，命令道。
對僱工好，有著相當高的人格魅力。
五個人依言伸出手去抓罐頭裡的東西，三個手指頭捏出一點，小心地放進嘴進，咀嚼兩下，眨眨眼睛再吧嗒吧嗒嘴兒，馬上又伸手去抓，吃的飛快。
跟對方商量商量，自己把人放掉，讓他們不攻擊？不行，換成自己會馬上追殺，跟他們說自己一方死個人殺他們一個？估計沒用，昨天他們就敢開槍。
太陽照下來的影子開始逐漸變長，五個人依舊沒有
等晚上吃飯的時候，多食人開始懷念白天的日子，白天吃過罐頭，晚上再吃帶來的炒青稞，真是難以下咽，沒有那麼多的調料，沒有美味的鹹菜，只能強挺著往肚子里吞。
送來的行軍糧不多，即使吃的慢，過了兩刻鐘也被眾人消滅掉，多食人沒吃飽，每個人只嘗了一口，於是他們的目光又放到罐頭上。
跟他來的二十四個人里有三個湊上來，看著罐頭裡的食物同樣迷糊，一個人忍不住說道：「不會吧？張王兩家的廚子打算幹啥？造反嗎？東西還能吃？」
「流動的水，得下多少毒？您放心。」呂博又露出獻媚的笑臉，不知羞恥地討好人家。
二十五個人此般想著，卻沒有人主動上前試吃，萬一真有毒呢。
看到字之後，呂博的腿都哆嗦起來，他明白動手的時候在三天後，罐頭上的打油詩寫的不清楚，但他清楚。
桑其聽到前面的話還跟高興，聽到後面的，臉色登時陰沉起來，眼下按照大唐人的說法叫騎虎難下，不敢殺人試探，趕路時對方又要開槍，還得走上幾天，怎麼辦？
有人過來，把人質叫著，到槍聲響起的地方去查看，人質醒了，被槍聲驚醒的。
交界處的人有五個被叫來，又打開三個罐頭，一人一個，讓他們吃。
沒用上多長的時間，前去查看的人回來，果然抬著東西，依舊是木頭箱子，裏面一部分行軍糧，一部分罐頭。
另一半剛才沒吃的人也用最快的速度開罐頭。
人群發出一片歡呼聲，有水了。
邊吃他邊用眼睛去看罐頭上的字，上面寫的又換了一種，為「三更送飯夜半天，只因路遠運送難。安心且待雲散日，如更如日又如前。」
被問的人猛點頭：「好吃，姜放少點會更好。」
等他們每人連續吃掉兩個罐頭，其他人在桑其的命令下繼續等待，天上的雲飄來又飛走，又是半個時辰，吃下罐頭的多食人還活著，之前的五個人也不見絲毫問題。
向前走了段路，果然看到有條小河，河水清澈，能夠看到下面的石頭和遊動的小魚。
五個人手拿著罐頭看，見有多食人要過來打，馬上有一個說道：「把剛才的筷子取來，我吃。」
因為他記得來之前他舉行過一個詩會，有個人寫詩，大家評價，輪到他時，他說的是一更如一日，梆聲陣陣似月升，觀其字，念
「水裡沒下毒？」桑其點下頭，問。
「有沒有難受的地方。」呂博也問。
呂博把一小截黃瓜鹹菜在口中慢慢地咀嚼著，看上去像普通的咸黃瓜，但卻用蝦油腌制的，吃到嘴裏鮮咸可口。
多食人早等急了，馬上有一半人站出來，學之前呂博的方法打開罐頭，伸手抓著往口裡塞，飯菜混合的東西里沒有絲毫豬肉的味道，能嘗出來，用的是羊油，還有點羊肉，加上其他各種調料，吃到肚子里暖洋洋的。
他喊一個交界處的人過來，他怕有毒，到時候毒死個人跟他就沒什麼關係，想來護苗隊不會炮火覆蓋。
呂博二十五個人還是聚集在一起，相對來說比較自由，帳篷外面站著多食人，帳篷裏面是屬於他們的天地。
「是呀是呀，正常來講，他們不應該做成現在樣子，真的。」剛才說話的人保證，似乎張王兩家的廚子把飯菜做成眼下的模樣，他們跟著丟臉一般。
「叫起來，讓他們吃飯，不讓我睡好，我也不讓他們睡安穩。」桑其命令道。
桑其把罐頭拿到鼻子前面聞聞，點頭：「味道不錯，比我們沒來之前吃的好，叫個人過來，吃。」
白天走路的時候緊張，到了晚上則是更不敢放鬆，火把和火堆燃燒著，不時發出劈啪的動靜，任何一次木柴燒裂時的響動都讓人聽著那麼的擔憂，怕是槍響。
等他們吃飽，此次扔在樹林中的罐頭只剩下二十一個，桑其很自然地把剩下的罐頭歸為己有，稍作休息，讓人質站起來，綁牢靠，每人身後放兩個拿刀的人，圍繞在自己人的周圍，繼續前進。
有人拿來水袋，一人灌下去幾大口，坐在地上等待，看看是死是活。
「這是……什麼？」呂博懵了，沒見過這種吃食，炒飯？蓋飯？怎麼聞起來有那麼多的調料？這……這不是水雲間廚子的水平吧？蔥姜蒜居然佔了很大的比例，拿調料當輔料用？
五年前發現這個商路賺錢更多，便帶著人過來走商，家中主營皮革生意，後來加了個藥材，賣給醫館。
呂博想想，對桑其說道：「桑其將軍，吃吧，護苗隊不會下毒，他們知道你們會讓我們先試，下毒會毒死我們，他們來營救，不是害人，只是跟您那邊的主力部隊匯合的過程中要小心，他們不停地打冷槍，你們這點人，估計夠戧。」
呂博琢磨琢磨，再打開一個罐頭，伸手欲抓，跟他來的一個人搶過去：「東家，我先來。」
「押著人過去看看。」桑其吩咐一
行軍糧很好吃。
連續吃下去二十來口，互相看看，全活著呢，放下心又吃。
三天，還有三天，自己再堅持堅持，到時要是不把桑其栓上鏈子裝進籠子里，自己的名字以後倒著寫，不，是橫著寫。
「那邊。」有人用手向一個地方指，有山，槍聲回蕩不好分辨。
他自己也拿起個罐頭，打開剛要吃，突然停住，遞給呂博：「給你加個罐頭，你先吃。」
把罐頭往桑其面前一遞，呂博很不好意思地說道：「就這個，可能是新研究出來的飯菜，還不成熟，相信過段時間能進行調整，到時再吃就好了，張王兩家的廚子估計很忙，一時疏忽。」
等了一會兒，有人過來彙報：「沒，沒人死，是不是讓我們去取東西？」
呂博蹲下身手上沾沾水，先給自己洗臉，而後捧起來喝一口，對桑其要求道：「讓我們洗個澡吧，順便換身衣服。」
「吃。」想不出好辦法的桑其咬咬牙，拿過個罐頭打開便吃。
「你，過來。」桑其對呂博吆喝，呂博把最後一口湯喝掉，打個飽嗝，一邊揉肚子一邊走過來，飯菜量很足，給軍人吃的嘛，他又好多天沒正經吃過東西，一下子吃撐了。
家裡在京城、杭州、蘇州、益州、洛陽都有個大的院落，人從小就聰明，十六歲接管家中買賣，跟地方官府人員相處的不錯，沒有違法的底案，不曾給地方學堂送錢，但卻專門開了一個印書行，很小的印書行，專門印製給孩子用的書，免費發放。
說完開始吃，吃兩口，臉上露出笑容：「我就說嘛，張王兩家的廚子做的東西不可能難吃，我倒不覺得姜多，胡椒粉多，又不是喝羊湯。」
「喝水，估計明天早上會有東西吃。」呂博同樣餓，摸摸肚子，對手下說道，拿起水袋，咕咚咕咚灌幾口，讓肚子里不那麼空。
桑其承認這點，凡是牛羊肉的都被他留下，至於豬肉和雞肉的則給呂博等人，素菜什麼的他也不要，說是素的，其實裏面有點肉。
多食人的隊伍行進速度正如王淼設想的一樣，走的時候慢了，把一部分人質放在外面，並不停地讓人質變換位置，他們的人則盡量躲在人質的身後，剩下一部分人質摻雜在他們的人群中，好使大唐軍隊投鼠忌器。
呂博吃著心中感慨，太厲害啦，一天時間就把自己的家底兒給摸出來，然後用在罐頭上傳信，小寶和鵑鵑調動了多少資源？否則不可能查得這般清楚。
王淼看著，估算這邊的人與主力部隊匯合的時間，還有自己到時
呂博阻攔：「不忙，你們平時餓的太久，突然吃多會撐出毛病，要不要喝水。」
桑其不用看也能想到，行軍糧裏面全是帶豬肉的，專門為人質所送，二百個罐頭才是自己一方的。
行軍糧正好是一百八十九個，看樣子是給人質每人準備一個，罐頭卻僅僅有二百個，多食人絕對不夠分。
身為人質的呂博二十五個人突然間心中生起股優越感，豬食一樣的東西居然被誇讚，多食人活的真悲催，怪不得以前有不少多食人願意來大唐，生活方面享受的不同。
跟他來的二十四個人一同看向桑其，他們過來走商，自然要帶東西，衣服每個人多帶一套，還有洗漱工具，之前被沒收，後來呂博去討好人家，當大唐的叛徒，又賞回來，一直沒用呢，主要是多食人穿不慣衣服，使用其他工具同樣很陌生。
萬一自己打死對方一個人，對方報復性地殺掉自己國家的一個人，那麼究竟是開炮還是不開炮？
「啪」的一聲槍響，把夜晚的寧靜打破，守夜的多食人一驚，四處張望，看看誰被打死了，火還在燒著，天上的烏雲滾滾，看不見星月，讓人感覺到壓抑。
「槍聲從哪個方向傳來？」桑其一聽取東西，肚子又覺得空了。
呂博等人被喊起來，迷糊著來到帳篷外，看到火把照耀下的行軍糧，一個個開心不已，有吃的了，只是時間掌握的實在讓人無語，為什麼半夜才送來。
夜幕降臨，多食人疲倦不已，今天白天他們沒有人被對方打死，但心理壓力則是更大，他們知道周圍有無數雙眼睛觀察著他們，並且還在尋找機會把他們殺掉。
平時遇到官府的人不卑不亢，但現在卻看到他像條討好主人的狗一樣。
他本人也有才華，精通六種外族的語言和文字，寫一手不錯的毛筆字，而且還愛好繪畫，經常邀請文人舉行詩會。
桑其吸吮兩下手指，方才吃飯吃的，其實有筷子，他不會用，交界處的一部分人同樣不會用，但還是學著使喚，畢竟是大唐人，現在不學，活下來也要學，不然多丟人。
「我再打開一個看看，或許是裝的時候沒裝好。」呂博再拿過一個罐頭，按照之前的方法給打開，裏面依舊是跟之前的一樣。
再掃一遍跟自己過來的二十四個手下，一個個都慢慢地吃著，好多天了，沒吃過象樣的東西，現在的飯菜有股家鄉的味道。
「喝。」五個人是真想吃，肚子里總覺得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