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九百七十二章 無法說服則問政
柳言：「……」
不對呀，什麼白菜包心包的好，什麼酸菜，什麼蒸著吃好吃的，自己過來是看童輝拓寬河道的事情，他根本沒挖，種白菜去了，跟自己玩陽奉陰違。
聲音是那麼的刺耳，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無數人嘲諷。
又說道：「娃娃家的不用操心大人的事情，要好好讀書。」
一切要從實際出發，從根源上考慮，以完善的經濟理論為支撐，不是說誰留下個計劃，不管對錯，就得照著做。那是對弘農百姓的不負責，是對朝廷地方官員政策執行的違反，是對我大唐整體發展的傷害。
「我們要對你進行問政，如果你不能夠拿出來完善的計劃，並且你的回答無法讓我們滿意，就是說你的理論和數據在說服不了我們的情況下，我們會懷疑你別有用心。」
自己小心地離近，聽他們說家中養的雞下了多少蛋，三月份抓的豬又漲了不少分量，到過年時宰了賣錢，再留一頭自己家吃。
弘農縣發展旅遊產業，最主要的是在不破壞當地自然資源和環境的前提下，充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優勢。老柳樹村的柳編確實是個吸引人的項目，只是還不夠。
柳言一指白菜地：「疏通河能疏通出一大片的白菜？無怪乎本官上次前來你們跑到前面的地方做出挖河的樣子，你是怕本官看到你們種的白菜。我拿的錢給你們用，你們種白菜，我的錢……」
被雇傭來幹活的人開始尋找工具，一個個看向柳言的時候面色不善，衙役們抄起水火棍，對準了他們的縣令。
周遭一時間靜了下來，又過去半刻鐘，那幾個孩子說完話，小丫頭重新來到柳言的面前。
該死，都該死，刁民，他們在把自己當猴耍，他們的一部分快樂，跟自己的痛苦有著直接的聯繫。
柳言鬱悶，一想起張小寶和王鵑他心裏便不舒服，朝陽行動好是好，若是不出自他二人就更好了。
「哦，我不過敏，我吃啥都不過敏，海蟄的頭貴點，皮不貴吧，俺們村裡八十個柳編的利潤絕對夠買三斤，三斤啊，夠俺們村的娃子們吃一頓了，若是每天八十個柳編成本價賣，俺們村的娃子每天就少吃一頓白菜心拌海蟄皮。」
小丫頭跟其他幾個孩子相互用眼神交流一下，對柳言說道：「我們懂了，柳言柳縣令，你說的真好，我們不否定你。那麼，現在，請柳言柳縣令拿出來弘農縣的地方行政和經濟發展計劃的完善報告
這還了得了，把本官當傻子忽悠？
「童輝！」兩個字被柳言用咆哮的方式說出來，讓人知道他有多麼的憤怒。
聽著柳言大義凜然的話，周圍再次安靜下來。
跟他來的衙役，當地被雇傭幹活的人，包括童揮在內，全傻了。
熟了出鍋時你會發現，酸菜已經不是那麼酸，咀嚼的時候纖維比炒的更容易斷掉，肥肉不膩，薑片也好吃，你喜歡吃蔥的話，找乾淨的蔥，切成段兒，後放，吃起來爽口，那蒸的湯也是美味無比呀，吸溜著喝一口，從裡到外都舒服，泡飯吃也行呢。」
「本……官……」好幾個孩子一同喊。
結實有什麼好處呢，方便儲存，您知道的，冬天儲存白菜，即使放在菜窖中，也總要掰外面的幫子，越掰越小。咱的白菜包心包的緊，掰下去的就少，那許多的白菜吃不完，到春天的時候一賣，值錢了。」
小丫頭說著，晃晃腦袋，伸手去摸頭上扎出來的犄角辮兒，一顫一顫的，頭髮的彈性不錯。
很多人看著柳言，似乎是剛剛認識他一般，老柳樹村的孩子們眼裡充滿了憤恨，老村正的眼睛眯起來。
「童輝，本官讓你拓寬河道用以發展地方經濟，你給我扯那些沒用的，本官要是不收拾你，本官就……就……來人，把罪人童輝給我抓起來。」
「不憑啥，就憑我叫張小貝，現在我和另外八個人，以大唐巡查使的身份跟你說話，準備好了嗎？開始吧。」小丫頭淡淡地說道。
「是呀是呀，我最愛吃白菜心了，又脆又甜，跟水果似的，再從海邊尋點蟄皮，用老醋拌，嚼在嘴裏嘎吱嘎吱的，還不覺得腥。」
「大人，您……您為何要收拾小的，不教而誅……」
「能，之前沒跟您說，咱們種的白菜使用的是新種子，包心包的好，耐寒性強，別處的白菜天一冷，長的慢，咱的白菜還能長很快，越長越結實。
其三，在弘農現有基礎上，修建另類幻想風格的建築群，以神仙故事為主題；其四，增加當地品牌形象塑造，我們認為剛才說的酸菜就不錯，酸菜別處也有，但還未形成統一的規模，縣衙門要組織起來人手，做好研究、生產、銷售一套體系。
他們還談論今年細麻產量增加最少兩成，作坊的活更多，賺的錢也更多，說今年氣候好，下個月要採收的胡蘿蔔會增產，都為胡
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有手上拎裝了河螺草兜的快樂孩子，有停下手上活計欣慰地看著孩子們的粗野漢子，有老柳樹村老村正那張寫滿歲月的臉。
一件件的事情聽著，百姓的日子過的很不錯，沒有人抱怨，也聽不到嘆氣聲，自己本應該高興，但所有人都明白，一切與自己這個新來的縣令沒有關係。
面對這種目光，柳言無法去瞪，他發現自己不知道為何，有點心悸，便不自覺地露出個笑臉，對小丫頭說道：「白菜便宜，但海蟄皮很貴，而且海鮮吃不好會過敏。」
柳言聽著直咽口水，等小丫頭說完，問：「真的？你懂的真多。」
想了想，柳言目露堅定之意，咬牙說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瞎攙和，以前的發展是錯誤的，大錯特錯，必須要糾正，不能一錯再錯，本縣的發展，只能有一個目標，那便是旅遊經濟產業。
說道：「發展弘農旅遊經濟也不是不可以，借水路之便，算是個不錯的思路。但，前提是不能影響當地其他原來的發展計劃，尤其是已經開始投入並眼看會產生效果的產業規劃，絕對不要去碰，要支持，與發展旅遊經濟齊頭並進。
「大人，您別急，聽小的說，別急，您拿的錢能回本，白菜賣了還能有富餘。」童輝連忙勸解，目光篤定，指著還需要些時日才能收穫的大白菜。
「憑啥？」柳言心虛地問，再一次重新打量起面前的小丫頭，想要看看對方為何有這等底氣，一個孩子哪有資格問自己此等問題，若是誰問自己，自己都要回答一番，那自己還當什麼縣令？
人群中一個長的白凈的女孩子跟著出聲附和。
「你們，童輝，真以為我收拾不了你是吧？」柳言不想跟一群孩子對喊，把矛頭繼續指向童輝。
「柳縣令，何如？」老村正問柳言。
「別，別，別呀。」小丫頭的聲音又響起：「別生氣，主要是朝廷和陛下不是誰都可以代表的，那啥，你非要在當地發展旅遊？」
柳言看去，見是剛才說話的小丫頭，小丫頭很認真的樣子，繼續說道：「酸菜容易保存，吃起來口感好，營養豐富，可以跟很多菜搭配，能夠去除掉其他食材上面的腥膳臊臭味道。
「善，孩子們要好好學習，本官非常欣慰。」柳言勉強讓自己的臉上多點笑意，稱讚一句。
會經過老柳樹村的小河還是那條小河，河水依舊清澈，它的寬度沒有變，它的深度看上去仍然讓自己頭暈。
不解中的童輝還在分析，突然聽到縣令的聲音，忙回答：「大人，莫非小的沒把白菜種好？您別看種的時候土比別處總是種的地方硬，但澆上山裡的水，甜著呢，不信一會兒您隨便選一棵，現在是小點，不過能吃，正好拌著河螺肉吃。」
轉過頭，他再向童輝逼問：「你真的不知道本官說的是什麼？本官讓你過來拓寬河道，你呢？之前你找借口，說上游支流要先清理，疏通好了有利於挖河，你看看，你就是如此疏通的？」
他又不是傻子，上個月便看出來，整個衙門中的人全在與他作對，忙不完的小事情，亂七八糟的案子，按照他看到過的第一個宣傳陛下的電影來說，有無數的群眾演員在參与。
「本縣令。」柳言不知自己怎麼想的，跟小丫頭較勁兒，說出來「本縣令」三個字后舒服多了。
「嗯。」柳言似乎察覺出自己代表的太多，悶悶地哼一聲。
碼頭處與白天一樣熱鬧，搬運工把不怕被雨水淋到的貨物從船上卸下，從岸上裝船。燈火通明中，旁邊撐起來的棚子下面有人在飲酒喧嘩。
接著又聽到他們說找什麼人繼續到衙門中告狀玩，把縣令穩住，給通過老柳樹村那條河流源頭幹活的童輝爭取時間。
要去看看童輝那裡如何的騙自己，要把別人也折騰折騰。
我回去就向上面說，把他們兩個也撤了，不支持本官，就是不支持朝廷，不支持朝廷陛下……」
童輝還在琢磨事情，他發現今天的情況很怪異，先是孩子們不上課，跑到這邊來玩，接著是老村正的支持，現在又冒出個把縣令說的無言以對的丫頭。
結果他話喊出來，跟他來的衙役沒有任何的動作。
童輝先去看老村正，從老村正的眼中得到了篤定的意思，這才讓自己笑起來，小跑著到縣令的近前。
童輝卻是抽出腰間掛著
柳言來了，帶著十來個衙役，坐馬車過來的，衙門中的什麼主簿、縣丞和刀筆吏等等全被他用各種瑣碎的活計給支走。
自己清楚地看到，最近來衙門打官司的原告和被告們，正在那裡推杯換盞，不時響起鬨笑之聲。
「朝陽，當傳頌萬載。」老村正激動地說道。
我們給你提供幾個思路，你看著分析，覺得可行，照做，認為不可行，補充改正。其一，主動聯繫垂釣協會，舉行深秋或冬季的垂釣比賽；其二，加大對老柳樹村柳編產業的支持力度，找人去其他地方編寫老柳樹村的故事，發表在報紙上，以作廣告。
無論是誰，都不可以凌駕在合理的地方行政之上，無論是誰，都沒有資格用弘農的百姓的幸福生活為代價來給其歌功頌德，哪怕是張小寶。」
等了一會兒，柳言咬咬牙，說道：「好，好，好啊，你們都好，本官乃是弘農縣的縣令，管不了你們了，是吧？本官把你們全撤了，換一批人，本官還不信找不到願意在衙門裡做事的人，實在不行我就去巴江找人，不要以為有主簿和縣丞幫著你們我就治不了你們。
柳言的臉色難看了，小丫頭看上去可愛，沒想到說話時嘴裏帶著刀。
「本官，弘農，是弘農百姓的弘農。」小丫頭糾正。
「讀好了可以當縣令，那我就要來弘農，在不負責地推翻你的發展計劃，給大家玩朝令暮改，是不？」小丫頭順著話質問。
小丫頭看著他，跟他說等一下，之後考慮考慮，拉住孩子群中的幾個人，湊在那裡小聲嘀咕起來。
我免費給你介紹一種又方便又好吃的製作方法，蒸，拿鋁製的器皿裝，把酸菜改刀切成絲兒，豬身上的肥肉膘切成片，越薄越好，放上兩個八角，放幾個薑片，填上水，放在鍋里蒸。
柳言露出滿意的笑容，剛要再誇兩句，突然反應過來。
「還能腌酸菜，損耗的更小。」一個聲音傳來。
「還行，一般而已，哦，記得腌酸菜的時候酸菜缸一定要洗乾淨，用熱水多燙幾次，上面壓的大石頭也一樣要刷乾淨，最好是煮一下，水必須漫過大石頭，不然腌出來的酸菜會爛，吃了中毒。還得超過二十八天才能吃。」
柳言跟著嘀咕一遍，點頭：「等白菜收穫了，我就安排人做酸菜，童輝，此事你得上心。」
小丫頭根本沒在乎柳言的表情變換，嚴肅地對柳言說道。
「幹什麼？」柳言覺得有什麼
衣服是一樣的，鞋也是一樣的，手上拎的草編網兜編的不怎麼好，老柳樹村的人手藝何時變差了？
柳言如此想，便如此做，把別人安排出去，他帶著衙役到此，所見之處是一片片長勢很好的大白菜。
小丫頭謙虛下，又說出個小竅門，小手比畫，做腌酸菜的動作。
先說這些吧，你看如何？」
柳言臉色越發難看，一扭頭，不再搭理小丫頭，而是對站在旁邊納悶的童輝喝問：「你就是如此給本縣令辦事的？」
柳言重新打量起面前的小丫頭，還是那般的可愛，眼睛仍舊靈動，剛才的話真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
柳言再次看過去，點點頭：「不錯，看上去長的很好，此季節的氣候也好，真能賺錢？」
童輝邊說邊比畫，美好的白菜事業似乎就在眼前。
柳言再次咆哮起來，打算用手中的權力收拾收拾童輝，別的不說，抓起來打幾棍子還是沒問題的。
柳言先瞪一眼童輝，再轉過目光要瞪說話的小丫頭，突然發現這個小丫頭跟周圍其他的孩子略微有些不同。
這是孩子應該說出來的話嗎？聽著怎麼像上級官員在指導地方工作呢？
「則刑繁而邪不勝。」孩子們又一起喊，顯然，學堂的作用體現出來了。
「大人，您來了？您來的正好，您看，前面的白菜長的多好，今年的冬天有菜吃了，等到天冷的時候，把白菜心掰出來，泡在陳醋里，小酒一喝，暖心又爽口。」
前天，就是前天，晚上下了一場小雨，自己煩悶不已，戴著斗笠出門閑逛，漫無目的地走到鴻臚水旁邊。
「大人您就瞧好吧，我找人去買酸菜缸，咱買的多，便宜。冬天的時候保證大人您想怎麼吃就怎麼吃。」童輝拍著胸脯保證。
「本縣……」
不一樣的地方是頭髮，面前小丫頭的頭髮要比旁邊的孩子們頭髮黑，而且光澤好，還有那雙靈動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每眨動一次就讓人覺得她可愛一分，尤為不同的是她的眼神，不是憤恨自己這個縣令，也不是畏懼自己的身份，似乎是好奇，好一絲的淡然，汪汪的眸子如無風時湖水一般的平靜。
主要是剛才一激動，忘了當地人對張小寶的擁戴，事情麻煩了，看樣子得想個辦法把自己的話圓一圓，否則能不能活著回去還兩說。
「童輝，你敢戲弄本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