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鏡》第四卷 紫極

第一百八十章 一分為二 五有其四

第四卷 紫極

第一百八十章 一分為二 五有其四

可現在的情況就是,兩邊的「犄角」,在法則體系激烈動蕩的催化下,迅速與對方的血肉生長在一起,甚至兩邊的身子都在溶解,彼此交融。
可是,現在他卻碰到了一個極為棘手的問題。
一側十方魔靈也在掙扎,此刻幫不上忙。
便在大梵妖王無奈吞下苦果,移轉目標之際,佛國之人,也在品嘗勝利的果實。
在碧落天闕,待大黑天佛母菩薩和十方魔靈歸位之後,一直靜坐等待的法慧,緩緩起身,看了眼重新恢復平靜,躺在榻上的太玄魔母,一聲佛號,慢慢走出宮殿廢墟,到前面本是供是無量虛空神主的正殿之前。
「不過呢,我的想法是,承載了血獄鬼府、九天外域的真界部分,體積龐大,份量足夠,毫無疑問就是主體,佛國除非是徹底一刀兩斷,否則就要依循天地法理,圍繞旋轉。
「至於關閉輪迴,實是法界初成,送大黑天轉世已經比較吃力,接下來還要溫養大段時間,故而就到此為止——只不過,似乎也不須貧僧相送。」
此時她完全成了暴風雨中飄搖的小舟,在所有的依仗都不可恃之時,心思倒是諷刺地愈發清明起來。
他幾次衝擊,都被憋屈地打了回來,就算他也能糾集手下、幫手,可西方佛國那邊,就都是獃子嗎?
至此,大梵妖王的「入侵真界計劃」,已經等於是成功了大半。
現在誰都能看出來,羅剎鬼王所經營的大勢已成,真界將成為貫通血獄鬼府、九天外域的中樞,當然還有水世界等大大小小的虛空世界。
「禿驢可惡!」
十方大尊眼珠都要突出來,如果他有眼珠的話。
「你……」
無可抵禦的疲憊襲來,低回的心志再難復振。
她在想:佛國那些禿驢如此狠絕,其實並不奇怪。
其實,決定成為「五柱」之一,所設想的結局,與現在也沒什麼差別,不是嗎?
竟是要十方大尊遁入已經半與真界對接的無天焦獄,中間還要穿過地獄道。
這些年,十方大尊進步神速,已經有劫法宗師的修為,又有餓鬼道的一應神通加持,說是個大劫法宗師戰力,並不為過。在大梵妖王的諸多手下還沒有完全適應真界「氣候」的時段里,他和已經在主持地獄道的趙子曰,就是當之無愧「前鋒主將」。
十方大尊正要罵回去,心神陡地一激,莫名就是渾身顫抖,有飢餓貪婪之念,排山倒海而來,讓他直想吞盡眼前所見的一切。
而那些個本就不知生死為何物的蠹修們,則迎來了狂歡的節日。
餘音尚未散盡,大梵妖王已經感應到這邊的變故,神意透空而來,兩邊瞬間對沖千萬重,和尚鋒芒不露,卻守得如山嶽一般,使得大梵妖王明白,他再沒了插手的機會。
故而明知是羅剎鬼王的算計,他還必須咬牙吞下這枚苦果。
如此手段,類似於上清體系的封召之法,只是其多劫以來,好不容易聚合而成的靈性,便在「封召」的過程中重洗一遍,就此抹去。
如果這時候,還有一位「大力士」,是完全可以憑藉蠻力,將兩頭「公牛」強行分開的。
一貫冷靜的十方魔靈,此時也終於破功,憤怒、絕望等種種負面念頭不過是剛剛翻起,別處感應已如潮水般湧來。
他們關注的要比這個「高級」得多。
也在此時,「虛空裂隙」竟是封閉。
更何況,六道轉輪之上,還留著她和十方魔靈的印契,就算此時佛門實質上已經卑鄙地違逆了咒誓,可就像法慧所言,這依舊是幫助她轉生,還有束縛之力。
「小心佛國……退回來!」
法慧漏風的嘴巴,說不出太好聽的話來,幾乎掛不住骨頭的松馳皮肉,便是微笑,也是絕為可怖:
在他心神沉入「餓鬼道」法界之際,卻是見到了一個胖大和尚,對他微笑。
在北荒,就是無天焦獄和真界對撞后,法則體系的交融進程。
當然,此時已經萬萬當不得「胖大」之形容,其一身血肉,零零落落,便是臟腑,骨架,也是殘缺,然而身邊餓鬼,都現出飽食滿足之狀,或化為畜牲,或化為人形,虛化而逝。
此後等待他的,不是極樂世界,而是八寒八苦、近邊孤獨等十八地獄的永世折磨。
又是頌偈曰:「渡人不渡我,業緣眼前過。他日寂滅時,當知功與果。」
就算她交出了六道輪迴真意,佛國那邊還要經過不知多少劫時光,才算真正入手,而就算入手了,也不過就是回返原點,那時天地變革已過,誰還知道是什麼模樣?
一念既動,十方魔靈最後一點兒抵抗的力量也就此崩解,魔軀法身燃燒化虹,順著早已經搭建起來的「甬道」,投向冥冥不可知的虛空深處。
包括那胖大和尚,包括所有同樣飽受飢餓之苦的億萬餓鬼。
虹光映空,一切歸無。
十方魔靈現在明白了,為什麼法慧要「關閉」六道輪迴。
還不夠,還不夠!
隨著法則體系的急劇變化,這個進程快了何止十倍!
十方大尊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個,在大梵妖王手底下這麼長時間,對於抵禦魔頭侵襲,他還是很有經驗的。
而且,那頭餓鬼,真的變成了狗……還懂搖尾巴呢!
可不管是怎樣的遭遇,經文不斷,禪音不減。
極祖啞然失笑:「既然鬼王都不去坐,我何必湊這個熱鬧?」
他步入其間,六道轉輪從眉心輪放出,投往空無一物,卻又是北荒及周邊區域億萬生靈信力匯聚的神台上。
「你這賊禿!」
十方魔靈還察覺到,之前被六道輪迴切斷的信力渠道,重又移轉傾注過去。
正與他對接的,就是「七祭五柱」體系的顯化。
正在心中咆哮之時,灰色的鬼物浪潮之中,那胖大和尚緩步而出。
這群禿驢,一定是早和羅剎鬼王有了勾搭!
直面十方魔靈複雜到無以言表的面孔,法慧顫巍巍舉手當胸:
依稀與碧落天闕很是相似。
外魔?心魔?
至此已知,至少在一劫之內,六個佛陀修為沒被六道濁流沖刷消磨之前,很難再有進展。
由於「餓鬼道」身為法界,自具虛空,只要能將外部氣機收攏,他會比絕大多數人都更早地恢復過來。
大黑天佛母菩薩看到,「虛空洞隙」深處,是滾滾紅塵,十方濁世。
法慧渾濁的目光所指,她好不容易聚起的一應神通法力,都是消融。
事實上,在他目光所不及的宮闕一角,已經開始崩潰。
大黑天佛母菩薩再也維持不住身形,就此崩解,身化虹光,投入虛空洞隙內的莽莽紅塵里去。
等等,餓鬼道中的生靈,莫不是受業力所染,貪慾無盡,不得滿足解脫,怎麼會有吃飽這一說?
他知道,在此局面下,北荒只能是作為一個銜接點了,若不想半途而廢,只能將無天焦獄繼續往西南方向,也就是天裂谷一帶延伸。
十方大尊目睹的是這一幕,與他心神融合的餓鬼道,傳來的則是最直觀的消息,可畢竟才執掌餓鬼道數十年,其中與佛理相關的深奧玄通之處,連他也不盡識,心中難免不安。
「難道,我真不如她?」
怎如一步到位?
就是這一念之別,「虛空洞隙」中的吸力便是強大到了不可抗拒的地步。
此時的大黑天佛母菩薩,彷彿就該位於仙宮雲殿的核心,乍一現身便居於中央主位之上,巍然而坐,自然運化氣機,吐納風雷,自具威嚴。
他已經看明白了。
真是活見鬼……
法則體系激烈動蕩的影響,自然也波及到了十方大尊,他也在努力平復紛亂的氣機。
論修為,他比這幾個自墜六道的佛陀強了不止一籌,可問題是,人家六道輪迴,流轉不息,齊齊過來六位,便是有幾個沒有法界依託,可純以神意壓制,也是可怖。
大梵妖王發怒,與他「無明魔主」的本質相關,腦子其實還是清明的。
如今,煌煌威嚴之下,屬於修行人的那份根本之物,已經空空蕩蕩,只有不可抗拒的法則力量,隔空刷下。
此後只需依序添補,就有可能在此基礎上,重新搭建起十法界來。
「師叔莫要表錯了情。」
「法則體繫上,很清楚了,就是類似於絕地天通,他們要超然,就超然去。真界這邊,必須是多種元素混合,生冷不忌,現在是這樣,以後甚至需要更多。如此才能真正對巫神搭建的法則體系形成衝擊。
北荒區域,此時亂成了一鍋粥,天地法則體系的激烈動蕩,已經覆蓋了這裏,本就因為無天焦獄撞擊、八景宮、陰山派強攻地獄道波及,死傷慘重的各路修士,連修養的機會也沒了。
「在那群和尚的設想中啊,東西修行界分離,以西方為上界,以東方為下界,分立四法界和六道輪迴……是不是很有意思?」
大梵妖王咬了咬牙,新的指令發出去:「就去天裂谷!」
「我今為利諸眾生故,證於最勝無上道故,大悲不動舍難捨故,為求菩提智所贊故,欲度三有諸眾生故欲滅生死怖畏熱惱故……」
她再不管氣機如何混亂,拼盡全力,抵禦太玄魔母造成的法則體系動蕩,更要將法慧打滅,但為時已晚。
日後若還要發展壯大,就必須要在這裏佔得一域,時間緊迫,他再沒有別的選擇。
「至此六道已定。」
那是來自於「七祭五柱」的體系感應。
「你我已是同類,我渡不得自己,還渡不得你嗎?」
再看眼前,已經有餓鬼鑽進胖大和尚內腑,又從腰腹穿出,應該是飽食一頓,懶洋洋趴在胖大和尚腳邊,如一頭養熟的大狗。
和尚手撫他頂門,微笑道:「今後,你仍以十方為名,可曰十方尊者。」
是幻像嗎?
大梵妖王神意恨恨而回,直到無天焦獄,本體所在的黑魔法壇之上,怒氣仍盛。
當這個消息迅速風傳開來,一時北荒震怖,各堂口、宗派嚴令屬下修士靜默、深藏,像是烏龜般藏到了泥塗里去。
「善哉善哉!」
十方魔靈知道,他的大限已經到了。
六位佛陀捨棄一切,以神通加持,就算隔著千山萬水,就算此時的法慧也是老朽不堪,迸發出來的力量、層次,對此時的大黑天佛母菩薩而言,還是全面碾壓。
經營了數十年,無數資源堆過來,本已為是固若金湯的前進根基,沒有敗在八景宮手上,卻是被西方的禿驢打了個冷不防。
大黑天佛母菩薩!
大黑天佛母菩薩被強行轉世,其實就等於是被投進了這體系之中,循著既定的章程,變成了這威嚴神明,就此上位。
她還指望「黑天教」數劫經營下來的信力支撐,可這個渠道也被六道輪迴切斷。
可至少在此刻,他甘之如飴。
而在仙宮群落中央處,有一座大殿,以元氣化為磚瓦樑柱,如雲堆砌,雷霆遊動其中。
殿中本是空無一人,可就在十方魔靈投注意念之時,雷霆迸發,雲氣翻卷,憑空凝就一個人影,且是好生熟悉。
若早有此眼光,也不至於淪落至此,難道以我的真實根基,只能支撐這麼一點兒東西嗎?
如今就算西方佛國舍下了六位佛陀,可如今「絕地天通」,六道輪迴架設在真界之中,又等於橫亘于真界、佛國之間,有如天塹,安全有保證,還能立成完整架構。
確實,在大黑天佛母菩薩歸位之後,「七祭五柱」中,已有「五祭三柱」在位,生死、靈昧、真幻、超撥、陰陽均有所本,不計入「道德」的話,天與天人,共計五類根本法則已經齊備,新體系隱約成形,反過來對其餘部分,就形成了更大的「引力」。
他一聲厲嘯,身軀驀地漲大,已經施展出鬼子母的胎生分化神通,無窮無盡的餓鬼浪潮鋪開,瞬間將胖大和尚淹沒。
十方魔靈又一個恍惚,便在此刻,對方一直低垂的眼帘抬起,牢牢鎖定他投射過去的意念,移轉方向,四目交投。
各方力量集聚,「大黑天佛母菩薩」又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之前還略有些「僵硬」的細微處,變得靈動起來,不再是一個雕像,而是一個活生生的存在。
「我與我那徒兒不同,一生不作口戒,十句話中,九句是假,早已預定了地獄道的位置,故而稱大士、稱師叔,也不要當真。我若稱師叔,也是當是對那位發大宏願、承大因果的十方慈光佛,而不是對你這凄凄鬼影、渾渾魔相。
這豈不就是合了羅剎鬼王的意?
到了此刻,碧落天闕存在與否,都不重要了。
這裏懂得天人九法,感應法則體系的修士,寥寥無幾,可是天地元氣的激烈變化,恨不能頃刻冬夏,一瞬春秋,再加上普遍心性修為不足,試圖修行、療傷的修士,轉眼就死了一批。
也就是當初八景宮、陰山派四位地仙聯袂攻來之時,才有這般指令。
想要撇開嗎?那就將這一處「混合區」徹底打碎吧。
「他們都瘋了嗎?」
心念動處,法界中不可計數的餓鬼,便就近發動,撲擊群噬而去。
和尚微微一笑:
而在這網路之中添充天地元氣,就自然形成了一座恢宏仙宮群落。
這是……
然而情況卻有些不對,千百餓鬼撲食上身,撕扯肌體,那胖大和尚卻不管不問,只雙手舍什,盤坐在地,頌經曰:
不管北荒究竟是怎麼一番亂象,在大能者眼中,也不過就是螻蟻的爭食,不值一提。
「禿驢可惡!」
可是,十方大尊作為大梵妖王在真界的重要手下之一,卻是高興不起來。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十方魔靈本來還與大黑天佛母菩薩合擊,見到此景,一時怔然。
尋常的修士,只看到元氣潮汐的影響;已經接觸到法則體系層面的修士,卻是看到了最為「直接」的變化。
胖大和尚停止頌經,開口說話,聲音宏亮,震動一界:「輪轉化生,無有終始,一切法界,由心而出。施主貪于神通法力,心化餓鬼,已至淪落,至今還不覺悟么?」
其中自然含蘊著清除「魔頭」的心法奧妙。
由此,六道輪迴真意,便滲入到碧落天闕的體系之中,也滲透到北荒億萬生靈的心念之內。
便在頌經聲里,有餓鬼吞噬他的血肉,有餓鬼尋隙鑽入口鼻、肺腑,有餓鬼直接切開其頭顱,吸食腦髓,吱吱有聲。
可以想象,這已經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這個結果,讓十方魔靈腦際都是空白了半晌,心神恍惚之中,忽然外擴,看到冥冥虛空之中,撐開了一片區域,內里有無數法則紋路排布,形成縱橫交錯,疏密結合的複雜網路。
十方大尊聽不懂和尚的意思,卻被和尚無邊佛法驚得兩眼發直,知道情況大大不妙,連貪慾饑渴之念都給壓下,欲待翻身逃走,卻莫名是全身乏力,鬼子母法身隨即崩解,軟跪在地上,眼看著那由胖變瘦的和尚足踏蓮台,飄然而至。
剎那間,轉輪沖高,又自壓下,如是反覆數次,終於穩定。
便在此時,大梵妖王隔空傳訊:
「……」
西方佛國確實是開啟六道輪迴,助她「轉世」,可這種時候,真要投身輪迴,那後果想想就覺得不寒而慄。
心思越是清明,感覺越是苦澀:
在此之前,無天焦獄和北荒區域,就像是「真界」和「血獄鬼府」兩對公牛的犄角,兩邊是徹底殺紅了眼,你的角刺入我的胸口,我的角扎進你的腦顱,各自都是血液迸濺,也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複雜局面。
十方大尊不敢怠慢,事實上一聽到「佛國」這兩個字,他就是莫名心虛。
半日之間,北荒十城,有小半都爆發了騷亂,甚至連三家坊的坊市,都受到衝擊,坊市內外,鋪滿了衝擊與被衝擊者的死屍,其中又有一半以上,都是在劇烈元氣潮汐的沖刷下,氣機倒錯,走火入魔而死的。
就在剛才,只是搭起簡陋骨架的體系,又拼接上了一塊。
今天,大梵妖王丟掉的,可不只是一個餓鬼道,甚至黃泉秘府中的地獄道根基,也是被佔了。用來十分順手的趙子曰,同樣是被自伐根基,降入六道的西方佛陀收了去。
只要能過得「佛陀捨身」這一關,她也要選擇後者。
依大梵妖王指令,他想退走,且將這邊情況傳遞過去,可心神忽地微痛。
對此,法慧並不在意,又安然跌坐,默默頌經,一身骨肉,便在禪音之中,緩緩消融。
再加上太玄魔母等於是半邊身子嵌進去,只待對真界天地法則體系的催化到了一定程度,就要合入新體系之中,思來算去,竟然只剩下他一個,大勢傾壓,分外難以承受。
其上根據法則結構不同,劃分為五個區塊,各區塊法則塑形后,建築風格都不盡相同,卻出奇諧和。
每消逝一個,便有一層佛光綻開,如此層層鋪疊,最後化為一座九品蓮台,承托佛骨,無上光明照見,重又化現法身,只是已是形銷骨立,不見胖大之形。
真界北荒,血獄鬼府的無天焦獄,已經是聯成了一個整體。
「控制中樞上,當然是『七祭五柱』,極寒你不會發白日夢,讓我把凍寂魔國用上去吧,其實我歡迎啊。我們做的這個,類似於上清封召體系,最起碼要有五個『神明』主持,你要替哪個?」
剎那間,十方魔靈心神劇震,本來就在急劇變化的法則體系動蕩中艱難掙扎,此時愈發地把持不住,法身更有崩解之勢。
十方大尊一手製造這一幕,卻是沒有半點兒喜悅念頭,有的還是如火燒一般的飢餓貪慾。
從時機、收穫等方面考慮,兩邊的計劃完全沒有可比性。
他們失去了堂口、宗派的約束,又沒有生死的顧忌,當下歡呼著衝上街頭,一邊抽食著鬼獄散,一邊對著自己順眼、不順眼的一切,發泄著連他們自己都不明白狂亂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