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強弱

德魯伊雖然本質也是人類，但像大高原上的野蠻人，科洛丘陵里的矮人，以及半身人，亞馬遜等部落，都已經算是新的種族，在地球上，不同民族之間的摩擦尚且如此頻繁，更何況是不同的種族。

但他跑累了在一棵大樹下睡去，進入夢鄉前還有一句話在心中回蕩。

「小孩子？」布德忍不住嘟囔了一聲，又是慶幸，又是憤怒。

天色幾乎已經完全沉了下來，將他們彼此的臉都沉在黑暗裡，看不清各自的表情。

亞瑟氣喘吁吁的坐在一邊，今天實在是太危險了，因為身體的緣故，他的近身搏鬥能力遠不如面前這個獵人，如果一旦被抓住，後果不堪設想，沒有寵物朋友的幫助，初期的德魯伊其實非常脆弱。如果不是野獸般的直覺，敏銳的察覺到對方的敵意，準備了這個藤蔓術然後控制了獵犬，今天就危險了。

布德很是驚訝在這裏可以遇到一個半精靈，也了解他為什麼能靠自己這麼近才被發現，精靈天生就是契合森林的生物。不過他還是為受到的驚嚇而惱怒，看只是這麼個孩子，不耐煩的說道：「滾到一邊去，別浪費布德大爺的時間。」說著就想走開。

獵犬已經在自己取消控制后遠遠的逃開了，樹林間似乎還傳來它驚惶的哀鳴。小狼伏在屍體上吮吸從脖頸中流出的鮮血，它餓壞了。

「金，金幣！」布德不由自主的帶上讚歎的口氣，說實話，長這麼大，他還從未擁有過一枚金幣。

灌木的騷動到達了極致，終於從裏面走出一個小小的身影。

銀色的月亮已經升上了天空，月關灑在屍體上，讓亞瑟也感到淡淡的恐懼，他殺人了，有生以來第一次，沒有傳說中的噁心，也可能不是自己親手的緣故。也沒有什麼後悔，畢竟如果失敗者是他，那他的命運將會非常可悲，心中有的只是無盡的煩躁。等他的心跳平息下來，卻又有一種巨大的喜悅充斥心間驅走了所有不適，那是戰勝敵人，戰勝命運的喜悅。

「對不起，您家裡我就不去了，而且我身上只有這枚金幣。」：既然明白了自己的錯誤，亞瑟就趕緊改正，這麼說道。

布德頓時像中了魔法一樣定在那裡，夕陽快要完全落下，但亞瑟手中的金色閃光卻比正午的太陽還要耀眼。

想到這些，他不禁更加得意起來，可以在村裡的酒館里好好喝一頓，讓酒館老闆的漂亮女兒刮目相看，這都是他生活中難得的娛樂。

亞瑟在叢林中飛奔，發泄心中的思緒，本來只是想高價收購，最後竟然到了這一步，亞瑟也是心下苦笑，有偶然，也有必然，終歸只是人心在作怪。他並不恨那個獵人，為了自己的利益犧牲某個陌生人，大概是每個人類都有的覺悟，他處在他的位置或許也會這麼做，只是很幸運今天他是強者。但以後呢？憑藉幸運度日嗎？早晚要走到外面的世界，面對更強大的敵人。要更強才行呢。

「明天，快些來把」。

亞瑟有些頭痛，他的心理年紀加起來也有三四十歲了，當然能看出眼前這個賊眉鼠眼的獵人在打什麼主意，這些年來他一直在封閉的村莊里生活，跟動物打交道的時候比跟人還要多，村裡的人對他也很好，幾乎要忘了人的本性了，這枚金幣是他在一個被狼群襲擊的商人身上發現的，商人的三個護衛同十幾隻狼殺成一團，那種慘烈的場面讓他至今也無法忘記，其他的東西和錢都交給了艾文或者送給村子里的人，只留下這一枚金幣作為紀念，他也蠻喜歡著燦爛的顏色。

「只是要到我家裡才能給你。」布德腦筋一轉道。暗暗為自己的機智反應而得意。他見亞瑟有些猶豫，趕緊鼓動道：「這裏離我家很近的，天這麼晚，你也餓了吧，我家裡有很好的兔肉麵包哦！」

「精靈？不，不是，是半精靈」布德驚訝的望著眼前的半大少年，赤著上身，穿著麻質的短褲和草編的鞋子，耳朵比人類微尖，碧綠的眸子和銀灰色的頭髮，共同構建出精緻的容貌，半精靈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他拿出獵殺野獸時的鎮定，笑著說：「那好吧，這隻狼崽子就給你了，抱好了」。邊說著邊解開腰間的繩子，將小狼遞給了他。

一直在他腳邊圍著他轉圈的獵犬突然發出警戒的低吼，布德趕緊收起所有得意，拿起腰間的獵刀，向著獵犬警戒方向的灌木叢看去，黃昏的陽光灑在高高的樹冠上投下大片的陰影，灌木叢發出「沙沙」的騷動聲，布德手心都是冷汗，暗罵自己的大意，竟然讓野獸欺近到這個位置，背後的弓箭已經無法發揮它的價值，手中這一柄短刀根本無法對付大型的野獸。

在這個世界，亞瑟第一次感到了生存的壓力，那種壓力實實在在，前世失敗了或許還能從頭來過，在這裏失敗了，恐怕就要再穿越一次。不過比起前世那種無盡消磨，鈍刀割肉，他反而更喜歡這樣的直來直去，一刀斃命。乘著戰勝剛剛死亡的信心，面對未知的未來，他的心中充滿了豪情。

「請問，可以把它賣給我嗎？」亞瑟指著布德的腰間，微笑著問道。

外面的世界果然不是那麼好混，快速進步驕傲也消散在夜色中，一個普通獵人就如此難對付，就算拉開距離，對方的弓箭恐怕也要快過自己的施法。

「當然可以」：這一句話在金幣的魅力下脫口而出，布德剛說完就有些後悔，說不定可以賣到更高的價錢的，小孩子應該很好騙的，得到金幣的喜悅頓時被未知損失的的痛苦的所取代。伸向腰間的手也有些猶豫。

布德將變成布德先生，布德大人，他幾乎已經能夠看到酒館老闆涎著臉求他娶自己女兒的表情了。

望著眼前的小小身影，那陰影投下的精緻臉龐，他有些發痴，他只是想到了金幣，這個孩子身上可能有更多的金幣，有了這些金幣，他就能夠體面的把酒館老闆的漂亮女兒娶回家，還能開間雜貨鋪，不用再過這種危險的行獵生活，不知何時死去某隻噁心的野獸的腹中。這些金幣能夠改變他的整個生活，讓他獲得新生，雖然這孩子是個麻煩，但卻說不定能有更高的價錢，半精靈的價錢雖然不及精靈，但也勝過他冒著生命危險獵殺一頭熊的收穫，只要將這個孩子賣掉，甚至損失一些，乾脆殺掉，一切問題都能夠得到解決。

這些日子獨自在叢林中歷練，想要找一隻幼獸作為夥伴，這也是德魯伊必須的，偶然間遇到了布德，感覺他腰間的小狼非常合適，跟了一段就忍不住現身想要把它買下，而他身上唯一值錢的就只有這枚金幣。

當一切情緒平息，亞瑟輕輕嘆了口氣，抱起意猶未盡的小狼，重新投入叢林深處，馬上會有野獸循著血腥味找來，然後一切證據都會被破壞。他並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殺了這個人。那也許會引起德魯伊和人類的糾紛和敵意。

如他所願，一直靜靜呆在一邊看他們交易的獵犬在他們糾纏的時候迅速反應過來，撲了上來。只是對準的不是亞瑟而是布德，他的希望隨著他的生命一併消失了，命運給他的並不是新生的機會而是死亡的陷阱，獵犬準確的咬中了他的脖子，他死前還在迷惑。

亞瑟伸手去接的瞬間，布德猛的將繩索纏在他的手上，亞瑟似乎驚訝的想要掙脫，但怎及一個成人的力氣，布德那充滿興奮的臉近在咫尺，但接著就凝固了，亞瑟的手間綠光閃耀，一條藤蔓從迅速布德腳下生長出來纏住了他，他明白這是魔法，這讓他非常驚駭，他一邊努力掙脫，一邊抓住亞瑟，他雖然恐懼但並不絕望，他身邊的獵犬會迅速殺死他的敵人，那一切魔法都不會有用了。

布德結束了一天的狩獵，吹著口哨走在回村的路上，收穫很不錯，一頭剛產的母狼，落到了他的陷阱中，他很快找到了狼窩，弄到了幾隻小狼，狼肉雖然不好吃，但狼皮可以賣個好價錢，而且還有隻活的正掛在他的腰間，低低哀鳴著，至於它的兄弟姐妹們，都被扼死掛在背後，那可是沒有瑕疵的幼狼皮，是製作小皮夾克的好東西，據說城裡的貴婦人中間正在流行這種讓人看起來英姿颯爽的夾克。它因為最強壯而被留下，有人會需要它，價錢比他身上的皮還要好的多。

一個耳朵尖尖的**歲大孩子站在布德面前，目光卻看向布德的腰間。

「哦，是嗎？這沒關係，我的麵包是不收錢的，別介意」：布德臉色頓時發紅，為被一個小孩子看出自己的計謀羞惱，有些失望又有些懷疑，他原把今天當做自己的幸運日的，渾然忘記了一個金幣對他來說是筆怎樣的巨資。

「如果我拿這個跟你交換呢！」亞瑟並不生氣，只是打開手心，亮出他早已準備好的交易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