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山澤
第53章 天龍派
「金科、蔣方地、許月、代遠海四人，先去演武廳試煉半年。若技藝尚可，可承巡山護衛之職！」
「每日里也無它事，便是清理馬廄、與馬飲水喂料、去後山遛馬等。雖臟點，名聲不好聽，卻也不累。」
佇足在馬廄前，聞著刺鼻的氣味，林一嘴角露出苦笑。
林一心中釋然，這又臟又臭的，自然沒人願意來。便是來的，也要設法離去。看來，這木管事的用心良苦之中，不無金大少爺的功勞啊！
皮執事說完，腳步輕快而去。
可如今弟子外出在即，江湖同道步步緊逼，招數也沒了顧忌，行事也無所不用其極。讓天龍派煩不勝煩，怒無可怒。沒有確鑿的證據，天龍派也不能貿然對抗天下同道。
「是！」
「幾間屋子都空著，你可任選一間居住。其他幾個弟子都嫌棄這裏味道，去別處居住了。這些大車平日不用管它，需用之時，聽令行事便可。」
木天成沉吟半響，打量眾人一眼，沉聲道：「心知所致，不為憑據。我天龍派自不會低頭。而弟子出遊歷練，也不能耽擱。」
夜色中，隱約可見一挑飛檐橫出半空。此處便是九龍勝景——凌雲閣的所在。
林一隨木執事轉了一圈，對自身要做的事情，也算明白了。
指著一排長長的馬廄，皮執事對林一笑笑，才開口道：「外事堂有幾十匹馬，和十幾輛大車，弟子卻只有幾人。」
門派的興盛與掌門密不可分，掌門的英明決斷，讓幾位長老心中很踏實。
郭長老眼睛一瞪，重眉如山峭立，哼聲道：「怕你不成？」
林一低頭應聲。
「哈哈，老郭手又癢了，與孟某切磋如何？」孟山嬉笑道。
木天成點頭不語。
「這真元子仗義出手，救下我青兒侄女，孟
「可他真元子還不至於強人所難吧？」孟山雙手一攤，轉眼把與郭長老切磋的事情忘記了。
「以後好好做，本管事自有獎賞的，呵呵！天龍派外門弟子的身份，足讓你的家人引以為傲！去吧，跟隨執事去吧！」
幾位長老低頭不語，半響過後，一鷹目長須的長老抬起頭來，沉聲道：「對我天龍派不利的傳聞日盛，窺伺我派威名者眾多，而敢虎口捋須者不過寥寥。」
皮執事又指著前方道：「沿著山腳，可去後山，那裡水草豐美，是遛馬的好去處。」
林一聲音平靜，立在原地，依然低垂著頭。
懶得去猜了，該來的，還是躲不過去的。
馬長老搖頭，其鷹目幽深，沉吟道：「若是他之所求，聽起來，不那麼過分呢……」
「尊掌門諭令！」四位長老起身，齊聲領命。
「算是吧！」
聽誰說的？林一暗自撇撇嘴。木管家眼中的一絲譏誚，卻躲不過他的神識。
「馬長老所言不差。據青兒所說，蒙面人中一老者，武功極高。龍城鏢局的木管家，竟一招落敗。郭某相信，此事與『二水三山』脫不了干係。」一個重眉紅臉的老者，面露怒色的說道。
馬長老接著說道：「幾年前的那次貨物被劫，事後查明，也與『二水』脫不了干係。後來，我天龍派由長老壓陣，快馬馱運，途中再沒出過意外。沒想到的是，他們改弦更張，此次偷襲青兒，也是欲以青兒來要挾掌門和我天龍派。且不論這些人的膽大妄為，便是時機的把握也讓人駭然！他們鋌而走險，又是如此的迫不及待，應與我弟子外出遊歷的時期臨近有關。」
「呵呵！都來了
「是啊！十年一次的弟子遊歷，這相隔年月也是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我派行事雖隱秘，卻也難不倒那些有心人的。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我派傲視群雄久矣，遭江湖同道窺伺也屬常理。」
木天成揮揮手，語氣轉緩，說道：「各位長老勿須多禮，請坐下敘話！」
這外事堂幾十個執事，唯獨他自己這個執事不招人待見。這也是皮執事為人老實，不善於討好木管事的緣故。手下幾個弟子也是不聽話，皮執事對此也是無可奈何。見林一言語恭敬，為人謙和，他心中自然與林一親近。
見林一言語中不似作偽，皮管事的心裏更是一松。
蔣方地等人滿面興奮，看來對於龍城鏢局推薦的人，這木管事還是很關照的。幾人都是練武之身，去演武廳，可修習天龍派的武功，應是最佳的去處了。
作為江湖第一門派，天龍派對此事無法拒絕，也不能拒絕。否則會被天下江湖同道擯棄、孤立、敵對。這不是天龍派願意看到的，如此的江湖第一也完全沒了意義。
「這十匹馬以後便屬你照管了。」皮執事指著馬廄說道。
跟著前面的執事，左拐右繞，走了盞茶的工夫，聞著味兒，林一便知到了。
……
木管事的笑容更加溫和，如同隔壁家的大叔。
「你叫林一？」
「這真元子救得青兒，我天龍派自然承這份人情。不過事後聽青兒說，曾在途中遇見過真元子，只是沒認出三人的來歷。故此，真元子千里奔波而來，一定有求於我；而出手救下青兒，又有恩於我。如此以來，施恩在前，有求於後。我天龍派倒是兩難了
金科倒是沒有意外，施禮喊了聲「姥爺」。木管事微笑點頭，對幾人的神情不以為意。
豹首虎睛，面上長滿短髯的，正是孟山。他一怕大腿，恨聲道：「孟某去晚了一步，否則定將這些齷齪骯髒之輩擒來。」
這執事姓皮，四十多歲，中等身材，面相忠厚。他扭頭瞅了一眼，見林一對著熏鼻的馬糞味道並無惡感，且神態自若。皮執事不由得為之點點頭，面上露出了笑容。
「呵呵，你兄弟倆得空再說啊！」榮長龍溫和的笑道，他對二人舉動，早習以為常。
「山門前自有山門前的規矩，現今你等都是我天龍派的人了，以後就是自家人，要彼此幫襯，相互扶持。在外事堂中，各自勤勉做事，以後定有番成就的。木某不會虧待任何人的，呵呵！」
「巡山要多派人手，嚴令各個堂口，對江湖上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要予以關注、詳查，不得懈怠。外出歷練事宜，刻不容緩。貨物、弟子人選，須早做準備。」
「這次真元子不遠千里來此，不知諸位長老如何看待？」木掌門待幾位長老重新坐定，緩聲說道。其細目中睿光閃動。
這是一個單獨的小院，木管事立在院中，一旁還站著幾個人。
林一跟在皮執事身後，用心記下。
木天成凝神端坐。他打量一眼圍坐一圈的四位長老，開口道：「此次半路偷襲青兒的蒙面人，究竟是誰？不知幾位長老可有明斷？」
木天成語氣一頓，目光一凜，冷聲說道：「若有確鑿的證據，我天龍派，當不吝賜之雷霆一擊，震懾宵小之輩！」
一盞燈籠掛在附近，幾人的面目隱約可見。
「我天龍派豈容挑釁？」孟山面露不滿。
木管事見林一恭謹，笑容不減，聲音
「物盡其用，人盡其才，你便去雜事廳吧。駕車養馬也是一份本事呢！」
說完，他又看了一眼林一，歉然笑道：「沒辦法，沒人願意來啊！」
……
容長老點點頭，說道：「此事早被江湖傳的沸沸揚揚。利之所趨，趨之若鶩！此次弟子出遊，前途風波不定啊！」
「這幾日，真元子就由馬長老作陪，探清他的來意再作打算！」
木掌門一句話，讓眾長老心底一寬。
幾人心情各異，草草吃完了晚飯，被帶到了木管事面前。
凌雲閣內，燭火通明。
而海外那片天地並不屬於天龍派獨有，卻惟有天龍派知曉如何穿越那片茫茫海域的途徑，並已成功來回了多次。
「這真元子能驚退蒙面人，武功不俗，倒想與之切磋一番！」郭長老躍躍欲試。
天龍派雖是江湖第一門派，卻木秀于林，一枝獨秀。受江湖同道敬仰，也遭江湖人妒忌，這些很正常。門派的秘籍絕技是門派的根本，容不得他人的染指。江湖門派皆是如此，天龍派倒不虞為此擔心。弟子云游海外，是門派持續強盛的保證，也不好與人分享。
「呵呵！兄弟不嫌棄這裏，大哥已然很開心了。我這便去為你取來被褥等物，你選一間屋子等著」
雜事廳管的事情很多，執事也非一個，這皮執事便是專管車馬的。
「多謝木管事！」
「是！」
馬長老若有所思，看著木掌門，說道：「岐山神威堂，古山五邑派，二者皆在南北疆偏荒之地。惟有滕雲峰的白雲道觀，位於商國中土。三山之中，白雲觀距我九龍山最近，可也有一兩千里之遙。這真元子乃白雲觀主，捨棄道觀不顧，千里雲遊來我九龍山，倒也有趣！」
因各自傳承的局限，已阻礙了眾多江湖
眼下的天龍派，可做的選擇並不多。
室內一片沉靜。
其言語中似有所指，卻讓在座眾人心中，深以為然。
包括林一也是狐疑不定，這還是那個木管事嗎？其白凈的麵皮，人畜無害的笑容，怎麼看都與山門前那個鐵面無私的管事判若兩人啊！
蔣方地與代遠海忙躬身施禮，林一在後面也彎腰低頭。心中對這木管事的笑容，總有一種不舒服的感受。這木家兩兄弟，一黑一白，真是相得益彰。
「無妨的，皮執事只管吩咐林一做什麼便是。」林一輕鬆笑道。
「聽說你善於與馬兒相處？」
「多謝皮大哥指點，小弟以後有不明之處，還要請教大哥的。」
木天成面色肅然，沉凝不語。
木天成面色陰沉，目含厲色。想著自己的女兒差點出事，他心中惱怒，卻隱忍不言。
「謝姥爺！」
馬長老微微點頭說道：「容長老說的有道理，與我等武功相差無幾者，加上年長者，江湖上也就那麼幾個人。沒有確鑿證據，我等也只能束手。且此明，彼暗，防不勝防啊！」
木天成輕捻長須，微微點頭。
「這木管家也是從我天龍派出去的老人，一身武功不弱，面對江湖一流高手也可全身而退的。故爾，此人武功應與你我彷彿，不可小覷。」一個平和舒緩的聲音響起，說話的是位面色白皙的中年人。
「什麼執事啊，只是個稱呼。兄弟不見外，喚我一聲大哥也成的。」
可把自己得來的通天捷徑拱手獻出，天龍派自然是心不甘、情不願。只能借口說此事乃空穴來風，不足為憑。
九龍山群峰之一的鴟尾峰，靈岩疊嶂，高聳入雲。秋夜中，山峰被雲霧環繞，霧氣綽綽，如夢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