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山澤
第55章 後山
他剛想說話，卻被林一出聲止住。
胡萬與文倫見林一果真既往不咎，且為人隨和，話語帶著真誠，不由得對這個新來的師弟好感倍生。
「真是仙境般的所在，九龍勝境，名不虛傳啊！」真元子在馬上捋須讚歎。
山谷近處溪水淙淙，草木繁盛。遠處山勢峻峭，壁立千仞，群峰挺秀，直衝雲霄。
「師弟回來了，嘿嘿，辛苦啊！」文倫的腳有點瘸，身子隨腳步一晃一晃的。他臉上掛著無比親切的笑容，小眼睛星星亮。
馬長老對遠處的林一擺手示意后，便與真元子師徒棄馬前行。
「師弟說話有意思，這馬夫倒也貼切，哈哈！」胡萬搖頭笑道：「不過這馬長老在門內威望頗高，隨之伺候，也是件讓人榮幸的事情。」
馬長老見一灰衫弟子行禮，揮揮手道：「快去準備幾匹馬，本長老要去後山。」
文倫已是小眼睛瞪得溜圓，滿臉愕然！林一的手指虛彈，他也是看不清楚，可腳底與腿部的穴位，如針刺，如火炙，酥麻火熱的感覺轉瞬流動整條右腿。隨意活動一下腿腳，半響的疼痛就這麼神奇消失了。
「過去之事別提了，呵呵！」林一擺擺手。
無奈之下，林一隻好又回院子，牽出了一匹馬，騎上跟在後面。
林一心中躊躇之時，抬頭見幾人往車馬大院走來。他便立在院門前，駐足觀望。
真元子師徒與馬長老自然不會想到，那個遠處不起眼的外
這真元子言辭揮灑寫意，卻似暗含玄機。而老成持重的馬長老則過於穩重，似是心有忌憚。首次聽到門派長輩之間的對話，讓林一對江湖中的人情世故，多了一分了解。
回到車馬大院，尚未將馬牽進馬廄，胡萬一陣風似的跑了過來，帶著笑臉說道：「我說林師弟，這些以後讓師兄做便是，來，讓我來，呵呵！」
「師弟，大早上騎馬去後山了？」文倫的小眼睛帶著關切。
文倫是被林一擊中腳掌，腿部血脈阻塞不通，自是被林一看在眼裡，心中不忍，便伸手相助。
誰知如此謹慎，還是著了道。馬長老面上呵呵笑著，鷹目中卻閃過一絲苦意來。
馬長老聞言，不動聲色，按轡徐行。他手指遠處流瀑道：「此處飛瀑名曰『九龍瀑』，瀑下為『九龍潭』。道長乃出家修道之人，觀景趣悟自是不俗的，呵呵！」
師兄弟如此一起，倒也其樂融融。
身處陌生的地方，四下里都不熟悉，他不知該向何處去。
沿著山腳往前，走了五六里路遠，繞過一座小的岩壁，眼前豁然開朗。
林一暗自得意，呵呵一樂！這養馬也不錯，此處風景秀美，以後在此處遛馬，倒也愜
真元子似是抒懷不止，有感而發。他接著說道：「貧道修行數十載，雲遊四方，見地寬天高，識雲深松老，感鵬程之窄小，悟鶴夢之悠閑啊！故爾，閉關斗室難得道，不若千里來修行！馬長老真是吾輩知己啊！」
沈丁跟在後面，撓著腦袋，滿臉的不明白。剛才還要自己攙扶的文倫，怎麼就一遇見林一，即刻便能自己走路了呢？
掌門讓馬長老陪伴這真元子，好摸清此師徒三人動機。他巴不得對方不提來意，也好裝糊塗。
遠處的林一，似是與前面幾人毫不相干。他悠閑的扶著馬鞍，四下觀賞著山穀風景，心中卻在嘀咕著。
一個巨大的山谷出現在眾人面前。
來者中，一身赤衣的長須長老，林一見了面熟。記憶中，此人應是姓馬，想不到居然是天龍派的長老。後面跟著仨道士，是真元子師徒，也不面生。
真元子讚歎道：「九龍群峰拱簇，借天地之利，攜風雲之勢，雲升水起之時，卧龍當一飛衝天啊！卧龍谷之名，妙哉！」
馬長老聞言，心中錯愕之際，眉頭不由得微皺起來。
林一如此寬厚謙和，讓二人心下大安。
待幾匹馬在潭水邊飲了水，林一上馬，掉頭往回走去。他口中打了個呼哨，幾匹馬乖乖跟在後面。
胡萬拉著林一，幾人一起圍坐在草垛上。
幾人走到車馬院子前，林一不知如何是好。他只能低頭施禮：「見過長老！」
「我為師兄看看。」
幾人繞潭而行，馬長老面帶笑容，隨真元子讚歎不斷，也是隨之頷首不止，只是半響不發一言。當真元子目含深意，笑看過來時，他老沉吟片刻，說道：「道長，前面不遠處，便是九龍群峰之一的霸下峰。由此處上峰后，自前鋒山中步行，可游九龍雲霞奇觀。另，孟長老便居於此處。前去討杯水酒喝如何？」
文倫往林一近前挪動，卻微皺了下眉頭。
林一暗忖，作為外門弟子，是別想一探其究竟了，而自己卻不能就此錯過，必須要有所探查，才能獲悉更多有利的消息，也才能讓自己的大夏國之行，成為可能。否則，一個人困在車馬大院里，被動消極的等待，會讓有可能的未來，變成一場飄渺與虛無。
「峭壁撐天掛九龍，好！此瀑千仞之高飛瀉直下，翻若雲奔，響過千雷，勢如九龍走潭，憾人心魄啊！」
馬長老也不看林一，冷聲甩下一句：「隨行伺候！」便與仨道士翻身上馬。
林一見二人言語誠懇，不似作偽，收起笑臉，正色道：「此事就此揭過，小弟年小不懂事體，手下也失了輕重，還望二位師兄別擱心裏才是。小弟賠禮了！」說完，他對二人深施一禮。
車馬院子靠近外事堂莊園的邊緣。大門之外，便是一條便道。左側應是通向山門，右側的去處，應是皮執事說的後山吧。
林一自是知曉幾人在院內。神識不離前後
人與人的相處便是這般，初次見面的觀感，可以影響你的喜惡選擇，而結果往往出人意料。
林一應諾，轉身跑回了院子。院內已不見了沈丁三人，他無暇多想，從自己看管的馬廄中，牽出四匹馬出來，交與院門外的四人。
見幾人漸漸沒了蹤影，林一跳下馬，向遠處眺望。群峰遠近影綽，雲霧繚繞，竟有樓台雲閣隱於其中，給人高不可及的神秘之感。
林一撇撇嘴，放緩了馬速，見幾人跑遠了，他才緩緩在後面跟隨。心道這外門弟子真如店鋪的夥計一般，喝來喚去的。他腹誹不止。
林一對身後三人的心思如何，並不在意。據皮執事昨晚所說，來養馬的人，都是在外事堂不如意者。只要他們以後別跟自己過不去，這件事情也就算過去了。彼此又沒深仇大恨，得理處，又何必要咄咄逼人呢！
文倫面色發紅，忙搖手不停，滿臉的忸怩與不安。胡萬也跑了過來，神情透著尷尬，對林一拱手道：「都是我兄弟不對，這裏與師弟陪不是了。」
車馬院的四位師兄弟，這才算正式相見。沈丁對三人的對話有些糊塗，可眼前師兄弟的和睦，還是讓人心中愉悅，他呵呵的自顧笑著。
胡萬與沈丁二人，只覺得林一手指一晃，卻不知究竟。
「兩位師兄如此客氣
原來讓自己隨行，便是這麼個意思。馬夫與隨從一肩挑了。
胡萬讚歎：「師弟真是宅心仁厚，想先前我等還故意為難師弟呢，嘿嘿！好在師弟寬宏大度，不做計較」
說著，林一也不顧文倫推辭，輕抄起其右腳，也不除去腳上的鞋子，手指在腳底腳面與腳踝小腿處跳動，輪指虛彈。
眨眼的工夫，林一放下文倫的右腳，目露笑意問道：「師兄感覺如何了？」
「呵呵，此處山谷有名，曰『卧龍』」馬長老微笑道。
「多謝師弟了，沒想道師弟還精通醫術呢！」文倫忙要起身答謝，被林一攔住，笑道：「談不上精通的，只是一些舒絡活血之術罷了，不值一提的。」
前面馬長老的聲音又飄了過來：「遠處跟隨。」
真元子神采飛揚，呵呵笑道：「孟長老也是豪爽之人，馬長老所言，亦是貧道所願！」
林一又接著說道：「小弟初來乍到的，什麼都不懂，還望三位師兄多多指點。」
林一笑著道：「馬長老差遣，陪幾位客人去後山遊玩，小弟跟著做了一次馬夫。」
「師兄言之有理，小弟也不過是個外門弟子，心中並無芥蒂。這後山倒是個好去處，流瀑深潭，峭壁飛岩，讓小弟可開了眼界了。」林一好似意猶未盡。
一掛飛瀑，危岩百丈，飛流直瀉，響似奔雷，鳴如琴弦。時有鳥鳴婉轉，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