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山澤
第161章 事發
林一沒想到，自以為足夠強大的神識，竟是如此不堪折磨。那針錐般的刺痛，令其心神好一陣恍惚，直待取出靈石，吐納調息一番之後，疲憊之感才稍有緩解。
林一用罷午飯，獨自呆在屋裡，手握靈石調息了一個時辰，耗費的靈力與神識才稍有恢復，人也精神了許多。他不再耽擱，手執雨傘走出房門，離開四平館，直奔城門。
……
林一這才收起長劍，露出欣慰的笑容。便是再累也值得了，不僅是蘇雪雲有了防身之物，便是此番嘗試，他自認獲益匪淺。
林一嘴角翹起，雙目精光四溢。一個五行養生陣法在他面前緩緩轉動，迅疾縮小。他口中輕叱一聲：「去——」陣法倏然飛入懸空的玉佩，隨即一團青色光芒閃爍。
兩個多時辰的辛苦，總算有了些收穫。
遠遠可見一處高大的城門，身距百丈遠時，林一不禁皺起眉頭，慢慢停下了腳步。
陣旗乃不知名的材質百鍊而成，故能嵌入陣法。而玉佩不過是凡俗精玉製成，根本承載不了陣法之所含靈氣。接連碎了幾片玉佩后，林一及時醒悟，改變了初衷。
京城的地界，林一不熟。路在嘴上，他連問了幾個路人，小半個時辰后，才尋到了西門所在。
千秋馥沒有多少了，眼前這些窖酒，想必也不差。林一揮手間，地上一半的酒罈子沒了蹤影。他這才跳上了碧雲紗，帶著多年前才有的狡黠的笑容，往空中飛去。
林一將玄武旗中的陣法一個個分離開來，選取圖案最為簡單的
拿起已恢複原狀的玉佩，林一細細查看起來。玉佩陣法中的靈力有了輕微的損耗，此物應阻擋不了自己全力三擊。若是江湖中人出手，這玉佩應能承受個數百次的重擊。如此足夠了，一個凡人，一生中難得遭逢幾次生死大難。
伸手一招，玉佩完好無損地落入林一的手中。
靈力催動陣法，稍有偏差，玉佩便承受不住。要在玉佩中植入靈氣烙印，更須有強大的神識操控才行。
邯生一介書生，不知有沒有出城，現今又到了何處？林一心中焦慮，回頭便走。他不想去城門處糾纏，還是避開為好。
將其他三旗拋開，林一細心揣摩了一遍玄武旗的防禦陣法。玄武旗上的防禦陣法並不是一個，而是層層疊疊，十余個陣法交織在一起。閑暇無事之時，對於這些陣法圖案，他倒是記得清楚。
邯生離開后，揣著林一給的銀子，去車馬行雇了一輛馬車，出城西去。
能為蘇雪雲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駕車的車夫也被這個書生逼迫得直翻白眼，不過邯生倒也落個大方，將一錠銀子很乾脆地塞入對方懷中。
誰知如煙沒看到，身後卻是一陣馬蹄聲大作。邯生讓馬車靠在路邊，誰知一陣馬嘶過後，這些騎馬的人竟轉眼將馬車圍了起來，讓他與車夫驚駭不已。
還有，天龍派隨時都會啟程
看著地上的玉石碎片，林一無奈地撇撇嘴。他眼珠轉動了一下，眉梢揚起，揚手又拋起第三塊玉佩來。
眼前所在甚為僻靜，前行便超出百里遠了。呆在此處不走吧，好像也不合適。一時之間，邯生也沒了主張，只能苦著臉，坐在車上，前後張望著，期盼如煙就在不遠處衝著自己招手呢。
看著前面的情形，林一的神色凝重起來。畫舫之事果然不能輕了，眼下官府已封住了城門，應是與此事有關。好在殺死了那個婦人，夜色中倒無人識得他的相貌，否則可真麻煩了。
幾歲的時候，便是不懂的符籙，林一也能囫圇記下，更別說如今他的修為已到練氣中期，神識有成，過目不忘了。
林一將四片養生玉佩收起來，唯獨將嵌入玄武陣法的玉佩擱置榻上。他拿出長劍，遲疑了下，還是一咬牙，用常人的力氣，揮劍向玉佩砍去。
見狀，林一手上微微用力，而那團光芒反擊的力道也猛然加大，無聲無息地將他手中長劍高高盪起。若非他手上拿得牢穩，長劍早脫手而去。
邯生抬頭看天，估摸著也離開京城百里了，卻不知如煙在什麼地方，便讓車夫將馬車慢下來。他這才突然想起，林一讓自己先走，還不讓自己耽擱，可彼此又在何處碰面呢？
城門處，兩隊兵丁分列兩行。進城之人暢通無阻，出城之人卻要接受兵丁的盤查。而一旁還拘押著十幾
靜坐調息，讓心神趨於平靜，林一又拿起第四塊玉佩來。若是沒有陣法的屏蔽，定會聽到他房中不時傳出的玉石碎裂聲。
隨著手訣飛快掐動，絲絲靈氣在空中飛舞。
騎在馬上之人，腰攜兵器，從被雨水打濕的衣袍可以看出，是京城衙門的兵丁服飾。這夥人一個個神色不善，目光生冷，令人不敢直視。
出了城，邯生便一個勁地催促車夫往前趕路，生怕錯過與如煙見面的時機。如此緊趕慢趕，午時過後，馬車終跑出了百里地去。
兩個時辰過後，林一額頭見汗，面色有些蒼白地坐在榻上。他的面前，擺放五片玉佩。而床榻四周，則是一地的玉石碎屑。
將這些陣法，千百遍的反覆推衍，極耗心神，林一併未在意這些。推衍和修改一個陣法，即便是最為簡單的陣法，練氣期的弟子少有人為，除非是有師門傳承。
步入一個小巷，前後一時無人。林一收起雨傘，隱去了身形后，將要拋出碧雲紗，卻是噏動了下鼻子。看看眼前的院牆，他身子一躍，便跳了過去。
每一次的失敗后，林一總是再一次推衍，再一次揣摩比對。當二三十片玉佩所剩無幾時，他才勉強將陣法與手訣嵌入其中，又分出一道神識，植入其內。
林一用養生玉佩練手，便是那最為簡單的陣法，他也是連續碎了兩個玉佩，才僥倖成功了一回。
對此，林一隻能咧咧嘴，以示喜悅。神識分出不再收回，等同於將神識
林一的靈力損耗不小，要完全恢復，沒有個三五日的靜修是不可能的，這還要適時藉助靈石之力才行。而他沒這個工夫耽擱了，要及早送走蘇雪雲。不然，畫舫那裡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官府不會輕易罷手。
「你可是邯生？」
故此，林一隻能將那一道神識割除心念之力，完全的存於玉佩中。
雖對林一心有疑慮，可錯念之間就會再也見不到如煙姑娘。故爾，邯生不敢多想，只能依著對方的吩咐，匆匆出城。一個書生雇車回家的說辭，讓他輕易躲過城門兵丁的盤查。
當浮在眼前的陣法，被一個手訣催動后，那懸空的陣法竟發出一片玄色光芒，隨即搖晃了一下，消失在房間內。林一輕出了一口氣，暗忖，陣法要手訣催動，而自主催發，須有神識為引。
此處竟是一個酒坊的後院，幾個夥計正從地窖里往外搬酒，一二十個酒罈子擺成一堆。地窖里還傳來說笑聲。
而玉佩也只剩下三片，林一無力再作嘗試。心有餘而力不足，他只好將剩下的三片做成了養生玉佩。
那是錠十兩的銀子呢，車夫眉開眼笑，也沒了怨言。
林一的神識掃過所居的院落，無人前來相擾，令他安心不少。
陣法一道，須足夠的神識來支撐繁雜的推衍。一般都是修為高深之人，修鍊之餘才會分心陣法一途。如林一這般修為，按圖索驥，獨自琢磨，真是難為他了。
玉佩浮在空中，潔白的玉質有淡淡
長劍未及玉佩三尺處，便難以落下。只見玉佩上驟然爆出一團炫黑光芒，極為堅韌。
沒想到這一番嘗試，竟如此耗費心神之力。小小的玉佩中嵌入陣法，看似簡單，親手而為之後，林一才知道，這些對於他來說有多難。
林一的法子，是對還是錯，他也不知道。只是沿著可行的法子一遍又一遍嘗試，換來玉佩一次次的碎裂。
養生玉佩自然不是林一的最終想法，他想為蘇雪雲做一個防身之物。而自己所熟知的，只有四象旗中嵌入的那幾個陣法。四象乃青龍、白虎、朱雀和玄武。陣旗所含的陣法，也取意于青龍白虎的攻伐之利，朱雀的幻境之威，佐之玄武剛柔相濟的防禦，組成一套四象奇陣。
天色陰蒙蒙的，半空中一朵青雲飄過，自是無人在意。出了京城，林一循著官道往前飛行，不忘留意道上的行人車馬。
林一便是想將陣旗上的陣法嵌入玉佩中。結果，令人汗顏。他也知曉自己著實異想天開了，也就是說，這一切太過想當然了。
玉佩中靈氣的蘊動，催發一絲寧和的氣機，緩緩湧入林一的手掌。他輕輕撫摸玉佩，目含喜色。這玉佩中的陣法，與朴家村見到的那塊玉佩是一致的，可他手中玉佩要好許多，這陣法蘊藏的靈力，便是那婆媳家的傳家寶所沒有的。她們所持有隻是凡俗中的寶物，可自己所制的玉佩，已非凡物。
一炷香很快過去，眼看便到了蘇雪雲所在的那處山嶺，空中的林一卻眉梢一挑，直往下面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