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山澤
第167章 死囚
林一睡夢驚醒，睜開惺忪睡眼。他看看昏暗的四周，禁不住問道：「什麼時辰了？」
房門前光影一暗，走進一個人來，正是都尉藍平。他冷冷地看著林一二人，說道：「快些吃喝，別耽誤工夫了！」
內臣揣起珠子，四下打量了一眼，才悄聲說道：「聽說前晚畫舫一案了結，皇上盛怒之下，下旨將罪人判了個斬立決，今日午時就要開刀問斬呢！」
又是一聲慘嚎聲響起，楊大人昏厥了過去。
林一蹲下身來，問道：「老伯，有何吩咐？」
藍平抬頭示意，兩個壯漢已一把捉住那個楊大人。一人伸出鐵鉗般的手指，輕輕一捏，手下之人被迫張開嘴巴，另一人拿起酒罈子就灌了下去。
「今早朝會，不知皇上退朝了沒有。小臣去看看，請殿下稍候片刻！」
屋子裡還坐著一個人，是個雙手戴著鐐銬囚犯。此人有五十多歲的年紀，面容蒼白，頷下留著長須，一身的書卷氣。只是，其神情帶著死一般的寂寞，雙目茫然。
沒想到，人死之前，還要遭受如此凌辱。不！對這些人來說，只是擺弄一具死屍，炮製一件玩物。在這些人眼中，那個楊大人與自己，都已是死人。死人是沒有知覺，
一人撐開楊大人嘴巴，用一隻鐵鉤鉤住他的舌頭，一根馬尾牢牢栓死了舌根。
這些人不慌不忙，用一塊縫綴著繩子的破布，兜襠栓住楊大人的下體，這才將其翻轉過來。
「林一，快滾起來，有好酒好肉伺候著呢！」鐵鏈砸在鐵籠的柵欄上，叮噹亂響。
弘安面色大變，連聲催促道：「快！快帶我去見皇上！」
出了鐵籠，林一便被兩個兵丁夾持著，穿過地下甬道，來到另一間屋子裡。
屋子裡的人好似見慣了這種場面，對楊大人的舉止嗤之以鼻，不加理睬。
弘安面色稍緩，又往那內臣手中塞了個珠子，問道：「朝會上有無大事商議？」
小心地挨著凳子，輕輕坐下，屁股上傳來隱隱的灼痛，令林一呲牙笑了起來，只是其雙目中無丁點的笑意。即便是未行功療傷，睡了一宿后，體內靈力自行運轉，身後的棒傷亦好了大半。可一時的疼痛難免，也算是他自作自受。
林一心底一沉，沖其默默拱了拱手。
忽然，林一神色一動，神識中，地牢的上方，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腳步慌亂的走出天牢的大院。
林一喟嘆之時，幾個漢子已走至近前，幾隻大手抓向他的肩膀。下一刻，他便要如那個楊大人一般——
「快去通稟，說本王來了！有急事要面見皇上！」
林一的眼角抽搐了下，冷冷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弘安面色焦急，隨手丟個珠子在那內臣手中。後者面帶微笑，拱手行禮之時，珠子已沒了蹤影。
不被抓入天牢，誰又知曉這浮華的背後，竟有此般的骯髒與污穢呢！
這還不算完，兩個漢子又拿出兩塊一掌寬、齊膝高的木板，拴在揚大人雙腿的迎面骨上，這才為其套上衣裳。
林一趴在潮濕的地上睡著了。
楊大人被嗆得眼淚鼻涕直流，無奈動彈不得。轉眼工夫，一小罈子烈酒便灌進了他的肚子，兩個漢子這才將其丟下。
弘安看著遠去的內臣，來回踱著步，雙手握在一起，眉頭緊鎖。過了半柱香的工夫，那個內臣回來，沖其施禮道：「皇上已回來了！殿下隨小臣來！」
那書生模樣的人，發出一聲冷笑：「這斷頭酒，老夫不吃也罷！」
楊大人瞬息間醒轉過來，只見他面色酒紅，昂首挺胸。頭顱中的痛楚令其雙目
一人拿出根細牛筋，極為嫻熟的將楊大人雙手反剪，連同勒住的脖子，與其雙臂緊緊栓死在一起。
……
那個被稱為楊大人的囚犯，長嘆道：「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如今才知，帝王要的是鷹犬，而不是我這樣的讀書人。罷了，用我這條命，警醒後世子孫吧！」
「這是怕他跪不住倒下去，有了木板呢，後面有繩子扯著，便是跪上幾個時辰也無妨的！」藍平饒有興緻地說道，可惜林一沒有他預料中的癱倒在地，令其興趣索然。
藍平嘀咕了一句，敬酒不吃吃罰酒。在他的眼色示意一下，牆邊的漢子一擁而上，將楊大人扯了過去，三下兩下撕去了衣衫，露出他瘦骨嶙峋的身子。
藍平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說道：「楊大人，何苦呢？是皇上要殺你，還專門給你弄個伴兒好一起上路呢！」
楊大人瘦弱的身子被勒得咯吱作響，隨著牛筋扣結成，他整個人已成了昂首挺胸的模樣。只是面色帶著酒紅，昏迷不醒。
楊大人被幾人四肢朝天翻了過來，一人手拿一個木錐，對準他的賁門便塞了下去。
這間屋子裡，靠牆站立十幾個兵丁，一個個五大三粗，比林一原先所見的那幾人，
皇宮內，平王弘安腳步匆忙，往弘泰帝的寢宮走去，迎面見到一個內侍。
兵丁獰笑道：「你小子的好日子到了，眼下辰時已過，快給老子爬起來吧！」
「吃飽了，喝足了，好生上路！」一個兵丁端著一個木盤，來到林一與那個書生模樣的人面前，放下一罈子酒，和一大碗肉來。
老者躺在草堆上，看著林一，滿面哀傷地說道：「想死的，卻死不了。而你還年輕啊！老夫送你了！」說著，他顫巍巍拱起了雙手。
……他凌風飛行，直往天上而去，愈飛愈高……層層罡風，在身邊激蕩不休，無盡雲霧，翻騰不止……他依然在飛，許久之後，眼前豁然一片新天地……
林一被推搡到那個囚犯一旁的凳子邊，在眾人呵斥聲中坐下。
走至昏迷不醒的楊大人身後，藍平從懷中摸出一根銀針，抬手在其後顱中深深插了下去。
而他林一與這個楊大人，這是要上刑場啊！他若是常人，今日免不了一死，死前也免不了這一番凌辱。這世道，又該有多少的不平與冤屈，面對巍巍皇權，面對如狼似虎的官府，只能去哀己不幸，祈求一個好的來世了！
藍平看著林一，不無自得地說道：「這
一絲不掛的楊大人，雙目噴火，惱怒之下，便欲撞牆尋死。可他怎能掙得過那幾個彪壯的大漢。
此時的楊大人，原本蒼白的面容已變得一片酒紅。他羞憤難耐，衝著那兩個漢子張口大罵。
原來此人也是朝中官員，年過半百，不得善終。看此人也是耿直之人，廟堂之上，此類人是站不住腳的。林一對這朝堂之上的事情，算是看出一些端倪。蘇先生也是如此，想來，好人是做不了官的。
林一神色一怔，忙問道：「老伯！您這是何意？」
老者注視著林一，哀嘆了一聲，搖頭無語。
一陣凄厲哀嚎聲中，另一人手拿一束馬尾，套了個圈拴住楊大人的陽具根部，狠狠一勒。
藍平拍拍手，得意的看著自己與手下們的這一傑作，笑吟吟地看著林一，說道：「如何呀？楊大人慷慨赴死，以報天恩，會令多少人扼腕嗟嘆啊！如此懲前毖後，方顯我皇威浩蕩！我等也算作了件善事啊！呵呵，小子，該你了！」
地牢中暗無天日，沒人說還真分不清時辰。林一慢騰騰地爬起來，卻聽到隔壁那個老者有些急促地說道：「年輕人，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