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雲濟滄海
第174章 詭道
金科嚇得魂不附體，尖叫了一聲，跳下馬車便往後跑，可四周都是火把在跳動，分不清東西南北，也根本無處可逃。慌亂中，他見到林一安穩的坐在馬車上，眼睛一亮，忙不迭的跑了過去。
「眾弟子聽令，給我衝過去——」
一陣清涼的風迎面吹來，帶有淡淡的鹹味。大海，好像不遠了。
林一撇了撇嘴，自言自語地說道：「前面大船在一個時辰前，從南面的水道走了。」
二人交手剎那，雙方人馬叫罵聲四起，各自帶著猙獰的神情與殺意，衝撞到了一起。頓時間，火光飛舞，刀劍紛飛，喊殺聲、兵器撞擊聲、慘呼聲不絕於耳。
「希聿聿——」幾聲馬嘶，柳堂主等人忙勒住馬頭，神色緊張，向前望去。
金科打著哈欠走了出來，與林一打過了招呼，便循著河面隨意望去。只是片刻，他面色一變，驚呼道：「前面的大船哪裡去了？」
亂糟糟的叫囂聲一片，眼前這夥人不下二百多人，竟來自十幾個江湖門派。
「雲州萬勝幫……」
天龍派所乘兩隻大船，一路東去，沿途阡陌縱橫，田園如畫，春色宜人。少了顛簸，多了安逸，船上的人皆是心情舒暢，神色輕鬆。
「葉州五行門……」
林一又隨船前行了兩日，不知是大船上的龍旗惹眼的緣故，還是其他的緣由，寬闊的河面上，多了一些船隻，在若即若離的跟在前後。而船上的柳堂主，對這些似
那持刀的漢子哼了一聲，手臂一揮，大聲說道：「那只有用手中的刀說話了！」
「在下天龍派虎蛟堂柳志。爾等何人？為何在此攔住我等去路？」柳堂主抬手讓身後眾人穩住陣腳，拍馬走上兩步，冷聲喝問。
如此又走了兩個時辰，應是子時已過，一陣咸腥的風吹來，前方的地勢也漸漸開闊起來，依稀還有隱隱的波濤聲。
天色黑實了，眾人點燃火把，腳步不停的走了兩個時辰，這才停下歇腳，匆匆吃些東西，又接著趕路。
「通海州鐵鯊幫……」
林一的目光穿透了河面上淡淡霧靄，向遠處望去，雙眉緊鎖起來。
夜色中，粗重的喘息聲響起，柳堂主的手下們，握著刀劍的手心，變得濕滑起來。柳堂主本人也是心中發苦，眼前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哼！怎麼說，這一路上，我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就這麼不明不白的給甩了。我回去要給我姥爺說道說道，這天龍派呆不下去了！」金科面帶不忿，走到林一面前抱怨不休。
林一坐在馬車上，知道此去還是向東，就是不知究竟要去何處了。
林一面沉似水，獨自走回房間。沒想到，天龍派又是故技重施。將自己騙了？不！是根本沒將自己放在眼裡。出行之相關事宜，人家不屑與一個養馬弟子說明。真元子能提醒自己，已然是份
林一與金科二人，本以為要吃飯睡覺呢，柳堂主卻是催促所有人下船。馬匹和大車全都上了岸，四五十人，騎馬的騎馬，走路的走路，卻一個個手持兵器，圍著馬車，挨著夜色，往前趕路。
金科飛快跳到了林一的馬車上，緊緊挨著林一，滿面的驚恐。
「到了海邊，任你去何方，也由著你！眼下不行！」柳堂主冷冷擠出一句話，便轉過臉去，不再理會金科。
金科不幹了，瞪起眼珠子叫道：「這是作甚？既然甩開我等，便讓我等就此回山便是。不行，我要問問去。」他說著，面帶怒色，正好見柳堂主在不遠處。
「林師弟，這是怎麼了？」
那壯漢眸中凶光一閃，並不慌亂，口中大喝一聲，長刀揮起，迎向了柳堂主。
離開京城后，大船順水之下，七日過葉州，八日過青州，六日過瞭望海州后，水面愈加寬闊起來。經下海州，三日後，天龍派的大船便到達了通海州。
「柳某記下諸位這份人情了！爾等要與我天龍派為敵嗎？」柳堂主抓緊腰間的長劍，揚聲說道。
林一雙眉淺鎖，輕聲說道：「稍安勿躁，到海邊時再回去就是。」
林一所居船艙一層，走出幾步，便到了船舷處。水面上漆黑一片，天上也不見星辰，只有河水的嘩嘩聲響。
大船又走了一日，在臨傍晚的時分，靠在了通海
柳堂主騎馬走在前頭，後面是兩輛馬車。眾人神色冷峻，腳步匆忙，好似真的要急著趕路一般。而林一駕著馬車，眼角瞥向四周，嘴角露出了冷笑。
是夜，大船停靠通海州一處僻靜的碼頭上。眾人也習以為常，雖不能下船，便早早安歇。第二日天未亮，船艙中，靜坐的林一忽然睜開了雙眼。他看了一眼睡熟的金科，悄悄走出房間。
金科的異狀，落在船上眾人眼中，竟無人在意，還有人發出不屑的輕笑聲。
柳堂主的這些人經驗老道，下手狠辣，刀刀拚命，加之個個武功不俗，驍勇善戰，面對幾倍於己的對手，場面上不落下風。
這通海州南北兩條水道，距大海的路程應是差不多的。而這條船上突然掛出天龍派的旗子，無非是想招惹更多的人關注罷了。
林一面色有些發冷，目光瞥了一眼船頭，說道：「金師兄，你看那是什麼？」
「柳堂主，為何前面大船拋開我等獨自離去？」金科面對柳堂主是一點也不客氣。他的二姥爺，也就是木管事在門內地位要高於這些堂主的。
商水一入通海州，河面寬愈四五里，氣勢遼闊。河面上數不清的大小船隻，千帆競渡，蔚為壯觀。
對面人群中，一個嗓門粗獷的聲音響起：「在下排幫劉巨虎，特此迎候各位到來！」
林一靜靜看著眼前的廝殺，好似置身事外一般。他對金科點點
又走了半日，商水竟被分作兩半，被河水夾在當間的，便是通海州。聽船上艄公說，此州原本沒有，而是數千年來，河水衝擊而成。過了此州，便是大海，地名倒也恰如其分。
「那你靠岸吧，讓我等回去，離開家大半年了，正好趁機回去看看！」金科大大咧咧地說道。
「林兄弟，救我！」
越往前走，水草愈是濃密，穿不過一絲兒風來。眾人走得汗流浹背，卻一個個面色凝重，不時小心的打量著四周。
而以排幫為首的這些江湖人，雖都出自小門小派，可也都是各自門中的好手。天龍派的先下手為強，雖讓這些人一時手腳忙亂，也只是片刻過後，便各自穩住了陣腳。
「青州鹽幫……」
林一看著船頭那面龍旗，不由得想起真元子在臨行前說的話來。老道言外之意，莫非早知如此，才故意出言暗示？此情此景，不是分道揚鑣又是什麼！
眼下依然未到海上，不然，一個多時辰之前，他便已動身去追前面的大船。一切尚未到最後的地步，他還不想與對方形同水火。林一心中焦慮，乾脆關在屋中閉目靜坐，暗自思尋對策。
「在下麒麟門萬松，見過柳堂主！」
突然，前方亮起一片火光，如同地下冒出來一樣，竟是一大群人手持著火把攔住了去路。
見機不妙，馬上的柳堂主發出了一聲怒喝，身子已從馬上高高躍起，直奔對面說話
滿面詫異的金科，不得看向林一。這船上，他親近的人只有林一了。
一個時辰后，天色大亮，林一所在的大船緩緩離岸，向東駛去。而林一依舊在船舷邊，靜默獨立。
通海州沒有高山，卻草木茂盛，到處布滿了蘆葦水草，不時便能遇到個水塘。道路狹窄崎嶇，並不好走。頭頂不見月色，除了火把照亮四周外，遠處黑漆漆一片。
柳堂主神情冷淡，不耐煩地說道：「我只是遵命行事，其他事一概不知！」
對面走出一個身材壯實的漢子，手持一把長刀，對馬上的柳堂主一抱拳，說道：「我等並無惡意，只求與天龍派一道出海。柳堂主還是請出你家主事之人出來，與我等好生商議！」
「……」
金科循著林一目光看去，船頭上，不知何時多出一面九龍盤繞的金龍紫旗。他有些不解地問道：「那是天龍派的九龍旗啊！何時掛上去的？」
柳堂主呵呵冷笑起來，手中銀光一閃，長劍一指對方，斥道：「你算什麼東西？一群宵小之輩，竟也敢與我天龍派相提並論，真是大言不慚！」
船上眾人面帶驚喜，走出船艙，飽覽眼前勝景。天氣也漸漸熱起來，船上的漢子，豪興大發，坦露著壯實的身子。
眾人精神一振，神色也輕鬆起來，惟有馬車上的林一，眸中冷光閃爍。
「那也只能如此了！聽林師弟的！」金科無奈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