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雲濟滄海
第263章 仙子出手
……
「不過是只大些的『八爪蛸』，又名『望潮』，竟也能興風作浪。琪兒，快去救人！」
「小師叔，往日都是跟師父守在一起，如今他老人家不在了，我這心裏空落落的！」元風也走至林一身邊，自言自語起來。
還未等天龍派眾人明白過來，一道劍虹飛了過去，見那熟悉的身姿，不用說便是蘭琪兒。過了片刻，她又飛了回來后，海船繼續前行，那四條海船也跟隨在了後面。
那手臂依舊不肯罷休，竟牢牢的將海船攔腰捆住。船體被擠壓的發出一陣陣刺耳的「咯吱、咯吱」聲響，海船隨時都要被擠作碎片。
海船又前行了一段，海面上波浪起伏，一如從前，並無什麼異常。又是半個時辰過後，斜陽西墜，天近黃昏。正當有人以為此行順利，見不到所謂的水怪之時，前面的海船突然傳來一陣驚呼聲！
所有人陷入了絕望時，兩道血紅色的光芒一閃，只見那高高豎起作勢的粗大手臂，竟從當間一斷兩截。頓時，血若傾盆而下，將那海船澆了個通透。只是，那血竟是藍色的。
或許，他亦習慣了這種一個人的孤獨！
元青與元風好幾日沒見著林一，也跟了過來。
許多人與事，都是這麼走至近眼前，而又慢慢逝去，你只能默然以對，卻又無可奈何！
自己的身手，非其一合之敵。玄天盾加上鱗片與龜甲，怕也難敵這一劍之勢。還有蘭琪兒的那條白綾，不知是法器還是靈器，救人如此的輕易，要是捆人也應簡單吧！想想自己的一些法器，皆是殺人越貨而來，寒酸之餘，林一不禁
「你二人將我視作兄弟也好，視為長輩也罷，都無妨你我的這份情誼！」語氣頓了下，林一忽又說道：「其實我一直將你二人視為兄長來的！」見兄弟二人怔了下，他又一本正經地說道：「可你二人不喊我師叔，也是不成的。」
遠一尺也是遠，無奈的林一，如是想。
遠離家園，漂泊異域，每個人都倍感孤零！
「我怎會忘記你二人呢？別忘了，你兄弟二人還是我道觀的傳人呢！」
「唰——」狂風般的迅疾，又一道光芒斬了過去。
「轟——」斷臂跌入海水，濺起幾丈高的巨浪。許是吃疼，那「八爪蛸」的身軀猛地一顫，兩條去勢的手臂倏地縮回水中，而另一條抓住海船不放的手臂，愈加猛烈的抽動起來，勢要將爪下之物拉下萬丈深淵。
一切的發生，不過是在喘息間。林一也為這海上的突變所震駭，更別說他人了。他正想著這水怪是何物時，只聽得樓台之上，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
水怪逃了？！
自己雖是個便宜師叔，年紀也沒對方大。而如今，這兄弟二人卻將自己視為最親近的人。真元子的音容笑貌猶在眼前，看著與往昔相比變化甚大的元青與元風，林一不禁喟然長嘆！
至於後面的那一劍，林一倒是看得清楚，乃是蘭琪兒救人之後出手，同樣的使他感到悲哀！那劍勢還是太快，快得讓人無從躲避。其勢之猛，其鋒之利，讓人望而生畏！
只是，他已踏上一條更為孤獨的不歸路！仿若獨自行走在這漆黑的夜裡，無從躲避那無處不在的
「轟——」的一聲滔天的巨響，那條粗大的手臂砸落到了海船上。
垂下頭去，元青沉聲說道：「小師叔，以往我還將你視作兄弟，記得當初，你與師父整日里鬥嘴慪氣，我兄弟二人對你並無惡感，反而與你感到親近。卻沒想到，你與我師父還有這麼一段淵源存在。後來，雖是嘴上喊你師叔，還是不想違拗師父的意願。可隨著遇到的事兒越來越多，你對我兄弟不僅有救命之恩，還有授業再造之恩。我兄弟雖嘴上不說，心裏卻是感佩莫名！」
元青苦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凄涼，林一的話讓他的眼圈紅了起來。
船頭的林一面色一變，忙靠近海船的左舷，向海中望去。只見海船東面百丈處的海面上，海水突然急遽翻湧起來，而後面第三條海船躲避不及，正好趕上那片噴涌的海水。
海船「喀喇」一聲掙扎著，又霍然在海面上躍起來，原來是那條捆縛海船的手臂亦被被攔腰斬斷，只見海面上浪花飛濺，藍血噴涌，只是少頃，那八爪蛸帶著斷臂沒入了海水下，所有的喧囂好似為之一靜。
不遠處的海船上，縮在人群后的林一暗暗咧嘴。先前那兩劍乃是蘭琪兒的師父所為，只是見其飛到空中，不見有何出手的徵兆，甚至是沒看清人家出手，便頗為乾淨利索地斬斷了那兩條手臂。若是斬向自己又該如何？林一心念急轉了幾百下，也想不出有何法子，能躲過這必殺一擊！
「師叔，師兄的
頓時，只見木屑橫飛，桅杆斷裂，哭喊聲四起。若萬鈞覆頂一般，海船被砸得往下猛地一沉，巨大的衝撞之力，拋起無數個的人影跌飛了出去。
「小師叔！你不會將我二人給忘了吧！幾日都沒見你了，我兄弟心裏也不踏實啊！」元青神情哀怨，有些不滿地抱怨道。
快！太快了！
完了！那海船頃刻間便要被擊成齏粉！
看著眼前的兄弟二人，林一眼圈稍稍紅了一下，便被他忍住了。
船行至正午時分，前面的司徒家的海船慢了下來，正敘話的林一等人起身望去。前方出現一處小島，一旁還停泊著四條海船。
司徒家的海船上，一片忙亂。隨之海船方向一偏，斜斜向東而去，似是要躲避什麼。而後面的天龍派的海船上，焦堂主不敢大意，也忙讓弟子跟著偏轉航向，向西駛去。如此以來，後面的四條海船卻順風趕了過來，一頭沖入前面兩條海船才躲避開的那片海域。
說到此處，元青抬起頭來，神色鄭重地說到：「如今師父不在了，你便是我兄弟二人的長輩！」
因真元子的逝去而帶來的憂傷，終有一日會漸漸淡去。林一有過那種喪親之痛，對元青二人內心的哀傷更是感同身受。他也不捨得真元子的離去，惜天不假年，嘆時運無常，奈何？
修行乃是寂寞路，耐不住寂寞，承受不了孤獨，林一知曉自己也走不遠！如今，他能感受到元青兄弟話中的真摯情感！
林一的話讓元風抹去了眼淚，元青也露出一分笑容。
海水翻滾
那些獲救的人兀自在半空中驚惶掙扎之際，卻感身上一松，纏縛住腰身的白芒一閃即逝，便「噗通、噗通」的摔落在甲板上。眾人這才看清，原來是蘭琪兒舞動一條白綾，如臂使指般的靈巧，藉助其風一般輕盈的身形，在形勢危急之時，將落水的人一一救起。
滿心思都是提防那兩個女子的林一，聽到元青二人如此一說，他心頭一酸，頓時便將所有的顧忌都拋開了——
自從真元子走後，便接連著逃亡，又忙著關在屋裡躲避那兩個女子，林一還真未與元青兄弟倆好好說過話。如今他一時半會也不想回屋去。另一個緣由，船頭還僻靜些，或是距那個蘭琪兒也遠一些。
跟著後面的海船也已向兩旁閃避，如此一來，五條海船圍了里許方圓的大圈子，正好可以看清當間的情形。在所有人皆眼花繚亂之際，「呼——」又是兩條同樣粗大的手臂竄出了海面，翻江倒海一般，捲起驚濤駭浪，向著岌岌可危的海船砸去！
雖以為此人在些妖言惑眾，天龍派的海船上，眾弟子還是嚴陣以待。蘭琪兒的師父也走至樓台之上，好像也對此事頗為慎重。一時之間，樓台之上成了眾人注目的所在。木青兒已是滿面欣色，海船之上，女子何時有過這般風光呢！
蘭琪兒送師父進了屋子后，便喚來木青兒姐妹，上了樓台登高遠望。林一則是跑到
那一片海水，如同一鍋沸水般，海水咕嘟著直往上翻擁，隨後而至的海船，即刻劇烈地搖晃顛簸起來，船上傳出一陣驚叫聲。
林一拉著二人坐在甲板上，正色說道：「真元子師兄仙逝之前，心愿已了！逝者已逝，你我只能節哀順變！他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二人。到了大夏后，不將你二人安置好，我也難以安心。」
六條海船前後銜接著，又走了兩個多時辰。前面司徒家的海船又一次慢了下來。那個書生模樣的男子衝著後面大喊，意思是前面的海域名為「囚龍海」，乃是水怪出沒之處，讓隨後的船隻小心。
海面上的平靜仿若過了許久，其實也就剎那的工夫。海船上的人，緊張地盯著那兩個踏劍凌空的白色身影，又餘悸未消的望著那殘破不堪，略顯孤零的海船，還不忘睜大雙眼尋覓著海面。
林一也是如此，內心的孤寂與落寞已被他深深的斂藏起來。這種孤獨的感受，彷彿與生俱來，深入骨髓，而令人難以遣懷。
他能做的，便是執著的前行！他也知曉，那難以驅散的寂寞，也如同孤單的腳步聲一般，如蛆附骨，如影隨形。他不願去想罷了！
林一轉身望去時，只見兩道白色的身影已從海船上飛起。那個纖細些的身影快如疾風，迅如閃電，急速掠過海面，從那粗大的手臂的縫隙穿過，隨即一片白色的光芒撒下，又倏忽而起，已將那些落水的人一一抓離了海面，轉眼間便落到了後面的海船上。
眼前這兄弟二人，哪裡還有昨日那般的無憂無慮，如今已是神色落寞，滿目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