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雲濟滄海
第273章 無事生非
吆喝！仗著你身軀健壯，便敢在我宿車的地頭撒野？
季湯麵無表情地坐著，一言不發。若是師兄弟們有個閃失，作為二師兄的他，難辭其咎。
「常言說，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我已吩咐過夥計了，先來幾道酒樓的招牌菜嘗嘗，難得來一次酒樓，今兒師弟我便做回東道！」姚子滿臉的興奮。原先，因故意刁難林一，惹來師兄弟們的側目，讓他頗感鬱悶。今日正好藉此機會，與幾位師兄好好親近一番。
姚子連喝了兩杯，意猶未盡地放下杯子，正好看到夥計捧著個托盤向桌前走來。應是自己叫的菜上來了，他忙招手喚道：「夥計，快快將菜肴端上來！」
「你這人好生無禮！在罵誰呢？」手指說話那人，姚子怒氣沖沖地問道。
看衣著，便知這幾個人來自異域，隨意調笑一番，不再尋他們的麻煩已是好的了，算是吃酒時湊個樂子。可那個畜生竟敢罵自己？真的不知死活！
季湯見姚子已氣得面如醬紫，忙出聲制止道：「姚師弟，不可生事！」
宿車一個人罵得威風，卻無人理睬，頗感無味。他見對方要走，心道，現在才知道害怕，晚了！
季湯默默點點頭，對那個宿車是看也不看，便站起身來。
一陣哄堂大笑中，那人得意地端起酒杯，頗感意氣風發。
姚子有些不耐煩，一拍桌子喊道：「夥計！我都已等了半響，這酒菜為何遲遲不來！」他的嗓門挺大，
「夥計，你給我站住！」姚子又是一拍桌子，嚇得那個夥計腳步一頓，一臉的無奈，前後兩難。
「給我站住，我讓你等離開嗎？」宿車一摔衣袖，竟是背著雙手，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
大伙兒都是年輕人，誰不愛個爭強好勝。有時候為了件小事便爭賭鬥氣，為了博個顏面甚至於拔刀相向，這種事情在江湖中是屢見不鮮的。可一路行來，深知此江湖亦非彼江湖，有些事你還必須要忍。
「夥計，將菜給爺爺送過來！」聞聲，夥計忙又陪著笑臉，轉身而去。
大堂內的動靜，驚動了酒樓的掌柜。一個四五十歲的男子跑了過來，卻不敢及近，衝著宿車連連拱手，說道：「宿車，別在這鬧騰啊！你還讓不讓我做生意了！」他又沖季湯四人陪著笑臉說道：「這幾位客官也請多多擔待！」
酒樓也就幾步遠的路，轉眼間，四人便步入一樓大堂。
宿車不耐煩地眼睛一閉，下巴一甩，沖那個掌柜的擺擺手，說道：「你別在這兒礙手礙腳的了，毀壞了東西自有我哥哥陪你！」
姚子迫不及待地拿過酒壺，先為三位師兄斟上一杯后，又將自己的酒杯滿上。四人肚裏酒蟲作祟，也顧不得下酒菜了，便喝了起來。
大堂內亂糟糟的一片，卻顯得熱鬧，
「哈哈，酒樓的生意不錯，想必酒菜也不賴！」等著上菜的工夫，只能喝著夥計上的清茶漱口，俞子先瞅著別人吃喝的痛快，他口水都快下來了。
夥計一溜小跑地離去，不多時便送來壺酒。
食客們都以為，這場爭執的一方忍氣吞聲，此事便也過去了，未料到姚子的嗓門不小，又罵了回去。那人自然也是聽到了，勃然大怒！
為何我要的酒菜遲遲不來，如今來了又要讓給他人？不都是一樣的花錢吃酒，大伙兒都坐在大堂中，還要分出了兩樣的人來？姚子心中火起，吼了一嗓子后，剛要起身質問那個夥計，聽到二師兄的話，他心中躊躇了下，正要忍住了這口氣——
姚子與三位師兄面面相覷，這不是欺負人嘛！
本想好好與幾個師兄吃頓酒，被辱罵了還不說，這酒還沒吃成，姚子的胸中是怒氣難平。見對方還敢前來阻攔，他上前一步，目光陰鷙地盯著那個宿車，從嘴裏蹦出了幾個字：「你待怎地？」
羅融的心中也有火氣，卻也知二師兄的顧慮。他搖搖頭苦笑道：「算了，這酒也別吃了，你我回去睡覺。」
「姚師弟，稍安勿躁！你我多等一會便是！」季湯怕事情鬧大，輕聲提醒。
「二師兄！」俞子先低吼了一聲，他被這番無端的辱罵氣得攥緊了拳頭，額頭上青筋
俞子先也是個燥脾氣，同樣被氣得不輕。不過，二師兄已然發話，見羅融同樣是沉著臉不吭聲，他也只能搖搖頭忍了下來。
姚子說的也沒錯，此事擱在以往，他早跳起來打人了，可如今，也只能發一句牢騷罷了！
有人打圓場，還是酒樓的掌柜。季湯幾人本不想多事，拱拱手便欲作罷。誰成想，那個宿車不願意了，他身後的幾個同伴，十足潑皮的模樣，也狐假虎威地湊了上來。
畢竟身為二師兄，季湯為人豪爽，處事卻不失沉穩。他的面色雖不好看，可心有顧慮之下，還是用目光示意羅融與俞子先二人，不必為一時氣盛而爭這口舌之快。
姚子聽到二師兄的話，雙目怨毒地瞪了那人一眼后，恨恨坐下，又咬牙切齒地罵了一聲：「狗東西！若是以往，我早便出手教訓了他！」
此時，正趕上酒樓上客的時候，大堂中十幾張桌子都快坐滿了。落座后，姚子拍著桌子，大聲地招呼夥計上酒上菜。
見有人望來，那人還挑釁般地昂起了下巴，斜視的目光中，露出鄙夷的神態。他顯然沒將這幾個外地人放在眼裡。
一個夥計忙跑了過來，陪著笑臉說道：「這位客官勿要動怒，酒菜馬上就來，請稍待片刻！」
有地方喝酒就成，樓上的雅間免了，幾人被夥計引至一張空桌前坐下。
「還要等到何時？速速將酒菜上來！」姚子的眼睛
姚子與那些師弟相處的不好，卻與幾個師兄的關係一直不錯，這傢伙眼睛是朝天長的。師兄弟四人一邊說笑，一邊等著酒菜上來。不知覺中，桌上的一壺清茶都見底了，酒菜還未見動靜。
那人越想越火，「嘩啦」一聲，便將手中的酒杯摔了，猛地站了起來，高聲大罵道：「何處來的小畜生，竟也敢在北濟島撒野，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那個夥計一個勁的陪笑臉，心裏埋怨，你點的都是本店的招牌菜，好幾桌的人都趕到了一塊了，也得有個先來後到不是。他嘴上卻說著好話：「我先給諸位上壺酒，再來倆佐酒的小菜，先喝著如何？」
季湯的目光掃過兩位師弟，卻見姚子已霍地站起身來，他不由得一皺眉頭。這個姚師弟還是存不住火氣，須知此處不比九龍山啊！
兩桌相隔不遠，大堂中的噪雜聲還是沒能掩住姚子的罵聲。
「你娘的耳朵聾了！沒聽到爺爺的話嗎？快將酒菜送來，爺爺看哪個畜生敢攔著你？」方才說話的那人，嗓門不高，卻透著令人難以忍受的囂張。夥計顯然是很怕此人，不敢再作遲疑，忙緊走了兩步，將菜肴送了過去。
當眾的斥罵，令季湯四人面色一變。此人顯然是衝著自己來的，明擺著不願罷休。
眼角瞅著掌柜的背影離去，宿車得意地哼了一聲，卻見擋在眼前的人橫眉立目，正是那個瞧著便不順眼的外地人。
那個掌柜的一聽宿車
見狀，姚子四人不由循聲望去，見隔著兩張桌子遠處，圍坐著一桌人，說話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衣著華貴，只是其細目、鷹鼻、薄唇，顯得神情極為傲慢。
季湯與羅融也跟著笑了起來，師兄弟在一起吃酒，誰掏銀子都一樣，不過是藉機說笑罷了。
「姚子，姚師弟，你如此一說，莫不是怕幾位兄長掏不出銀子來，哈哈！」俞子先又衝著季湯笑道：「難得見姚師弟這樣大方啊，看來兄弟也是沾了二師兄的光了！」
夥計就要走至桌前，卻聽另一個聲音響起——
那個叫做宿車的男子，罵罵咧咧，盛氣凌人。大堂中的食客卻是司空見慣，想必也是熟知此人的德性，一個個低頭吃喝，並無人敢出來多話。便是店裡的夥計，也嚇得跑了個沒影。
那人見這四個外地人不敢吭聲，愈發的囂張起來，繼續罵道：「幾個蠻夷小輩，也不在這街市打聽打聽，誰不知我宿車的名頭！快給我滾過來，好生給爺賠個禮，興許宿爺我能開恩饒了你等！」
那人嗤笑了一聲，臉上掛著譏誚的神色，不屑地看著姚子，不緊不慢地說道：「我罵的是畜生，你也聽得懂？」
姚子本來想獨自去喝酒，如今拉著幾位師兄一夥，他心裏高興，便興沖沖地走在前面。師兄弟們身上都有些銀兩，一路上也沒地方花銷，好不易遇到個酒樓，豈能不好好吃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