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天梯

林一嘴角微翹，說道：「左右無事，便早來一步！」

這些天璣閣的弟子，雖也聽說或者見過這麼一個外門弟子，如今又見這人眼巴巴地跟了過來，感到有趣之餘，難免譏笑起來。惟有與林一打過交道的羅逸，走至近前時，頗顯親熱地笑道：「林師……弟來的真早啊！」

「你在此處作甚？」為首者正是天璣閣的執事吳七，見林一出現在天台之上，其神情略略一怔，隨即臉色一沉，出聲質問。

不多時，天台之上多了些人影的晃動。來者中不乏有好奇者，掃視了一眼林一之後，便各自尋了地方席地而坐，靜候時辰的到來。

墜勢已成，林一併未慌亂，伸出手便向山石抓去，腳下也暗藏力道，踢向了崖壁。

如同鳥群炸窩一般，這些練氣弟子再無先前的沉穩，紛紛效仿前者，循著通天石梯往上攀行。

只是眨眼的工夫，山坪上只留下一群練氣期的弟子。這些人各自稍怔了下，已有機靈者施展御風術，衝著那崖壁上的石梯奔去。

「林師弟，為兄先行一步了！」說話的人是羅逸，他也早按捺不住，拋下一句后，呵呵一笑，身形遠去。

看著身邊的人影一個個離去，林一站在原地並未動身，而是悄悄驅動神識向上望去。此處的丹陽峰傲然矗立，竟是高達千丈，崖壁上的石梯陡峭難行，即便是修為不弱的練氣弟子，欲攀上頂峰，也要費一番工夫。莫非這丹陽峰上，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名堂？

丹陽峰的石階之上，逶迤而行百多位的修士。無人施展法術，皆是老老實實一步一個台階。如此行了一炷香的工夫后，轉過一處樓閣，一處不大的石坪出現在眼前。

只是小半盞茶的工夫，林一的上方儘是光禿禿的崖壁，見不到一株崖松，亦無借力的石隙。此時的他，距峰頂尚有五十丈，距石梯足有三十丈。

此時，二十多個弟子簇擁著一個濃髯的中年壯漢，衝著林一的所在走來。

林一的御風術比起其他修士來，要高出一籌，加之龍行九變身形步法的奇妙，他后發先至，逐漸超越了石梯上的修士，並將其一個個拋在了身後。

本想著以此借力，誰成想「哧——」的一聲，堅硬的石壁上只留下幾道抓痕。林一的手指仿若碰到了銅牆鐵壁一般，難以動其分毫。接著又是「奪——」的一聲，可想而知，腳下亦未奏功。

「見過晏閣主！」一幫子築基修士已越眾而出，沖前方一人施禮。爾後，又是眾人齊聲高喊：「拜見祖師！」

……

林一本來躲在天台的一隅，見朦朧的晨靄中，出現了天璣閣弟子的身影，他便悄悄起身湊了過去。

此時，晨曦初現，林一隨在天璣閣的人群后，與別處的弟子彙集到了一起。

出行之時，本以為會有門內的長輩祭出飛行法寶，帶著眾弟子騰雲駕霧而去。眼下卻是悄無聲響地在此處爬山，這是要去往何處呢？林一心有不解，也只能藏下心思，跟在眾人身後，亦步亦趨。

石梯上已有人留意到了身邊的動靜，只覺得一陣清風吹過，一道淡淡的人影，在崖松上輕輕一頓，便失去了蹤影。

天璣閣的弟子，在踏上山坪之時便已滯在人後。可即便如此，這麼一小會兒的工夫，林一的身邊已沒有幾個人影了。

練氣弟子們不敢吭聲，便是一眾築基期的修士也無人表露不滿。一老者模樣的修士，轉過身來大聲說道：「各自施展法門，速去丹陽頂。」說著，他已踏上劍虹，隨晏起而去，緊接著又是十余道劍虹曳起。

這些頭踵相接的弟子們，無暇顧及太多，一個個爭勝心起，爭先逐后地往上飛奔。

手指與腳尖木然過後，一陣疼痛傳來，使得林一暗抽了一口冷氣。這崖壁上也有陣法護持不成？眼下處境不妙啊！

眾多的練氣弟子，皆是奔至石梯前，再循階而上。這些人是修為在身，攀行在濕滑的石階上毫不費力，只是沒有平地上的從容與快捷。林一根本未想使用碧雲紗，那樣太過惹眼。不過，他也不想跟在後面，卻仰望別人的屁股。

不一刻，天台之上多出了一百多位修士，竟是燕雀無聲。由此可見，這些門內菁英的修為及養氣的功夫，自有不凡之處。十余位築基期的長輩湊到一起，彼此抱拳示意后，也是一言不發，帶頭向著丹陽峰一側的山徑走去。

天邊將將現出一抹魚肚白，不時有幾道劍虹划空而至，引得弟子們紛紛翹首張望。自空而下的，分別是四閣一峰的長輩們。

不知想到了什麼，吳七哼了一聲，說道：「隨後而行！」說著，便自顧向前走去。林一應了聲是，直起身來。迎著這些同門的各色神情，他昂首冷麵以對。

一片晨霧飄來，人影綽綽中，有幾人好似察覺到了什麼，稍稍頓足回望，便次第拾階而去。各色衣著中，林一的灰袍顯得礙眼。作為此行唯一的外門弟子，他並未感到有何不適。

漸漸的，四閣一峰的弟子，陸續彙集到了寬闊的石坪之上。

林一走的是捷徑，崖松、崖壁的縫隙，皆被其借作用力之處，兼之龍行九變的身法奇妙，只見他衝破一層層的雲霧，直奔峰頂飛去。

一縱便是二十多丈高，林一的身形在半空中已到了山壁的近前。他腳下虛點，去勢未窮，身形又是猛然提起，直撲石梯一旁的崖松。

「宗主閉關也就罷了，沒想到幾位閣主也是不露面，哼！」晏起冷冷甩下一句，腳下青虹一閃，一道劍光直上雲霄，竟是先自離去了。

林一也隨著眾人躬下了身子，張了張嘴，卻並未出聲，而是不忘偷偷沖前打量。

此時，有曙光穿過霧靄，隱約可見一通天石梯攀附於峭立的石壁之上。林一抬頭望去，雲霧如風，輕輕涌動，遮住了山峰的高處。那石梯好似通向虛無一般，一時難以尋至盡頭。

「見過吳執事，弟子在此處候同門的到來！」林一神色不變，拱手作答。

只是，那幾道隱藏在人群之後的目光，還是令林一輕輕皺起了眉頭。

眼光掃過吳七等人，林一微微皺了皺眉頭。來者均是天璣閣中的內門弟子，沒有一人的修為低於練氣八層的，那個羅逸也夾雜在人群中，臉上還帶著不可捉摸的笑意。

此人乃是丹陽峰的閣主晏起，正手扶三綹青髯，衝著眾人微微頷首，出聲說道：「不必拘禮！」其目光掠過一眾晚輩弟子，神色略有不快。

那處陡峭的山峰之前，悄然佇立一位身著淺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其雙眉入鬢，眸光半開半闔，神情淡漠。

千丈的山峰，說高也不高。可即便是修士施展御風術，也要費一些工夫才能達到峰巔。如林一這般如履平地的輕鬆，在練氣期的弟子中並不多見。只不過，懂得江湖輕功的修士，同樣罕見。

在正陽宗內，輕易不敢動用神識。方才趁機探清了山峰上的動靜后，林一不再遲疑，腳下一點，身形倏然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