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潛龍出淵
第460章 無悔無咎
彼此相視，晏起與辰淵子的眸光中閃現出一分喜色。前者伸手虛請，後者手拈銀須點了點頭，邁步往前。
「我一心在為那家人奔波，哪裡知曉仙門中的事情。還有，那個玉匣我可沒要……」林一還是揪著東方家的家事不放。
「經書？你在玄天殿得到的，是一部經書？」顧不得林一話中的反詰之意，晏起失聲問道。
「那不是一部功法？」辰淵子追問了一句。簡已與宋守均是一臉的茫然，不知兩位長輩與林一在說些什麼。莫大亦是呈現出懵懂無知的模樣，左右看了看，藏於袍袖中的手輕輕抖動了下。
輕輕嘆了口氣，林一說道：「為了東方家僅餘下的這點血脈不至於斷絕，我出手殺了歹人，不過……」他話音未落，對方亦是大出了一口氣，贊道：「殺得好！又不過什麼……」
「玉簡之中，為我摘錄的一篇經文！有沒有用處，我不知道！」說著，林一靜靜打量著二人。
辰淵子的神色變幻了下，還是忍不住罵道：「不顧家小之人，又怎可踏上仙道？這小畜生，枉為人子！」
「可惡……此事何喜之有？」鬍子揪得筆直，辰淵子又急聲問道：「差點……後來如何？」
自大商一路走來，見慣
「林師叔，豐離死了……」
辰淵子將兩個乾坤袋皆扔向了林一，說道：「老夫回去便要閉關了！分別在即，我有兩個心愿。其一，他日你若迴轉，不要忘了正陽宗。其二，我那後人若是修為有成，便是你林一的弟子，你賴都賴不掉……」言罷，他轉身離去。簡已等人亦是沒了用處，忙跟了上去，宋守與莫大不忘拱手作別。
「莫非便是那個……」晏起恍然說道。
頗感無味的搖搖頭，將心頭那一分不安又琢磨了一番，林一提起了小心。此去那條地下靈脈的路程並不遠，卻須穿越歸靈谷，倒不好大意了。
不一會兒，正陽宗一行，慢慢消失在狹窄的山澗中。
「林……師叔，師門恩重啊！」
「……」
林一亦是拱了拱手，並未出聲。
一把接過乾坤袋，林一的眉梢一挑，便不動聲色地將其收了起來！
「師弟，往日是我不對，回來吧！」
「我恰好路過辰淵縣城，雨夜之中，無
「記得我說過的一句話嗎？你是第二個捨棄丹陽峰天梯不用的人，而第一個，便是我晏起。可惜呀！你我沒有師徒的緣分了！」晏起的心情好轉，竟是留在原地，提起丹陽峰前的那件舊事。林一說道：「多謝晏前輩的抬愛！我此生只有一個師父！」
「好小子！老夫又豈能虧待你！」長出一口氣，辰淵子如同放下樁心事一般，抬手便拋出一個乾坤袋。
隨著林一的語義起伏，辰淵子的神色亦是隨之變幻不定。見對方又在關鍵的時候不吭聲，他氣道：「年紀輕輕，正是底氣十足之時，你就不能將話一口氣說完嘍？」
晏起的臉色露出難得的笑容，毫不遲疑丟出了一個乾坤袋。
這場交易中，林一究竟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在他真正離開大夏之前，怕是沒人說的清楚。
辰淵子給的三個乾坤袋中，有兩萬多靈石。這並非是老頭的善心大發，若不然，為何第一個乾坤袋裡只有五千的靈石。以物易物罷了！林一冒著生死的危險來至此處，還了丹陽山的一個人情。除
「夫輕諾，必寡信！老夫沒看錯你，果真是重情重義之士！不愧為我正陽宗弟子中的佼佼者！亦不負師門為你擋下這潑天般的大禍呀！」心事已無，辰淵子的話頭又拐了回去。
「林一，此處不是廢話的地方。既然要走，老夫絕不會留你，惟有送些盤纏以壯行色……」說著，辰淵子又掏出了乾坤袋在手上掂了掂，回頭喊道：「晏師弟，靈石！」
晏起的話不可謂不情深意重；簡已、莫大與宋守三人的到來，不可謂不用心良苦；還有東方聖或者說是辰淵子這個老頭，同樣是擺出了師門恩重的架勢，這一切，好像使人無從拒絕。
「若是我沒得到玄天殿的經書，正陽宗還敢讓我進紫薇谷嗎？」林一卻是未作思索，神色坦然。
見辰淵子頗顯無奈地看著自己，晏起一怔，隨即清咳了一聲，轉而望向林一，沉吟了下，說道：「林一，你能來至此處，足見你不是個畏首畏尾之人。丹陽山被毀，宗主師兄身隕，我正陽宗可謂是慘遭重創啊！是天數使然，還是因你林一，往事以往，自不必
掐動手訣，黃色的光芒閃過，林一沉入了地下，直至百丈深處，這才循著那條靈脈的大致方向往前。
師兄的舉止哪裡還有往日的樣子！晏起輕輕皺起了眉頭。
辰淵子的腳下一頓，大步而去，只是丟下一句，人死無咎……
走至林一身前五丈處，辰淵子站定。對方揚手一拋，玉簡輕輕飛至他的手中。未及，老頭強抑內心的驚喜，卻已是滿面的笑容。這是一篇元嬰的感悟啊！怎麼沒有用處？用處大了！有此經文相助，結成元嬰便多了幾成的把握。而若是正陽宗出了元嬰修士，將一雪前恥……
好整以暇地搖搖頭，林一無奈地說道：「唯恐東方家的那個孫兒難以修鍊，又恐他呆在凡俗間會惹來禍端，走的時候，我將一生的積蓄都留了下來。」
銀須銀髮的辰淵子，一直是慈眉善目的模樣，如今卻被一個年輕人的寥寥幾句話，觸動了他心底的忌諱，使其老臉赧然，連連擺手說道：「罷了！罷了！此事休要再提！晏起，我等是為何而來？」
林一未作聲，而是拿出一塊玉簡。晏起與辰淵子的神色皆鄭重起來，緊緊盯著對方的手上。
人活著，又何必執著于對錯呢！無
輕輕翹起了嘴角，林一揚聲說道：「八個月！為了他東方家的子嗣傳承有續，我在東方家苦苦守護了八個月。直至那唯一的孫兒成了親，媳婦有了身孕，我又代其先祖傳授了仙法。這亦算得上一樁喜事吧！不過，唉……」說著，他又嘆了口氣。
晏起與辰淵子達成所願的離去了！他們失去了所失去的，卻也得到想要得到的。而自己得到了很多靈石，卻沒失去了什麼。可為何心頭的不安卻是濃重了起來？
「我師父只是個凡人！」林一淡淡回了一句。晏起想什麼，他自然知曉，卻不想與其多說，而是轉向辰淵子高聲問道：「前輩莫不就是吳七的師父？」
辰淵子瞪起了眼睛，隨口問道：「後來如何？」林一很隨意地回道：「後來，東方家的祖孫三人，又因先祖的一件往事惹出了禍端，差點被人滅了門……」
「不過，那東方家唯一的孫兒痴迷仙道，不願娶妻生子。如此以往，東方家還是免不了絕後啊！」林一的話語中透著惋惜與無奈。
晏起留下深深的一瞥，飄然轉身。林一猶自忖思著，人死無咎？吳七臨死前所念叨的，我又錯了……無悔矣！
林一笑了，卻是止住了話頭。辰淵子有些焦急的問道：「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