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仙》第三卷 潛龍出淵

第573章 逾越

第三卷 潛龍出淵

第573章 逾越

龍甲天盾,金劍為御,他倏然化作一道風影衝去。
此時的樂成子與公冶干,對林一可謂是愛恨交加。一個恨不得將其抽筋剝皮以解心頭之恨,一個對其偏執狂妄而無可奈何。一個唯恐小畜生跑沒了,使得仙家至寶亦沒了下落;一個則是退而求其次,在想著九州那個令人神往的地方。
林一循圖而行,身後的兩人則是盯著前面的身影而去。如此又是兩日過去,三人皆不得不停了下來。前方几里遠處,一道巨大的冰嶂攔住了去路。
林一御劍穿行於無定海的黑風之中,往東行了半日後,轉而往北。他對身後的兩條尾巴不以為意,若能尋到九州的去路,又何妨多幾個人同行呢!再者說了,尾大不掉,徒呼奈何!
公冶干不再是一門心思要尋仇人的麻煩,而是怕仇人沒了。對他來說,那小子若是偷奸耍滑一不小心溜掉了,才是眼下最大的麻煩。樂成子緊隨其後,抱著的是同樣的念頭。于這叢林般密集的冰嶂中穿行,沒人頭前帶路,還真不好走。
百丈之外,目睹了方才的情形之後,那兩人微微動容。若是誤入那縫隙之中,任你是元嬰高手還是金丹小輩,皆難逃生天啊!
這上不見天,抬頭迎著寒霧籠罩的冰壁;這下不見地,身邊只有涌動不息的滾滾寒潮。幽長的冰隙好像已被天地所拋棄,這隻是一條沉寂于洪荒中的河流,沒有生機,沒有盡頭!
……
而這一刻,林一的眸光愈發的明亮而沉著。
這小子又故技重施!公冶干氣得麵皮發黑,卻無可奈何。此處寒潮莫測,使人避之不及,他只得悻悻摔了下袖袍追了過去。
一棒擊潰了對方的甲盾,巨大的反噬之力襲來,林一倒翻了幾個跟頭這才站穩身形。見公冶干毫髮無損,他無奈地撇撇嘴。雖說不懼與這老兒交手,可對方的修為高出太多,根本不是自己可以逾越的存在。罷了!還是尋路前去要緊。
「先前是圍追堵截,無所不用其極,逼得我亡命天涯,九死一生……」林一冷嘲了一句后,又揚聲說道:「如今,兩位高人又亦步亦趨,小子我真是不勝惶恐!敢問兩位,追了這麼久了,何時罷手啊?」
林一就在百丈開外站著,已是觸手可及。可自知不能一招將其置於死地,公冶干早沒了動手的衝動。這小畜生打不過就跑,一時半會而還追不上,不若看他於此處弄出個什麼名堂來。真的可以尋到九州,亦算是一大意外所獲。
與其說是冰嶂,倒不如說這是一座冰山。其山勢綿延橫陳,左右無際。黑白參差的山體,冰晶剔透,卻難尋一線的縫隙。那侵體的寒意與無上的威勢,令人仰之卻又心生懼意。
而樂成子跟在兩人的身後綴行,雖說是帶著謹慎,卻不失為輕鬆的模樣。這老頭,更像是在趕路。
林一在一處裂縫前停了下來,細細觀望。這是一個幾丈高的冰嶂縫隙,陣陣陰寒從中噴涌而出,捲起無數的冰凌四濺,使人不敢靠近。突然,一陣迅猛的黑風吹來,捲動一團濃重的寒潮穿過這處裂縫。只聽得一聲「喀喇喇」的輕微聲響,猶如猛獸閉上了嘴巴,那縫隙竟於這一剎那消失的無影無蹤。再次凝目望去,堅硬的冰壁如屏如嶂……
……
有時候,林一的身影就在前方,卻礙於冰嶂與寒潮相阻,公冶干亦只得眼睜睜看著而無可奈何。誰讓眼神不能殺人呢!若不然,那小子還不知道已死了多少回。
往北行了半日之後,巨大的冰嶂有了裂縫出現。那一個個大小不一、深淺不明的裂縫,形同一張張獸口,吞下黑風,噴出了寒潮,為這片酷寒的天地更添幾分猙獰。
林一猛然轉身揮出了鐵棒,「當——」的一聲磕開了來襲的飛劍,掉頭便走。一道黑風捲來,霎時間將其與公冶干隔開。
轉眼之間,勝負已分。金劍公冶干心頭大定,暗啐了一口,寶物雖好,無德者失之。小畜生,待本宗搶了你的金劍……不待其心想事成,一片烏雲便到了頭頂。他冷哼了一聲,抬手抓出一面煞氣所結的甲盾——
怔怔看著這巨大的冰隙,過了好一會兒,林一才回過神來。這個時候,有溫和的話語聲在身後響起——
難以置信地看著近前的這位老者,林一撇撇嘴角,無言以對。本想反諷幾句來排解心頭的鬱悶,可對方予求予取的示好,使人感到索然無味。
樂成子則是發出了一聲嘆息,神情中透著幾分失落。如此兇險絕地,稍有不慎便是身隕道消的下場啊!這小子莫非是在碰運氣?若是誤打誤撞便可以一路走向九州,老夫我何苦與你周旋!
此時,不遠處冒出了樂成子的身影。他不緊不慢躲避著黑風的肆虐,循著前面兩人走過的路,繼續往前。
見林一使出金劍,使人不免有些忐忑。那一劍之威所帶來的震撼,比起當年那個高人來,有過之而無不及。那個外來的高人可是力挫大夏的四位元嬰高手,不可謂不駭人聽聞了。而那人亦未必能使出如此逆天的一劍啊!
那邊有諸多的怨念在糾結著,這邊的林一卻是專註于手上的玉簡中。片刻之後,他繼續往北飛去。百丈之外,那兩人不約而同地跟著挪動了身形。
公冶干一邊打量著前方的冰嶂,一邊留意著一旁的動靜。
一句話拐了幾個彎子,還是道出了心中所想。樂成子不禁暗舒了口氣,又呵呵輕笑起來。他衝著林一擺出溫和老者的模樣,分明是在說,修道之人,所作所為還是為了修道而已,不必過於計較那些往事,老夫不過是想隨你走一趟九州而已。既然結伴而行,便有聯手之意。如此以來,你就無須面對別人的欺凌了!誰在欺負你?還有誰啊……小子,你應該懂得老夫的言外之意吧?
公冶干與樂成子,一個濃眉重髯一身的煞氣,一個慈眉善目滿臉的和氣……
被一席話問到了臉上,樂成子的笑容一凝,隨即便手拈長須,輕聲吟道:「道之所求,必有所報,天之道,我之道……咳、咳!」忽見林一的冷笑中儘是不屑之意,他忙清咳了下,並話語一轉,又接著說道:「大道至簡,正有殊途同歸之義!小友何妨與老夫結個伴,以免征程寂寞啊!」
順波逐流,終將湮沒于浩浩湯湯。而林一要逆流而去,去尋找另一片更為廣闊的天地。
「轟——」的一聲,甲盾轟然碎裂。公冶干連退了幾步后,臉色陰沉,又是伸手一抓,煞氣迅即凝成了一條黑龍擋在身前。他手指一點,劍光迴旋,直奔林一的後背而來。之後,其雙手又是環月蓄勢。
七日過後,海面上冰嶂林立,不絕於耳的呼嘯聲中,黑風潮挾著鋒利如矢的冰凌狂襲而來。置身其中,猶若到了天涯絕地,使人惶惶然而不知所去。如此情形,使得後者于不知覺間靠近了前者,三人相距不過百丈遠。
「林小友!此處可行否?」
「當——」的一聲炸響,耀目的光芒閃過,金龍劍被磕飛了出去。
公冶干陰沉著臉,虎瞪著雙眼,一言不發。在他看來,那小子挪揄的神情著實可惡,尤其是那翹起的嘴角上,有意無意間帶出來一種藐視天地萬物的冷笑,使人見了便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了。
路上不知轉了多少個彎子,往北、往南,最終還是往東而行,三人漸漸到了無定海的深處。
林一,你究竟有沒有東去的輿圖啊?樂成子焦急起來,情不禁地便想出聲相問。可他轉身望去時,心裏又存下幾分僥倖。那小子又往前行了……
林一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呵呵冷笑了一聲。他衝著這二人淡淡瞥了一眼,轉身繼續前去。
見狀,林一輕輕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
恰在此時,林一的身上龍影一閃,手中的鐵棒已不管不顧地砸了下去——
林一暗含嘲諷的話語並未使得樂成子不快,他反而是眉目欣然,呵呵一笑,趁機往前湊近了些,這才不無善意的說道:「先前有所得罪,今日老夫甘附驥尾!」
一個時辰過後,前方的冰嶂出現了幾條豎立起來的巨大冰隙。這形同山澗一般的冰隙,小者十數丈,高者數百丈,仿若天地裂開了個口子,在陣陣往外噴吐著風潮。團團的黑風打著旋兒,發出聲聲的嗚咽遠遠傳開,一如飢餓的猛獸在呻吟,又如夜鬼悲嚎,使人頭皮發炸,毛骨悚然!
左右張望著,公冶干難掩心中的驚愕。據悉,玄天門的祖師便是由此來往九州與大夏,才得以有了一身高超的修為。而自己多年來的未雨綢繆,雖說意在玄天仙境中的至寶,卻同樣有探尋這條捷徑的念頭。可這去路斷絕……依著樂成子來說,莫非那小子真有曲徑通幽的手段?
於是,三人前後相隔數百丈,相逐東去。
……
明裡暗裡交手了無數回,對這個玄天門的高人亦算是所知甚多。林一淡淡點了點頭,說道「可行!」他又伸手佯作虛請道:「前輩不妨先行一步啊!」
一炷香過後,身後兩人不離不棄。林一無奈停下轉過身來,默默看著對方。
小畜生猖狂!若非……本宗……哼!公冶干心頭憋悶,悶哼了一聲之後,乾脆眼睛一閉別過臉去。他是眼不見,心不煩,卻是不忘用神識死死盯著林一。
緩緩轉過身,林一靜靜注視著前方。那道冰隙張著大口,在咆哮,在怒吼——
一路上,時而有莫測的黑風潮突如其來,更有冰嶂突兀而降,橫亘相阻。故而,誰也不敢飛的太快。
……
面對如此的一道天塹,樂成子不由得拈鬚暗嘆。此非人力所能逾越,難怪師兄會為此耗費了百年的光陰啊!不過,那小子倒還從容……
陣陣的黑風,滾滾的寒潮,帶著不盡的瘋狂撲來,勢將吞噬一切,並讓天地萬物為之屈服!
見狀,樂成子與公冶干心有靈犀,彼此于百丈外止住了去勢,只是各自的神情不同。
「呵呵!林一,緣何停了下來!」一團光盾將肆虐的寒潮與鋒利如矢的冰凌盡擋于外,樂成子手拈長須,笑意盎然。他好像是與友人結伴而游,只是,這絕地的風景有些不合時宜。
林一轉過身來,見樂成子已至五十丈外,似有顧忌般的身形一頓,正沖其拱手示意。而公冶干尚在百丈之外,並未靠前。
公冶干摸了一把腮下的黑髯,神色凝重起來。看了看那令人膽寒的冰嶂,又轉而盯著林一,他眸子里閃動著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