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長道遠
第694章 通州散修
林一眸光閃動，再次打量著三丈之外那執禮相見的四人。天震子見其不出聲，便站出來衝著對方拱手說道：「哈哈！既是仙緣所在，不妨相識一番。夏州玉山天震子，幸會！」
此外，那步陽子與匡夫子，「一癲一痴」，莫不是在裝瘋賣傻？通州四散修，不可小覷！
林一暗自斟酌之時，幾丈外的羅秋娘又是輕笑一聲，說道：「呵呵！方才不過信口一說，道友勿怪啊！」他轉身看了眼對方，將鐵棒置於身旁，盤膝坐了下來，輕聲說道：「羅道友見多識廣，倒是叫人刮目相看！」
于林一疑惑之時，一旁的羅秋娘笑道：「此乃居平子道友的第三回仙境之行，我等皆要仰仗他這一路的指點呢！」
事已至此，紫玉亦上前還禮道：「夏州玉山虛鼎門紫玉，偕小徒柳兮湖與炎鑫，見過幾位道友！」
於此處遇到了這麼幾個人，林一不由得輕輕皺起了眉頭。身後的天震子則是說道：「林師弟！何去何從，由你一言決之！」而紫玉師徒則是沒有出聲，顯然是對那居平子的一番話頗為在意。雖說有輿圖在手，卻不及一個通曉仙境詳情的人為嚮導來的方便。
居平子的一番話，使得天震子亦是暗暗驚奇。又聽羅秋娘如此分說，他與紫玉搖搖頭，恍然驚嘆道：「哎呀！怪不得！一百六十年才一次的仙境之行，人家都來了三回……」
與此同時，隨著一身空蕩的道袍晃動了下，匡夫子腳下不為人察覺地後退一步。他手裡揪著鬍鬚詫異道：「那幾人不是道出了自家的來歷嗎？彼此尚不算真正的陌生吧……」
忽聞此
羅秋娘抿唇一笑，說道：「我可沒這般大的本事！不過是從典籍中有所獲知罷了！」她眼光有意無意間輕睨著林一，又道：「據傳，乾坤戒有容山河之能，袖裡乾坤則有納日月之玄妙！此乃仙人之神通，非我等可以想象啊！」
這個居平子的為人雖是稍顯陰沉，倒是頗有耐心。他慢條斯理地說道：「眾所周知，此處天分五色，禁制各有不同。紅禁、黑殺、黃困，唯有天呈青、白之時，天地禁制稍解。而九湖之中，唯獨明、翳二湖處於青、白天色之下，便於穿行。其他七湖，除卻濁湖之外，皆兇險萬分。
這個居平子不過一散修，卻對後土仙境中的情形了如指掌。他之所說，比起輿圖來更為的詳盡，這不能不令人錯愕！
而此時的林一，卻是眼瞳一縮，隨即便神色如常。他衝著居平子與羅秋娘淡淡一笑，隨口說道：「多謝道友解惑！」
方才幾人說話的時候，天震子並未閑著，而是拿著仙境的圖簡在細細端詳。林一問話，他收起手中之物，說道：「依著仙境輿圖所示，我等離開九澤之地的捷徑，正是由此往前！而這幾位道友有言在先，彼此不妨結伴而行！」
天震子釋然，隨即大手一擺，說道：「既是仙人的神通，便與我師弟無關了！他應是將乾坤袋藏至別人猜不到的地方……」說著，還不忘衝著林一的下身打量，見對方神色不快，他這才哈哈笑著作罷。紫玉等人亦收起了好奇的心思，自去尋了處地方歇息。
「既然諸位好意相邀，彼此同行亦未嘗不可！不過，我還有一事不明，請賜教……」林一抬手抓起了玄金鐵棒，盯著那居平子問道：「先前那三人可是從明湖而來？你等為何不邀其同行呢？」
由此可見，這來自夏州的一行五人之中，唯有這個年輕人最為的強悍！
「何為乾坤戒與袖裡乾坤？莫非這位道友深諳此道？」天震子詫異問道。
林一輕輕點了點頭，忽而又咧嘴笑道：「可我還是放不下那木筏……」其轉身直奔湖邊，拂袖一揮。湖面上的木筏霎時沒了蹤影，他這才返身走了回來，衝著天震子與紫玉問道：「我並非獨斷專行之人！尚不知你等意下如何？」
紫玉附和道：「且歇息半日，再動身不遲！」其兩個弟子亦跟著點頭，只是一人看著林一，一人則是盯著自家的師父。
無意中鬧了這麼一出，林一對擅自多事的天震子並無惱意，卻是對那羅秋娘留意起來。這女子不過一介散修，怎會有這般的見識？而那居平子對仙境了如指掌，便是九州的九大化神修士亦沒這個能耐吧！
通州四人圍坐一起，彼此無間。見林一誇讚羅秋娘，其中的步陽子忍不住插話道：「哈哈！這位林道友莫要忘了，秋娘可是來自通州的登仙谷……」
通州，位於九州極北偏東，乃偏遠之地。
林一雙肩一聳，隨口說道：「乾坤自有妙法，豈可為他人盡知！」與其說是在敷衍天震子，倒不如說他在應付著那幾個散修的猜忌。
「我不認識那三人……」步陽子搶先出聲接了一句。話未說
這四位來自通州的散修，不僅有著不弱的修為，言行舉止中還透著幾分的怪異！置身於如此莫測的危境中，幾人神態從容，並不急著趕路，反倒是漫步于這湖堤之上，好似專門在靜候著同行者的到來。
那矮胖的步陽子，則是滿臉的笑容。他手扶著銀須，搖頭晃腦地說道：「呵呵！居平子是個爛好人……」其話音未落，身側的匡夫子怔了下，好似糊塗了起來，竟是痴獃自問道：「爛好人，便不是好人嗎？」
此人銀須銀髮，身子矮胖滾圓，面容紅潤而見不到幾根皺紋，笑起來很討人喜。他一句話尚未說完，便又自得其樂地搖晃著腦袋，傻乎乎的樣子。
乾坤戒里有數百丈大小，而乾坤袋撐死了只能裝得下一隻木筏。兩者相較，可謂雲泥之別！天震子與紫玉的不解與好奇乃理所當然，怪只怪自己一時的疏忽！
見林一如此輕鬆地收了木筏，居平子等人好似有所察覺，不由得神色訝然。便是那「一癲一痴」亦露出好奇的神色，並若有所思。
羅秋娘卻於此時突然出聲說道：「呵呵！這位天震子道友有所不知，乾坤袋之外，還有乾坤戒與袖裡乾坤之法！」
忽而後知后覺，天震子驚道：「林師弟，乾坤袋最大不過幾丈，未必裝得下那木筏！而我從未見你……」說著，他還敞開袖口晃悠了下，裏面藏著十幾個乾坤袋。
隨著天震子的話聲響起，在場諸人皆看向林一。紫玉跟著好奇說道：「乾坤袋不是懸于腰間，便是藏於袖口等處。而我
同行？先前那逃遁的老者亦曾如此說過。而這七人並非一夥，卻這般的異口同聲，是巧合，還是心有靈犀？
話語緩了緩，居平子背負雙手，轉而又昂首說道：「木筏只可用於這濁湖，換作他處，遇水則沉！」于其說話之際，餘下三人的眼光又落在一旁的地上。
登仙谷，還有什麼說法不成？
那聞湖有驚濤駭浪，異獸攔路；忘湖有妖魅橫生，稍有不慎便九死一生；嗅湖有毒瘴遍布，極難逾越；息湖有猛蛟兇惡，乃絕地所在；元湖則是混亂莫測，置身其中絕對是十死無生！故而……」
此處的湖堤，由奇異的黃土與堅石夯就，還隱有禁制防護，堅若金鐵，堪比法寶一般的存在。可對方不過隨手一擲，便輕易的將鐵棒插進去地面一尺多深，這要多大的力氣啊！
哦？林一索性正面對著那幾人。步陽子有意賣著關子，羅秋娘則是不以為意地含笑搖頭，而居平子則是拈鬚沉思，唯獨匡夫子直挺挺杵在地上闔目靜坐。
于這四人看來，有那個通曉仙境詳情的居平子結伴同行，當利大於弊。且己方人多勢眾，根本不怕通州的這幾個散修半途使壞。而林一之強橫，可謂是超乎想象，乃此行最大的倚仗。誰若不識好歹，可有十條命在？
一癲一痴？倒也相得益彰！林一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聽居平子於此時說道：「那三位道友來處不明！我等與其偶遇，本欲相邀同行，無奈對方執意往濁湖而去……」
「夏州天震門林一！」林一輕聲回了句，緊接著便是手臂輕抖，「撲」的一
這兩人的話語顛三倒四，羅秋娘則是見怪不怪地嫣然一笑，轉而與林一說道：「呵呵！他二人痴迷仙道久矣，各自的性情有別於常人！我通州散修同道，稱其為『癲陽子』與『痴夫子』……」
居平子又是呵呵乾笑了聲，神態自矜。
這所料不及的一切，使得林一暗生悔意。九州，男修常常將乾坤袋藏於長袖內，便於使用。女子則是常常將其拴于腰間，仿若香囊一般的飾物。故而，他並未對乾坤戒有太多的掩飾，亦從未引起過他人的留意。而現如今，卻因收了只木筏，竟突然惹起了天震子等人的驚奇。而從那通州四人的神情看來，顯然亦是為此起了疑心。
林一卻是露出不解的神色，兀自問道：「九湖各有不同？道友可有說法……」天震子等人對九澤之地多有不明，亦跟著附和，請對方多多指教。
話至此處，居平子手扶長須，不無善意又道：「故而，若想擺脫九澤之地的糾纏，當由此處穿越明湖，過翳湖，便可輕易抵達九山之地！而那木筏已然無用，道友何不棄之，你我結伴而行……」
「呵呵！一湖一天地！這九湖皆有不同……」叫作居平子的老者面無表情地笑了聲，于原地踱了兩步，伸出手指左右虛點了下，說道：「這湖堤右側為濁湖，左側為明湖，前去為元湖，後去為忘湖……」
「這位道友修為不俗呀！不知該怎樣稱呼呢？」那羅秋娘與天震子等人寒暄幾句后，與幾位同伴饒有興趣的看向了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