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長道遠
第717章 挾恩圖報
古作、火青子與庚午彼此間暗暗換了個眼神，轉而如願返回。而天震子卻是獨自愣在了半空中，滿臉的鬱悶。
面對一群晚輩修士的拜見以及各有用心的說辭，百里川一言不發，只是稍顯不耐地擺擺手，便轉身奔向下面的山坡。與其看來，仙門之間的千頭萬緒，著實難以釐清，倒不如那陣法更易讓人生出興緻來。
庚午直勾勾盯著那陣法中的大石頭，心頭惴惴不安。五道禁符之下，小半個時辰過去，那小子不死亦要丟去半條命啊！怎還能鬧出這般大的動靜呢？他不由得衝著不遠處的火青子問道：「道友，莫非那禁符無用？」
又是一聲悶響，大斧再次連斬三人，去勢漸消。谷地上頓時多了一道數百丈長、十余丈深的巨大豁口，強勁的風聲卻呼嘯著久久不息。
眉頭輕皺，百里川緩緩轉過身來，神情不怒自威。霎時間，好似有無形的氣勢攪動了下，四周諸人的身形皆是為之一晃。
於此一剎，怒如狂飆的氣勢陡然爆發，以橫掃萬物之勢衝著八方橫卷而去。四周的修士立足不穩，一個個大驚失色，匆忙後退。而那大斧子卻是閃動黑芒，帶著暴戾而狂躁的殺氣，衝著庚午與火青子轟然劈下——
突然冒出了一位化神的高人，山谷中的情形有些忙亂。而不消片刻，一切又安靜了下來。
只有真正的交過手，才能體會到對方的強大。故而，庚午已無驕狂之意，而是分外的謹慎起來。火青子沖
「得悉織娘的下落，你等不舍不棄且行事謹慎，為師甚慰！」百里川打量著眼前的陣法，輕輕頷首說道。他於行前多有囑咐，要門下弟子謹言慎行。仙道多舛，又何須招惹是非呢！
天震子抬頭，微微動容。緊要關頭，還是紫玉知我心思！
陣法的三丈之外，百里川負手而立。他對紫玉師徒的拜見視而不見，自顧問道。
天震子猶自不忿地說道：「哼！我師弟于重圍之中，以一敵十，連殺數人，重創古作，一拳打傷了庚午。縱觀九州之大，誰人有這個本事？文玄子前輩慧眼識英，當為佳話。而前輩既然瞧不上神州門，見死不救亦屬尋常……」
眾人不安之際，天震子只覺得氣息一窒，禁不住後退了兩步，這才于對方的數丈開外站定。那氣勢已消弭無形，身子並無不適，他暗暗咬了咬牙，躬身施禮道：「我師弟林一救下織娘道友，並於此處布下陣法為其閉關養傷之用。眼下師弟他被困敵手，危在旦夕，還請前輩出手搭救！」
明心欠身說道：「師訓不敢忘！」
火青子伸出手來指著陣法與四周的修士，輕鬆地示意道：「即便有所意外，道兄亦無須多慮！誰人沖得破這陣法？誰人可以禁受得住我等的聯手重擊……」而其手指尚未放下，突然有耀眼的光芒閃過，接著便是一聲撕心裂肺的炸
明心一時語結，回頭看了下師父。百里川輕輕搖頭，說道：「一派胡言！一家小仙門的弟子，又怎會與文玄子攀上交情……」
明心趨前一步，小心答道：「那林一有此一說，並有令牌為證！而弟子尚未見到師妹的身影……」
百里川則是看亦不看二人，手扶青髯，默然不語。而明心卻是適時上前一步，拱手說道：「家師當前，不可無禮！請兩位道友閃開，以免傷了和氣！」他雖還持有禮數，話語中卻是多了幾分的冷意，與之前聯手禦敵時的情形相較，可謂是判若兩人。與其同時，仿若大敵當前一般，百安門的那些弟子亦是各自戒備起來。
火青子花容慘變，才要施展遁法，便被大斧碾成了肉糜；可憐這個心機深沉的女子，到頭來還是誤了自家的性命！一直提著小心的庚午，見機不妙扭頭便逃，卻隨即被那道黑色的狂飆所吞沒。
紫玉師徒不敢爭辯，匆匆遠離陣法而去。先前已多了一夥仇家，眼下再得罪百安門及那位前輩，與找死沒什麼兩樣。而天震子卻是停而轉身，瞪著眼珠子嚷嚷道：「林一與神州門的文玄子前輩交情匪淺，我並非虛言！怎地……明心道友是以為我夏州好欺嗎？」
「林師弟……」
只見四、五百丈遠外的谷地上，那一直獃著不動的碩大石頭猛地彈起丈余高，又砰然落地。
話至一半，天震子憤世嫉俗般地發出一聲冷笑，繼而一揮大手，轉身便走
大石頭靜靜躺著，好似什麼都未發生過。圍在四周的二十多人不明所以，彼此面面相覷。
「轟——」
大石所在的地方，一片狼藉。林一靜靜懸空而立，神情妖異……
恰於此時，天震子奔了過來，忙道：「前輩！且慢動手，容晚輩一言！」
「你……」百里川的臉色終於沉了下來。一個唯諾是從的小輩，轉眼變成了這般憊懶姦猾的嘴臉，還出言要挾，真是膽大妄為！不過，那林一真如其所說……
天震子抓耳撓腮了好一會兒，這才無奈地暗哼了一聲，往著山坡飛了過去。
聞言，庚午稍稍寬慰。
于眾人目瞪口呆之際，那大石頭炸成了粉碎，一柄數丈的黑色大斧破空而出，緊接著又是「喀喇——」一聲，陣法即刻崩潰。
天震子愣怔了片刻，眼皮子直眨巴。未幾，他直起身來，大喘了口粗氣，轉而嘆道：「道齊門、真武門皆為九州盟的大仙門，沒人敢得罪啊！而神州門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天震子腳下一頓，眼角抽搐了下，又頭也不回往前走去。他臉色難看，卻不忘衝著紫玉師徒大聲招呼道：「你我躲遠一些，免得惹禍上身！可憐我師弟遭人暗算生死不明，眼下便是陣法亦不
高人的到來，免不了要前去拜見一番。若這位前輩明曉事理，自己便可藉此機會道明此間曾發生過的一切。如此以來，說不定師弟便可以獲救。而天震子才動起心思，便被古作等人搶先了一步。他怎願罷休，忙上前辯解。誰料人家根本不予搭理，竟是轉身離去了。
見狀，紫玉微愕，不由黯然一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莫過於此！她衝著身邊之人搖搖頭，慢慢退了回去。
「林一若真救了我弟子性命，老夫自當有所賞賜！而為此便將陽州仙門置於動蕩之中，則萬萬不能……」百里川輕輕搖頭，又道：「仙門之是是非非，皆為俗人自擾！此般爭長論短，便是嬴了，又有多大的勝場？且閃開，老夫要破陣……」
前輩高人的脾性真是難以揣度！你可以聽人家說話，為何卻不容我張口呢？這是擺明了不參与仙門的紛爭而要置身事外了！任那古作一夥陰謀得逞，而我師弟又該如何？他被困禁法之內，生死不明，多耽誤一時便多一時的兇險啊！
天震子一怔，忙道：「晚輩不敢！可這……」
此時，百里川突然問道：「林一與神州門有何干係？」
不遠處的紫玉師徒自知身份低微，迴避一旁不便出聲。而其本人見天震子這般模樣，心下不忍。稍作遲疑，她走至近前衝著百里川拜道：「織娘妹子為林一所救乃實情！於此閉關療傷，為晚輩親眼所見！請前輩明察！」
那
異變橫生，驚動了山谷中的所有人。庚午等人已跳了起來，各自詫然。火青子忙掐動手訣引動陣法，將大石頭的前後左右圍困了起來。而遠處山峰上的古作亦從靜坐中睜開了雙眼……
「織娘便於此間閉關？」
便於此刻，一聲悶響突然傳來，百里川驀然轉首。尚不待四周的眾人明白過來，天震子已是失聲驚呼——
「織娘少於歷練，最是讓人放心不下。而她一個女子於此閉關，可見途中生出了變故。為師途徑此處並不急著趕路，還須見其無恙才好。你等閃開，這陣法……」百里川揮手示意眾人閃開，要嘗試著強行破開四象旗陣。
「前輩不可！」天震子連忙擺手勸阻。見對方神色不快，他又垂下頭帶著可憐的模樣乞求道：「有請前輩援手！只須救得我師弟，這陣法自解……」
……
百里川雖是神態寧靜，話語平和，卻自有卓然不群的氣勢，令人仰止。而其正待動手破解陣法之時，竟有小輩出手相阻，這未免太過無禮了！
百里川不動聲色，拈鬚沉吟。明心卻面帶慍怒，叱道：「放肆！」
「轟——」
「砰——」
百里川淡淡看了一眼天震子，轉而又面向了陣法，不置可否地說道：「你這是要挾恩圖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