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長道遠
第731章 禍由心生
男子拈鬚一笑，眼神禁不住瞥向那貌美的女子，出聲說道：「呵呵！塵子妹妹若有意這些俗物，哥哥便為你取些來便是！」
「嘻嘻！可是發大財嘍！遍地黃金哦……」說話的女子眉眼帶笑，嘴巴半張，如痴如迷的憨痴狀甚為討人喜愛。她雙袖揚起，喜不自禁地往前走去，好似要將所有的寶物盡攬入懷。
叫作陸丁的笑容不改，心神卻是為之一盪。他很是洒脫地呵呵一笑，大步追了上去，討好說道：「豈不聞凡間有大俗即雅之說？塵子妹妹當為大雅之人……」
林一遲疑了下，頷首默認。對方大手一揮，作出釋然狀，說道：「如此便好！」
林一默然獨立，若有所思。
那山坳之上情形不明，身後的強敵隨時可至，何去何從，還真是讓人難以決斷！天震子與紫玉忖思之際，炎鑫已狼狽地爬了起來，說道：「只有捨命往前……」
此時，花塵子嘴角含笑，幽幽看著陸丁，帶著幾分不解的神色說道：「尚有不明？你手上的可不就是陣旗嗎……」
陸丁笑容如故，見機說道：「哥哥我手頭上有一件寶物，尚有不明之處，妹妹可有興緻？」他還鄭重其事地點點頭，以示所言不虛。
來混沌澗之前，六神門的丘元曾送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禍由心生。唯有外魅內惑而致心智蒙昧，才會方寸大亂而自釀其禍。為此，林一便猜測此間有幻境的存在，並於途中暗暗留意。
花塵子秀髮一甩，偏著腦
「哈哈！林師弟，可是另有發現？」
這兩人的閱歷見識皆非一般，雖稍有迷失，隨即便從幻境中清醒過來。而柳兮湖與炎鑫則是修為定力不足，一個是冷汗涔涔，另一個是撲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花塵子被迫停下來，有些好奇地打量著眼前之人。這傢伙自九澤之地一路追來，不棄不舍，倒有自己當年的幾分風範。不過，我可不是那個臭小子！
見狀，陸丁賠笑了兩聲，竟是隨手拿出一枚傳音符拋了出去。花塵子對其舉動渾若未見，卻已是將雙手隱於袖中。
陸丁竊喜，緊緊盯著這個稚氣未脫的女子，問道：「妹子可是應允了……」
柳兮湖手提裙裾勉力前行，卻不忘惦念著師兄，禁不住回首關切問道：「師兄，無恙否？」炎鑫不耐煩地擺擺手，索性趁機停了下來站穩了，狠狠喘了幾口粗氣。這女子還想說話，身後有笑聲響起——
天震子衝著紫玉咧嘴賠笑，轉而說道：「我只想多問一句，方才是不是林師弟暗中動了手腳？」他言下之意，想鬧明白是不是林一有破除幻境的手段。
見那四人看向自己，林一想了想，還是說道：「那石屋的所在，必有幻境無疑！眼下我等進退兩難，不知諸位有何高見？」
銀鈴般的笑聲兀自響個不停，花塵子以袖掩面，花枝亂顫，只餘下一雙明
混沌澗之中，一行五人走了不過三個時辰，明亮的天光漸漸黯淡下來。須臾之後，四周已籠罩在一片黑沉的夜色之中。
「呵呵！九原之地，為五行、陰陽、生死之九種不同地勢，詭異莫測。此乃九原五金之地！」陸丁趕了上來，與花塵子比肩而行，和顏悅色地說道：「此行艱難，哥哥便陪著妹子一路走下去……」
柳兮湖聞聲轉身，只見林一背對眾人佇立於山崗之上，師父與天震子已走至近前。她才要招呼師兄，對方已挪動腳步從身邊擦肩而過。其暗暗咬著嘴唇，忙跟了過去。
于末尾綴行的炎鑫步履蹣跚，滿臉的苦相。此人被天震子追殺了數日，體力早已不支，未及喘口氣便又踏上的逃亡之路。如今禁制所迫之下，整個人仿若負重而行，可真是難為了他。
這一刻，無所不在的威勢傾軋而來，離地三尺飛行的五人不堪重負，被迫落地而改作了步行。
一個時辰之後，前方出現一道低矮的山崗。林一輕快地跳了上去，卻又不得不停下來。
往前行了不多遠，四下里空曠無人。花塵子正待離地飛起，陸丁緊趕了幾步，伸手相阻道：「塵子妹妹！你我連日奔波至此，不若就此歇息一番如何？」
花塵子神色不變，卻是不緊不慢地抬起了藏於袖中的一隻小手，露出一面精巧的禁牌……
恰於此時，林一忽而輕輕顫抖了下。他暗抽了口涼氣，緩緩轉
片刻之後，回過神來的四人這才想起同行的還有一位，忙轉身看去。幻境突然消失，定是有人暗中相助……
數里之遠的一點燈火，竟有此般的威力，著實令人意外！不過，欲往前行，那山坳乃必經之地，不容迴避。
這個花塵子年輕貌美且修為不低，卻性情純真而少於歷練，應是涉世不深的緣故！此行得遇這麼一個女子，運氣著實不差！
炎鑫才張口，便挨了一通訓斥。他這才想起自己與柳兮湖已被貶為了晚輩，只得帶著不忿躲至一旁不再出聲。
林一併未應聲，而是靜靜望向遠處。待天震子與紫玉爬上山崗之後，二人亦是怔住了。
這二人的面前乃是一片荒原，一望無際儘是金黃色的石礫，景緻奇異。
「哎呀！他娘的……」天震子只覺得一陣寒意掠過心頭，禁不住出聲咒罵。紫玉隨之恍然，已是臉色微變，喃喃道：「此乃幻術……」
山崗過去，地勢漸沉漸遠三五里，乃是一處山坳，上面矗立著一座孤零零的石屋，還有一點燈火若有若無。夜色之中，那一點燈光是如此的微弱，卻又是這般的醒目。它好似在等待著家人的回歸，又仿若為遠道而來的客人照亮腳下的路……
故而，當山坳上出現了那詭異的情景之時，林一便看出了蹊蹺。而他自恃「幻瞳」之能，從不畏任何的幻術，卻不想還是差點吃了虧。
往日來都是
「長輩們說話，豈容你多嘴……」
湖水的岸邊，站著一男一女兩位修士。
那四人已落後了百多丈遠，各自神情疲憊。
「呵呵！塵子妹妹倒有幾分眼力！且看我陣法的威力如何……」陸丁的笑聲忽而轉冷，猛地揮手疾拋，陣旗倏然四去。
「嘻嘻！這一路行來可是不易呢！」不過轉眼之間，花塵子便好似忘卻了方才的不快。舉目四望，她帶著滿臉的欣奇說道：「趟過了九川之地的兩條大河，又越過九澤之地的一個大湖，總算是來到了九原之地！此處又是什麼所在呢？莫非是……」
女子腳下一頓，翩然轉首，驚訝道：「於陸丁道友看來，我花塵子便是那喜好俗物之人？哼……」她鼻尖微蹙，竟是小臉一沉，徑自甩袖前去。而其有意無意間的含嗔帶笑，更是魅惑橫生。
陸丁卻佯作隨意地說道：「每至一處，我都會聯絡同門，以防不虞！」分說之際，他手上又多出了一把小旗來。
天震子與紫玉則是默不作聲，只餘下滿目的愕然。仙境絕地，又怎會有人家呢？而那一點燈火卻神秘而詭異，竟是遠遠穿過夜色而來直透心底，令人慾念漸起，蠢蠢欲動。
什麼天涯路？陸丁一怔，對方已是小嘴一撇轉向了前方，卻是留下暗香襲人。他猛嗅了幾下，如豆的眼
山崗之上，天震子與紫玉師徒皆緊緊盯著那點燈火，生怕一不留神便失去了這天地間僅有的一絲明亮。
林一依然是健步如飛，根本沒有停下來歇息的念頭。此時已見不到古作等人的身影，說不定那伙人已追至身後。若就此耽擱，只怕夜長夢多。
於此天地重負之下，林一的修為無礙，卻略感窘迫。周身法力的運轉滯澀，神識亦不過數十里，此時的他與個練氣的修士沒甚兩樣。另外四人的情形則要艱難許多，其中的天震子與紫玉尚可從容趕路，而炎鑫與柳兮湖早已是腳下無力，累得氣喘吁吁。
……
這兩人是將一行安危盡數相托，可自己又如何有這般大的本事？林一衝著遠處的山坳投以深深一瞥，說道：「禍由心生，境由心造……」
趕過來的柳兮湖見到這奇異的情景，失聲驚呼：「前方有人家……」一旁的炎鑫則是瞪大了眼睛，神色期待。
紫玉跟著放下心來，附和道：「此去，還須仰仗林兄弟才是！」
花塵子後退一步，轉而四顧，突然嘻嘻笑了起來。
青衫男子乃中年模樣，頜下留著三綹短須，細眉細目，面帶笑容。女子則是一身粉衣，貌若豆蔻，明艷照人。兩者皆是元嬰中期的修為，彼此間相處甚歡。
混沌澗，還真是名符其實。此地晝夜不分，陰陽不明，讓人仿若置身於一片混沌之中，茫茫然不知所趨。除此之外，沉重的黑暗湮沒了這片天地，亦困住了神識與法力。